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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魔女天娇美人志】(全)作者: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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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回  杭州重逢

  眼见这一桨砸落,康定风纵是不死,也势必重伤。

  便在康定风危殆势急之际,骤见一条人影如同鬼魅般,突然窜到童虎身旁,
随听「呼」的一声,童虎高大的身躯,忽地直跌了出去。

  康定风惊犹未定,只眼怔怔望着眼前相救自己的人。见此人只有二十上下年
纪,剑眉朗目,如冠玉耳,却是个英俊美男子。

  康定风依稀觉得此人有点面熟,略一细想,登是便想了起来,这人便是曾经
解救武林大会危机的青年。

  原来这人并非谁人,正是罗开。他在越州中了阴阳二老一掌,重伤垂危,后
得白婉婷以「玄女相蚀大法」救回一命,还好他功力深厚,调养数日,伤势以大
致痊癒。在那段期间,白婉婷已接获杭州的消息,知道杭州凌云庄已修饰竣工。
当时她心想,冯家庄毕竟是人家地方,实不宜耽搁过久,再想罗开伤势还没完全
康复,确虽要找一处安宁的地方养伤,既然凌云庄已经修好,而越州距离杭州并
不远,倒不如现在便起程回去,好让罗开能静心休息养伤。

  当晚白婉婷便与众人商量,大家齐声叫好,是日便即动身,晚上一行车马已
抵达协平,这里距杭州尚有几里路程,但时已入夜,便找了一间店子先行往下,
待得明天再续行程。

  隔日天仍没亮,众人便再动身,来到杭州城门,已是辰时时分。

  只见城门内外,均有百多个官兵把守,还有数十个锦衣卫在城门四周巡回,
守禦异常森严。

  众人看见出城的民众,个个均要搜身盘查方能出城。各人心里俱感奇怪,却
也没放在心上。

  还好罗开一行人只是进城,他们虽然劲装束结,但衣履光鲜华丽。守城官兵
见着这行人马,一看便知他们非等闲之辈,均想这伙人若不是名门大派,便是富
豪大贾的人物。城门官兵见了他们的派头,也不敢多加刁难,只略一问明身分,
便放他们进城。

  罗开骑在马上,想起在杭州当小二时的情景,不由感怀触绪。

  白瑞雪拍马上前与罗开并骑而行,微笑道:「你怎样了,想起了往日的事情
了?」

  罗开苦涩一笑,点了点头道:「快两年了,没想到短短两年间,人生的变迁
竟会如此大!」

  白瑞雪抬眼望向天边,只见朝霞满天,红云浮荡,不由低声唸道:「天上浮
云如红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罗开听见这句杜甫的「可叹」,笑道:「我只听过『天上浮云如白衣』,哪
有人叫红衣的。」

  白瑞雪笑道:「你看,现在这些云不是红色么?其实是白又好,是红又好,
顷刻之间,随时都会乌云密盖,变成黑狗。人生也是一般,世事的变化无常,谁
人会料得到。」

  罗开点了点头,默然不语。这时董依依的话声突然从旁响起:「罗开哥,你
们说料到什么呀?」

  只见董依依和白婉婷已跑上前来。罗开笑道:「没有甚么,只是说起我离开
杭州两年,今日又重返旧地而已。」回头向白瑞雪问道:「瑞雪姐,不知凌云庄
位于杭州哪里?」

  白瑞雪道:「便在岳王坟以西,距玉泉不远。」

  罗开道:「哦!那便是在岳湖的西面了,那一带景物甚多,除了曲院风荷之
外,还有黄龙吐翠和宝石流霞,都是西湖一等一的好景点,如此说凌云庄建在那
里,景致必定极好的了。」

  白瑞雪微微一笑:「景致还过得去,但地方却很大,由庄前直伸延至玉泉,
方圆极广,少说也有数十亩地,便是再建十栋八栋大楼,相信也不成问题。」

  白婉婷道:「听你说曾在杭州当过小二,不知是在哪里呢?」

  罗开道:「就在钱塘门不远的祥安居,沿着湖边直行便是。」

  董依依拍手笑道:「罗开哥,我真想看看你当时工作的地方,咱们现在就去
看看好么?」

  罗开笑道:「其实不只你想看,我离开杭州两年,确也想念汤老板,他为人
很好。还记得当初我从家乡来到杭州,若不是遇着汤老板,恐怕已经饿死在街头
了。」

  白瑞雪听他这样说,发现罗开不但聪明风流,为人刚直忠厚,最难得是不忘
本,实是个不多见的好男儿,不由暗自赞许,遂道:「罗开弟,现在时间尚早,
咱们便从湖东绕道回凌云庄,顺道到祥安居看看如何?」

  董依依听见,立时欢呼起来,其余的人也不知她因何如此高兴,齐齐望将过
来。同行中十几人,大多知道这位天仙似的美人儿,素来便天真烂漫,也不觉什
么出奇。

  罗开听见,低头沉思片刻,便点头说了声好。白瑞雪策马上前,吩咐领在前
头的武师改道而行,着他沿南屏山麓绕道往东。

  南屏山位于西湖南岸,山上林木苍翠,秀石玲珑。

  此处有一座永明禅院,寺内有宗镜堂、慧日阁、济祖殿、运木井等古迹。山
门之前,并建有一放生池。

  永明禅院原有铜锺一口,每天傍晚,深沉浑厚的钟声在苍烟暮霭中回响,山
回穀鸣,发人悠思。其时人称之为「南屏晚钟」,乃是西湖十景之一。

  罗开远远望见,大感诧异,连忙下马问个端的,他在那些官兵口中,方知道
汤老板出了事,原来给官府找了去。

  罗开心想,汤老板对人蕴藉含蓄,直来本分老诚,哪会是什么叛贼,内里必
定另有跷蹊。

  众人看见罗开眉头深锁,虽不明箇中原因,也料到必无好事,便纵马过来,
问罗开到底发生甚么事。

  罗开与他们说了,个个均觉事情古怪,上官柳道:「汤老板在杭州城时日应
该不短,他的为人如何,地方官决计不会不知。况且掳劫王爷这种抄家大事,一
般商人又如何敢做?依我认为,官府也不致会如何难为他们,你也不用担心。」

  唐贵和史通明因感激罗开相救,又见他伤势未愈,心里放心不下,便随队同
行前来杭州,这时听见上官柳的说话,也觉有道理,便联声劝解。

  罗开却想,汤老板向来对自己甚好,如同子姪般,今日他无辜惹上官司,如
何也要想个方法把他救出来才是。

  众人继续策马前行,才穿过浅塘门,便即听见刀枪拚斗之声。

  董依依听得有人打架,高兴起来,第一个赶马上前观看,接着众人也跟随而
至,连怪婆婆也从马车走了下来,站在众人身旁。

  各人放眼望去,只见百多个市民散布四周看热闹,西首之处,站着十多个绵
衣卫,个个手执纲刀,正聚在一处护着一个华服少女。而在不远处,地上倒卧着
十多个官差,个个动也不劫,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再看场中拼斗的人,见有近十人把两男一女围在垓心,刀来棒往,兀自斗得
难分难解。

  众人看得眼睛大睁,而罗开见着这三人,更是一惊,不由看得痴呆。

  白家姐妹和董依依三人,一眼便认出康定风和那个白衣少女,白婉婷连忙向
罗开道:「这个人不正是天熙宫的大师兄,还有那个在擂台出现的女子,二人怎
会在此与人动起手来?」

  罗开早便看见,但他和上官柳的目光,却不约而同都落在那名女子身上。

  上官柳道:「没想到是她?」

  罗开嗯了一声,心头却不往乱跳,怎地方妍会和康定风一起?莫非二人早便
认识。

  原来那个使软索的少女,便是血燕门朱雀坛坛主,也是当初曾在长堤坡密林
遇见的方妍。自从罗开与她在画舫一夜风流后,对她可谓无日或忘,每当想起她
一颦一笑,总教他莫失莫忘,魂牵梦萦。

  但罗开与她之事,皆因当时身受重伤,一时还没与众人说起。

  罗开此刻见到方妍,当真是惊喜交集。便在他把目光移向其他的人,忽地看
见童虎手上的只头桨,不禁啊地轻叫了一声。

  白瑞雪听见,连忙问道:「罗开,有什么事?」

  罗开道:「那个使铁杖的傢伙,便是打伤我的其中一人,当日他们虽然蒙住
脸孔,但他手上的怪异兵器,我还是认得的,半点不会错。」

  董依依在旁听见,随即道:「原来便是这个老傢伙伤了罗开哥,好!我上去
便给他一针,替你消消气。」

  罗开道:「依依你不可乱来,这个老头子不是好惹的,他还有一个兄弟,幸
好他没有在场,要不然这两人联手,康定风他们早就败阵下来了。」

  上官柳道:「听你这样说,他们便是血燕门的人了,血燕门又怎会与官府扯
上了关系。」

  董依依听得奇怪,问道:「你怎知他们和官府有关?」

  白瑞雪笑道:「这些人若非与官府有关,那边的锦衣卫又怎会如此安静,只
是站着不动手。况且地上躺满了官差,也不上前去驱散他们救人,明着这些人和
锦衣卫便是一伙,还有站在锦衣卫身旁的女子,瞧来必是甚么大官人家的千金小
姐。」

  上官柳向白瑞雪问道:「你看那个和尚是谁?此人武功极高,似乎都在其余
二人之上。」

  白瑞雪凝神看去,只见那和尚虽大敌当前,面上依然满脸笑容,随即便想起
一个人来,道:「难道这人便是笑和尚?」

  上官柳道:「我方才第一眼看去,便认定是此人了。」

  白婉婷点头道:「我虽知有其人,却没有见过他,但他面上这副笑脸招牌,
叫人一看便知晓是他了。」

  董依依从没听过此人的名字,听见他名字有趣,便挨过身去,不住问白婉婷
有关笑和尚的事迹。

  便在此时,只见康定风三人背靠背结成了阵势,白瑞雪笑道:「他们倒也聪
明,竟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罗开却不以为然,心知用这个方法斗将下去,无疑是困兽之战,想要脱身便
更加难了。

  思念方落,便见童虎倏地跃出战圈,再见他身形骤转,竟趋至康定风身前。
罗开见着,立时明白他的用意,暗叫声糟。

  罗开一直从旁观察,对场中各人的武功,谁高谁低,早以了然于胸,心知康
定风决非童虎的敌手,倘若二人一交上手,康定风必败无疑。

  康定风是纪长风的大徒弟,名份上却是罗开的大师兄,见他危机当前,罗开
又如何能不救他,当下不加细想,霍地从马鞍跃起,犹如腾云驾雾般从众人头顶
飞过。

  童虎似乎忘了昭宜公主的说话,存心要把康定风毙于桨下。当罗开脚尖方行
落地,便见童虎抬桨往康定风当头砸去,他一见之下,如何能不惊,连忙疾趋上
前,一手从后握住童虎的右手腕,左掌发劲拍出,直击童虎的胸口。只听碰然一
声,童虎立时被他震出丈外,飞跌在地,胸口血气翻腾,一时无法提气起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众人见罗开突然出手,知他伤势还未完全康复,大惊之下,
纷纷抢出。

  怪婆婆只目大睁,身形一幌,已掠到童虎身旁,一把抓住他后颈,中指顶着
他颈后「大柱」穴。

  童虎颈项一紧,心知不妙,右手运起苍阳神掌正要拍出,忽然感全身酸软无
力,不禁骇然失色。

  怪婆婆冷笑一声,掌心吐劲,童虎状硕的身躯凌空而起,直朝一堵石墙飞了
过去,碰的一声响过,童虎登时给撞得昏死过去,跌在墙角下。还幸怪婆婆手下
留情,这一掷之力,只用上三四成功力,若非如此,童虎势必脑爆骨碎,立毙当
场。

  罗开甫震开童虎,却见一柄软鞭横削而来,而他所站之处,正挡在康定风身
前,若闪身避过,这一锏必击向康定风。他一想及此,当下略一提气,一招「青
松拂檐」拍出,这是混沦掌中的精妙招数,劲力虽不算强,却速捷异常,在不可
能的方位中仍能发招。随听那人「哎唷」一声,软鞭尚未击到,人已翻倒出去。

  罗开侧过头去,边斗边问方妍:「方妍,你怎会来到杭州?」

  方妍乍听罗开叫她的名字,立时呆了一呆,神情如着了魔似的,出手忽地一
缓,刚好这时敌人一掌拍到,当她发现来掌,已然太迟,这一掌竟着着实实打在
她胸膛。

  方妍闷哼一声,一口血箭自嘴里喷出,人也往后软倒下去。

  罗开万没想到方妍会不避不架,见她身中一掌,心里一慌,登时左掌横劈,
把那人扫了出去,右手一抄,便已围上她纤细的腰肢,口里直喊:「方妍,你怎
样了……」

  方妍只觉胸口火热,剧痛难当,神智已半昏半沉,耳里只听得罗开不住叫着
她,鼻里却闻着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罗开大急,他右手把方妍拥紧在怀,左手挥挡来招,高声叫着:「依依,婉
婷,你护着各人,咱们合力冲出去。」

  笑和尚看见突然来了帮手,精神大振,立时与康定风合力逼开敌人。

  白家姐妹、上官柳和华山派弟子曲依韵等人业已赶到,齐齐出手抗敌。

  董依依使开幻影流光的轻功,如穿花蝴蝶般,在敌人丛中左穿右插,漫雨梅
花针连连打出。

  昭宜公主看见势头不对,即命锦衣卫上前帮手退敌,怪婆婆也不待锦衣卫冲
近,长喝一声,抢身便进。

  怪婆婆不想多杀伤官差,免得与朝廷作对,也不下杀手。饶是这样,那些锦
衣卫已给她弄得手忙脚乱,何谓挡者披靡。怪婆婆这时如入人群,当真是手到擒
来,找着一人,便顺手掷出,十多个锦衣卫被她这样一闯,立时乱作一团。不消
片刻,个个已抱头撑腰,叫苦不迭。

  昭宜公主看见眼前的情形,便知今日如何也掏不到好处。见她鼻哼一声,顿
一顿脚,便即转身离去,站在她身旁的两个锦衣卫,旋即持刀押后,在后保护她
离开。

  怪婆婆斜眼望见她远去,也不追赶,拍拍只手踱了回来。

  只见童虎仍是昏死不醒,祁连老妖等人武功虽高,却也挡不住罗开这伙人。
况且漫雨梅花针的药力也开始发作,几个功力较弱者,已感昏昏欲睡,再无战斗
能力,余下数人看见罗开等人慢慢退下,均知己方武功不及,一时不敢莽动。

  那些锦衣卫伤势不重,大多只是皮外之伤,没过多久,纷纷站起身来,见他
们个个手执纲刀,狠狠的望着罗开众人,却又不敢上前动手。

  邪连老妖等人,身上均中了董依依的梅花针,时间一久,药力慢慢发作,开
始一个接着一个,缓缓倒将在地,再加上先前给方妍点倒的官差,街上立时横七
竖八,卧满了一地。

  在旁的锦衣卫见了这情景,无不大吃一惊,只是不明其中道理,一时不知如
何是好,顿感手足无措。

  唐贵和史通明二人,虽知这些锦衣卫己起不了气侯,但仍是担心他们会突然
发难,为防万一,便和十多名武师凝神监视,把锦衣卫挡在丈许外。

  罗开担心方妍的伤势,纵身跃到自己的马匹,正要把她放在马上,忽听怪婆
婆在旁道:「把她抱到我马车去,待我看住她便行了。」

  罗开想想也对,连忙把方妍抱到马车去。

  小金素来聪明乖巧,看见罗开抱着方妍过来,连忙掀起马车的垂帘,二人合
力把方妍放在坐位上,怪婆婆亦已跳上马车来。

  康定风退到众人身旁,看见方妍的伤势极重,心想若不找个隐秘地方马上施
救,大有生命之危。

  他一念及此,随即想起那个石室来,心忖:「那石室的位置隐秘非常,确适
合她作治伤之所,但我若一提出,那个湘王的行踪,岂不会让他们知道!」

  康定风望望众人,笑和尚便不用说了,其他人也不像蝇营狗苟之流,更不像
官门中人,何况眼前这年轻人曾救自己一命,这还有甚么信不过,最不济便放了
那个湘王便是。他想到人命攸关,该当以救人为先,当下向白瑞雪一揖道:「康
定风多谢各位仗义相助,这位姑娘伤势极重,必须及时救治方可。」

  白瑞雪连忙还了一礼。罗开放下方妍走下马车来,随即听见康定风的说话,
便走上前道:「我的庄院便在附近,康大哥和这位师父若不介意,便一起前去如
何?」罗开不想说出自己的身分,只得称呼他一声康大哥。

  康定风上前抱拳道:「适才多谢少侠相救,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罗开道:「小弟姓罗,单名一个开字,康大哥便叫我姓名好了。」

  康定风连忙道:「不敢,罗兄弟年纪虽轻,却侠肝义胆,康某好生佩服,以
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罗开还礼不迭,康定风续道:「罗兄弟你有所不知了,杭州城正发生了一件
大事,官差和锦衣卫已在全城搜查,况且众位刚才已和官家对上了,恐怕他们不
会就此放过,若给官府发现诸位的行踪,到时可便麻烦了,即令各位不怕他们,
但多少会延误这位姑娘的伤势。」

  罗开听后,登时眉头一紧,康定风续道:「罗兄弟,康某有个极其秘密的地
方,可暂且到那里避一避,免得和官府硬拚硬碰,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白瑞雪看见罗开对方妍的举动,心下早已大感奇怪,便微微一笑,打算出言
一试:「罗开,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你来决定吧。」

  罗开望了她一眼,见白瑞雪嘴角含笑,表情古怪,自是知她想什么,不禁脸
上一红。又想,康定风突然这样提出,难道另有什么原因?天熙宫行事诡秘,这
点不可不防。但他既已开口,我便此推却,岂不让他更添疑心,倒不如先应承于
他,只要自已处处小心便行,当下道:「我没意见,只是咱们人多,那处能容得
下么?」

  康定风道:「那个地方不小,再多些人也容得来。」

  上官柳是聪明人,看见罗开低头沉思,便晓得他的忧虑何在,便道:「今趟
咱们与锦衣卫缠上了,打后为了免麻烦,我也认为先避一避较好,若给官府知道
咱们在杭州的落脚处,真个后患无穷。」

  董依依笑道:「幸好邱婆婆在马车没听见,要是给她听着,邱婆婆肯定不会
赞同,必定要和那些官差拚到底。」白婉婷也有同感,不往微笑点头。

  怪婆婆的功力何等厉害,其实他们的对话,早已全听在耳里,现听见董依依
这么说,不禁摇头微笑。

  便在这时,突然响起隆隆之声,声音虽细,却人人清楚入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头大起,笑和尚笑道:「这些狗爪子又追来了,
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罗开拉过小金的马匹,把它交给了笑和尚。

  笑和尚道:「好,我就不客气了。」话落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背。

  罗开上了马车,坐在小金身旁。小金一抖砩沓敌雌鸲?

  众人连忙翻身上马,康定风一拨马头,领在前头往断桥方向奔去。

  才盏茶时间,众人已来到岳王坟,继而往西。白家姐妹越走越感奇怪,这条
路线不正是通往凌云庄么?莫非真是如此巧合?姐姐二人不由互望一眼。

  没过多久,已来到一个竹林,康定风领着众人,一抽马头,便跑进通往凌云
庄的岔道,拐过一个弯,康定风勒马停了下来。

  白瑞雪已知他所说的隐秘处,便是刚修饰过的凌云庄,不由嘴角含笑,拍马
赶上前来,问道:「康兄弟怎地停下来,前面有问题么?」

  这时罗开等人亦已走了过来,只听康定风道:「前面是一个庄院,庄里还有
些护院武师,待我先进去把他们料理掉才行。」

  白瑞雪不知他所谓料理掉是指什么,难道他要把护院都杀了不成?她略一沉
思,便向董依依道:「今回你的梅花针又大派用场了,我和你随康兄弟进去。」
董依依点点头,白瑞雪一手拉过董依依,向康定风道:「这是我的好妹子,一手
梅花针已练到相当火候,且针上含有昏药,只要中上一针,中者便会昏昏大睡,
这样便不用弄出人命了。」

  康定风笑道:「我还想进内先点倒他们,现下这样更好,两位请跟我来。」

  白瑞雪向白婉婷打了个眼色,白婉婷点头笑笑,便挨到罗开身边来,在他耳
边细声低语。


            第三十八回  凌云山庄

  康定风领着二人来到凌云庄前,只见庄门紧紧闭上,晨光把门上的铜钉映得
精耀灿烂。董依依看见门上凌云庄三个字,不由「咦」的一声,白婉婷连忙向她
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董依依一头雾水,侧头苦思,却愈想愈是胡涂。

  康定风带着二人来到墙边,指了指墙头,白婉婷明白他的意思,凑头到董依
依耳边,低声道:「咱们上去,若见着庄内的人,就给他一枚梅花针便是。」

  董依依点头应允,这教她更不明白了,心想道:「这里明明是凌云庄,庄内
的人不是瑞雪姐的人么,为甚么要把他们迷倒?但瑞雪姐既然这样说,便只好依
她说话做好了。」

  三人展开轻功,跃身上了墙头,探头一看,便见三个武师在院中四下巡视。
董依依望望身旁的白瑞雪,见她示意动手。但见董依依右手一扬,三枚细若牛毛
的梅花针齐齐射出,三个武师只觉发鬓一痒,轻若蚊刺,见三人抬手搔了两下,
便若无其事般继续边说边行。

  康定风在旁瞧得清楚,心中佩服不已,没想到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功夫竟
然如此厉害。暗道:「这枚银针如此轻细,真个风也吹得动,遑论飞射打物,便
是把针掷出数尺,也难准确中物。然而她这一手三发,足有数丈之遥,且奇准无
比,若非内力外功俱臻上乘,决计无法做到。」

  没过多久,三个武师分别靠坐在一株大树下,神情萎顿,眼皮低垂,再过一
会儿,便已昏睡过去。

  白瑞雪向康定风道:「不知庄内可有其他人?」

  康定风道:「护庄武师倒有十数人,但庄内住了多少人,便不得而知了。」

  白瑞雪奇道:「难道你没有进过屋里去?」

  康定风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进过此屋,瞧来这凌云庄占地极广,光
是护庄已有十多人,屋里所住的人应该不会少。」

  白瑞雪沉吟片刻,说道:「依康兄弟所说,那个秘密地方并非在屋内了?」

  康定风伸手向前一指,说道:「那个密室入口便在假石山之后,瞧来这三人
已经昏睡不醒,咱们现在便去。」

  白瑞雪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原来花园里另有密室,倒也奇怪了。」

  三人跃入院中,康定风在前引路,几个纵落,便来到石山前,说道:「便是
这里了,请稍待一会。」只见康定风伸手在假山上一按,「隆隆」声响过,康定
风回身走到假山前,拨开草丛,果见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董依依看见,登时雀跃起来,笑道:「好一个秘密所在,康大哥你是怎样发
现的。」

  康定风微微一笑:「昨夜我和朋友给官差追赶,慌不择路,便走进这座庄院
来躲避,无意间给我发现这里。说来话长,待一会儿,我再慢慢向各位解说。」

  白瑞雪道:「听你如此说,康兄弟还有朋友在里面了?」

  康定风点头称是,白瑞雪道:「既是这样,便麻烦康兄弟先在洞口守备,为
了安全起见,我和依依到四周看看,若然发现有人,咱们先行把他们打发掉,再
回去叫众人进来。」

  康定风自无意见,白婉婷和董依依悄悄窜出了假山,只听白瑞雪问道:「依
依,你的梅花针可有解药?」

  董依依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来,放在掌上道:「只消给他们嗅几下,便
会清醒过来。」二人来到那三个武师跟前,董依依拔了瓶盖,一股清香便自瓶里
透出,与她那「回魂碧玉丹」的恶臭薰天,直是天渊之别。她挨次给三人闻嗅一
会,没过多久,便见他们悠悠醒转。

  第一个醒来的武师,看见了自家主人,便即跳将起来,正要躬身发话,白瑞
雪立即截着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现在悄悄走回屋里去,并且通知众人,
便是听到屋外有甚么声音,没得我命令,一概不准走出屋来,更不得发出半点声
响和偷看。」话毕,指了一指大屋的左面,示意他由此路离去。那武师虽大感不
解,但也不敢多问,忙缄默躬身一礼,便带领其余两个武师去了。

  白瑞雪向董依依道:「咱们去把庄门开了吧。」二人把庄门大开,白婉婷展
开轻功,回到众人等候处,把刚才发现的事向各人说了。

  罗开虽在白婉婷口中,得知已经在凌云庄外,但听见白瑞雪这番说话,也大
感错愕,怪婆婆却道:「咱们暂且跟他进洞,看看到底有什么玄虚。」

  白婉婷向姐姐问道:「姐姐!之前你可知道有这个秘洞?」

  白瑞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秘洞的入口相当隐秘,实不知他们是怎
样发现的?现在咱们便进去吧。」

  白瑞雪边行边想,暗道:「这个秘洞实是一个好所在,将来对罗开或许会有
用处。这样重要的秘密,本就不宜给外人知晓,该怎办才好?现在只有笑和尚、
唐贵和史通明三个是外人,若向他们刻意隐瞒,又似乎不妥。况且目前的环境,
实也难瞒得过去,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那秘洞只是个寻常的秘室,再没其他重
要的秘密,若真是如此,纵然给他们知道,也不碍什么事。但自己带来的武师,
均是从外请回来的武夫,人事复杂,还是不给他们知道好。」

  白瑞雪想到这里,心里已有了计较。各人走进凌云庄,白瑞雪吩咐武师把大
门关上,并把马匹牵到马棚拴好,继而交代众武师先回到大屋去,没得她命令,
不得走出大屋半步。众武师办妥手上的工作,便走进了大屋。白瑞雪待他们进屋
后,才领着众人来到假山处。

  康定风一看见白瑞雪,便即问道:「我刚才看见你们大刺刺的进庄,不怕被
屋内的人发现么?」

  白瑞雪笑道:「我已经四下看过,屋内原来没有其他人,只有十数个武师,
全给依依制伏了,现在咱们进去吧。」

  康定风让开一旁,说道:「各位请先进来,我还要把石门关上。」

  众人取出火折子幌亮。怪婆婆、董依依和白婉婷首先步入洞内,罗开背着方
妍,跟随在三人之后,其余的人,一一鱼贯进洞。康定风关上石门,才跑上前来
引路。当众人走入石室,看见眼前这个富丽堂皇的石室,人人无不哑然瞠目。

  董依依拍手大笑,瞪大一对美目,绕着石室四处观看,纤手抚着墙壁上的雕
花龙纹,口里称赞不绝。罗开和白家姐妹俱感诧异,确没想到假山之下竟藏有这
样一个大石室。

  而更令罗开惊讶的,便是看见洛姬和四婢,心忖:「她们怎会来了杭州?当
真是神拉鬼推,这么巧她们也来了凌云庄。这样也好,若能把她们留下,或许可
在她们口中知道天熙宫的事。」

  而白家姐妹和董依依等人,在罗开口中,虽知有洛姬其人,却从不曾与她见
过面,如何会知眼前的人便是洛姬,只认为这五个少女,便是康定风所说的朋友
而已。

  白家姐妹细看眼前这五个少女,俱长得粉光脂艳,美若春花,不由又想,康
定风原来也是个风流种子,身边竟携带着这么多漂亮女子,瞧来这些女子都是天
熙宫的弟子了。洛姬和四婢见康定风带着一大伙人走进来,也是一呆,五人连忙
跑到康定风身旁,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问他。

  笑和尚看见洛姬主仆五人,立即呵呵大笑道:「无怪刚才没看见你们,原来
都躲在这里。」

  五人这时才发现笑和尚,洛姬连忙向他含笑一礼,竹儿身形一闪,走到他身
前,笑道:「和尚,你怎地也来这里,又想再和我较量么?」

  笑和尚道:「不敢,不敢!你们这个剑阵,委实厉害得紧,笑和尚如何也斗
你们不过的,还是放过我吧。」

  竹儿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是了,你怎会和咱们康护法走在一起?我明
白了,你乘着咱们五人不在,便想去欺负康护法,我可说得对么?」

  康定风听见,连忙喝住竹儿:「竹儿不可无礼。」话落便走到小王爷跟前,
弯下身躯,出指点了他的睡穴。众人看见,心下均感奇怪,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却又不便贸然相询。罗开把方妍放在石桌上,让她仰卧下来。

  怪婆婆上前道:「你大可放心,我刚才已给她吃了『回魂碧玉丹』,也帮她
把了脉,发觉她内伤虽重,但一时三刻是死不去的。」罗开听后,才稍觉安心。

  康定风道:「适才因形势紧逼,还没机会和各位详谈清楚。」说着转向洛姬
道:「现在先为诸位介绍一下,康某其实是天熙宫的人,这位便是天熙宫二宫主
洛姬,而她们四人,便是二宫主的贴身丫鬟,梅兰菊竹。」

  康定风此话一出,众人同感惊讶。天熙宫近年在江湖上的声誉,可说如日方
升,盛极江南。没想眼前这个美貌少女,竟然是天熙宫二宫主。而白家姐妹和怪
婆婆师徒等人,听她是罗开恩师的女儿,心中的惊骇,自不待言,不由把目光全
集中在她身上。

  接着众人也自我介绍,董依依听见她便是洛姬,不禁大喜,上前执着洛姬的
手,笑道:「原来你便是洛姬姐姐,你真的很美啊!」

  洛姬见着这个娇憨少女,笑起时如春梅绽雪,说不出的美艳可爱,对之甚有
好感,也向她微笑示谢,柔声道:「妹妹也很美哩!是了,你怎会认识我?」

  董依依刚才一时忘形,险些漏了口风,立时笑道:「天熙宫二宫主的大名,
在江南又有谁不知呢。」

  洛姬微微一笑,便拉着她与四婢聚在一处,六人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甚是
高兴。

  罗开自给瑶姬关入水牢,又曾听恩师纪长风的说话,再加上天熙宫近日的诡
异行径,早便对天熙宫的人心存芥蒂,此刻见康定风全不把身分隐瞒,也觉此人
皎如日月,颇为磊落。罗开目光一移,望向地上的王爷,便问道:「康大哥,不
知这位是……」

  康定风旋即道:「这人便是当今皇上的十二子湘王。」

  众人大吃一惊,望着卧倒在墙角的王爷,怔怔说不出话来。均想这个龙子王
公,怎会在这里?

  洛姬听了也转过头来,走到康定风的身旁,低声问道:「你查出他的身分了
么?」

  康定风点点头,当下向众人述说,将怎样在酒楼遇着这王爷,如何会和阴阳
二老动手,又如何逃走等都说了。各人听得眉头深聚,待听到如何走入凌云庄,
如何发现这石室,已听得人人眼睛大睁,心想世事竟会这么巧,若非机缘巧合,
相信便是十年八载,也未必能发现这个秘洞。罗开见康定风说得头头是道,并不
似假话,对他戒备之心,已经一扫而空。

  但见康定风一口气说完,便向罗开抱拳说道:「今日若非遇着罗兄弟出手相
助,恐怕康某非落在昭宜公主手上不可。」

  洛姬和四婢同时走过来向他致谢,罗开连忙还礼,说道:「康大哥不要再和
小弟客气了,其实我今次出手,实有大半原因是为自己。」

  康定风愈听愈不明白,问道:「罗兄弟这话怎么说?」

  罗开也不隐瞒,便把如何伤在阴阳二老掌下的事说了。怪婆婆这时才得知那
人是掌伤罗开的人,登时厉声骂道:「罗开你怎地不和我早说,我要是知道伤你
的人便是他,刚才我怎肯就此放过那厮。」

  罗开笑道:「邱婆婆不用气恼,此一掌之仇,便留给我亲手去报吧。其实方
才婆婆这么一掷,已教他有得受了。」

  董依依笑道:「没错,罗开哥你下次遇着他们,一定要狠狠教训二人一顿,
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罗开听见她的话,也不多言语,只向她点头一笑。又想,既然康定风丹诚相
许,我也不该向他欺瞒,况且他们藏在这秘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便道:「兄
弟我心有一事,还望康大哥和这位师父见谅。」

  康定风道:「罗兄弟不用客气,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说出来好了。」

  笑和尚裂嘴笑道:「罗老弟以后不可再师父前师父后的叫了,你这般称呼,
恁地生分,笑和尚实在听不惯,便叫声和尚就行了。老弟有甚么要说,尽管说出
来便是,快快说吧。」

  罗开望望白瑞雪,见她微笑不语,像知晓自己要说甚么似的,便道:「其实
这座凌云庄,却是小弟在杭州的新居,刚才不敢明言,实是小弟的不是,望盼两
位不可见怪。」

  二人听着,先是呆了一呆,继而呵呵大笑起来,笑和尚道:「罗老弟看和尚
我忒也小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上风波险恶,又怎能不防,换了是和
尚我,恐怕也是一般,这是人之常情。」

  康定风接着道:「笑和尚说得极对,原来罗兄弟早便知道这石室了,如今回
想起来,康某真是……」

  罗开道:「康大哥你可就猜错了,这个石室,在此之前小弟确实不知。若非
康大哥发现,相信永远都无法得知庄内有此石室。」

  白瑞雪步上前来,说道:「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大屋去,大家坐下
来再慢慢详谈,况且这位姑娘的伤势实是不轻,也该找个合适的地方给她早点治
疗,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众人听了均无意见,便沿着石阶离开石室。

     ***    ***    ***    ***

  凌云庄占地极广,五进连廊,气象万千。楼房重新修饰后,更见富丽堂皇。
远远望去,楼阁错落,峻桷层榱。一条白玉石桥,横驾与前厅相接,桥下小溪流
水,彩鲤荷风,此时十月已尽,江南早寒,荷叶已见枯凋。

  众人来到前厅,却见厅堂精致典雅,丹楹琐窗,朱梁画栋,左首墙壁悬有一
词,乃宋时京镗的定风波次韵:「休卧元龙百尺楼。眼高照破古今愁。若不擎天
为八柱,且学鸱夷,归泛五湖舟。万里西南天一角,骑气乘风,也作等闲游。莫
道玉关人老矣,壮志淩云,依旧不惊秋。」

  靠西的墙上,同时悬挂着一幅工笔画,淡淡的色彩,描绘着淊淊湘水;两位
仙袂从风、绣带飞扬的女子,正自眺望远方,下款提著「女英图」三个字。厅堂
左右两侧,每边共列有十张旃檀椅,正中放着一张极大的八仙桌。

  厅堂入口处,均站着十数名武师,而几个由明月庄调派而来的婢女,正垂手
站在武师之前,连白婉婷的贴身丫鬟小云,亦站在其中。小云和几个婢女一见自
家主人和众客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请安。

  白婉婷一看见小云,马上向她道:「小云,这位姑娘身受重伤,快快给她准
备一个房间。」

  小云抬眼一望,见罗开背上背着一个姑娘,又见那姑娘昏迷不醒,便知她伤
势不轻,遂连声应是:「罗少爷请跟小云来。」

  罗开虽是此庄的主人,但因方妍身中掌伤,只得向各人略一谦谢,把客人交
由白瑞雪代为招呼,便跟随白婉婷和小云进内堂去了。

  康定风放下昏睡中的王爷,白瑞雪叫两名武师过来,吩咐二人先把他锁在房
间去,好好在外守备。白瑞雪肃客就坐,让怪婆婆坐了首位,自己下首相陪,便
即吩咐婢女准备酒席,并多加一份素菜。

  笑和尚连忙笑道:「呵呵……不用白姑娘为和尚费心了,和尚我直来酒肉不
戒,倒反而每餐无肉不欢,还会肚子痛呢……呵呵。」

  众人不禁莞尔,竹儿笑道:「你甚么都不戒,何不干脆还俗,还可以找个漂
亮的老婆呢。」

  笑和尚不住摇头:「说到娶老婆,这个万万使不得,和尚我只好酒肉,却不
好色,关于为何要做和尚,这个……这个……总知一言难尽了。」江湖上奇人怪
事极多,各人听后也不觉什么,只是在旁陪笑。谈说之间,康定风问及罗开的师
承,白瑞雪心知罗开不想表露身分,只得支吾混过。

  白瑞雪脑海里,始终离不开那个方妍,想起刚才罗开对方妍的态度,总觉内
里必有蹊跷,只是不曾听罗开说起过罢了,继而又想起当日方妍飞身上擂台,并
带罗开前往救人的事,罗开回来时便已身受重伤,打后各人便再没时间提起,现
在想起来,难道他们两人内里蕴藏着什么秘密?想到此处,便向唐贵问道:「那
位受伤的方姑娘,不知唐大哥可曾见过么?」

  唐贵点头道:「唐某和史兄弟当日能逃出魔掌,除了罗兄弟的帮忙外,也是
多得这位方姑娘,我二人才能脱险。但唐某仍有一点不明白,今日手持铁桨的老
者,明明便是血燕门的左右门主其中一人,但在下曾听罗兄弟说过,方姑娘也是
血燕门的重要人物,但刚才二人,又怎会在街上拚斗起来,这一点实令唐某猜想
不透。」

  白瑞雪从来不知方妍的身分,现骤听之下,也不禁大为诧异。

  怪婆婆忽道:「那女娃儿的身分,瞧来罗开必定十分清楚,待会儿问他便是
了。但她中了这一掌,伤势实是不轻,也不知罗开能否应付得来,还是让老婆子
进去看一看。依依,你陪我进去。」话后便站起身来。

  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适才在白瑞雪介绍下,只知眼前这个老婆婆姓邱,却
不知她便是当年影骇响震,显赫一时的怪婆婆,但眼见她刚才空手掷人,趋退转
折,鱼逝兔脱,身手灵动无比,便知她必是一位前辈高人,当下齐齐起身作礼,
怪婆婆朝各人点了点头,便携着依依离开坐位。

  刚才小云引领罗开进房后,早已回到厅上,现听见怪婆婆的说话,便即领着
二人往内堂走去。三人走出前厅,穿过月洞门,却是一个偌大的花院。四下只见
修竹成林,锦石缠路,环境异常秀丽。她们走过花院,来到一栋大楼,见楼中廊
腰缦回,庑相环绕,建筑极为精巧。

  小云领着二人,在一个厢房外停下,说道:「小姐和罗少爷便在这房间。」
董依依敲敲房门,便即推门而入。

  白婉婷见到二人进来,马上迎了上去,只听怪婆婆问道:「那女娃儿的伤势
如何?」

  白婉婷道:「她还没有醒过来,罗开哥现正替她行功。」三人走到床前,看
见罗开正盘坐在方妍身后,双手按着她后心,不住催动内力为她疗伤,见二人的
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怪婆婆站在床前,看见方妍面上已现红晕,便知她已不碍事了,向白婉婷说
道:「听说这个方姑娘是血燕门的人,当日她在擂台引诱罗开去救人,我便知道
内里有点儿古怪,罗开今次把她留在庄内,我总觉得不大妥当。」

  白婉婷听后也吃了一惊,低头沉思片刻,遂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看罗
开哥对这个姑娘极是体贴眷爱,难道他们当日已……」

  董依依叫道:「好呀,当日罗开哥跟她去救人时,我便叫他不要见色起心,
没想到真的给我说中了,一会儿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这时方妍突然「嗯」的轻哼一声,樱唇启绽,一股瘀血从口里直喷了出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见了一惊,连忙上前把她扶住,只见方妍仍是昏昏沉沉,双目紧
闭。

  怪婆婆道:「这一口瘀血吐将出来,她这条命终于救回来了。」二人听见,
同时放下心来。但见罗开缓缓把双掌离开,提气吐纳数回,才徐徐张开眼睛,并
把方妍放回床上,白婉婷上前为方妍盖上棉被。

  怪婆婆性子虽然有点乖戾,却心思细密,知道二人将要向罗开公审,不禁摇
头道:「男人本就不是好东西,若不给他一点教训,将来可有得你二人受了。」
话毕便举步走出房间。

  罗开给她抢白一番,正感大惑不解,便想跨步下榻问个明白,董依依竟一把
推他坐回床上,瞪大一对眼睛问道:「罗开哥,你要老老实实答我,你是否和这
个方姑娘已经……已经那个?」

  刚才罗开凝神运功,却没听见他们的说话,现在给董依依一问,登时没能反
应过来,又见她撑眉怒目,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侧头略一细想,便即明白她的
意思,当下向二人点头苦笑。

  董依依和白婉婷见着,同时娇嗔起来:「你好呀,现在咱们若不问你,也不
知你要瞒到何年何月。」

  罗开连忙解释,便把当日如何着了她的道儿,又如何得她相助,救了唐史二
人,半点不漏的全完说了出来。二人听得脸红耳赤,董依依嗔道:「婉婷姐,这
个人分明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色鬼,咱们以后不可再理他。」

  白婉婷也点了点头,回头瞪了罗开一眼,鼻哼了一声,拉了董依依向房门走
去。

  罗开登时大急:「喂,喂……你们再听我说……」

  只听董依依道:「不用了……」房门「碰」的一声,二人已走了出去,留下
罗开坐在榻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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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回  姐妹情深

  罗开呆愣良久,心想董白二女口里虽是这么说,但看她们的言谈举止,只是
一时之气,想必也不难解决,不禁长叹一声,回头看看床上的方妍,见她只目紧
闭,脸上已呈微微红晕,心里不由一定。

  在方妍迷人的俏脸上,眉梢间略带愁容,愀然眉聚,更显她楚楚动人。

  罗开想起当日画舫上殢云尤雨的情景,心头不禁爱怜横溢。正当罗开心荡神
摇,想得精魂已失之际,忽听方妍「嘤」的一声,但人却没有醒过来,只是嘴里
梦呓般的低鸣着:「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罗开只道她想念着亲人,便微微一笑,伸出手抹去她额角上的汗水,怎地在
他一触手间,却发现她额角犹如火炉般,炙热非常。罗开大吃一惊,刚才她明着
已见好转,怎地突然又会如此。

  他连随伸指探她手腕脉门,只觉脉象紊乱,更是一惊,沉思细想,想起她胸
口中了一掌,莫非那人掌上有毒?

  一念及此,罗开也不遑多想,一手掀起棉被,为她把衣带松去,扯开她内外
衣前襟,即时现出一个淡紫色的兜儿,她那迷人的一对玉峰,却把兜儿高高地撑
起,划出一抹勾魂摄魄的诱人弧度。

  罗看见着,心神又是一荡,虽然他早已看过方妍精光赤条的身躯,但眼前这
约隐约现的迷人光景,实在惹人遐思。他甩了甩头,当下收敛心神,想起现在救
人要紧,怎能胡思乱想,不由暗骂自己起来。

  他动手把方妍的兜儿脱下,一对嫩白丰挺的玉峰,倏地跃入他眼帘,只见两
颗艳蕾,香娇玉嫩,傲然挺立于顶端,整对饱满的玉峰,形状犹如覆碗般优美,
粉嫩如玉,说不出的秀美可爱。而在玉峰之下,骇然现出一个瘀红色的掌印。

  罗开回思恩师曾对他讲述的各门派武功,知道这是铁沙掌或摧心掌之类的功
夫。再见她肌现掌形,显然那人功力尚浅,无法把掌力直透内脏,这也算是不幸
中之大幸。

  罗开再次伸手探她腕上脉门,再加以印证,便知晓她被伤了冲脉的经筋。

  要知冲者街道也,为十二经之所注,犹如人身四通八达之路,脉路若然受阻
或损伤,内气将从小腹往上升,腹中胸口,将会异常胀急疼痛,若不尽快把冲脉
诸穴打通,其后果相当严重,便是不死,也将会武功尽废。

  他想明了这一点,便知晓该如何为她医治。

  但见罗开把方妍外内衣服全然褪去,直至她身上一丝不挂,现出她如脂似玉
的绝美娇躯,才把方妍扶起,让她盘膝坐在了榻上,先自行盘膝坐在她身前,当
下排俗袪虑,提功聚气,见他食指微屈,中指直伸,点向她踝上五寸后端的筑宾
穴,接着是膝旁的阴谷穴、横骨穴,至小腹府舍穴。

  罗开出手甚快,收指出指,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连点了她四处穴道,方略
一回气,再运指点她大横穴、腹哀穴、乳下期门穴、至颈下天突穴,最后是喉间
廉泉穴。

  这是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诸阴之维,统称阴维脉。

  罗开直点完她身前阴维脉,先行护着她心脉,方敢为她行功打通冲脉。

  随见罗开一手按在她胸口的幽门、通谷两穴,一手按向她私处之上的横骨、
气沖两穴。冲脉起于横骨,终于幽门,共有十一处大穴。罗开按着她一起一结的
穴道,缓缓把内力输入她体内,他知道只要冲脉诸穴一通,便即大功告成。

  罗开口中呼呼吐气,额上大汗淋漓,直过了顿饭时间,只听方妍嘤咛一声低
呼,罗开心知快将功德圆满,更加不敢懈怠。

  方妍仍是神智昏沉,汗水遍佈她玲珑有致的娇躯,见她颦眉咬唇,想必是强
忍着体内的痛楚,而胸口那瘀红色的掌印,也逐渐开始退却。

  如此又过了炷香时间,罗开终于收掌,正自盘膝吐纳,身上衣衫早已尽湿。

  方妍醒转过来,徐徐张开眼睛,在她仍是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见身前盘坐
着的罗开,不禁惊疑起来。她定一定神,四下望去,见是一间偌大的房间,室内
锦鏽帘帷,琐窗朱帘,中设扆屏,房间装饰得极是华美。

  当方妍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觉身子微凉,低头一望,便即吓了一跳,只见自
己身上寸缕不挂,正赤条条的坐在一陌生男子跟前,这一惊骇,当真非同小可,
连忙拉过棉被,匆匆捧在手中,把身体密密实实遮盖住,口里颤声道:「你……
你……」才说得两个你字,已羞得再叫不出声来,抱着棉被缩到床角去。

  罗开听见她的尖叫声,也是一惊,连随睁开只眼,见她只手紧紧抱着棉被,
睁大美目,一脸惶惧,不由笑道:「你怎么了?看你这副惊讶的样子。是了,你
甚么时候来了杭州?」说着探前身躯,欲伸手握向她的柔荑。

  方妍连忙把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娇喝道:「不……你不要过来。你……
你到底是谁?」

  罗开只得把手停住,继而缓缓垂下手来,眉头一轩,怔怔望了她一会,显得
一脸狐疑,问道:「你……你不认得我?」

  方妍用力点了点头:「到底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罗开更觉奇怪,不禁睁大眼睛,聚精会神打量着她绝美的脸孔,然而任他如
何看,眼前这个美艳少女,确实是当日在画舫上的方妍,且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她又怎会不认得自己?不由追问道:「方妍,你真的不认得我?」

  方姮骤听他说出的名字,身子猛然地一颤,突然颤巍巍地趋近前来,右手一
伸,一把握住罗开的手臂,口里颤声问道:「你……你认识我姐姐?她……她现
在……在哪里?她……她好吗?」

  罗开一时也胡涂了,讷讷道:「你是方妍的妹妹?可是你……」

  那少女这时才发觉一时忘形,自己竟仍是紧紧握住罗开的手臂,脸上倏地飞
红起来,匆匆缩回玉手,心儿不禁碰碰直跳,接着点了点头道:「我叫方姮,方
妍是我的姐姐。」

  罗开瞠目而视,心中委实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听她这样
说,又不似说假,心想二人敢情是孪生姐妹了,随又想起刚才为她疗伤的情景,
不免大感难以为情,忙跨身下榻,向她深深一揖道:「罗某适才救人心切,冒渎
了方姑娘,还望姑娘多多原谅。」

  方姮听他这样说,更羞涩得不敢抬起头,只颊红晕直通耳筋,低声道:「请
你告诉我,我姐姐还好吗?」

  罗开点头道:「你姐姐很好,方姑娘不用担心。是了,罗某先行回避一下,
转头再与姑娘说话。」话落又再一揖,便欲转身离去。

  方姮突然叫住他,轻声说道:「罗少侠,多谢你刚才出手相救,方姮感激不
荆。」她顿了一顿,又说道:「罗少侠可否……可否不要离去,先在房外等待一
会,方姮还有事想请问少侠。」

  罗开当然明白她想问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便点了点头,举步走出
房间去。

  方姮虽掌伤无碍,但身子仍是颓然乏力,她忙忙穿上衣服,穿戴完毕,低声
道:「罗少侠可以进来了。」

  罗开在门外听见,先扣了扣门才敢推门进入,已见方姮坐在榻旁,便即上前
道:「方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先上榻休息,纵有什么重要事情,还是待你伤癒后
再谈吧。」

  方姮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得罗少侠运功相救,现在已经好多了,少侠请
坐。」

  罗开见她如此坚执,也不好推拒。罗开不敢与她并坐榻上,只得取过一张椅
子,坐在榻旁。

  只听方姮道:「罗少侠你所说的方妍,实是我的姐姐,咱们二人原是孪生姐
妹,在我五岁那年,姐姐便和我分开了。我姐妹俩没见面至今,数一数已经有十
多年了。少侠和我姐姐很相熟吗?」

  罗开听她这样问,也不知如何答她是好,心想自己实是见过方妍只有两次,
虽曾经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惟她的一切,可说是半点不知,只好说道:「方姑
娘,我也不隐瞒你,其实我与你姐姐认识,也只是近日之事。而我最后看见她,
却是在几日前。」

  方姮听见姐姐安好,登时喜极而泣,詀讘道:「这太好了,若给家父家母知
道,不知他们会多开心!」又抬头问道:「罗少侠,你可带我去见姐姐吗?」

  罗开点头道:「好!待你身体痊癒后,我带你去见她是了。」

  方姮道:「方姮先多谢罗少侠。其实我偷偷走出来找姐姐,已快有一年了,
后来听人说她曾在江南出现,我便赶来了,不觉间便过了半年,但始终找姐姐不
着,今日若非遇上罗少侠,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见到她了。」

  罗开讶异道:「方姑娘你……你是偷走出来?」

  方姮点头道:「家父常说江湖险恶,从不许我独自离家,但我真的好想念姐
姐啊,于是便偷偷走出来了。」接着便把其中内情告诉罗开。

  原来方姮的父母,在江湖上也是一对有名的侠侣,父亲名叫方晴云,母亲名
叫水秋月,江湖中人,便给了二人一个外号,名为「睛云秋月」,其意是说二人
犹如晴天的云,秋天的月,为人光明磊落,皎如日月。

  夫妻二人,只生有一对孪生女儿,便是方妍和方姮。水秋月当年行侠江湖,
便与青林山宝林庵至善师太极为要好,在十多年前,至善师太到访方家,见着这
对姐妹,心里十分欢喜,便欲收两女为徒。

  方睛云素知至善师太武功高强,更知至善师太的师祖,曾留下了一本「玄女
四绝经」,传闻该经所载的武功,是门极厉害的武林秘技,但如何厉害,却没有
人看过,连至善师太也不曾在人前展露过一招半式。

  夫妻俩见女儿能得如斯名师,本是天大之幸,但心中又有点不舍女儿离开,
最后夫妻二人左思右想,多番商议,便决定让大女儿跟随至善师太回山,留下小
女儿方姮在身边,其时姐妹二人,正方好五岁。

  光阴荏苒,很快便过了十多年,突然江湖上传出一个噩耗,也传到方家来。

  听说一群黑道人物忽地闯宝林庵,意欲强夺「玄女四绝经」,至善师太与七
个女弟子联手抗敌,岂料来人武功极高,连至善师太也非其敌手。

  事发之前,原有一些正道中人早得讯息,十多个武林好手,当下星夜赶往宝
林庵增援,但始终来迟了一步,这些人来到庵前,已见至善师太和四个女弟子倒
毙在地,其余的弟子,却全失去影踪,众人均想,这些女弟子若不是身死,便是
给那伙人掳劫而去。

  方睛云夫妇乍闻此事,水秋月登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与丈夫飞骑赶去
宝林庵,在那些女弟子屍首中,发现女儿并不在内,也不知她当时是生是死。后
来二人四处查访,依然消息全无。

  方姮因想念姐姐,曾多次要求父亲出外寻找,方晴云夫妇刚失去一个女儿,
又那肯让她冒险。

  一日方晴云的师弟忽然到访,还带来一个重要消息,说在洛阳曾经见过一个
少女,样子年龄竟与方姮极为相似。方睛云听见,当日便即赶赴洛阳,在洛阳寻
访数月,还是无功而返。

  方姮自从听了师伯的话,已肯定那少女便是自己的姐姐,本想跟随父亲前去
找她,又害怕父母不允许,最后便一声不响,提了银两衣物,便留柬偷偷离家,
她先行赶往了洛阳,寻了多日徒劳无功,她又害怕父亲赶来寻自己,便离开了洛
阳,如此寻寻觅觅,已快将近一年了。

  罗开终于明白了一切,便道:「罗某仍有一事想问姑娘。」

  方姮道:「罗少侠尽管问好了。」

  罗开笑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少侠了,便和你姐姐一样,叫我罗开好了。若
然你不介意,我也不客气叫你方姮如何?」

  方姮脸上一红,微微颔首应承,罗开接着道:「前些时日我到越州参加武林
大会,在长堤坡的树林里,曾经遇见一个女子……」

  方姮听到这里,神色猛地一变,惶然道:「你……你原来是血燕门的人。」

  罗开一听,登时呵呵笑了出来,摇头笑道:「我不是。原来当日的姑娘真的
是你,若非今日听见你的说话,我一直来都认为那人是你姐姐方妍呢。」便把当
日因何乔装血燕门的人,如何在擂台跟方妍去救人,只是把方妍乃血燕门朱雀坛
坛主一事不说,其余全都与她说了。

  方姮笑道:「那日真的对不起,幸好我功夫低微,没有伤着你。」

  罗开笑道:「这也怪不得你,但你这手软索功夫,确实令我大开眼界。」

  方姮说道:「实在见笑了,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家母常说,女儿家不比男孩
子,确不宜抡刀弄枪的。当时我听后,也觉此话有理,于是家母便只教我轻功和
这手『凌波飞索』。」

  罗开含笑点头,徐徐站起身来,说道:「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是了,我还
没有对你说,此处是杭州凌云庄,你可安心在这里住下,待你伤势痊可,我便和
你寻方妍去,现在我先告辞了。」

  方姮粉颈低垂,站起敛衽行礼,轻声道:「罗开哥慢行。」

  待得罗开走出了房间,她坐回榻上,不由想起自己赤条条面对罗开的情景,
登时面红耳赤,心儿怦怦乱跳不休,满脑子里,尽是罗开那丰神俊朗的样子,再
想起罗开救命之恩,方姮忽觉心头甜甜的,说不出的美好,一缕情丝,竟不知不
觉地,已经全黏在罗开身上。

     ***    ***    ***    ***

  罗开走出方姮的房间,来时因担心方姮的伤势,当时只手抱着方姮,心下焦
急,只是匆匆跟在小云身后,无暇细看四周的环境,此刻方姮危险已过,自是松
下一口气,放眼望去,方发觉这庄院建构巍然。

  罗开抬首四望,见楼房重檐彤饰,碧瓦朱甍,处处花林曲池,巍若仙居。他
心里暗想,不知白瑞雪费了多少心思,方能把这里修饰得如此瑰奇绮丽。

  当他回到大厅,却听见众人正谈及那王爷之事。

  白瑞雪见罗开进来,便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罗开坐下,白瑞雪问道:「听邱
婆婆说,方姑娘的伤势已经无碍,这样便好了。」

  罗开不想在其他人前谈及方姮之事,只点头一笑,以作回答,目光不由自主
的移向白婉婷和董依依,见她二人轻哼一声,鼻子一皱,便把脸别了开去。

  白瑞雪冷眼旁观,却大惑不解,不明他们三人发生了甚么别扭。

  这时听上官柳道:「那个湘王原是朱元璋的十二子,名叫朱柏,听说是宁妃
所生。而那个昭宜公主,名叫朱璎,是瑜妃所生。这一对兄妹,直来甚得朱元璋
钟爱。现今朱柏突然失踪,皇帝老子必定大发雷霆,瞧来杭州衙门所受的压力,
确实也不少。」

  康定风道:「这些官兵素来横行惯的,今日为着朱柏失踪一事,已不知有多
少人给公差找去了,为着杭州百姓再不受滋扰,依我看还是把朱柏放了好。」

  唐贵立时道:「这个万万使不得,若现在放了他,朱柏势必怀恨在心,领兵
到庄里来寻隙。有道是民不与官争,况且他们人多,实不容易应付,看来非要想
个万全之策,方可放他回去。」

  康定风道:「唐大哥可放心,咱们当初擒他之时,已知他是个懂武之人,为
防他会自行冲开穴道逃走,所以一早便点了他的昏穴,直到那秘洞时,他也不曾
苏醒过,咱们便是放了他,他也未必懂得寻到这里来。」

  笑和尚道:「这个王爷放还是不放,倒不是一个重要问题,问题是在于湘王
府近日的行径。和尚我前来杭州,原是追踪邪连老妖这个奸贼,岂料那廝原来躲
在湘王府中,后来我探查得知,近这半年来,湘王府内收揽了不少江湖好手,似
乎暗中在进行着什么阴谋,我看内中必定有什么古怪,而且我更怀疑,血燕门这
个杀手组织,大有可能与湘王府有关。」

  罗开听到这里,随即想起阴阳二老这两个人,心里暗道:「那阴阳二老既是
血燕门的左右门主,现今又与官家走在一处,如此看来,笑和尚所说的话,实不
无道理。」

  又听笑和尚道:「大家不知可有发现,今日站在昭宜公主身旁的人,大半是
当今武林成名的人物。那个手持齐眉棍的人,便是铁木教的副教主毛雄飞;持软
鞭的一个,是黄树谷天河门的高手孙度,人称『鬼谷神鞭』;再说那两个使只斧
的人,却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冯恒,老弟叫冯昌,是只斧门门主的儿子。」

  「这些人全都是黑道中好手,其武功造诣也自不弱,在黑道上亦颇具声名,
却没想到,这伙人竟一股脑儿给官家全收买了,我愈想愈觉得此事极不简单。既
然朱柏现已落在咱们手中,想要了解其中原因,大可在他身上埋手,要是与武林
或百姓无害,再行放他也不迟。」

  康定风道:「可是若不把他放了,杭州市民便会倍受蹂躏摧残,康某今早曾
听见一事,官府不但捉了当日酒楼的老板,还在街上胡乱擒拿年轻女子,诬害她
们是叛贼,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杭州城内将会永无宁日,打后实是不堪设想。」

  罗开想到汤老板被官府捕去,心里不禁为他的安危担心起来。

  这时听白瑞雪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在此,且可两全其美,不但可以禁锢住
朱柏,而且又可以禁压着官府,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到处任意锁人。再说是否
放朱柏,大家可容后再作决定,到时咱们大可在他身上软硬兼施,或许能从他口
中探得一些端倪。」

  众人听后,连忙追问是什么法子,白瑞雪便把方法说了出来,各人齐齐点头
叫好。

  不多时在另一个偏厅里,怪婆婆早已居中坐在太师椅上,罗开和白瑞雪分坐
她两旁。随见两个武师把朱柏抬进厅来,放在三人跟前,便即回身走出偏厅。

  罗开站起身走到朱柏身前,伸指解开他身上的昏穴,并顺手点了他右胸上六
寸的「同荣穴」,使他手脚垂软无力,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只见朱柏悠悠醒转,缓缓张开眼睛,看见眼前三人,只觉有点儿脸熟,略一
思索,便想起这三人曾在石室见过面,心里不由一怔,连声问道:「你们是谁?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开等人却没有开声回答他,只把六只眼睛盯在他身上。朱柏见三人默然不
应,状甚无礼,不禁怒从心起。

  朱柏欲要站起身来,方发觉自己浑身乏力,一交再度敦坐在地。朱柏心中更
是怒不可遏。他身为王爷,自出娘胎便已锦衣玉食,倨傲鲜腆惯的,那曾受过这
等窝囊气。再见三人居高就坐,自己却倒坐在地,无疑是屈于人下,这一口气,
他又如何忍得。

  朱柏心头怒极,终于勉力站起身来,打量着三人,正要开口漫骂,旋即眼前
一亮,精神登时大增,一股怒气,立时消却了一半。他眼前所见,竟然是个天仙
似的美女。

  朱柏方才因气昏了头,还没有看清身前三人,现细看之下,第一眼便落在白
瑞雪身上,只见她风华绝代,貌若天姬。心想这个女子果然芳卿可人,真个秀色
可餐,总得找个机会弄上手来方可,好让你嚐嚐本王爷的厉害。

  接着把目光望向怪婆婆,只见怪婆婆板着老脸,眼帘低垂,瞧也不瞧自己一
眼,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再看左首的罗开,见他年纪甚轻,却长得相当俊
朗魁伟。

  朱柏见着三人似笑非笑,一副大刺刺的模样,立时瞪大眼睛,高声喝问道:
「我在问你们说话,没有听见吗?」

  怪婆婆老脸一抬,一对如锥似的目光,直盯在他脸上转,沉声道:「你在鬼
叫甚么?这里不是你的湘王府,不要在老婆子面前作威作福,要不然,你是自找
苦头来受。」

  朱柏听见这番说话,心中又是愤怒,又感愕然,心想这些人既已知道自己的
身分,仍敢如此无礼,究竟恃着什么?当下怒道:「你们这些叛贼,竟敢掳劫王
爷,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罪当诛九族,你们可知道么?」

  白瑞雪笑道:「你不要和我来这一套,咱们若然怕了你,便不会把你捉来这
里,我现在要杀你,可谓易如翻掌。还有,你也不要妄想会有人救你,便是你府
中这两个老怪物敢来,咱们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朱柏听后嘴角含笑,神情倨傲之极,他素知阴阳二老的厉害,在江湖上,实
没几人是他们的对手,心想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口出狂言,当真不知死字是如
何写。当下冷哼一声,说道:「看来也未必。」

  罗开微微一笑道:「你这人简直是井底之蛙啊,这二人即是血燕门的左右门
主,若论武功,自然不弱,但也说不上是天下无敌。」

  朱柏又是一惊,这人怎会知道这么多?这个秘密,除了父皇和咱们兄妹外,
再没有人知道,这可奇怪了?

  罗开见他脸色数变,当下笑道:「血燕门行事虽然隐秘,但要瞒得世人的眼
睛,恐怕也不容易。」他顿了一顿,又道:「瞧来王爷也该饿了,还是先吃点东
西,大家再好好详谈吧。」

  罗开说话方完,随见他右手一转一翻,使起虚空撮物这上乘功夫来,只见搁
在几上的两杯清茶,忽地平平飞了过来。罗开脸现微笑,只手各接一杯在手。

  朱柏那曾见过这等罕有罕闻的功夫,登时看得只眼发獃,良久说不出声来。

  罗开站起身躯,把一杯茶递向他面前,道:「王爷,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他显了这一手,用意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好杀一杀他的傲气。

  朱柏颤着手接过,发现杯内仍盛满着清茶,竟然一滴也没有淌出来,光凭这
一点,便知晓罗开武功之高,实是大不简单。

  罗开见朱柏只是握着茶杯,久久不敢喝下肚去,道:「王爷太不赏面子了,
怎地不喝呀?莫非担心这杯茶有毒。」说着仰头「咕」的一声,把手中的清茶喝
尽,道:「王爷大可放心,我要是害你,还虽要下毒么?」

  朱柏一想不错,且大半天滴水不曾下肚,确实口喝极了,更加不想在人前示
弱,当下二话不说,便一口喝了。

  这时白瑞雪拍了两下手掌,只听厅门「呀」的一声,一个丫鬟手持托盘,缓
步走了进来,托盘之上,盛满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直扑进朱柏的鼻孔。

  那名丫鬟把盘上的酒菜放在桌上,有三菜一汤,还有一壶女儿红,端的是肴
精酒香,教人垂涎。饿了大半天的朱柏,骤闻这酒肉饭香,这下诱惑当真不少,
肛子不由自主响了起上来。

  白瑞雪微微一笑,站起身道:「王爷请先用饭,用完饭再谈。请……」

  朱柏望了三人一眼,便即坐下。罗开和怪婆婆也坐了下来,白瑞雪为各人斟
上了酒:「王爷请慢用。」

  罗开等人并没有动筷,只是陪坐饮酒。朱柏也不客气,连话也不说,自顾自
大嚼起来,一面吃饭,一面把那对淫眼往白瑞雪身上转。

  朱柏饮饱食醉,放下碗筷,见三人默默无语,遂道:「好了,现在你们还要
怎地?只要你等放本王爷回去,本王便不再追究,如何?」

  怪婆婆道:「王爷大概嫌敝舍矮墙浅室,不原多留了?既然这样,只消王爷
肯应承老婆子一件事,一经办妥,当即备办车马送王爷回府。」

  朱柏鼻哼一声,也不答理,一于来个不理不睬。

  怪婆婆看得眉头倒竖,沉声道:「你既不想听老婆子的说话,只好由得你,
便请王爷在这里住上十年八载,到时再说好了。」说着三人便欲站起身来。

  朱柏听得十年八载这四个字,如何不惊,便即道:「你想我怎样。」

  怪婆婆望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肯听我的话了,是么?」

  朱柏道:「有甚么事说出来好了。」

  罗开笑道:「对王爷来说,此事只是举手之劳。咱们只要王爷修书一封,让
我派人送给昭宜公主,道明你现在平安无事,不日即回。而最重要的,叫她不要
再在杭州城四处搜捕扰民,还要把这两日被拘禁的人全都释放。只要你能办妥这
件事,咱们马上送你回府。」

  朱柏道:「若然我不依从呢?」

  罗开笑道:「这还不简单,这位婆婆刚才不是说了么。」

  朱柏低头沉吟,心想:「今日既落在这些人之手,再多说也是枉然,还是先
依从他们,待得脱身后,再找这些人算帐不迟。」当下道:「好!我答应你们便
是,快取笔墨纸砚来。」

  白瑞雪早已准备停当,把纸墨放在桌上,朱柏援笔立就,交还给罗开,道:
「本王爷已经依照你们的话做了,现在可让我回去了吧。」

  怪婆婆点头道:「放自然是要放,只要衙门遵照执行,我自会放你回去。」

  朱柏怒道:「这样说,你们还要本王在此待到何时?」

  怪婆婆道:「那便要看你的好妹子了。」话讫,只见怪婆婆手指一弹,一枚
小小的鸡骨直射而出,朱柏哼也没哼一声,昏穴已被点中,立时昏了过去。


             第四十回 一龙三凤

  三人回到前厅,罗开取出朱柏的信件,向众人道:「这封信必须尽快送出,
早得一时是一时,免得夜长梦多。」众人听后,齐声称是。

  罗开续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现在马上便送去。」随即转向白婉婷讯问
道:「婉婷姐,你可知道湘王府的位置?」

  白婉婷道:「据知湘王府是在清河坊,但正确位置,我便不清楚了。」

  笑和尚笑道:「这封信便交给和尚我好了。」

  董依依拍手道:「是呀,笑和尚既然知道邪连老妖在湘王府,自然知道湘王
府的所在。」

  笑和尚笑道:「我才不会冒这个大险,要知今时不同往日,此刻正是非常时
期,湘王府内势必高手如云,便是笑和尚练得铜皮铁骨,相信也难敌众人。」

  罗开点头道:「没错,倘若一个不小心,失手被擒,这便麻烦了。」

  董依依皱眉道:「依你这样说,难道这封信咱们不送了?」

  笑和尚道:「信当然要送,而且还要立即送。我来先问你,现在杭州城内,
满街满巷都是什么?」

  董依依笑道:「你真是的,这个还用说,当然是官差啦。咦……我现在明白
了……」

  笑和尚呵呵笑道:「姑娘倒也聪明,现在你终于想出来了。只要擒得一个官
差,或是擒得一个锦衣卫,先行把他拳打脚踢一顿,再叫他把信带回去,保证不
用半个时辰,这封信便交到朱璎手中。」

  董依依和竹儿同时拍手,只听竹儿道:「这个好玩得紧呀,笑和尚你横竖要
擒拿官差,便得多擒几个,然后再揍他们一个狠劲,给咱们消一消这口气。」

  笑和尚笑道:「既然姑娘交落,和尚我哪敢不遵。」

  厅上众人听见,也不禁莞尔。

  然而,在众人心中,均是存着一件事,俱知只要朱柏这人一日尚在凌云庄,
事情便无法了断,这一点道理,众人全都心中清楚。

  现在既然已经和官府缠上了,若不同心合力应付来敌,增强庄上的实力,要
是给官兵找上门来,他们必定人多势众,好手尽出,这一仗实是凶险之极,到时
是福是祸,实在是难料。

  盖因如此,当罗开招呼众人留下来时,个个无不颔首答应。毕竟这是休戚相
关,脣亡齿寒的大事,自是无一人肯离开凌云庄。尤其康定风和洛姬等人,朱柏
这档子事,原是因他们而起,若要联手抗敌,更是义不容辞,也不待罗开提出,
早便开声要留下来。

     ***    ***    ***    ***

  凌云庄占地宽广,对正庄门的正厅大楼,称为凌霄阁,皆因此楼乃是庄内最
高最大的主楼,因而得此名。走出了凌霄阁,却是一个偌大的花园,穿过花园,
便是一组四合院大楼,分布东南西北四方。东为凌波阁,南为凌云阁,西为凌风
阁,北为凌虚阁。

  而每一座楼阁,再分成四隅,房间四面相对,中为亭台水榭的庭院。只见廊
腰缦回,飞桥连房,当真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工程浩大壮丽。

  在白瑞雪的安排之下,天熙宫众人全分配在凌风阁;上官柳、曲依韵、笑和
尚、唐贵和史通明等五人,则入住凌虚阁;方姮、小金、董依依和怪婆婆,却住
在凌波阁;罗开、白婉婷、白瑞雪等三人,便入住南首的凌云阁。而那些武师丫
鬟等人众,大部分住在凌霄阁上层和下层的偏房。

  一切安排停当,众人先行各自回房休息,只有笑和尚单枪匹马送信去了。

  罗开在白瑞雪的陪同下,来到自己的房间,在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
岁,名叫彩儿的丫鬟。

  这个彩儿,却是白瑞雪在明月庄精挑筛选而来的。彩儿样子不但俏丽可爱,
且敏慧心巧,在明月庄内,素得白瑞雪喜爱。

  罗开曾向白瑞雪极力推拒,不要用什么丫鬟下人服侍,然白瑞雪却道,他现
在既是一庄之主,身分已大有不同,又怎能连贴身下人都没有一个,这岂不叫人
笑话。罗开听见,只得无奈答应了。

  三人来到一个偌大的庑厢,见庑厢一分为二,前为厅子,后为寝室,寝室之
旁还有一个便间。

  只见房间佈置极是豪华,文石甃地,上铺波斯地毡,白玉饰壁,琐窗朱帘;
踏进内寝房间,靠墙处放了一张异常宽敞的紫檀床榻,床上裀褥咸备,挂有锦鏽
帘帷,而寝室左右,几椅家具无不齐备,墙上悬有名画诗句,委实富丽斐然。

  白瑞雪笑问道:「罗开,这房间你觉得还好么?要是不满意,我再找人装饰
过。」

  罗开点头道:「实在太富丽堂皇了,又怎会不满意。说句实话,我自小出身
贫寒,住在这样豪华的房间,确实有点不大习惯。」

  白瑞雪道:「人的一生变幻难料,你也不用这样说。好了,我该回去了,你
今早经过这一番扰攘,又为方姮行功疗伤,耗力着实不少,还是休息一会吧。」
接着向彩儿道:「你打后要好好服侍庄主,知道吗?」彩儿连声应是。

  正当白瑞雪要回身离去之际,罗开突然叫住了她:「瑞雪姐,我还有一事要
对瑞雪姐你说。」

  白瑞雪止步回身,罗开道:「是关于依依和婉婷的事。」便把方妍和方姮的
事,一一向她说了。罗开又道:「刚才她们两人听了,竟忽然向我发难,怪责我
不把事情说出来,你道该如何是好。」

  白瑞雪笑道:「你是想我和她们说句好话,是吗?」

  罗开点了点头:「她们二人这时正气在头上,相信我再如何说,她们必定不
肯再听我的话,我左思左想,还是想不出好法子,便只得求瑞雪姐你帮个忙,她
们素来都听瑞雪姐的说话,只要你肯和我美言两句,事情便容易解决多了。瑞雪
姐,今趟便帮我这一次吧。」

  白瑞雪说道:「我有什么事不帮你的?」接着低垂臻首,沉思半晌,遂道:
「好吧,我尽力便是了,但是否能成,我却不作担保。若然成功,我会着人通知
你。」罗开大喜,连忙称谢。

     ***    ***    ***    ***

  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白瑞雪仍没有任何消息,罗开心急起来,不免坐立不
安。忽然扣门声响,彩儿连忙过去开门,只见一个丫鬟走进房来,躬身朝罗开说
道:「我家主人着小婢通知庄主,我家主人请庄主现在往凌烟池一趟。」

  罗开见这丫鬟娇小玲珑,样子十分甜美可爱,实不下身旁的彩儿,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忙答道:「婢子叫小思,是由明月庄调来这里的。」

  罗开点了点头,便着她离去,便向彩儿问道:「凌烟池是甚么地方?」

  彩儿道:「凌烟池是一个室内浴池,在凌云阁的西北面,我曾听我家主人说
过,这个凌烟池,是专为庄主和未来庄主夫人加建的。」

  罗开听见已明白了几分,敢情是瑞雪姐知道婉婷的喜好,一心模仿明月庄的
月影池而建的,便道:「彩儿,咱们现在便去吧。」

  彩儿引领着罗开,走出林木掩映的后花园,踏上一条锦石铺砌的花径,即见
一栋古木覆墙的精舍,精舍的横匾上,正书着「凌烟池」三个颜楷大字。

  放眼望去,这个凌烟池佔地并不大,却古意盎然,极为雅致。

  二人来到近处,见云儿早已经站在了门前,她看见罗开走来,便即匆匆上前
行礼。罗开略一点头,连忙拉住了她,低声问道:「你家二庄主在里面么?」

  云儿微笑道:「大庄主、二庄主和董小姐都在。我家大庄主交落过,若见庄
主前来凌烟池,叫我无须入内传报,着庄主自行入内便成。」

  罗开听见,自是明白白瑞雪的用意,便道:「我知道了。」

  彩儿在旁道:「更衣间便在凌烟池内,请庄主跟彩儿来。」话后便带领罗开
走进凌烟池。

  二人甫踏出凌烟池,便听得内里传出咭咭呱呱的嘻笑声,詹詹细语夹着叮咚
的流水声,不住传进他耳中。

  罗开微微一笑,便知三人正在池里闲谈嘻笑。他向四下一望,见此处是个小
小的空间,外施珠帘,把浴池遮隔开来。又见这里设有数张云石几石凳,石几之
上,已摆放着几套女装衣物,罗开一看便知,这里便是更衣的所在。

  只听彩儿轻声说道:「让彩儿为庄主脱衣服吧。」说着已动手松解罗开的衣
带。

  罗开吃了一惊,忙道:「彩儿,让我自己来好了。」

  彩儿摇头道:「这个不可以的,服侍庄主是小婢的责任,倘若给我家大庄主
知道,小婢必会被责罚不可。」

  她一面说,一只手却没有停下来,转眼之间,罗开的外衣已给她脱了去。彩
儿叠好衣衫,徐徐放在石几上,罗开自己动手把内衣脱去,露出他一身健硕的胸
膛。彩儿放好衣衫,回过身来,便见罗开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不由看得脸颊飞
红。

  罗开见她这副靦腆模样,便向她摇头笑道:「看你这副模样,敢情是第一次
这样服待人了,既是这样,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彩儿抬起头来,张着美目望住他,接着努力地摇了摇头:「不可以的,凡事
总有第一次。」她咬了咬嘴唇,便伸出颤抖的小手,终于解开了内裤的带结,内
裤倏地落了下来,跌在地上,一根壮硕的宝见,登时呈现在彩儿眼前。

  彩儿给吓得小嘴一张,怔怔望住这根大怪物,虽见他仍软垂着,却足以令她
吃惊不少。心想,男人的东西怎地如此地大,太吓人了!彩儿不曾见过男人胯下
之物,这还是第一次,现一见之下,不由浑身感到难耐不安,一时竟呆呆地盯着
他,心头碰碰剧跳,不由慌张失措起来。

  罗开跨出落在地上的内裤,伸手把她拥近身来,让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牢牢
紧贴着他。彩儿给他这样一抱,吓得「嘤咛」一声,心儿更是跳如鹿撞,倏觉俏
脸给罗开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直诱得她神魂飘荡,一脑子醺醺然。

  只听罗开在她耳边道:「你既然如此害怕,刚才为何如此执拗。」

  彩儿已羞得不敢答他,只是紧紧依偎在他身上,罗开见她害羞得浑身发热,
便将她拥得更紧,道:「好了,我也要进去了。」

  彩儿点了点头,缓缓离开他的身体。

  罗开一踏进浴池门口,只觉眼前白冒缭绕,直扑面而来,隐约之间,看见浴
池里已坐了三个人,正自不住嘻笑叫嚣,不知在谈着什么开心事情,竟没发觉罗
开走了进来。

  罗开四下细看,见凌烟池与月影池确有几分相似,四周同样花木扶疏,宝砌
池塘,清流灌池,只是这浴池较月影池小了许多,约有月影池一半大小而已。

  罗开悄悄步入池中,他这一动,已给依依看见了,指着他叫道:「罗开哥,
你怎地会来这里,我说过不理你的,快出去嘛。」

  白婉婷也道:「是啊,我还没有气完,你便是来这里,我也不会理你的。依
依,咱们不要和他说话。」

  罗开耸耸肩膀,苦笑道:「你两个人怎能这样对我,当时我和方妍她……」

  白婉婷连忙截着道:「好啊!方妍,方妍,叫得好亲密呢……哼……你为何
不去找她,现在连她的妹子都来了,你这个色鬼,敢情又想一箭只雕,是么?」

  罗开见她提到方姮,便知白瑞雪已经把一切都说了,现给她一轮抢白,一时
也不知如何说好,便欲过去抱住她,白婉婷身子一闪,躲了开去。

  罗开见着三个美人精光赤体,肌肤泛着迷人的光芒,三对玉峰,随着身子微
微摆动,登时看得欲火大炽,胯下巨物,登时撑天而起。

  董依依见着,笑道:「婉婷姐你看看他,他这个大傢伙又想吃人了。」

  白婉婷也笑道:「咱们才不要他吃呢。」

  白瑞雪在旁看着三人,忍不住微微一笑,向罗开招招手,道:「罗开弟你过
来,她们二人不要你,瑞雪姐要你。」

  罗开听见,便知道白瑞雪必另有计议,当下挺着巨枪,缓步走到她身前。

  白婉婷听着,登时道:「姐姐,你……你和罗开哥欺负妹妹,出卖妹妹。」

  白瑞雪望了她一眼,含笑不语,看见罗开站在跟前,那根冲天巨炮正好竖在
她眼前,只见他青筋崩裂,巨首圆大发亮,直瞧得她胯间发骚发痒,春心摇荡。

  白瑞雪缓缓伸出柔荑,轻轻把罗开的宝贝挽在手中,提首向上,露出他浑圆
饱满的皱囊,见她徐徐凑头过去,双唇已含上他一边卵子。罗开立时低呼一声,
似是相当受用。

  白瑞雪见他喜欢,手指用力圈箍着枪桿,轻缓地为他套弄着,一张优美的樱
唇,不住留连在他软囊上,或吸或吮,恣情播弄。

  在旁看着的白董二女,眼见这种淫靡景象,顿时瞧得瞠目结舌,相觑难言,
不禁给惹得遐思连连,不能自己。

  这时又见白瑞雪拉下龙枪,在枪桿上横吮直吹,圆巨的枪头,给她如此地一
弄,已见粼光闪闪,枪头眼开目裂,一颗晶莹的白露,如蛛丝结连般滴将下来。

  但见罗开美得不住仰首吐气,不时又低下头来,看看这个仙子般的瑞雪姐,
看她如何为自己服务。只见她粉嫩的俏脸上,已是红晕纷飞,汪汪水眸,充满着
如痴醉意,委实娇艳无匹。

  又见白瑞雪丁香微吐,卷缠飞翻,犹如十餐九饥,正自殷殷勤勤,埋头苦干
着,更显她柔媚入骨,教人爱煞。

  罗开愈看愈感难以忍耐,五根指头,徐徐插进她秀发中,而他另一只手,却
温柔地轻抚着她发鬓的青丝。

  白瑞雪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不由情心款款的望了他一眼,樱唇轻启,小嘴
已吮上他的顶端,吸去他的露水,再缓缓把鹅蛋般的枪头,一口便纳入小嘴中,
即见她只颊不停又收又放,贪婪地吸吮起来。

  罗开垂首深望,看见她手口齐施,吃得甚是起劲,而白瑞雪的舌功,确实是
箇中高手,只觉她舌顶唇箍,不时深吸喉间,时而又轻噬稜沟,直爽得罗开不停
暗自喊妙。

  董依依和白婉婷二人,此刻已瞧得浑身火热,气息粗重急促,再难抑止,胯
间宛如万蚁爬行,骚透入骨,内中花露如潮般涌出,却与池水混和一处,随波奔
流。

  没过多久,二女已只依只偎,竟抱作一团,不住贴身廝磨,把心中的淫欲之
火,全都发泄在对方身上。

  罗开斜眼望见,已知二人春情泛溢,心想二人开声求欢,只是迟早之事,不
由心中发笑,存心要再折磨她们一番,遂道:「瑞雪姐,让我来好吗?」

  白瑞雪听见,心里自是欢喜,当下停止动作,朝他微微一笑。

  罗开弯下身躯,把她慢慢扶起,只手握着她纤腰,轻轻一提,便把白瑞雪离
地提起,让她坐在玉石池边。

  白瑞雪一离开浴地,全身雪玉无瑕的裸躯,立时呈现在众人之前。

  只见她肌如凝脂,玉峰挺秀,腰纤臀丰,再衬托着她面若春花的脸庞,正是
娇花照水,更赛出水芙蕖。

  白瑞雪的美艳,不但令罗开看得神魂俱飞,连身旁二女,也看得为之醺然。

  罗开把她修长的双腿架高,一个鲜嫩猩红的沟壑,马上落入他眼帘,只见她
丰臀夹桃,瓣艳唇朱。随见罗开弓着马步,弯身探首,已把舌尖轻扣缝门。

  白瑞雪被他唇舌一触,顿即轻嗯一声,美目似睁非睁,登时眸如水杏,润光
盈盈。

  罗开只指微分唇瓣,现出膣内层层红褶,一抹清流,已夺户而出。罗开俯首
一一舔去,接着舌尖长驱直进,旋即勾挑掘戳,无所不为。

  白瑞雪那里禁受得起,立见艳蚌翕合颤抖,随着他的挑戳,露水吱吱飞溅,
口里不住叫道:「罗开弟,再深入些,上面……上面痒得紧。啊!是了……我的
好弟弟,美死瑞雪姐了。」

  二女看得全身泛红,浑身炙热,鼻息呼呼不休。罗开功力深厚,光凭她们的
喘息声,便已瞭然于胸,心里笑道:「看你们还能忍到何时。」当下也不怠慢,
加紧舌上功夫,直把个白瑞雪弄得娇声大作,唇绽樱颗,目如点漆的美眸,时放
时闭,螓首后仰,脸上的一抹红晕,早便带腮连耳,神态迷人之极。

  罗开弄了良久,方俯身抱住白瑞雪的裸躯,大手盖上她一边饱蹒的玉峰,温
柔地揉抚着,使白瑞雪忍不住挺胸相凑,一对柔荑,牢牢圈着他的脖子,喘着声
音道:「我的好罗开弟,你今日要尽情疼爱瑞雪姐,知道么?」

  罗开点头应允,亲吻着她的粉腮,热唇划过她颈项,再落至她饱挺的前胸,
含着她的艳蕾,徐徐往外轻扯,继而忘情地吸吮起来。

  白瑞雪被他一扯,登时浑身一颤,犹如狂风骇浪,娇躯摇摆不定。体内的淫
欲火焰,旋即熊熊暴升,猛地挺起胸脯,任由罗开为所欲为,二人经过一番播弄
缠绵,欲火已达至顶端,再也难以抑制。

  只见罗开站身而起,挺起丈八长枪,把早己浑身垂软的白瑞雪抱起,让她直
身坐在池边,彼此亲吻了一会,遂向她道:「瑞雪姐,我要进去了。」

  白瑞雪嗯了一声,左手往后支起身躯,右手前伸,握住他火红炙热的龙枪,
轻轻捋动数下,低声道:「来,瑞雪姐已经等不及了。」

  罗开在她引领下,可谓轻车熟路,只消微一前挺,已听噗吱一声,浑圆硕大
的枪头,已撑开紧窄的花户,缓缓深进,终于尽根直没。

  在旁的董依依看得欲旺心热,紧紧抱住白婉婷,把个玲珑有致的身躯,不停
地在她身上磨蹭,惹得白婉婷更感难受,只手牢箍着董依依的纤腰,彼此恣情爱
抚起来,沉醉在肉欲之中。

  而此刻的白瑞雪,已然被罗开弄得心花尽开,随着罗开的抽提,立时花瓣翻
飞,峰颤身摇,露水如决堤般涣涣疾涌。

  白瑞雪只觉巨龙不停狂抽猛戳,每次挺入,均刮着她的膣壁,刮出一浪浪难
言的快感,着实畅美非常。而罗开每一深进,全都直抵深宫,犹如挺到她心口似
的,如此快美的感觉,又怎不叫她忘了形骸,疯狂娇啼。

  如此春色澹荡的情景,董白二人又那里能再忍捺得住。

  只见二人像魂魄出窍般,缓缓把身体挨近罗开,随听董依依喘声道:「罗开
哥,依依……依依也要……」

  罗开早便发觉二人接近,只是故作不知,现骤听董依依的说话,心中不由窃
笑,暗讚白瑞雪的安排果然了得,随即伸出只手,把二人一左一右抱入怀中,朝
二人笑道:「你们不再生气了吗?」

  二人同时在他脸颊亲吻一下,只听白婉婷道:「一会儿你若不令咱们满意,
休想咱们再睬你。」

  罗开听后,不禁呵呵大笑,然下身的动作,却没有一刻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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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回  杭州王府

  有道是:「市声到海迷红雾,花气涨天成彩云。一代繁华如昨日,禦街灯火
月纷纷。」这是元代诗人萨都刺的诗句,诗中之意,满道杭州清河坊的意境。

  笑和尚离开凌云庄,走过苏堤,拐过玉皇山,没多久便来到清波门,转入清
河坊。眼前只见一片荣耀繁华,人来客往;茶楼酒肆,处处皆是,当真是车马填
门,貂蝉满座,好不热闹。

  清河坊自随朝开皇年间建国至今,便是杭州城的中心,乃商贾云集之地,惟
今天这车马喧喧的清河坊,却与往日大有不同,这时只见满街满巷,到处均是捕
快官兵,个个钢刀出鞘,守卫森严。

  笑和尚看见这等光景,当下眉头一扬,嘴角一笑,闪身隐在横巷里。笑和尚
心想:「你们这些窝囊废,难道这样便能拦得笑和尚。」心念一落,便即纵上屋
顶,展开轻功,便往湘王府方向而去。

  距离湘王府尚有数十丈,笑和尚停下脚步,他知现在湘王府里必定是高手群
集,为免惹上无谓的抖缠,当下不敢太过接近。

  笑和尚隐身屋脊处,张目四望,一心寻找可有落单的官兵,好把朱柏的书函
送出。忽地自西首传来辚辚的响声,一辆马车正冲将过来。

  十多个官兵看见,连忙抢上前去,大声喝道:「兀那兔崽子,胆敢在此乱冲
乱撞,还不快快给我滚下来。」接着两个官兵奔到马前,同时出手拉着马口的笼
头,随听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马夫给官兵揪了下来,随见一个官兵抬起钵子大的拳头,正要给他一个下马
威。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倏地自马车里响起:「住手。」

  但见车帷掀起,一个白衣少女跳下车来,细看这个少女,竟是血燕门朱雀坛
坛主方妍,见她玉手一翻,一块金光闪然的金牌,已握在手中,轩眉斥道:「这
是湘王府的金牌子,你们可看清楚了没有?」

  那十多个官兵看见,连忙退后数步,旋即哈腰抱拳。一个兵头躬身道:「下
官不知少姐是湘王府的人,多有冒渎。」接着把手一挥,十多个官兵全都退下一
旁。

  方妍鼻哼一声,一声不响便跳上马车,马嘶声起,往前疾驶去了。

  笑和尚伏在屋脊,把一切全瞧在眼里,当那少女跳下车时,不禁大吃一惊,
心里暗叫:「她……她不正是受了伤的方姑娘,怎地这么快便痊癒了,这倒奇怪
了,她怎会是湘王府的人,这……这究竟是何道理?」他埋头思索,仍是想不出
半点头绪来。

  不觉间便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给笑和尚逮到了机会,只见几个锦衣卫缓缓
巡至一条小巷,笑和尚见机不可失,衔尾跟去,待得时机成熟,旋即扑将前去,
胡乱把他们揍了一顿,算是向竹儿有个交代,便从怀里掏出书信,叫他们立即送
至湘王府,方行悄悄离去。

  方妍的马车来至湘王府大门,姗姗步下车来,见一扇朱色兽头大门,现正牢
牢紧闭着,门前两旁,立有一对大石狮。方妍缓步走到大门前,几个守门官兵连
忙伸手拦住。方妍掏出金牌,守门官兵看见,连忙躬身行礼,让了开去,接着大
门启开,一名官兵领着方妍步进湘王府。

  王府内佔地甚广,一连五进,方厦圆亭,飞楼插空,建构异常宏伟。屋前一
个偌大的广场,早已站满不少官兵,各人见方妍走进府来,个个不由眼睛一亮,
场中立时鸦雀无声,无不投以惊羡的目光。

  便在此时,只见两个年约二十七八,手持只斧的汉子,忽地抢上前来,把方
妍拦在当路,其中一人只斧一横,喝道:「好呀,竟敢走到这里来找碴儿,你的
胆子倒也不小。」

  原来这二人,正是双斧门的冯氏兄弟,自从栽在董依依的梅花针下,满肚怒
火已憋了一个早上,此刻看见方妍步了进来,便误认为她是方姮,敢情又是来撒
野,不由怒从心起,便即纵跃出来。

  方妍见二人立眉嗔目,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也大惑不解,霎时柳眉一紧,瞪
着美目打量着他们,心想:「左右门主风风火火的派人送来王府金牌,着我来王
府有要事磋商,现还没看见门主,便跑出这两头疯狗来,莫非内里有什么蹊跷,
存心佈下机关,要诱我来这里?」一想及此,心里不禁一寒,又想:「难道门主
已知我放了唐史二人,或许是……是知道我和罗开的事?」

  骤听冯恒道:「老弟无须与她多言,先把她拿下再说。」说话甫完,当先抡
动只斧,猱身直上,朝方妍攻了过去。

  方妍见冯恒抢至,当下往后飘开,随见寒光闪现,手中长剑已离鞘而出,竖
剑一档,铮的一声响,剑斧只击,长剑登时嗡嗡直响,震声不绝于耳。方妍只觉
对方势猛力沉,内力不弱,实是轻忽不得,倏地左手剑诀一引,使起至善师太的
绝学「花信剑法」。

  当年创制这套剑法的祖师,乃以二十四番花信风变化而来。花信风之意,便
是应花期而来的风。自小寒起至穀雨止,共有八气、即一百二十日,每五日为一
候,共计二十四候,每候应一种花信。而这剑法同样含有二十四式,每一招式,
均已一种时花为名。剑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且古朴飘逸,灵动无方,实是一
门高深莫测的上乘剑法。

  只见方妍长剑一抖,剑尖倏地翻上,直剌冯恒的肩膀,正是花信剑法中的一
招「山茶迎春」,剑招密集连绵,兼而有之。

  冯恒见来招厉害,欺身让过,冯昌亦同时攻至,只斧舞得车轮似的,形成一
圈圈白光。方妍剑法一转,回手一招「傲雪寒梅」,犹如雪花飞舞般,大有朔风
呼号之势,且出招疾速,摇曳不定,登时教人眼花撩乱。

  冯家兄弟摸不清来招,连忙抡动双斧,先守着全身的要害。一时只见剑来斧
往,攻守进退,招数幻变多端,直叫场中的官兵看得津津有味。

  便在三人斗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全都给我住手。」

  方妍乍听之下,往旁跃开,冯家兄弟只斧一收,停手转身,回头望去,却见
阴阳二老陪同昭宜公主站在两丈处。

  方妍看见,连忙还剑入鞘,上前躬身道:「属下方妍拜见左右门主。」

  冯氏兄弟见方妍向阴阳二老行礼,一时也大感意外,心中满是疑窦。

  童虎笑道:「方坛主,这位便是昭宜公主。」

  方妍听见,才知眼前这个美艳少女,竟是左右门主时常提及的昭宜公主,当
下上前行礼:「小女子方妍见过公主。」

  昭宜公主朱璎点了点头:「不用多礼了。」话后不住由上至下打量着她,笑
道:「真是长得很像,若非童老大你先与我说过,我还道是同一个人呢。」

  方妍听了她这句说话,一时不明话中之意,怔怔望着她出神。

  冯恒来到方妍跟前,抱拳道:「原来方姑娘是童爷的人,适才冯某多有得罪
了,还望姑娘见谅。」方妍愠色犹存,默然回了一礼。

  朱璎望见,微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刚才之事,再也不要放在心上,
咱们到屋里坐下再说。」听她言语,竟是一派江湖儿女口吻,哪里像一颗皇室明
珠。

  原来朱璎素来好武,在她西湖小瀛州新建的府邸中,便养有不少武林食客。

  而双斧门这对兄弟,职务上原是她的贴身护卫,闲时却充当武术导师。且在
这两年间,朱璎常在湘王府走动,江湖武夫也见之不少,耳濡目染下,在言行之
间,不免积习了一些江湖之气。

  众人来到大厅,只见十多个王府丫鬟、王府太监,分站大厅两旁。一见朱璎
等人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四人分宾主坐下,冯氏兄弟却分站朱璎身后,丫鬟连随捧上香茗,朱璎吩咐
下人备酒备菜。

  塞暄之间,方妍才在众人口中得知妹子的事,再听她在剧斗中受了掌伤,心
里自是忐忑难安。方妍素来心思灵敏,知道妹子今次与官家作对,实在是吃罪不
轻,连忙站起身来,向朱璎深深一揖道:「公主,我家妹子不识好歹,冒渎公主
天威,方妍在此先为妹子陪罪,乞望公主宽洪大量,宽恕她无知之过。」

  朱璎笑道:「她既是方坛主的妹妹,便是自家人,这个再也不用提了。」

  方妍听见心下一喜,连随谢恩。

  这时数个丫鬟捧着酒菜,鱼贯进入大厅。没过多久,大厅正中的镶金楠木雕
花八仙桌上,佳肴美酒,已然放满了一桌,朱璎招呼三人入座。

  这里不愧是公府侯门,束带顶冠之家,虽是只有四人入席,酒菜却异常丰富
名贵。

  光是美酒,便有三大瓶之多,扬州琼花露、秀州清茗空、常州金斗泉,无一
不是千金难求的珍品佳酿。

  而下酒好菜,也有八盏之丰:三脆羹、花炊鹌子伴白腰子、鲨鱼脍伴炒鲨鱼
衬汤、鳝鱼炒伴鹅肫掌汤斋、螃蟹酿橙伴你房玉蕊羹、鲜虾蹄子脍伴南炒鳝、鹌
子水晶脍伴鸳鸯炸肚、五珍脍与螃蟹清羹。

  明是八盏,实则十六味,全是帝皇家的膳食规格,莫说一般人家,便是嫔妃
才人,这等皇家菜式,也未必全能吃上。

  而每一道菜,皆放有一块试毒的小银牌,只要菜中有毒,银牌将会变色,菜
肴有毒无毒,一看便知,这些都是皇帝用膳的传统。却没想到,连湘王府内,也
会用上这一套。由此可想而知,湘王在杭州的地位,确可算是地方皇帝了。

  朱璎道:「这是由京城御膳房调来的尚膳承作,三位尝尝味道如何!」

  三人齐声谢过后,方各自动筷。朱璎只是略动一动,放回筷子,在旁喝酒相
陪。

  饭后,只听朱璎道:「今回皇兄骤然给人掳去,父皇闻讯便即大发雷霆,已
把杭州府尹拿下回京,收入大牢,现调派田遇与二百锦衣卫星夜赶来,务要把皇
兄从叛贼手中救出,倘若今次皇兄有甚闪失,到时不但田遇人头不保,恐怕两位
也不能委罪。而我这一番说话,决非危言耸听,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阴阳二老自是明白不过,即见童虎道:「公主所说的事,咱们兄弟二人纵是
再蠢笨,也清楚其中利害。但公主请放心,我早已发出血燕门急令,从各地调回
百多名好手来杭州,相信不出一日,将会陆续抵达这里。还有咱们已修书本门家
师,求他老人家出山相助,好助咱们一臂之力,到时只要家师一到,必有方法把
王爷安全救出。」

  朱璎听后,难道你们师父便有三头六臂不成,她心底委实有点不相信,当下
微微一笑,道:「哦!既然两位师父肯出手帮忙,这便更好了,不知尊师大名如
何称呼?」

  童鹤道:「我家师父,便是人称『十绝先生』,当今之下,若论武功才智,
也可算是第一人了。其武功不但当世独步,盖世无只,且奇门遁甲、阴阳五行、
医卜星相,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今趟若得他老人家相助,要救出王爷,相信全
不成问题。」

  朱璎在这两年间,对江湖中事实已知不少,她在武林人士口中,也曾听过十
绝先生这个名号。传言此人武功卓绝,好谋善断,实在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只
是不知道这个江湖奇人,竟然是阴阳二老的师父,这时听见,也为之大喜,当即
大喜道:「原来尊师便是十绝先生,真个令我喜出望外。是了,现在皇兄身处危
地,形势危急,实不能再有耽搁,不知尊师何时会来到杭州?」

  童虎道:「书信已经送出,但他老人家何时至此,这个我也拿不准。但不论
如何,在这般期间,咱们决不能有半点放松,必须多派人手四下搜查,便是把个
杭州城翻过来,也要尽力把王爷的所在寻找出来。」

  朱璎点头道:「这个当然,只是这伙人个个身手不凡,实在不易对付,便是
给咱们得知皇兄所在,但要救出皇兄,相信也不是一件易事!」

  阴阳二老一时也难以对答,二人心中均是雪亮,尤其是童虎,他自从给怪婆
婆拿住后颈,把他掷到墙上撞昏过去,已觉此人的武功高不可测,待得苏醒过来
后,听得掷他的人,竟是一个年纪老迈,年逾古稀的老婆婆,后又闻得罗开亦在
其中,更教他困惑难明。他不明白罗开因何中了阴阳神掌,仍能康复不死,他至
今对这事还是猜量不透。

  童虎虽心知敌人厉害,却也不肯在朱璎面前示弱,遂道:「公主大可放心,
依老夫来看,这伙人武功虽是不弱,却也不是如何厉害,咱们兄弟俩也能应付得
来,再加上血燕门百多个高手,还怕对付不了这伙叛贼,难便难在王爷在他们手
中,使咱们投鼠忌器,这才是一个重要问题。」

  朱璎点了点头:「打后便要多多倚仗两位了,要是能把皇兄救出,本公主和
皇兄自有重赏。」

  三人连忙站起谢恩,朱璎待他们坐下,又道:「今早横加插手的这伙人,你
们可有瞧出他们是甚么人?」

  童鹤摇头道:「目前我也瞧不出来,这伙人曾在越州武林大会出现过,当日
破坏咱们计划的人,便是他们的所为。看来这些人是存心针对咱们而来,若不把
他们澈底剷除,势必阻挠王爷的大事。」

  方妍因不明白内情,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到此刻听见童鹤的说话,心头不由
碰的一跳,心想:「他所说的人,莫非便是罗开?但这是没可能的事,罗开不是
伤在他们的掌下么?又怎会出现在杭州?」

  她一想到罗开,心儿又感到一阵温馨。但每当想到他的伤势,又不禁为他担
心起来。她自从知道罗开被掌伤后,终日便忧心京京,茶饭无心,若非害怕阴阳
二老起疑,她早便飞去看他了。

  这时听朱璎嗯了一声,朝童鹤问道:「我听你曾经说过,掳劫皇兄的叛贼,
大有可能是天熙宫的人,你看他们会是一伙么?」

  童鹤微微一笑:「这一点实在很难说,其实依老夫看,掳劫王爷的乃是一拨
人,而今早救他们的人,明着是另一拨人。」

  于是便把当日如何遇上洛姬等人,如何因言语冲突,继而动武等事,详细地
再说了一遍,便道:「我能认出他们是天熙宫的人,其实是在他们的鞍马上看出
来的。当今武林之中,能拥有如此名贵鞍辔的门派,便只有天熙宫门下,这是众
所皆知之事。所以我敢认为,掳劫王爷的人,便是天熙宫的人。」

  「再说他们为何要把王爷掳去?以当时的环境来看,他们掳劫王爷,相信并
非早有预谋,只是想以王爷相胁,阻止咱们的追击。可是今早救他们的这伙人,
其用意何在,咱们实在不知道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害怕王爷会落在这伙
人手上,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方妍在旁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一切,更肯定童鹤所说的这伙人便是罗,心下
不禁又忧又喜。忧的是担心罗开的伤势是否痊可,喜的是知道罗开等人救了妹子
方姮。

  只听童鹤又道:「其实这伙人的头子,便是那个黄毛小子,不知公主可有留
意这个人。」

  朱璎听后也微感诧异,其实今早罗开等人一出现,她已经把这伙人遂一看个
清楚,尤其看见罗开和上官柳这二人,早便给他们的俊朗雄姿所吸引住,尤其是
罗开,见他不但长相英伟,且武功卓绝高超,连童虎这等厉害的人物,都给他轻
易一掌震开,不禁对他心动神驰,歧念丛生。当时便想,倘若能与此子来个韩寿
偷香,彼比销魂一番,确也不枉此生了!

  她这时听见童鹤的说话,不由点了点头,说道:「你所说的人,便是那个身
高体横,犹如潘安似的英俊少年?」

  童鹤颔首道:「没错,便是那个人,公主莫看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确实甚是
了得。我也曾与他交过手,当日若非咱们兄弟二人联手,实难伤得了他。」

  朱璎听后,不由柳眉一聚:「你是说曾经伤了他?」

  童鹤点了点头,道:「这小子倒也本事,他曾伤在咱们的阴阳神掌之下,竟
然不但没死,且康复得如此快,委实叫人费解,瞧来这小子实不能小觑。」

  朱璎道:「此人如此年轻,本公主如何来看,以他的模样,实不像这伙人的
头儿,两位可有看错了?」

  童虎插口道:「老夫敢大胆肯定,此人必是这伙人的头子无疑。公主不要忘
记,雁影门里面,也有咱们的人在,自当日武林大会给这小子破坏后,老夫曾调
查过大会名单,得知他们是余杭凌云庄的人,庄主名叫罗开,老夫便命方坛主出
动,色威并用,欲要把他纳入血燕门……」接着便把方妍如何诱罗开救人,如何
把罗开掌伤等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朱璎听后,忽地眉竖眼睁,匆匆问道:「你既然已查出他是凌云庄的人,相
信皇兄便在那里,童老大你因何不早点说?」

  童虎摇头说道:「公主你有所不知了,当日老夫得知此消息,便即派人赶来
杭州调查,咱们四出人手,在杭州澈底搜查了数日,把个抗州每一楼每一阁全都
找遍了,仍是无法寻着!其实杭州城哪有什么凌云庄,瞧来他们只是胡乱虚报罢
了。」

  朱璎皱眉沉思,接着徐徐道:「我看未必,他们今早既然在杭州出现,便说
明这伙人的落脚处必在这里。」当下回头朝冯昌道:「你给我派人去通知田遇,
叫他不用多耗人手在客店酒肆搜查,把人手全集中搜查杭州各处庄院。」冯昌听
后,连随应声去了。

  三人见朱璎行事决断,判事不滞,也觉这公主实有过人之处。

  朱璎又道:「天熙宫既然敢和咱们作对,两位看该怎么办?」

  童鹤道:「天熙宫一事,咱们早已有了计较。据我所知,天熙宫宫主瑶姬,
此人居心叵测,近两年间,不择手段欲把各派纳入麾下,一心要称霸江湖。但以
她的能耐,明着是断手续玉,以利累形,到头来还不是得不偿失。」

  朱璎茫然不解,问道:「童老二,你这句说话,本公主还是有点不明。」

  童鹤笑道:「春秋后语曾有一段道:庄子性好勇,尝剌虎,管竖子止之曰:
『两虎方食牛,牛甘必争,斗则大者伤,小者亡,从伤而刺,一举必有两获。』
庄子然之,果获两虎。今趟天熙宫别具肺肠,存心要一统江湖,雄霸武林,他们
既然有此肚量,咱们便来个供膳甘肥,先让他们吃得脑满肠肥,然后一刀把他宰
了,将他们的成果,一古脑儿全掏了过来,这叫作吃人狮子不露齿,既省神又省
力,岂不两得其便。」

  朱璎听见,点头叫好。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走进厅来,只见他鼻青脸肿,一
脸烂额焦头的模样,朱璎见着,登时俏脸一沉,喝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锦衣卫道:「禀告公主,王爷……王爷的书信。」

  此话一出,众人霍地一怔,朱璎连忙站起身来,冯恒上前从锦衣卫手中接过
书信,只手捧交朱璎。

  朱璎取出信笺,平展一看,眉头登时蹙得老紧,看罢便递与童虎,道:「童
老大你认为如何?」

  童虎看了一遍,沉吟半晌道:「公主确定这是王爷的笔迹?」

  朱璎点了点:「的确是皇兄的字迹。」话落,便回头转向那锦衣卫,问道:
「这封信是如何得来的?」

  那锦衣卫便如实说道:「卑职与几名兄弟在清河坊巡查,突然给一个和尚当
路拦住,不问来由便拳加脚踢,那和尚武功极高,咱们给他揍了一顿,便掏出一
封信来,他说是王爷给公主的信,咱们听后,便飞赶回来。」

  朱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到外面各自领取赏银十两。」锦衣卫谢过
后便退了出去。

  童虎道:「既然这是王爷的亲笔书信,为求王爷安全无恙,加上敌暗我明,
着实不宜冒险,以现在的形势,依我来看只得照办好了,不知公主认为如何?」

  朱璎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吧,希望这些人言而有信,真个能把皇兄放回
来,若不然,本公主非要给他们好好看不可。」

  童鹤道:「公主,有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老夫早已想好一个法子,保证
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朱璎凝神望向他:「哦!这是什么方法?」

  阴阳二老同时微微一笑,只听童虎道:「这件事,非要方坛主出马不可。」

  方妍大为诧异,口里却说道:「属下自当尽力而为,门主尽管吩咐是了。」

  童虎道:「好,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你妹子已和这伙人一起,
而且你们姐妹俩长相一样,旁人如何也认不出来,老夫想要你找机会混入他们之
中,代替你妹子的身分。」

  朱璎大赞此计极好,连声喊妙:「你们召唤方坛主至此,原来是为了这个原
因。」

  既是左右门主的命令,方妍纵有万个不愿,这时也只得附和称好。


            第四十二回  风流公主

  湘王府内以北,有着一个大庭园。

  时值秋尽冬至,黄叶遍地,山石溪水都被染上一层枯黄。清溪上漂浮着片片
枯叶,在园中曲折萦回、潺潺流淌,穿过玲珑的石山,绕过古朴的草亭,在白石
小桥下汇成一潭清池。

  池水清澈如镜,映出园后的一座高楼。此楼名为缘杨轩,楼高两层,庄严富
丽,乃是招待府中贵宾而设的客轩。

  在绿杨轩的一间厢房内,方妍正在单手支腮,呆呆坐在圆桌前,见她秀眉轻
蹙,正自想着妹子想得入神。她知方姮受了掌伤,但伤势如何,方妍全不知晓。
她愈是多想,心头愈发焦虑不安。

  她和父母妹子已有十多年不见,家人的脸孔,在脑间只得一个模糊的影像,
思亲之情,至今可说无日或忘。

  方妍极想回家一趟,便是只见一见父母妹妹,她已是心满意足!可是她知道
绝不能够,连想悄悄回家一看,可说也是不敢。

  自宝林庵受袭,至善师太拒敌身亡,自己却落入阴阳二老手中,方妍已有自
知之明,她打后的一生,将会大大的改变!

  正当她想得入神之际,忽地房门声响,方妍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湘王府
的武官,只听那武官道:「方姑娘,两位童爷着下官到来,叫姑娘到寒竹轩走一
趟,说有要事与姑娘相量。」

  方妍问道:「寒竹轩在甚么地方?」

  那武官道:「让下官为方姑娘引路吧,姑娘请!」方妍入内取回长剑,便跟
着他去了。

  方妍在后跟着那武官,走出缘杨轩,沿路踫着不少巡哨的武官。原来寒竹轩
距绿杨轩并不远,只消穿过一个月洞门,再拐一个弯便可到达。

  当她踏入寒竹轩,发觉这里与绿杨轩大有不同,见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四下
修竹围绕,环境异常优雅。

  方妍随那武官进入寒竹轩,便见阴阳二老坐在大厅上,二人一见方妍进来,
便着她坐下,同时吩咐那武师,没得他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待那武官去后,童虎道:「我叫你来这里,主要是通知你一件事,刚才田遇
回报,已经得知凌云庄的所在了。」

  方妍听后不由一愕,心想这些官兵倒也本事,不消半天功夫,便能把凌云庄
找了出来,遂问道:「官兵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童鹤摇了摇头:「我和公主已经商议过,决定暂时不动手。现在王爷还在他
们手中,这点不无顾忌,咱们纵有千军万马,相信也奈何他们不得。现在只好听
从王爷信中的说话,先行停止搜捕,放回那些不相干的人,冀望他们能够遵守诺
言,便此放回王爷。只要王爷一旦安全,这伙人纵有天大的本领,到时插翅也难
飞出杭州。」

  童虎道:「凌云庄外,咱们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打后便要看方坛主你了。」

  方妍道:「属下知道该怎样做。」

  童虎点头道:「好,有你这一句说话,我便放心了。这次行动虽有点危险,
但也是唯一能安全救出王爷的最好方法,今次行动,你务须谨慎行事方可。」

  童鹤接着道:「现在你妹子既和他们走在一处,相信你们是孪生姐妹一事,
他们已经知晓了。虽是这样,到时你只要处处小心,不露出破绽让他们起疑,这
便成了。」

  方妍道:「两位门主,我发觉还有一个问题。」

  童虎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方妍顿了一顿,缓缓道:「我妹子刻下身上有伤,实不知伤势如何,要是伤
势无碍,已然痊癒便无问题,倘若我妹子伤势严重,仍未能完全康复,这时我便
和妹子调换身分,势必给他们发现不可。这伙人个个武功高强,有伤无伤,一看
便知,确实难以假冒,这岂不是坏了大事。倒不如我先行潜入凌云庄,找着我妹
子,看看情形再作定夺,不知两位门主认为如何?」

  阴阳二老点了点头,只听童虎道:「这点咱们刚才已想过了,因此今趟计划
会有些变动。咱们会安排你光明正大进入凌云庄,再无须假冒你妹子,到时你必
须要劝服她与咱们合作,不但要设法救出王爷,还要设法留在庄内,尽量要得到
这伙的信任。」

  方妍听得心中一凛,连忙道:「两位门主,我妹子实与这事无干,恳请两位
门主能放过她一马,方妍将会感激不尽。」

  童虎道:「方坛主,咱们当初的承诺,你还记得么?」

  方妍点头道:「属下记得,所以方妍从不敢有半点犯错,更不敢心存二心。
可是两位门主也曾应承过方妍,只要方妍能尽心尽力为血燕门效力,绝不会加害
骚扰我父母和妹子,可是今次……」

  童虎冷哼一声,道:「现在你是来和我说条件,说咱们不守承诺,是吗?」

  方妍连随躬身道:「属下不敢。」

  童鹤道:「方坛主,你不妨想一想,咱们并无打算要令妹加盟血燕门,更没
有要伤害或骚扰她之意,今次她所帮忙的人是你,并非血燕门,只要她能保守秘
密,不把咱们的计划抖将出来,这便可以了。你们是孪生姐妹,又是多年不见,
难道这一个小忙,她会不帮忙你吗?」

  童虎接着道:「你好好把这一件事办妥,咱们决不会亏待你的,你是个聪明
人,且又是一个孝女,相信你不致愚蠢到心存不轨吧。要是你能完成这件事,咱
们答应你,放你回去见见父母,如何?」

  方妍听得眉头一蹙。她素知这二人行事狠毒,倘若再不应允,父母妹子必受
其累,事已至此,只地说道:「方妍明白,两位门主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童虎笑道:「好,方坛主不愧是个聪明人,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公
事已了,咱们也该好好开心一番吧。来,咱们到内房去。」

  方妍自当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便盈盈站起身来,随着二人走往内室。

     ***    ***    ***    ***

  府内另一座大楼的一个厢房内,此刻正灯烛高烧,把个厢房照得宛如白昼,
这间精緻豪华的厢房,佈置全是江南风格。

  房间尽处,立有三扇屏风,绘着喜鹊闹梅的名画;靠墙之处,有着一对紫檀
木太师椅,椅背嵌有云壑飞泉的大理石,两椅中央,立有一张古色古香的茶几;
而在另一边墙壁,却横挂着一幅长卷的「故乡山水图」,画的是杭州西湖全景。

  拐过房间的屏风,即见一张宽敞得惊人的紫檀木巨榻,榻前锦鏽帘帷,金丝
被褥,当真璀璨闪耀,精緻典雅。原来这间瑰丽的房间,却是昭宜公主朱璎的内
寝香阁。

  这时在紫檀木榻上,却卧着两男一女,三人早已精光赤体,身上寸缕不存,
正自拥作一团。

  细看之下,女的正是昭宜公主朱璎,而那两个男的,竟然是冯氏兄弟。

  朱缨自小长于宫闱,对宫中风流之事,早便见之不少。

  这个帝家金枝玉叶,直来深得父皇钟爱,行事便更恣肆无忌,小小年纪,对
这风流云雨梦之事,已懂得不少。

  一年多前,朱元璋下旨和她配婚,把她许与开国功臣李文忠之子李贞,并于
宫外另设驸马府。惟朱璎年纪虽轻,却爱走野路,婚后仍不时瞒着丈夫,莫论府
内府外,已做出不少私盐私醋之事,把个李贞全然蒙在鼓里,头上的绿帽子儿,
盖了一顶又一顶。

  朱璎生性风流,且又美貌如花,娇娜妩媚,但凡与她有过一手的男人,无不
是回味无穷,为她眠思梦想,迷离颠倒。

  便是已纳有四个王妃的朱柏,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亦无法抵挡她的绰约
风流,面若春花的美貌。

  此刻只见冯恒侧身伏在朱缨身旁,一只巨大手掌,已把她一边的傲峰握在手
上,缓缓轻搓。莹白如雪的挺拔玉峰,不住在他手中变形,弄得时圆时扁,形状
百出。而他的一只眼睛,却牢牢盯在朱璎的俏脸上。

  这时的朱璎,神情诱人之极。但见她星眸半闭,满脸春意,樱唇时启时闭,
鼻息喘喘,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真个又娇又媚,更觉她可爱动人。

  冯恒一边把玩,一边低声问道:「公主感觉如何?还需要我再加点力么?」

  朱璎单手圈上他脖力,把他脑袋徐徐拉近,一手握着他特大的龙枪,恣情套
玩着,带着微喘的声线道:「这样便好,我喜欢你这样弄,指力不轻不重,教人
好生舒服。」

  这对冯氏兄弟,可说是貌不惊人,长相既不俊秀,温柔英挺这四个字,更是
大大说不上,倒反而带点粗陋凡俗之气,以二人这般的条件,可说是平凡到了极
点。如何来说,也不该是让朱璎动心的人物。然而世事真的无所不有,这二人对
朱璎而言,却全然不是这回事,究是原委何在,说来却极之简单。

  原来这对兄弟,竟得上天的眷顾,生下来便拥有一分天赋的大本钱,光是这
一点,便足以令朱璎颠倒不已。

  这时见朱璎香息微吐,美目如丝,如春笋般的纤指,紧紧地攥住冯恒的巨大
龙枪,她只觉得手上之物,炙热烫手,硬赛金鎗,握在手中,如触火棒,受用非
常。

  朱璎垂眼望去,见他形如剑柄,顶若鹅蛋,筋似蚯蚓,这一根灵龟追魂棒,
委实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好物。

  她愈看愈感心热,不由手指挐住灵龟,揉摩顶樑,登时便挤出了一滴玉白甘
露,她轻轻以指头抹去,腻着声音道:「这傢伙真的大得厉害,火热粗壮,握在
手上,烫得人家心痒难搔,确让人舍不得放手。」

  冯恒经她一拭,浑身倏的一个颤抖,美得舒眉吐气,连忙把头下移,埋向她
雪白耸挺的玉峰。

  朱璎嘤咛一声,冯昌已使劲吸吮顶端,舌头摩挲搅拨,一颗鲜嫩的蓓蕾,不
停在他腔内滚翻跳动,直叫她酥麻如醉,美入心肺。朱璎情不自禁地拱肩缩肩,
恣意迎凑,只手牢按着他脑瓜子,小嘴不停呵呵的呼着大气。

  而埋头在她胯间的冯昌,比其兄全不示弱,只见他把朱璎修长的美腿,高高
往上弯起,让那丘峦溪壑全然毕现,潺潺的花露,已见急不及待的汹涌而出,如
此淫猥的景象,直惹得冯昌淫心勃发,连忙凑首一一舔去。

  朱璎上下受攻,如何不叫她畅心满意,小咀不住绽出迷人的嘤咛。见她吐气
如兰,柔声喘喘,颤声道:「你们二人真要把我弄死了,怎会如此美好,不可停
下来,继续尽情弄……」

  冯氏兄弟自当遵命,何况眼前这个美人儿,不但身分尊贵,且又娇美绝伦,
如此上佳的尤物,便是打着灯笼,恐怕也难以找着。男性原始的征服欲,不由给
她牵动起来,高涨如潮。

  冯昌抬起头来,紧盯着那观之不厌的宝穴,只见那里鲜红如桃,全无半点黑
斑,加上鼓胀如坟,芳草凋疏,实是娇嫩诱人;再见她门户紧细窄小,仍不停翕
合蠕动,潺潺花露,把两扇唇瓣渗得晶莹光润,教冯恒愈看愈难忍耐,当下拼起
只指,缓缓撑开花唇,望里便戳。

  朱璎又是「嘤」的一声,身子霍然一战:「好狠的二指神功,直插得我死去
活来。唔!好美……」随即粉臂猛抛,奋力迎送。

  冯昌把指狠掘一会,内中立时翕张吐水,甘露沿着股缝顺流而下,把那锦衾
绣褥,立时弄得湿了一大片。

  冯恒也不差于老弟,只见他手口并用,一只大手紧紧捧着两个肉球,又捏又
咂,尽情把弄。

  朱璎兴燄情炽,嘴里不停喊妙,倏觉花房传来一阵美快,一根温暖柔软的舌
头,己闯关而进,点点如禽啄食,下下如蛇吐舌,弄得朱璎浑身难支,身颤腰酥
的。朱璎淫情渐渐高涨,牢牢加快小手的动作,飞快的捋着手中之物。

  冯恒给她一轮急攻,龙枪不由更胀,叫道:「公主……慢……慢点儿,再这
样下去,叫小的如何忍耐。」

  朱璎正自淫欲大动,骤听见此话,确也害怕他便此了帐,忙用只手抱起他的
脑爪子,喘声道:「你蹲上前来,把我扶坐起身。」

  冯恒依她所言,连忙跪身而起,把朱璎扶坐在榻上。

  朱璎依偎在他大腿侧,一只玉手围抱他只腿,另一只手却挽起了他的沖天巨
龙。只见她玉指轻抚枪桿,媚目半睁,紧盯着眼前这根庞然大物:「你看看他,
他这般粗长凶忒,真个是人间异禀,恁地骇人。幸好本公主时运不差,竟给我遇
着这般珍品,能够一嚐箇中滋味。」话落,已见她螓首轻探,沿着枪头稜沟,缓
缓兜着圈儿舔吮起来。

  冯恒低头看去,见眼前这个天仙似的公主,正自舔得津津有味,舌尖绕着龙
枪撩转舔刮,随又见她樱唇轻启,鹅蛋般的头儿,旋即被她纳入口中。冯恒自喉
头发出一声低喘,顿觉朱璎温软的小嘴,把他含箍得间发不容,强劲的吸吮力,
一浪接一浪汹涌激至。

  正当冯昌埋头苦干之际,却发觉朱璎坐身而起,遂抬首望去,即见二人的淫
靡光景,再看朱璎毫无门户做作,动作淫浪无忌,不由瞧得心头火热,当下加紧
口舌功夫,把唇掘出那嫩红豆儿,恣意搋揉。

  朱璎登时乐得魂飞半天,宛如身在浮云,如此似啃似咬的感觉,一缩一伸,
委实得意难经。随见她吐出了龙冠,气喘嘘嘘,眼睛半睁半闭,喘气道:「要死
了,你……你这一下狠舔,不是要了我的命么……啊!你暂且停一停,待我定一
定神子再弄。」

  冯昌无奈,只好停下动作。朱璎快畅莫禁,顿感昏醒复迷,身子绵如春蚕,
不自禁仰倒下来。

  冯氏兄弟见状,便知时机已到,冯恒连忙伏身下去,把朱璎盖在身下,抚遍
她每寸肌肤,嘴里肆无忌惮的吸着峰顶嫩蕾。

  冯昌更是情欲难禁,忙跪身而起,胯下丈八龙枪,已昂昂然挺竖起来。

  朱璎虽是昏头搭脑,却也瞧出冯昌的意图,当即以手相探,牢牢握住他胯间
巨物,指头不住揉擦龙首,脆声道:「快来,快来,快点戳进来,我已经受不住
了。」当即把个龙头徐徐拉近过来,抵紧花穴,不停地磨蹭揩揉。

  冯昌那里禁受得来,即忙把手分开她只膝,腰肢用力,巨头逼开花唇,随听
「吱」的一声,龙枪应声入了一截。再一深进,便觉朱璎犹如处子相似,内里温
暖紧逼,实在畅美之极,登时暗叫一声妙。

  朱璎更是畅不可言,忘情地叫道:「你怎生得如此妙物,滚烫火热,硬不可
当,快些深深狠刺,若再不煞煞火,今回实要给烧死了。」

  冯昌听见,暗地里一笑,当下使出本事,鼓勇望内一挺,直没尽根,问道:
「公主,这下如何?」

  朱璎连声叫好,冯昌见她得趣,便即大起大落,钻刺无宁。朱璎被他展缩大
战,不由身软体颤,穴中流液,涓涓不息,忙展玉腕抱紧上身的冯恒,嘴里不住
开合吐气。

  冯昌奋勇捣挺,低头望着龙枪大出大入,带着花露汪汪飞溅,情景端的淫媟
猥亵。

  而冯恒却另施手段,不住手口齐施,只往她一对傲峰上做功夫。

  朱璎被二人弄得魂消体软,一连丢了数遭,乃是无法息止心头的欲火,淫声
浪语,詹詹而出:「好厉害的大傢伙,人家的花蕊也给你弄开了。嗯!好深……
便是这样,不要停下来。」

  冯昌连连运气,摆开架式,拱拱钻钻,只觉那紧小的膣壁,把他挤压得异常
受用,不禁道:「公主这个宝穴,怎地如斯逼仄,巷道狭窄,出入极不容易。」

  朱璎连连喘气,颤声道:「我怎会知道,人家早便给你胀得难受不过,还说
这等话儿,快快加把劲钻刺几下,我将快要来了。」

  冯昌听见,立即深挺急投,着着直戳深处,弄得朱璎花户翕翕,遍身爽美。

  叫道:「我的心肝,真弄得我快活,下下均深投妙处,今次共你弄一回,强
胜驸马一年了……」

  冯恒在旁也听得心火大动,连忙跨腿跪向她脸前,一根销魂龙枪,硬绷绷的
搁在她眼前。

  朱璎淫心大炽,见着此物,如得奇宝,忙忙伸手攥住,揝揝捻捻,恣意套弄
着,正当她凑头含上枪头之际,冯昌突然望里使劲重戳,朱璎登时嗳呀一声,险
些儿昏倒过去,急忙挺臀相就,颤声道:「好狠的大东西,太美了……」话毕,
旋即把冯恒的龙首纳入口中,狠命吸吮起来。

  兄弟二人上下夹攻,犹如鼓楫摇舟,迎风破浪,图个尽兴。

  朱璎却如饿蚊见血,委实舒心风流,真个忘愁除忧,只把丰臀不住往上迎凑
着,忽地内里猛然收缩,瞧来又要完了。

  冯昌被她如此一箍,立时再难按忍,热流溶浆疾射而出,直浇深处。朱璎只
觉美快连连,浑身爽畅,冯昌徐缓抽离,花露随即流浸姻褥。

  冯恒憋了一夜,刻下见老弟完事,那肯怠慢,更不待朱璎回气,赶忙飞身上
马,提枪便刺,只听嗤一声过去,龙枪已直贯深处。

  朱璎大哼一声,喊道:「且住,且住,再弄小命休矣!」

  冯恒正自兴在头上,又见她的肌肤如玉欺雪,遍体汗香,犹赛兰麝,那肯便
此罢手,当下执辔奔驰,腰臀撺上坠下,大刀阔斧捣个不停。

  朱璎先时仍想阻止,孰料给冯恒推送数回,便渐觉爽利,登时粉腮通红,一
对脚儿忙圈住他的腰肢,望上着实挺凑,户中甘露汛溢出来,不由叫道:「不用
怜我,快快急送……」

  冯恒撑直腰桿,连连浅抽深送。

  朱璎只觉花房全然塞满,没个漏风处,实是酣美之极,口理不禁呵呀连声,
琼浆玉液淋了一席。

  冯昌在旁见了,也按捺不住,迳走上前来,把个衰颓之物,挨至她嘴旁。朱
璎也不多想,忙张口含住,竟给她吃进了一半。

  冯恒不顾死活,急起猛落,口里却道:「公主你这话儿真个又紧又嫩,箍得
我甚是得趣,不知公主的感觉如何?」

  朱璎吐出龙枪,娇喘道:「你二人太过厉害了,又甚的粗胖,铁石般硬,叫
人恨不得一碗水,吞你肚里去,免得累了人家大水直淋。」

  冯恒听她这样的言语,越发动兴,尽根抽迭不止。

  朱璎给弄到细腻处,便觉熬当不起,身子几下抽搐,便即丢了,一张粉脸红
得似火,头晕身乏,只管喘息。

  而冯恒见她星眸矇胧,柳眉只轩,模样儿更见可爱,不禁淫心复炽,忙把她
只脚丢在肩上,着实又一阵急送,猛突乱钻,每下深贯琼室。

  朱璎又觉快美,只觉舌冷唇凉,甘津直迸。

  冯恒加力刺射,连送数百便觉难支,鼓涛沖波似的丢个尽兴。朱缨也是意畅
神舒,身子立时软成一堆,四肢酥麻,秋波懒动。

  三人互拥良久,朱璎方缓缓回气过来,有气无力道:「没想你二人武功须是
一般,但这门子功夫,却如此厉害。」

  冯氏兄弟听见,无疑是说他们武功大不如人,虽心中不悦,但这确是事实,
只得互望一眼,默不出声。

  朱缨见二人这等模样,遂把二人一右一左拥抱着,笑道:「向来武功是可以
练,而这门子功夫,却不是人人练得来,只要你们二人着心服侍本公主,必有你
们好处的,现时侯不早,还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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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回  石室探秘

  凌云庄的大厅内,此时正坐着三人。

  罗开刚听完笑和尚的说话,知道方妍也来了杭州,心里不由一喜。心想怎生
也要想个方法,好让她们姐妹俩见面。

  笑和尚得知方妍和方姮是孪生姐妹,也颇感诧异,笑道:「二人出落得像模
子一般,若非罗庄主说出来,笑和尚我决不会相信。」

  罗开道:「莫说是你,当初我听见方姮的话,确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瑞雪朝罗开道:「瞧来血燕门与湘王府确有极大的关系,要是官家和血燕
门联手起来,咱们实不容易应付。」

  罗开想起武林大会时的情景,当日血燕门只来了四十多人,便把各门派数百
高手杀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现在想来,心下也为之惴惴。

  笑和尚道:「那些官家狗还不算甚么,但说到血燕门,可就不同了,这些人
行事诡秘,高手众多,罗庄主确不可不防。」

  罗开点了点头,说道:「幸好那个王爷尚在咱们手中,相信血燕门也不敢太
过放肆。可是留着朱柏在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况且凌云庄地处杭州,并非甚
么隐秘之地,早晚会给他们发现,为求久安,咱们必须想个妥善之法才行。」

  白瑞雪说道:「罗开弟说得没错,咱们已经和官家起隙,想要在杭州开山立
柜,届时势必跌脚绊手,受其官府诸多牵制,但若要两全其美,只怕极不易办。
一时之间,我确实想不出好法子来。」

  笑和尚接着道:「我虽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但血燕门这个组织,本就不是甚
么好东西,光瞧他们捣乱武林大会,欲胁持各派掌门人,其居心便可想而之。现
既知道他们与官家有关,内里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若不把事情澈底弄清
楚,便此放朱柏回去,恐怕并不妥当。」

  白瑞雪道:「笑和尚你是说,官府和血燕门会对武林不利?」

  笑和尚点头道:「大有这个可能,血燕门近年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而他们所对付的人,大多是武林人士,这个不是很明显么。其实现今这个皇帝,
出身原是一介草野小民,他能得此帝位,全赖各方武林人士相助响应,合力驱除
鞑子,他方有今日之位。但近这数年间,皇帝大肆杀戳开国功臣,更何况是咱们
这些江湖武夫。」

  便在这时,一个话声自后堂传了过来:「笑和尚的话很有道理。」

  罗开等人循声望去,见上官柳和曲依韵正徐步踱进大厅。

  二人走近前来,只听上官柳道:「朱元璋此人出身草芥,胸无半点墨,为人
又心胸狭窄多疑,做出这等事来,相信并不希奇。」

  白瑞雪点头道:「嗯!这人与汉高祖刘邦,可算是一对活宝,同样是农民皇
帝,且都是以杀戮功臣着称,而朱元璋还比刘邦多了一手,特别嫉恨文人,爱搞
甚么文字狱,近年间弄得满城风雨。」

  上官柳道:「说到朱元璋,这个皇帝当真与别不同,大家可有听过凉国公蓝
玉的事情?」

  白瑞雪徐徐颔首道:「便是被灭族的蓝玉,听说此人犯的是谋反罪,各地均
张挂印信榜文,难道内里还有什么事情?」

  上官柳笑道:「朝中之事,一般平民又如何得知。但我却有一位朋友在朝中
办事,所以才得知晓些皮毛。」

  众人听他虽说是皮毛,却见他脸现肯定之色,想必持之有故,俱打叠精神,
眼睛牢牢望住他。

  只听上官柳缓缓续道:「据说这个蓝玉,他身为凉国公,平素便极为桀骜,
他曾出捕西番逃寇祁者孙,并擒叛帅月鲁帖木儿,意图以此升爵。岂料朱元璋却
对他冷眼相待,全无升赏,蓝玉自是怏怏不乐,每当入朝侍宴,言行举动,便更
显傲慢骄蹇,使皇帝越加疑忌。蓝玉也是个聪明人,见皇帝近日的冷脸目光,便
已猜出了几分,私下与同僚道:『皇帝已对我不满,恐已见疑了。』」

  「焉知此话一传,朝中臣子便有多人得知,那时一个名叫蒋献的锦衣卫,也
不知在哪儿听见,便跑到皇帝跟前,密告蓝玉谋逆,皇帝闻讯,立命锦衣卫四出
掩捕,凡有闻言之人,全都拿到殿前,先由皇帝亲讯,继而交由刑部,不论是真
是假,一古脑儿全一并正法,尽行受诛。凡与篮玉有关的朝臣,无一能逃过项上
一刀,所有元功宿将,几乎一网打尽。」

  罗开道:「听你此话,那个蓝玉只是自吐怨言,也说不上什么叛逆。」

  白瑞雪笑道:「皇帝儿的糊涂,历代有之,况且此人忌心甚重,又爱排除异
己,要不又怎会有『朱屠手』这个称号呢!」

  笑和尚呵呵笑道:「此时若给皇帝老子听着咱们的说话,这个叛逆之罪,可
吃不少了。」

  白瑞雪道:「咱们公然殴打官兵锦衣卫,加上困禁王爷,这个罪名难道还不
够吗,也不在乎加上这个罪名。」

  上官柳笑道:「说到文字狱,朱元璋压制文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其实
杀人的藉口多的是,杀文人的籍口,尤其好找。便如蓝玉谋反一事,受株连而死
的人,听说不下一万五千人,而在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文人,其中一个叫孙蕡
的才子,更是死得冤枉,他只因曾在篮玉的藏画上题了一首诗,也给皇帝定为蓝
党,给砍了头。」

  白瑞雪惊讶道:「题一首诗便给砍头,这首诗是骂皇帝老儿么?」

  上官柳摇头道:「当然不是,朱元璋认为他既肯为蓝玉题诗,二人关系必然
非浅,只因这个理由,便给他定罪了。还有一件可笑的事,那个孙蕡在行刑前,
却不肯乖乖的死去,临死前他吟了一首诗,道:『鼍鼓三声急,西山日又斜。黄
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那监斩官听完后,便一声令下,人头登时落地,便到
皇帝前交差去了。」

  上官柳接着道:「岂料朱元璋竟问他孙蕡死前,可有说些什么?监斩官便如
实说了,并把那首诗的记录呈了上去。朱元璋夸才卖智,兀自摇头晃脑的唸了一
遍,唸完连声叫好。其实该诗好在哪里,相信他八九不会知道。这还罢了,朱元
璋唸完不久,忽地顿了一顿,接着龙颜变色,雷霆大作,骂道:『这样好的诗,
孙蕡这个人,明着是个难得的才子,你们因何不早奏上来,竟敢擅自动刑,戕害
人才,实是该死!』当下不由分说,把监斩官、创子手等数人,全都拿去砍了,
以示对人才的痛惜,你说可笑不可笑。」

  众人听见,也不禁莞尔,均想这个朱元璋行事当真乖张怪僻,横蛮浑账。白
瑞雪笑道:「皇帝儿无才无识,自是嫉恨文人,越是这样,便越是附庸风雅。」

  上官柳又道:「其实孙蕡所唸的那首诗,也并非他即兴之作,却是五代时江
为在临刑时的绝诗,孙蕡只是借来一用,哪里想到,连皇帝也要借来一用呢。」

  笑和尚道:「这个朱元璋糊涂顶透,行事暴虐无道,一个偌大的江山,竟被
这种愚昧无知的莽夫治理,又会好到哪里去,想来前途委实坎坷。」

  上官柳道:「其实他并不糊涂,要不然又怎会把二十五个儿子,全都分封南
北各地,各据为王,作为屏藩。且受封的诸王,均自置官吏,拥有各自军队。表
面看是集权中央,防禦瓦刺、鞑靼、女真等入侵,实是另有一个主要目标,便是
防范各地民间起事,危害他的江山。」

  罗开一直在旁聆听,却一面想着血燕门与官家的关系,当听到这里,一股无
形的忧虑,不禁油然而生,道:「这样说,血燕门莫非是各藩王的另一奇兵?」

  上官柳道:「应该是说,是皇帝用来对付武林人士的一支奇兵。」

  笑和尚眉毛一扬,笑道:「上官兄真是说到我心窝里,虽然官兵和锦衣卫里
面,确也有些练家子,但大多都是二三流脚色,绝顶高手便是会有,相信也并不
多,用来对付一些小帮小派,街头武夫,或许还管用。但要与名门大派抗衡,他
们便大大不够了。所以他才结集江湖好手,若我没有料错,血燕门便是他暗中组
成的集团。」

  白瑞雪道:「笑和尚你是说,朱元璋现在拥有两支奇兵,明的是锦衣卫,说
到暗的,便是血燕门了。」

  笑和对他竖起大拇指,不住点头微笑。

  罗开说道:「血燕门虽然厉害,但江湖上名门大派确也不少,便如少林、武
当等武林泰斗,难道还会斗他们不过。」

  白瑞雪道:「这很难说,血燕门若光明正大挑战,各大门派自然不怕。但你
不可忘记,当日的武林大会,若不是给咱们预先发觉他们的计谋,早有防备,方
能避过那一劫,若非如此,其后果如何,恐怕难以预料,有道是:『明枪易档,
暗箭难防。』这句说话,相信你也听过吧。」

  上官柳笑道:「峨嵋派在武林诸派中,虽比不上少林、武当,但派中毕竟高
手如云,门下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若论江湖排名,实不下武当多少。但何尝
不是在一夜间,全派上下给人迷倒过去。明的不敌,他们何尝不会使暗的。」上
官柳不想在笑和尚面前说实话,其实迷倒峨嵋众人,实是他的所为。

  白瑞雪听见他这番说话,不由微微一笑,望了上官柳一眼。

  罗开踏足江湖,毕竟时日尚浅,刚才一时之间,确是没想到江湖上的诸般险
恶,现在听见,心里也不禁一寒。

  笑和尚道:「倘若他们真的要对武林不利,咱们实不能袖手,若给血燕门坐
大,江湖上又有一番血雨腥风了。」

  上官柳沉吟半晌,抬头道:「这个朱元璋倒也厉害,懂得借用武林人物的力
量,到时不论他图谋是成是败,给他这般一弄,又不知会死伤多少人了,到时武
林大小各派,势必元气大伤,他无疑是成功了一半。」

  众人接着谈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白瑞雪来到罗开的房间,彩儿端上了茶,罗开便即问道:「瑞雪
姐,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白瑞雪点头道:「你可记得那石室的入口开关吗?」

  罗开道:「记得,当日康定风已把开关之处跟我说了。怎样,有问题么?」

  白瑞雪道:「不是,当日咱们在石室只逗留片时,还没有真正看清楚,我想
和你再去看一次。」

  罗开颔首道:「这样也好,这石室如此隐秘,内里想必另有玄虚。」

  白瑞雪道:「我也认为这样。」

  罗开道:「我们先去通知婉婷和依依,多几个人同去较好。」

  白瑞雪点了点头:「嗯!最好叫上官柳与咱们同去,他这人见多识广,为人
耳目聪明,有他在或许能看出什么。」罗开听了也有同感。

  二人偕同白婉婷和董依依,缓步来到上官柳的房间,罗开抬手正要扣门,倏
地又缩回了手。三人见着,也大感奇怪,白瑞雪正要问他,罗开却摇了摇头,低
声道:「还是咱们四人去好了。」

  董依依却侧着脑袋,瞪大一对美目问:「为甚么嘛,他不在房里面么?可是
你还没敲房门,又怎会知道他不在里面?」

  白瑞雪终究比二人机灵,看见罗开的表情,便已猜上了几分,笑道:「是否
曲姑娘在房间里?」

  罗开微笑点头。白婉婷仍是不解,问道:「罗开哥,你又怎么知曲姑娘在房
里?」

  白瑞雪道:「罗开弟功力深厚,光凭房间里的呼吸声,里面有多少人,一听
便知,又怎能逃得过他。」

  罗开默然一笑,并不说话。董依依笑道:「曲姑娘便是在房里又如何。我知
了,他们正在做那回事。但这也算不了什么嘛,当日他们在山洞赤身露体,我和
婉婷姐当时也都在场,还看见他们那个呢。罗开哥你不敢扣门,便由我来扣门好
了。」话还没完,便「咯咯」的敲起门来。

  过了良久,方闻脚步声响,接着「呀」的一声,房门开了,只见上官柳头发
蓬乱,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腰带还没束上,他见门外站满了人,一时间也为之愕
然,连忙问道:「各位怎地这么早?」

  罗开微显尴尬,说道:「这么早骚扰你,实在是……」岂料他说得一半,董
依依突然使开「幻影流光」,风也似的掠入了房间,罗开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众人只觉人影一幌,董依依已闯进房间去。

  四人看见大吃一惊,接着听见房内传来董依依的声音:「依韵姐姐,你好美
啊!比当初见你时更丰满了。嘻嘻,看来这都是上官柳的功劳吧。」

  上官柳听见,登是一脸苦笑,呆愣当场,作声不得。

  罗开微笑道:「这个依依便是爱胡闹,上官柳你不要见怪。」

  上官柳摇摇头:「没什么。是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罗开便向他说明来
意,上官柳点头道:「好吧,待我先穿件衣服,便一起同去。」

  这时董依依已走了出来,朝上官柳眨眨眼睛,投了一过诙诡的笑容,上官柳
只得苦笑而对,便走进房间。

  众人来到石室,先把蜡烛燃点上,立时满室通明。

  董依依虽是第二次进入这石室,但见着墙上栩栩如生的浮雕,闻着满室的芬
香,依然是雀跃不已,大喜道:「这里真的好美啊!罗开哥,你看这些字是说什
么?」

  罗开虽是出身低微,但数代均是书香世家,自小便广览诗书,一看这二十个
字,即时便明白过来。

  上官柳也是诗书礼乐俱通之人,看见后便抢先一步,遂把隐寓的意思,详细
地向她说了。

  白婉婷道:「这地方如此隐秘,莫非是方腊避难之所。」

  白瑞雪摇头道:「我相信不是,倘若是用作隐匿之所,又何须建做得如此堂
皇华丽。况且这里的摆设,无床无榻,只有石桌石凳,俨然是一个客厅,看这里
的佈置,确不似作匿藏之用。虽然这石室尚算宽敞,毕竟只能容纳二三百人,而
方腊是群贼之首,手下有过万之众,要这地方又有何用。」

  这时董依依已发现墙上的石门,上官柳伸手推去,见全无动静。罗开深吸一
口气,把手按在石门上,只觉触手冰凉,他使劲一推,仍是丝毫不动。罗开劲贯
只臂,接着大喝一声,只掌用力推出,石门依然巍然屹立,矗立如故。

  白瑞雪轩着眉头说道:「这五扇石门只有门缝,却无门钹,究竟开关在哪里
呢?」

  众人四处推摸,始于看不出半点端倪,思索良久,忽听见上官柳「咦」的一
声:「是了,问题或许在这里。」

  白婉婷连随问道:「你看到什么?是否看到开关所在?」

  上官柳摇头道:「开关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必定与此有关。」

  董依依一把扯着他,满脸兴奋:「到底是什么?快说给我听,快说。」

  这时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脸上,只听上官柳道:「你们留心细看,这五扇石
门上的雕纹均各有不同。依依,你认出是什么吗?」

  董依依皱着眉头道:「这是龙,这是凤,这是虎,这又是龙,但这是什么东
西?龟不像龟,蛇不像蛇,尾巴又这么长,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罗开笑道:「这不是怪物,牠是龟和蛇的混合体,是灵兽之一,在五行里,
称之为『玄武』,也有人叫作『黑武士』,是龟与蛇结合受精的龟蛇。」

  董依依仍是丈二金刚,半点摸不着头脑,问道:「蛇会和龟那个吗?我自小
在山里长大,蛇和龟也见了不少,却没见过这东西。」

  罗开道:「古时的玄武只是龟,其本意是玄冥。玄是黑色的意思、冥是代表
阴。而龟的背是黑色,因龟卜是请龟到阴间去询问祖先,以卜卦来显示世人。但
龟多生活在海边,因此玄武便成了水神,而龟又长寿,所以便被认为是不死的象
徵。还有,冥间是位于北方,故玄冥便成了北方之神。」

  董依依轩眉道:「罗开哥你说来说去,便只是说龟,那蛇呢?」

  罗开微微一笑:「好吧,我便说清楚与你知。在古代时,蛇是很受人崇拜的
动物,你可知道原因何在?」董依依摇了摇头。罗开笑道:「因蛇身细长体圆,
便比拟为男人的阳物,因此才受人祟拜。」

  董依依「啊」的揜着口,睁大眼睛道:「好猥亵啊!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崇
拜的,我才不要呢。」

  众人不禁笑将起来,罗开续道:「况且蛇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繁殖力,又使蛇
成为女性的象徵。而每到冬季,蛇都会冬眠和蜕皮,便被认为有再生的能力,成
为生死和轮回的象徵。可是自从众灵之首『龙』出现后,蛇的身分象徵,便开始
下降,被挤入玄武之中,与龟凑成一灵了。」

  上官柳指着铜门右边的石门道:「这雕纹所刻的是『青龙』,五方属木显于
东方;这是『朱雀』,五方属火显于南方;这是『白虎』,五方属金显于西方;
这是『玄武』,五方属水显于北方;这是『黄龙』,五方属土显于中央。这五扇
石门的雕纹,显然是按五行雕嵌而成,其开关所在,必定是与五行有关。」

  罗开盘手在胸,凝视着石门上的图案,点了点头道:「你们可有留意这些横
线,便是围在灵兽四周的花纹?」

  众人凝神望去,却发现灵兽的周围,均刻有一条条的横纹,有长有短。上官
柳紧蹙剑眉,旋即恍然道:「这些条纹虽不明显,却似乎是……是『八卦』的横
线。」

  罗开指着三条平排的横线道:「没错,是八卦的条纹,这是『乾』。」接着
指向三条中断的横线:「这是『坤』,这是震、坎、艮、巽、离、点。而这些八
卦横线,皆雕在八个方位上。『乾』的花纹在最下处,正好是南方,『坤』的花
纹在正中顶端,正好是北方,明着这些横线是以八卦方位排列。」

  这时众人全聚在玄武石门前,上官柳伸出左手,往玄武主守北方的八卦图纹
按去,图纹果然陷入少许,不由喜道:「罗开你看,开关真的在这里。」

  然而,见石门仍是动也不动,上官柳用力推动石门,随见石门微微一幌。他
再使劲推去,石门依然如故。

  罗开在旁见着,知道这确是石门开关的所在,遂道:「让我试一试。」

  上官柳挪开身躯。只见罗开沉身立马,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力盈贯只臂,按
着门边运劲推去,只见石门强烈颤动,但仍是无法打开。

  罗开只得放弃,眼睛只盯着门上的浮雕图纹,但始终全无头绪。罗开把目光
移向堂中央,发觉石桌下共有八张石凳,正自平均地嵌在地板上。

  他默默看着,口里却自言自语道:「这是『坎』位,这是『艮』位,似乎这
八张石凳,也是按照八卦方位排列,问题会否出在这里?」

  他想着想着,脚步缓缓朝石桌走了过去,蹲下身躯,轻抚着石凳的表面。

  众人看见俱感奇怪,全都走了过来,白婉婷问道:「罗开哥,你发现了什么
吗?」

  罗开道:「开关的关键,或许便在这里。」说着间,只手握着凳面边沿,往
左右移动,果见凳面竟然转动,各人不禁「咦」的一声。罗开回头望向石门,低
声说道:「玄武属北,这石门面向的方位是……」

  白瑞雪从旁道:「铜门在左首,这石门应该是东北方。」

  罗开叫道:「没错,是『震』位。」便走到与石门成一直线的石凳前,道:
「这张石凳应该是『震』位了。」便弯下身躯,把石凳往左转动,旋即抬首往石
门望去,却全无动静,石门依然紧闭。

  上官柳沉吟片刻,走到石门前,再次按下玄武主守的「坤」位图纹,一按之
下,石门登时轧轧响起,缓缓呈十字形从中央转动,终于把石门打开了。

  众人看见俱是大喜,董依依更高兴得跳起来,开颜笑道:「开了,门终于开
了,罗开哥好厉害哦,这样也给你想出来。」

  白瑞雪道:「原来石门的开关,便在这八张石凳上,这里的设计,当真精巧
得紧。」

  只见石门里面漆黑一片,罗开掏出火摺子幌亮,道:「咱们进去看看吧。」

  众人齐齐点头,鱼贯走了进去。


            第四十四回  贯虹秘笈

  甫踏进石门,罗开顺手燃起墙上的蜡烛,眼前竟是一间正方形的大石室,除
入口的石门外,三面墙壁,均有一扇石门,而门上的雕纹,却已非厅上的灵兽雕
像,只是一般的龙凤跃鲤图案。

  这间石室的佈置,除了石桌石凳外,还多设了一张宽敞的大石床,一切家居
物件,全都放置在石室的正中央。瞧这里格局罢设,俨然是一个寝室。

  白婉婷道:「瞧来这是卧室了,但石床上光溜溜的,无褥无被,总觉得有点
儿怪怪的感觉。」

  上官柳说道:「这幽洞石室,不但建构精美奇巧,且极具心思,有厅有房,
就像一个地下宫殿似的。」

  罗开走到左首的石门,只消一推,石门便徐徐开了一线门缝,罗开道:「这
里的石门原来没有开关,随手一推便开。」

  众人看见,都纷纷聚了过来。罗开稍一使力,石门已呈十字型给推开,但此
门一开,罗开便即「咦」的一声,旋即踏步走了进去,各人同时衔尾而入。

  但见内里只有两丈见方,竟然是个厨房,室内炉灶炉坑俱齐,灶顶之上,还
有一个半尺大的圆孔,洞孔里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敢情是个排气之处,是用
作疏通灶烟之用。

  而在炉灶旁,却有一个小水池,池水由一个小石孔涌出,徐徐流入池中,继
而由另一个小孔排去,源源不绝,全无外溢之象,犹如一个流动的小水井。而地
板却略带倾斜,尽处有一去水的石孔,设计相当周到。

  各人见着,无不啧啧称奇,白瑞雪道:「这里虽有炉灶,却没有煮食用具,
又如此地整洁,似乎这里还没人使用过。」罗开点头称是。

  便在这时,外间传来董依依的声音:「好漂亮的浴室哦!」

  罗开回过头去,却发觉董依依和白婉婷已然不在,三人循声走去,见右首的
石门已被推开,并传来「沙沙」的水声。

  原来内里是一个浴室,只见一个偌大的浴池靠墙而建,深入地下足有三尺,
池边与墙壁,均是雪白云石铺砌,光亮耀眼。墙壁之上,嵌有一个石雕龙头,雕
工异常精緻,一条水柱,自龙口喷出,落在水池中。

  白婉婷道:「这个浴池虽不及明月庄的月影池,却也不比凌烟池差多少。」

  董依依侧着头道:「这里深入地底,不知水从何处而来?」

  白瑞雪道:「江南地区,湖泊水道极多,引水成池也不如何艰难。」

  董依依点了点头,又道:「上官柳刚才说得对,这里实是一个地下皇宫,太
美了。咱们快去看看另一个房间。」

  当打开最后一扇石门后,见其大小和厨房浴室相同,只是内里空空的,全无
任何罢设,瞧来只是一个贮藏间。董依依与白婉婷看见,均大感失望。

  白瑞雪道:「罗开弟,咱们不如回厅子去,把所有灵兽石门开来看看,你认
为如何?」

  罗开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只不知这里有多少个石室,在这之前,咱们
必须留下记号,免得迷路。」

  董依依听见,连随抽出寒玉短剑,说道:「罗开哥,咱们便在每个房间的墙
脚划下记认如何?」

  罗开点头道:「好!就以数字做记号吧,这样便知道有多少个石室了。」董
依依应了,罗开又道:「为了防止迷路,咱们必须聚在一起,千万不可分开。」

  众人回到那厅子,便即分头行事,把余下「朱雀」、「青龙」、「白虎」三
扇石门都开了,却发觉内里的佈置格局,竟与刚才的石室全无异处,同样是寝间
的佈置。

  董依依在每个石室的墙角下,均顺序划上数字,好作记认。

  厅上五扇石门,现只剩余「黄龙」石门未开。

  当那石门一开,竟与先前四门完全不同。门后只见一条甬路往前伸延,甬路
阔约六七尺,两旁墙壁,同样云石围墙,地铺花纹地砖,两旁均设有蠋台。

  众人走进甬道,拐了一个弯,又见一堵「黄龙」石门挡在前头。

  罗开看见,不由纳闷起来,心想:「除了这石门外,这条通道光滑如镜,两
边墙壁,全无雕纹,不知这门的开关又在哪里?」

  众人也同一心思,不禁四下张望。随听白瑞雪道:「且按一按门上的八卦方
位,看看如何。」

  上官柳依然照做,伸手一按,果听轰隆声响,黄龙石门便即徐徐打开。

  各人立时大喜,罗开道:「原来开启此门,再无须先转动石凳。」

  当众人步进石门,却不约而同「啊」地暗叫了一声,内里竟然又是一个大石
室,与先前的大厅全无异处,同样呈六角形,只是那扇铜门却紧紧掩闭着。

  罗开低头沉思,心想:「这里四通八达,室室相连,而这扇铜门,不知是通
往何处?」

  一念及此,便走到铜门之前,把门往外推出,回身朝众人说道:「我先上去
看一看。」话落幌亮火摺子,沿石阶徐步而上,来到尽处,见一堵大岩石挡在当
前。

  只见罗开把火摺子提起,给他找着那开关的石头。罗开按着石头往上推去,
「隆隆」之声接着响起,岩石缓缓向旁移开,洞外遍布长长的杂草,一道强烈的
阳光,透过草丛直射了进来。

  罗开拨开草丛,跨步而出,发觉自己周身全是假山假石,他穿过假山群,外
面却是一个大花园。他环目四周,心下不由一喜。

  原来这个花园,竟然是庄内四合院中央的庭院,只见东为凌波阁,南为凌云
阁,西为凌风阁,北为凌虚阁,距罗开入住的凌云阁,只有四五丈之遥。再看石
室的出入口,同样是设在一假山内,而这一座假山,比之先前的假山还要大上好
几倍,层层叠叠,怪石嶙峋。假山之前,还有一条人工小溪。

  罗开看了一会,便钻回了石洞,当他回到石室时,听得董依依的声音自一个
寝室传出,正在大叫大嚷。罗开心里一惊,生怕有什么事发生,连忙发足抢了进
去。

  白瑞雪一见罗开进来,连忙迎上前去,笑道:「罗开弟,你看这是什么?」
话后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罗开伸手接过,见是一本书册,书面已相当陈旧,必是历有年所之物,当他
揭开第一页,「贯虹神功」四个大字,倏地跃入罗开眼帘。

  便在这时,董依依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必定是罗开哥回来了。」话毕,只
见董依依和白婉婷从内里冲了出来,一见着罗开,便即一左一右,上前扯着他的
衣衫,叫道:「罗开哥,快跟我来,看看里面的是什么。」

  罗开给二人弄得一头雾水,望望白瑞雪,见她只是微微含笑,全无任何的表
示,罗开只得任由二人拉了进去。

  当罗开才一走进内,登时眼睛大睁,原来这贮藏间内,竟然放着十多个铁箱
子,铁箱的盖子早被揭开,箱内金光灿然,五彩晶莹。罗开踏上前去,见箱内全
是金银饰物,古玩字画,满满载了十多箱。

  罗开立时看獃了眼,指着箱内的珍物:「这……这些是……」

  董依依扯着罗开的衣袖,靠贴着他道:「我刚才一推开这扇门,便发现这十
几个铁箱,打开一看,直吓了我一跳。适才听瑞雪姐说,这些珠宝珍品,极可能
是那个方腊抢来的财宝,我想是假不了。」

  罗开垂首望着眼前之物,只见箱内放满宝林珠树,黄金白璧,光艳夺目。白
瑞雪来到他身旁,道:「这些宝物虽是价值连城,但在学武之人来说,万万及不
上你手上这部秘笈。」

  此话一出,罗开连忙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说这部书?」

  白瑞雪点了点头。

  上官柳道:「瑞雪姐说得一点不假,这『贯虹秘笈』若是真本,论其价值,
实不下这些财宝。近这几年间,为了争夺这部秘笈,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为此丧
命。」

  罗开看着手上的秘笈,问道:「里面所载的究是什么?」

  白瑞雪徐徐道:「咱们到外面坐下再说。」

  六人围着石桌坐下,只听白瑞雪道:「关于这秘笈之事,其实我也是所知有
限,是真是假,我也不敢说。」接着转向上官柳:「或许你比我还要清楚呢。」

  上官柳摇头道:「江湖上的传言,直来以讹传讹,实不能尽信。便如有些人
说,这『贯虹秘笈』是在华山派手中,谁料到会在这里呢。」

  白瑞雪道:「听说这贯虹神功,乃是专吸取别人内力,继而化为己用的一门
武功,内里是否和传言一样,我便不知晓了。」

  罗开轩眉道:「世上竟然有这种武功,将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岂非不劳而
获,这等霸道下流的手段,算是那门子武功!」

  上官柳说道:「这门武功虽然霸道,但回心细想,只要用得正当,不用以害
人,也算不上什么。但若然落在奸邪之手,事情可不同了。」

  罗开听得不住点头,白瑞雪说道:「据说这贯虹神功,是吐蕃神僧尼尔巴所
创,这个尼尔巴,后来收了一个弟子叫萨多,尼尔巴便把一身武功,尽数传了给
他,当萨多学有所成,尼尔巴不久便死了。原来这个萨多天生聪明过人,天资颖
悟,把师父所授的贯虹神功,再加以推究,居然别寻蹊径,从中给他摸索出吸人
内功的门径,萨多日夜忙碌,潜心练武,终于给他练成这门奇功。」

  「这个萨多既练得神功,遂起了称霸武林之心,便千里迢迢来到中土,孤身
向中原各门各派挑战,竟无人能敌,当时死伤在他手上的人,可说不计其数,而
他因能吸取别人的内力,武功一日比一日厉害,一场武林浩劫,便此掀起。那时
各派知道此人不除,武林将会永无宁日,便以少林为首,相约萨多决一生死,听
说当日战况非常惨酷,各派死了数十人,连少林方丈也身受重伤,幸好还是把萨
多杀了,而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本梵文书册,当时无人得识,便由少林僧人带回
寺中。后得知少林把那梵文书册,译成了中文,便是这贯虹秘笈了。」

  「如此过了数十年,那梵文译本竟给一个少林弟子盗了去,自此那译本便消
失无踪,再没在江湖出现过。但约在十年前,忽地有人传言,这贯虹秘笈落在华
山派手中。华山派上一代掌门,曾多次作出否认,但江湖中人又哪肯相信,在这
些年间,也不知有多少人赶到华山去,不是要明索,便是想暗盗,弄得华山派无
日安宁。」

  上官柳笑道:「现在想来也真觉得可笑,那些人你争我夺,觊觎已久的贯虹
秘笈,竟然是在这石室里,只不知那个方腊是如何得来的?」

  董依依道:「那还不是抢来的,但奇怪的是,这本秘笈如此珍贵,他们又怎
会随随便便的丢在铁箱里,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武学秘笈?」

  白瑞雪微微一笑,道:「他们当然知道,要不然早便把它毁了。但方腊这个
人,只是个神棍莽夫,举事之前,却是个漆园商人,于武学一道,相信是半点不
通,便是会武,也高不到那里去。他虽知这是武功秘笈,但对他来说,也没多大
用处,只觉弃之可惜,所以便和这些财宝一块儿藏起来。」

  上官柳点头道:「瑞雪姐所说的话,瞧来也相差不远。」

  白婉婷道:「这个石室如此隐秘,且建得这么奢华,又藏了这么多财宝。但
如何看也不似有人居住过,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上官柳道:「自我进入这石室后,再看见眼前这种种事物,让我想到一个答
案。方腊兴兵作乱,时日并不久,而这个石室工程如此巨大,建造的日子,必定
相当费时,决不可能是一年半载便能完成的。依我来看,这石室完成不久,方腊
还没入住这里,便已经兵败受擒,并留下这一批财宝。」

  罗开道:「这里的财宝,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白婉婷揜口笑道:「这些财宝当然是你的,这个还用说。」

  罗开摇头道:「这个怎能够,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咱们又怎可能要。」

  白瑞雪道:「没想到罗开弟是个如此迂腐拘泥之人!我想先问你,你想怎样
处置这些财物?」

  罗开一时难以回答,心想这么多财宝确难处置,要是交给官府,似乎又觉不
妥,但这一些财宝,敢情是方腊抢来的民脂民膏,若据为己有,自己与方腊又有
何异!

  白瑞雪见他久无回答,续道:「凌云庄既是你的产业,庄内的一切事物,自
是你的了,况且这些财宝已无物主,要送还是不可能了,现下这一批财宝,比之
你师父留给你的金银,足多上好几十倍,除了可帮助你成大业外,还可用来制造
多些工作,救济一些有虽要的穷人,这不是很好吗?」

  罗开听后,登时精神一振,说道:「关于这批财宝,咱们容后再说好了。」

  董依依道:「罗开哥你还不快看看这秘笈,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武功呢。」

  罗开笑道:「这等吸人内功的武功,不学也罢。」说着便把贯虹秘笈放在石
桌上,道:「你们有谁想看,便取去看好了。」

  上官柳听见罗开这番说话,方发觉罗开虽有点迂腐,却不失光明磊落,知道
再劝他也是没用,又恐让人怀疑自已有觊觎之心,便道:「既然你这样说,这本
秘笈便交由瑞雪姐先行保管,你是否练比武功,日后再说不迟。」

  白婉婷道:「罗开哥,我还没有问你,究竟那铜门是通到哪里去?」

  罗开给她一提,方记起这件事来,便把刚才所见地说了出来,又道:「这里
不知还有多少个出口?」

  董依依跳起来道:「这石室咱们还没看完呢,现在再去看看好么?」

  众人同时站起身来,再继续未完成的事,终于把整个地下石室全走了一遍。

  最后凭着董依依的记号,已把地下石室的数目计算了出来。原来这里共有八
个厅子,三十二个房间,大少设计完全相同。

  每个厅子,均有通道相连,而每一扇铜门,分别通往外间不同的地方,除了
最先发现的两处外,其中一处,是通往凌云庄后花园,便是在玉泉之旁。其余五
个出入口,均在凌云庄之外。一处是庄外的竹林;一处位于庄外以东的「曲院风
荷」;一处位于庄南的「兰花茶园」。余下两处,距离凌云庄较远,一处是里许
外的北里湖边,而最后一个出入口,也是最远的一个,竟然落在凌云庄以西二里
处,却是一个林木葱茏的小树林。如此浩大的工程,委实令人咋舌。

     ***    ***    ***    ***

  罗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彩儿伏在八仙桌上打盹,罗开不想弄醒她,轻手把
房门掩上,才转过身来,脑子里忽地想起方姮的伤势,便即打住脚步,再推开房
门,迳往凌波阁走去。

  当罗开来到方姮的房间,房门倏地打开,见方姮步履袅娜的走了出来,她看
见罗开,不由脸上一红,低头道:「罗少侠。」

  罗开微微一笑:「方姮,我不是说过,叫我罗开便行了么。」

  方姮听见,不由把头垂得更低,心房不停噗噗直跳。

  罗开道:「休息了一天,伤势好点了没有?」

  方姮螓首轻点,低声说道:「好多了,多谢罗开哥关心。」

  罗开见她娇羞迎腮,知她必定为了昨日赤裸疗伤一事,现在想起来,连罗开
也大感难为情:「这样便好。但你昨日伤势不轻,还是多点休息好。」

  方姮道:「镇日价睡在床上,连脑袋也睡得胡涂了,我见内力已渐渐恢复,
所以想出来四处走走。」

  罗开道:「走走也是好的,但切记不要莽动真气。这样吧,若你不嫌弃,我
带你四处看看如何?」

  方姮听后暗自欢喜,便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缓缓走出四合院,穿过凌霄阁,来到庄前的大庭院。

  这时日色向晚,天边丹霞似锦,把院中映得一遍徘红。

  罗开垂眼望向身旁的方姮,只见她抬眼望向天上的云霞,柳眉轻蹙,在霞光
的映照下,更觉她娇艳无伦,温文可爱。

  旁晚的寒风,一阵阵的吹了过来,把她柔长的青丝,吹得不住往后飘扬。罗
开见方姮衣衫单薄,微显颤抖,便低声道:「方姮,你冷么?」

  方姮道:「还好。」

  罗开除下外衣长袍,道:「你披在身上吧。」

  方姮心里一甜,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用了。你自己不冷么?」

  罗开摇头道:「不,我不怕冷,你内伤还没有全癒,不能再感受风寒。」

  方姮心下感激,便让罗开把长袍披在她肩上,立时发觉一阵温暖,还夹着罗
开身上的气息,心中又是一荡,甜丝丝的,忍不住低下头浅浅一笑。

  二人徐步缓行,来到了大楼外的大池塘,只见水面黄叶浮动,七彩缤纷的锦
鲤,在水中悠然地游着。

  迎着微风,两人步上白玉栏杆的石桥,罗开道:「方姮,我已经听到你姐姐
的消息,她已经来了杭州。」

  方姮一听此话,立时停下脚步,连忙问道:「姐姐她……她来了杭州。」

  罗开低头望着她兴奋的俏脸,点了点头:「我正在想方法,找机会让你们二
人见面。」

  方姮怔怔地盯着他,见他剑眉轻轩,脸现沉郁,不由心下奇怪,问道:「我
姐姐她在杭州哪里,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罗开不禁踌躇起来,心想:「方妍正在湘王府中,又怎能带她到那里!该怎
么办才好呢?」

  方姮见他只想得入神,久无答覆,不免心里着急,又问道:「罗开哥,是否
有什么难处?你不妨与我直说。」

  罗开笑道:「不是,你不可胡乱猜想,我只是想该怎样约会她罢了。」

  方姮听了,才放下心来,脸上立时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

  便在这时,突然庄外隐隐传来刀剑碰击之声。罗开循声望去,却不见甚么,
打斗之声愈来愈响亮,靠近庄门的几个武师也已听见,连忙从背上抽出钢刀,严
神戒备。

  方姮道:「庄外似乎有人正在打架,咱们过去看看好么?」

  罗开点了点头,便与方姮朝庄门方向行去。罗开道:「听兵刃之声,打斗的
人并不很多,一会儿你站在我身旁,万万不可走开。」

  方姮点头应允,这时白家姐妹与笑和尚已从大楼走出来,看见罗开二人,便
即使开轻功,掠到他们跟前,白瑞雪道:「罗开弟,来人不知是什么人,千万要
小心,暂时不要出庄去,或许外面已早有埋伏。」

  罗开也觉她说得对,接着十多个武师也奔了出来,跑到白瑞雪跟前,只听白
瑞雪道:「你们分散在庄门附近守着,不可轻举妄动。」众人领命去了。

  忽地庄外响起一声娇喝:「你们不要倚着人多,本坛主便会害怕。」

  一把粗嗄的男人话声道:「方坛主,门主早便知晓你会来这里,看你还是跟
咱们回去吧。」

  罗开一听这句说话,登时面色一变,心想来人竟是方妍。当下向白瑞雪道:
「瑞雪姐,麻烦你帮我照顾方姮。笑和尚、婉婷,你们跟我来。」话讫,脚下立
时发力,飞也似的向庄门而去。

  白婉婷与笑和尚看见他的神色,便知事情有异,也不敢迟疑,连随抽出兵刃
跟了上去。

  正当罗开赶到庄院的围墙下,忽见一个身影自墙头跃下,罗开猛然一惊,打
住身形,定眼望去,见来人却是一个白衣女子,竟然便是方妍。

  罗开一看见是她,高声叫道:「方妍。」

  方妍见罗开站在眼前不远,心里一喜,正要奔过来,突然围墙上一声猛喝,
随听嗤嗤声响,数柄飞刀直往方妍射去。

  罗开大吃一惊,也不遑多想,飞身抢去,这一下去势犹如追星赶月,疾速无
比,他竟然后发先至,拦腰抱着方妍着地一滚,听得噗噗噗几声,数柄飞刀全钉
在刚才方妍所站之处。

  罗开回头一望,也不禁大骇,见这些飞刀竟能直透地面。要知那处地面是以
青石铺就,坚硬无比,若非内力有相当造诣之人,决难以飞刀贯穿石块。

  此刻白婉婷与笑和尚业已赶到,罗开放开方妍,翻身跃起,抬头一望,见墙
头之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此人蒙头盖面,襟上一头血燕清楚可见,当下说:「阁
下既是血燕门之人,怎地对贵门方坛主如此不敬?」

  那人冷笑道:「你便是这里的庄主吧,咱们血燕门的事,旁人莫要多管。」

  罗开给他言语一撞,也再不客气,朗声道:「这里是本人的地方,你等敢擅
自进来生事,我自然要管,你回去给我带个口讯给门主,要是你们再敢踏入此庄
一步,莫怪我心狠手辣,把那人一刀劈了。」

  罗开所说的那人,虽无言明,自是说湘王朱柏了,墙头那人又怎会听不明,
登时呆了一呆,遂道:「好,万事好商量,我便带话回去是了,倘若你敢动他一
条头毛,咱们血燕门要你全庄上下鸡犬不留……」

  那人说话刚完,倏见人影一闪,骤听那人「啊」的一声,人已直跌下来,接
着见怪婆婆已站在那人身旁,其动作之快,当真如同鬼魅。

  众人见那黑衣人僵卧在地,明着是给怪婆婆点了穴道。

  但听怪婆婆道:「好大口气的小子,刚才你这句说话,应该换转来说,若然
尔等敢再来这里放肆,以后杭州城内再也没有什么湘王,死王便有一个,听见了
么?」即见怪婆婆一手把他提起,「呼」的一声,竟把那黑衣人抛出围墙,这等
功夫手力,当真骇人听闻。

  这时方姮在白瑞雪的陪同下,已来到方妍跟前,只见姐妹两人对望良久,突
然齐齐哇地痛哭起来,扑上前去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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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回  铺谋定计

  经这一阵骚动,凌云庄上下人众,全都知晓庄外发生了事情。

  董依依、康定风和洛姬等人,业已陆续赶至,但众人来到之时,事情已经了
结,庄外已阒然无声,血燕门的人早便远去。

  这时除了罗开和白瑞雪等几人外,其余众人,均不知方家二人是孪生姐妹,
骤然看见两人的样貌身材,竟全无异处,俱感诧异惊讶。

  白瑞雪知道方家姐妹二人久别重逢,想必私下定有一大堆话要说,便即安排
方妍与妹妹同住凌波阁,好让姐妹二人能尽情倾吐。

  当姐妹俩的事情办妥后,众人来到凌霄阁大厅,白瑞雪吩咐丫鬟端上香茗,
罗开方把姐妹二人之事,一一告诉与众人知道。

  史通明和唐贵虽知晓方妍是血燕门的人,现听见罗开的说话,知道方妍极有
可能和自己一样,已经背叛血影门,方会在庄外动起手来。二人想到这里,心里
不由惴惴难安,随听唐贵道:「方妍姑娘这次到来,明着是背叛了血燕门,我只
怕……」

  罗开见他神色有异,便即问道:「不知唐大哥所怕何事?」

  唐贵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曾是血燕门的人,对血燕门的手段作风,虽不
能尽知,或多或少也有知悉。今次方姑娘起了背叛之心,血燕门势必不会便此罢
手,我所担心的,却是方姑娘的家人。」

  罗开听后一惊:「唐大哥你是说……血燕门会对方家不利?」

  唐贵点了点头:「没错,当日唐某与史兄弟得白姑娘相救,便下了决心离开
血燕门。但我素知血燕门对叛徒的狠毒手段,为了杀鸡儆猴,他们势必会斩尽杀
绝。当时咱们早已为此事担心,便即使人送信通知家人,要他们务必小心血燕门
的偷袭,在书信之中,还另附声明,为着安全起见,着家人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暂
住,免得给他们找到。」

  罗开听得剑眉颇蹙,白瑞雪在旁说道:「既然如此,咱们须得马上通知方家
不可了,『睛云秋月』两位前辈武功虽高,但在全无防备之下,难免会遭到暗算
的。」

  史通明道:「这事不能再耽搁了,要知血燕门在大江南北,均有他们的人,
当地只消收到门主的讯息,便会立即採取行动,看来时间实在紧逼得很。」

  罗开愈听愈感不安,立时站起身来:「我得马上和她们商量一下。」

  在凌波阁方妍的房间内,姐妹二人正手握着手坐着,把憋了十多年的一腔心
事,尽情地倾诉一番。只见二人你问我答,詹詹不休,仿佛永远诉说不完似的。

  但听方姮问道:「姐姐,刚才我听见罗开哥说,像说过你是什么坛主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方妍微微一怔,不禁长叹一声,凝神望了她半晌,方鼓足勇气,说道:「其
实……其实我是……血燕门朱雀坛的坛主。」

  方姮听着,登时睁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你……你是血燕
门的坛主?」

  方妍点点头,道:「总之一言难尽,当年血燕门的左右门主为了抢夺『玄女
四绝经』,夜袭宝林庵,其时师父早便得到讯息,当日召我到她跟前说,说那本
经书乃师祖留下之物,绝不能给歹人夺去,为求经书不落在奸人之手,便把该经
书暂时交在我手中,着我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得她打发了敌人,再遣人通知我
回庵。」

  「当时我本想留下来帮助师父退敌,但师父总是不允,我只好带同两个年幼
的师妹,到后山躲藏起来。怎料咱们三人在后山等了一夜,始终不见有人前来通
知,后来咱们愈等愈感不安,又担心师父师姐们的安危,咱们三人商量过后,便
悄悄窜回宝林庵,打算看个清楚。」

  「岂知咱们才一踏进宝林庵,便见师父和四个师姐倒毙在地上,就在咱们悲
愤交集之际,骤见十多个男人突然跳将出来,咱们登时吓了一惊,知道这些人必
是杀害师父的凶手,但又想起连师父也不是他们的敌手,更何况是咱们,心里难
免害怕起来,咱们三人久久不敢动手,但又不想逃走,最后还是咬紧牙筋,打算
只好和他们一拚,便是当场给他们杀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是咱们正要出招,其中一个人突然掠到咱们身前,那人动作极快,瞬眼
之间,他已点了咱们的昏穴。当咱们醒来,已被这些人关在一个房间内,而我身
上那部经书,也给他们搜了去。」

  「最后一个男人对咱们说,要咱们三人修练那部经书的武功。当时我听见,
也大感奇怪。到得后来,咱们方知晓是甚么一回事。原来那部经书的功夫,皆因
只有女性才能修练,况且咱们师祖留传下来的内功心法,竟是出自这部经书,难
怪师父所收的弟子,全部都是女性。」

  「咱们三人自小所修练的内功,不论门径口诀,无一不是与那经书有关,修
习起来,辅助奇大,而且进步神速。这一门功夫,据书中所载,名为『玄女相蚀
大法』。如此春尽夏来,不觉间便过了一年多,竟然把经书里所载的功夫,全部
修练成功,当真快得惊人。」

  「饶是如此,咱们在修练期间,才发现这门『玄女相蚀大法』,并非是什么
绝世武功,而是一门专用来控制男人的法门,还可以在交媾过程中,能在男人体
内种下剧毒,若得不到经书上的解救之法,将永远受体毒控制。」

  方姮愈听愈感惊讶:「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功夫,但血燕门为何要你们练此功
夫,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

  方妍叹息道:「他们要倚赖这门『玄女相蚀大法』来控制武林人士,把他们
纳为己用,成为血燕门夥伴。」

  方姮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他们便要胁你,要你为他们做这些事?」

  方妍道:「起先我不知道犹可,但到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后,自是不肯答应他
们,可是他们……他们竟用你和爹娘作为要胁,若然我不依从他们去做,便会对
你们不利。我当时无计可施,只得应承他们了。」

  方姮听后一惊:「血燕门的人真是狠毒。但你今日又怎会和他们打起来?」

  方妍苦笑道:「其实……其实是……」

  她正欲说下去,突然房门声响,方妍只得把说话打住。

  方姮站起身去开门,看见是罗开,便招呼他进来。

  罗开看见方妍,便即踏步上前问道:「方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已背
叛了血燕门?」

  方妍道:「嗯!也算是吧。因为我在湘王府里,骤闻得方姮受了伤,后来又
知是给你们救了去,我担心方姮的伤势,便打算偷偷窜进庄里来,一心想看看方
姮的伤势如何。岂料我来到庄前,竟给血燕门的人发现了。其实你们的落脚处,
官府早便查了出来,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庄子已被他们重重包围。我刚才和他们
交手时,发现庄外除了官兵外,还有不少血燕门的人。幸好王爷还在你们手中,
他们才不敢妄动攻进来。」

  罗开点头道:「今次你和血燕门闹翻了,我看血燕门不会便此放过你。」

  在旁的方姮听见,不由大惊起来:「是呀!血燕门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
姐姐你要千万小心才好。」

  方妍点了点头,示意知道。随听罗开又问道:「血燕门行事残忍不仁,我现
在所担心的,是害怕他们会对你们家人不利?」

  方姮听后,倏的脸色刷白,连忙道:「姐姐!你适才不是说过,血燕门以我
和爹娘来胁迫你么?这怎生是好,爹爹……娘亲他们……」说到这里,已是喉头
哽咽,不能成声。

  方妍看见妹妹这个样子,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不会的,我和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相信他们不会这样做。」

  罗开心里雪亮,方妍这句说话,绝非是她的真心话,血燕门的手段,她又如
何不知,这只是安慰方姮的言语罢了,便道:「方姮,你父母居所在那里,待我
马上派人送个书函去,好让你父母能有所准备。」

  方姮连随道:「罗开哥,我……我想赶回家去。」

  罗开道:「这怎可以呢,你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便是你赶回去,能斗得过
血燕门的人么?既然你放心不下,我便着人把你只亲接来这里,一来你们一家人
可以团聚,二来彼此也有个照应,你们意思如何?」

  方妍心想:「倘若爹娘真的来这里,只要能够一家人团聚,我便无须再害怕
血燕门的要胁了。最不济我便给他们杀死好了,起码在临死之前,也能见父母一
面。」她想到这里,便向罗开道:「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爹娘,实在想念他们得
紧。罗开哥肯帮我这个忙,方妍真个感激不尽。」

  方姮点头道:「既然姐姐都同意了,我更没有意见了。我家位于洞庭以南的
潭州。」接着便把地址告诉了罗开。

  罗开道:「好了,我得马上派人去办,你们姐妹二人再好好聚一聚吧。」话
后便告别离开方妍的房间。

  他回到了厅子,众人还是聚在一堂,正谈着血燕门的事,白瑞雪一见罗开进
来,便道:「相信她们没有意见罢。救人如救火,这事怠慢不得呀。」

  罗开坐了下来,道:「方家位于潭州鄯县景光镇,离这里也要一天马程。方
家姐妹是我的朋友,这一件差事,本应是我亲自去办才对,但目下凌云庄外强敌
环伺,我一时实不敢分身走开,罗某只得请求各位帮小弟这一个忙,不知哪位能
替小弟走一趟潭州。」

  康定风连随道:「今日凌云庄之事,实是由在下而起,已经万分过意不去,
若罗兄弟信得过在下,便交由康某去辨吧。」

  罗开笑道:「这是什么话呢,康兄弟太见外了,罗某又怎会信康兄弟不过,
只是今次这件事,委实危险万分,倘若到时与血燕门碰上了面,难免会有一场拚
斗,到时……」

  笑和尚不待罗开说完,忙截着他笑道:「罗庄主你大可放心,便由我跟随康
老弟跑一趟好了,我就不信凭康兄弟和我,再加上『睛云秋月』两位大侠,合咱
们四人之力,会斗不过血燕门这夥人。」

  罗开点头道:「好!有笑和尚陪伴康兄弟,我便放心多了。现在我先回房修
书一封,到时便麻烦两位了。」回头朝上官柳道:「上官柳,我有一事要和你商
量,咱们一起进去好吗?」

  上官柳颔首站起,二人徐步往后堂走去。当走出后花园,罗开道:「一会儿
你带笑和尚二人从石室出庄,现在庄外敌人众多,便用北里湖的出口吧,那里离
庄院较远,且现下正好入夜,他们绝对发现不到的。」

  上官柳点头应允,说道:「幸好北里湖洞外的开关早已找到,要不到时有出
无入,他们回来之时,可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罗开道:「关于石室的出入口,记紧通知二人必须保密,倘若轻易给外人知
道,凌云庄无疑是个无掩鸡笼,自出自入。总之愈少人知道愈好,这点不可不防
啊。」

  上官柳点头道:「这一点我晓得。」

  是夜,笑和尚和康定风二人,便即起程赶往潭州去了。

  次日早上,罗开、白瑞雪、上官柳等三人,悄悄离开了凌云庄,从北里湖的
洞口走出来,庄内的一切,便交由怪婆婆暂时打理。

  原来今晨一大清早,白瑞雪便约了罗开和上官柳二人,要前往杭州白杨坊见
一个人。

  三人沿途走来,已经再没看见大批官兵当街搜捕,而那些锦衣卫,更是一个
不见,明着朱柏这封书信起了作用,现在杭州衙门,似乎全都针对着凌云庄。

  当他们来到白杨坊,二人才知道这里与杭州别处不同,白杨坊的商铺,没有
什么酒楼食肆,坊内只有一些银号、珠宝店、古玩字画店等,全都是高档行业。

  罗开心里奇怪,便问道:「瑞雪姐,你到底带咱们去见什么人?」

  白瑞雪微微笑道:「你急个什么?一会儿你自会知晓,总之这个人将来对你
十分重要。」

  罗开与上官柳互望一眼,便不再追问。

  众人来到一间银号门外,白瑞雪道:「是这里了,咱们进去吧。」二人抬眼
望去,见门外的金漆招牌,写着「长兴银号」四个大字。

  白瑞雪领着二人才跨进门槛,即见两个店伴跑上前来,齐齐躬身道:「大老
板。」

  白瑞雪点了点头:「替我通报田总管一声,叫他到内厅来。」话落与二人迳
往后堂走去。

  二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间「长兴银号」,却是白瑞雪经营的钱庄。

  来到内厅,三人甫坐下,便见一个仆人端上香茗。白瑞雪朝罗开道:「田总
管的全名叫田璜,原是先父的下属,自先父去世后,白家的生意产业,全赖田总
管悉心戮力打理,方会有今日如此兴旺。」

  这时一个老者走进厅来,只见那人年约六十,鹤发童颜,一脸慈祥,身穿一
件宝篮色锦缎长袍。

  罗开和上官柳看见这人的气派,便知是白瑞雪所说的田璜了。

  田璜一见白瑞雪,便即上前道:「不知大小姐到来,老夫有失远迎。」

  三人连忙站起行礼,白瑞雪道:「田叔叔你好,我来为田叔叔介绍,这位便
是侄女前时提过的罗开,便是婉婷的未婚夫,而这位是上官柳。」

  田璜与二人施礼,随即肃坐,笑道:「罗公子仪表堂堂,英姿勃勃。常人说
得好,正是:『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二小姐能得如此佳偶,实是天大之
喜。」

  罗开连忙道:「田总管谬奖了。」

  田璜颔首捋鬚,望着罗开不住点头赞好。白瑞雪笑道:「田叔叔,今日咱们
到来,实有一事想与田叔叔请教。」

  田璜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请示下便是了,说甚么请教来着。」

  白瑞雪微微一笑:「有一件事至今我还没和田叔叔说,其实罗开乃长风哥的
徒弟。」于是便把罗开如何遭瑶姬所害,如何遇见纪长风等对田璜说了。

  田璜听后,叹息道:「原来是这样,今日大小姐来找老夫,想必是和罗公子
有关的了?」

  白瑞雪点了点头,徐徐道:「嗯!长风哥与我的关系,相信田叔叔是最清楚
不过了。长风哥的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要知开帮立派一事,并非光靠武功高
强,便能够解决。我知田叔叔你对生意一道,不但是箇中能手,且在江湖上见多
识广,阅历丰富,黑白两道甚是吃得开,所以特来请教。」

  田璜呵呵笑道:「大小姐又来和老夫闹玩笑了!不错,做生意方面,老夫在
商场打滚数十年,还算过得去。但说到江湖上的事,所知的也实在不多,见多识
广这四个字,老夫万万受不下。」

  罗开在旁听见,已知白瑞雪今日与自己前来的原因,当下朝田璜道:「田总
管,罗开自得恩师所託,无日不铭心镂骨,以报师恩。只是罗开天生庸碌,粥粥
无能,恐有力不从心,若田总管不弃罗开乃樗栎庸材,倘能指点一二,罗开委实
感激不尽。」说毕,罗开和上官柳站起身来,朝他躬身一揖。

  田璜连忙伸手扶起二人,说道:「两位千万不可这样,尤其是罗公子,公子
将是我家二小姐的东床娇婿,便即是我的主人,这样叫老夫如何克当,还请二位
先坐下说话。」

  罗开坐回椅上,只听田璜缓缓道:「白家的事,便是老夫的事,便是拚了我
这条老命,老夫自当尽力而为。罗公子放心,总言而之,只要老夫做得来的事,
必定义不容辞。」

  白瑞雪道:「得田叔叔这一句说话,我便放心了。」

  罗开随即道:「罗开在此先谢过田总管。」

  田璜道:「大家不必再多礼了。」话后沉吟片刻,续道:「老夫有一事想问
大小姐,当日大小姐着老夫重修玉泉的物业,并改名为凌云庄。现在瞧来,想必
是罗公子与二小姐的新居了?」

  白瑞雪点头道:「嗯!确是这样。说起凌云庄,还有一事想请教叔叔,咱们
想把该处为开派之所,田叔叔你认为可行吗?」

  田璜点头道:「杭州乃古都名城,五代吴越两国及南宋,也曾在此处建都。
杭州本就是福地,确是开山创派的理想地方。但老夫昨日闻得一个消息,听说凌
云庄被官兵重重包围,老夫听见后,也为之一惊。湘王被掳,凌云庄被围,莫非
这件事确与你们有关?」

  白瑞雪点头承认,便把湘王朱柏之事,从头至尾陈述一遍。

  田璜听后,不由眉头深锁,徐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便和官家有隙,这可
难办了。你们若要在杭州立脚,唯今之计,便是要先将这件事摆平,再不能和官
家正面冲突,免得他们有任何藉口,出兵镇压,若这事搞不好,到时兵临城下,
便麻烦多了。」

  上官柳说道:「现在湘王仍在咱们手中,只要不把他放回,好让官府有所顾
忌,不敢随便妄动,这样行得通么?」

  田璜道:「表面上来看,这确是一个好方法,其实这样做作,长远来说,并
非一件好事,只会多加上一个叛贼的罪名盖在头上。大家不妨想想,官府能与叛
贼共处一城么?」

  白瑞雪道:「田叔叔说得是,这样说该怎么办?」

  田璜徐缓轻抚着长鬚,想了一会后,说道:「最佳的方法,便是能找到湘王
的把柄,若能给咱们找到他一个死穴,握在手中以作要胁,事情便好辨得多了。
不但可以放心把他送回府,也免得被加上叛逆这个罪名。当然,他身为王爷,给
人这般摆布,铁定心有不甘,暗地里或许会另施手段,到时咱们只要处处小心防
避,未必便斗他不过。」

  罗开道:「这确是一个好方法,要找一个人的把柄,直是轻而易举,相信并
不艰难。」

  白瑞雪茫然不解:「不会吧,咱们与朱柏素来并不相识,又如何找他见不光
的丑事?」

  上官柳笑道:「瑞雪姐向来冰雪聪明,如此简浅的道理,你怎地会想不到了
呢。咱们虽与他不相熟,按常理来说,自是难找出他的把柄,但这又如何,咱们
不会制造一个把柄,好让他钻进去么?」

  白瑞雪登时笑道:「说得是,这一点我怎会没想到。」

  田璜道:「关于罗公子开办门派一事,依我来看,倘若资金充裕,便不该畏
首畏尾,必须大张旗鼓,务求做得有声有色才是。还要尽快进行,不能再拖延时
间,只消一呜天下响,到时莫说是官府,连皇帝老子也多少要忌惮三分。」

  白瑞雪道:「据咱们所知,皇帝老子为保江山,已暗地创立血燕门,用以镇
压武林人士。若咱们们这样做,岂不成为他们对付的目标。」

  田璜笑道:「你们经过湘王这件事,难道他们还会放过你吗?有道是强者为
王,只要你比他们强,便是把血燕门灭了,这又如何,相信连皇帝老子也没有办
法。」

  罗开道:「便是咱们灭了血燕门,朱元璋也会另创甚么门派,再以他来对付
武林人士,这岂非无穷无尽,弄致武林永无宁日?」

  田璜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倘若你真的把血燕门瓦解冰泮,风飞雹散,门
中高手自是死伤惨重,再无反扑之力,到时他们想再召集高手,可就不容易了,
难道世间的武林高手真的这么多,任意随他召唤不成。」

  上官柳点头称是:「田总管说得对,只要能把血燕门剷除,朱元璋便是有天
大的本领,也无法一时间再创第二个血燕门。但还有一个问题,皇帝老子暗的不
行,或许会摆明车马,下旨出兵讨伐,到时又如何是好?」

  田璜说道:「谅朱元璋也不敢这样做,要是可以这样,他又何须创办血燕门
呢?」

  朱元璋在做皇帝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打滚,自是相当清楚江湖的力量,倘若
他明目张胆,採取强行压制,势必令武林不满,有道:人急造反,狗急跳墙。到
时各门派一旦联手与他对抗,朱元璋这一张龙椅,他还能坐得长久么。便因为如
此,所以他宁可威逼利诱,暗地里结集武林高手,以武制武,这才是他的主要目
标。

  白瑞雪问道:「田叔叔,咱们应该怎样做?」

  田璜朝罗开道:「若要打响万儿,成为一方之霸,你恩师留下来的十万两黄
金,用来招集贤俊,协心同谋,这个数目还勉强可以。但有云:『坐食山崩』,
要是没有收入来源,早晚会被吸得一乾二净。若把部分资金抽调来营商,以这个
数目来看,必定诸事拮据,只会两头不叫好,实是一个问题。」

  白瑞雪道:「常言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关于资金的
问题,大可以不用担心,便从白家再添加十万两黄金好了,若然数目还不足够,
便是再多加一倍,相信也不成问题。况且这些银两,主要是用在生意上,却不是
泼钱入海,有去无回的。」

  田璜道:「有二十万两黄金,已经足够了。我马上详细草拟一份计划,过得
几天,大家再坐下来商议。」

  众人听后,自无异意,均颔首赞同。


            第四十六回  千面双忍

  有道是:「空濛山色连湖色。柔橹划来一寸娇。船上渔夫新识我。水云深处
正相招。」小瀛州乃西湖三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岛上有四湖,呈田字型分布岛的
中央,每到月圆时分,云影、月影交相辉映,宛如仙山琼岛,美不胜收。

  岛的南端,有一「我心相印亭」,距此亭不远处,沿着湖边新建了十多间精
舍,取名为「四湖别庄」。

  此处的屋舍,均以珍石盖砌而成,巍若仙居。其房屋大小各有不同,不是回
廊相连,便是虹桥相接,均错落在花林曲池之间,当真是「文杏为樑柱,木兰为
棼橑」,大有身处蓬岛瑶台之感,极其入画。

  原来这座四湖别庄,便是昭宜公主朱璎霸岛新建的庄院。

  这时庄里的一所房屋,正是烛火光明,屋内正中的太师椅上,朱璎正高坐其
中,她的两旁站着冯氏两兄弟。而两旁的花梨木椅上,左首坐着阴阳二老童虎、
童鹤两人。右首却坐着一男一女。

  看那一男一女,只见男的年约四十,长得四方脸膛,鼻如悬胆,颐下美鬚漆
黑乌亮,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而那个女的,只有三十六七年纪,眉如柳叶,眼
如秋水,长得其人如玉,态柔容冶。

  但听得朱璎微微笑道:「两位的易容术,当真是鬼斧神工,世上无出其右,
本事,本事……」

  那男地道:「公主太过奖了,这等雕虫小技,实是不足一哂。」

  童虎捋鬚笑道:「我这两位师弟师妹,不但武功造诣不弱,而最厉害的,便
是这易容之术,这个『千面只忍』的名堂,当真不是胡乱盖的。」

  原来这二人,却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师妹,男的叫江汇天,女的叫甘紫嫣。二
人自小便被十绝先生收下为徒,若论武功,因二人年纪尚轻,自不及阴阳二老,
然而在奇门阵法,易容隐术方面,却深得十绝先生的真传,便自起了一个名号,
称为「千面只忍」。

  朱璎道:「妙极,妙极!两位不但把『晴云秋月』扮得一般无异,最难得的
是,连声音谈吐、举止仪态都如此神似,便是他们两个宝贝女儿,恐怕也难以辨
认。」

  童鹤笑道:「咱们这对师弟师妹,还有一门神艺,保证让公主看后,更会连
声喊绝,公主想看一看么?」

  朱璎道:「哦!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只见江甘二人微微一笑,接着同时站起身来,只听江汇天道:「公主有命,
我二人只好献丑了。」话落,倏见二人把衣袖在脸前一扬,只在眨目之间,二人
的脸容竟完全改变了,再不是刚才「晴云秋月」的脸相,而变成一对年约二十,
男的俊逸英朗,女的美若天仙的少男少女。

  这一门「变脸」法儿,却是咱们中国历久弥新的一门秘技,而现今流行于四
川的「变脸」戏,同样能在回身挥手间,瞬间改变了面孔,誉为世界有名的一种
国技,其技巧便是由此变化而来。

  堂上的朱璎和冯家兄弟,直看得是张口结舌,良久说不出话来。彼此默然片
刻,方见朱璎拍起手来,高声赞道:「大奇妙了,这究竟是什么手法,怎地会如
此神奇?」

  江汇天道:「家师博学洽闻,武功卓绝,乃不世之奇才,我二人这一门易容
变法巧技,只是他老人家的小玩艺儿罢了,公主不可见笑。」

  朱璎笑道:「如此说来,令师十绝先生当真是个武林奇人了。」

  童虎道:「今趟有我师弟妹出马,以『晴云秋月』的身分混入凌云庄,保证
能把罗开等人一网擒来,公主大可静待佳音。」

  朱璎点头道:「很好,咱们便依法行事,待皇兄安全回来后,本公主自有重
赏。」接着又道:「关于『晴云秋月』这二人,听说武功还不错,现在既落在咱
们手中,便得想个法儿把他们说服过来,好为己用,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童虎道:「这事不妨容后再说,只是那个方妍,还道咱们不知她暗里卖奸,
想摆咱们一道,她也实在小觑咱们了。今趟我要她嚐一嚐背叛血燕门的下场,还
有她的妹子方姮,也不能便此放过,好叫他们四口子知道咱们的厉害。」

  朱璎轩眉道:「现在咱们正是用人之际,若非万不得已,仍是留下来好。还
有一点你不可不知,皇兄自嚐过方妍的身子后,早便对她大有好感,终日念念不
忘,倘若你杀了她,恐怕会令皇兄不满,这点真个要考虑一下。」

  童虎冷笑道:「咱们早便知晓王爷的心思,所以才没有对她怎样。公主放心
好了,我自有方法叫他们四人屈服。」

  朱璎道:「这便好,一切便交由两老去辨吧。」随即取出一封书函,交给身
旁的冯昌,道:「你给我把这封书函送去凌云庄,务须酉时送到,不得有误。」

  冯昌接过,便即告退办事去了。

     ***    ***    ***    ***

  凌云庄凌霄阁的大厅上,此刻正坐满了人,个个均神情肃穆,拈鬚搓手。尤
其方家姐妹,脸容更是愁苦交加,显得失魂落魄。

  自从笑和尚和康定风赶返凌云庄,并带回「晴云秋月」失手被擒的消息,庄
内气氛登时变得槁木死灰。

  只见罗开沉着脸道:「确没想到血燕门的行动这么快,唯今之计,我只好夜
闯湘王府,把方大侠夫妇救回来。」

  方家姐妹听见,心里感激万分,听方妍连随道:「不,由我去好了,这一切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爹娘又怎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方姮道:「姐姐,这又怎能怪你。罗开哥,你已经救过我一命,今趟我如何
也不肯让你再冒险了。你的好意,方姮会铭记心中,但这毕竟是咱们方家之事,
我和姐姐二人去好了。」

  史通明在旁道:「我和唐兄弟陪你俩一起去,当日不是方妍姑娘相助,咱们
二人早便归位了。唐兄弟,我说得可对么?」

  唐贵点头道:「没错,史兄弟说得正是,若救不出两位大侠,咱们只得命丧
湘王府好了。」

  罗开道:「谁都不能去,平白地去送死,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白瑞雪摇头道:「你们鹵莽行事,只会让咱们更担心,这件事决不能粗之过
急,须得详细筹划不可。」

  方妍道:「我便是不明白,左右门主因何会这样做,我……」

  白瑞雪道:「其实他们要你混进凌云庄来,只是一个藉口而已,难道你看不
出来吗?」

  方妍听见,心下不由一惊:「瑞雪姐你……你怎知道我是他们派我来的?」

  白瑞雪摇头一笑,道:「自你当日越墙进庄,我和罗开便看出来了。」她顿
一顿又道:「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当日你不是说过,血燕门早便在庄外埋伏了人
手,既是这样,以他们的武功,你又如何能闯得过。不消说别人,光是那个发飞
刀的人,他的武功已是在你之上,又怎可能让你进庄来,这一点已是一个大大破
绽,错漏百出了。」

  方妍不由低垂下头,良久方道:「既是这样,你们为何还肯帮我?」

  白瑞雪道:「罗开事后曾对我说,你先前既肯放史唐二人,明着你早有背叛
血燕门之心,而今次这样做,必定另有苦衷。后来罗开说,由始至终,血燕门均
以你家人相胁,好使你就范,这便更加明确了。」

  「再说,罗开遣人去接你只身来此,并非为你今次闯进庄来之事,而是知你
叛心已萌,迟早会被血燕门发觉的,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这样做。而最主意原
因,还是希望你们能一家团聚。」

  罗开见方妍一脸愧疚自责之色,生怕白瑞雪继续说下去,令她更难堪,便即
截着道:「瑞雪姐,不要再说了,还是先商量如何救人吧,再迟恐防有变。」

  便在这时,一个武师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向罗开躬身道:「庄主,昭宜公主
派人送来了一封书函。」

  厅上众人听见,不由面面相向,罗开连忙接了过来,展信一看,登时仰头苦
思。怪婆婆连随问道:「到底什么事?」

  罗开道:「她约我今晚去见她,说是商谈『晴云秋月』两位前辈之事。」话
后把信递给方妍。

  怪婆婆扬眉道:「这还用说,敢情便是一个陷井。罗开,让老婆子陪你去,
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样。」

  罗开摇头道:「她要我单独一人去,不得有第二人同往,为着两位前辈的安
全,咱们决计不能冒这个险。而且这里早便给官家盯上,恐防是调虎离山之计,
婆婆还是留在庄内,防他有诈。」

  董依依显得一脸忧色,说道:「他们人多势众,你怎能单身一人应约,这太
危险了。」

  白婉婷同声附和,却被罗开截住道:「你们放心好了,他们未必会有恶意,
便是要动手,我也不怕他们。」

  白婉婷道:「但那两个老怪物,功夫确实了得,极不是容易对付呀。」

  罗开道:「上次我一时大意,更不知晓阴阳神掌的厉害,才会着了他们道,
但今次他们想要伤我,恐怕也不容易。」

  白瑞雪问罗开道:「她约你在湘王府见面么?」

  罗开摇头道:「信上写着,今晚亥时,约我在『花港观鱼』的苏堤渡头,到
时自会有人接见。」

  康定风道:「听说昭宜公主霸占了小瀛州,还在岛上新建了一个庄院,看来
她是约罗兄弟到那里了。」

  白瑞雪道:「昭宜公子霸占小瀛州一事,我也曾听人说过。还听闻岛上有官
兵把守,一般人不得踏入小瀛州半步,是否如此,我便不得而知。」

  康定风点头道:「这点我相信不会假,若真是如此,咱们要上岛去,又多一
层阻障了。」他一面说一面望向洛姬。

  洛姬看见他的目光,已知道他的心思,便道:「这些官兵,咱们主仆五人还
不放在眼内,是吗?」接着问四婢,只听四人同声应是。

  康定风道:「瞧来咱们再无选择了,只得依她的话去做了,但罗兄弟你必须
要多加小心,倘若三个时辰还不见你回来,咱们便攻进去。」方家姐妹与堂上等
人,均齐声说好。

  罗开听见,心中感动,便道:「我自会小心应付的,大家不用再为我担心,
更不可贸然上岛。倘若给她发现了,致两位前辈有甚么不测,到时如何是好。」

  白瑞雪道:「罗开,总之你要小心行事。」

  花港观鱼位于苏堤南端以西,北为西里湖,南为小南湖。

  南宋时期,内侍官允升曾在此结庐,称为庐园。园中花木扶疏,引水为池,
池中堆土成岛,并养有五色锦鱼。

  罗开亥时未到,便已抵达这里。他极目远眺,只见湖波荡漾,一弦月牙,正
倒映在湖面之上。罗开四下环视,却不见半个人影,心想:「刻下离相约时间尚
早,既然还没有人前来,不妨到四处走走看。」

  抬眼望去,一条曲桥横驾在罗开眼前。他缓步走了过去,倚着桥栏俯看,见
池中数千尾金鳞红鱼群结往来,不住泼刺戏水,极为壮观。忽的一阵微风拂过,
耳畔立时沙沙作响,池岸的枯叶落英缤纷,飘浮于水面,好一幅「花着鱼身鱼嘬
花」,顿教罗开起了一份羨鱼之情。

  便在这时,隐隐闻得划水之声,罗开回头望去,见湖中一艘只头快艇,正朝
此处而来,心想他们终于来了。那快艇距离足有二三十丈远,但来势极快,不消
半炷香时间,便已来到渡头。

  罗开看见艇上站着两个人,这两人年约二十七八,腰间同样插着一对短斧,
罗开旋即记了起来,当日在杭州街头拚斗,这二人也在其中。

  原来这二人正是冯氏兄弟,只见冯恒叉腰站在船头,朗声问道:「岸上的朋
友,可是凌云庄罗庄主?」

  罗开拱手道:「在下正是,阁下便是昭宜公主的人吧?」

  冯恒拱手还礼:「没错,公主正在四湖别庄等候尊驾,请罗庄主上船。」

  罗开喊了声有劳,脚尖微点,人已飘身而起,宛如适才的枯叶似的,轻轻落
在船上。只觉船不幌,艇不摇,罗开只脚犹如钉子般,紧钉在船板上。冯家兄弟
见了他这一手轻功,不由心中一栗,暗赞不已。

  罗开又朝二人一揖:「敢问两位如何称呼?」

  冯恒道:「本人姓冯,单名一个恒字,这是我的老弟,名叫冯昌。」

  罗开与二人叙过礼,倏觉船头一摆,便转头朝小瀛州而去。

  船行盏茶时间,小瀛州已清楚在望。远远望见,只见岛上站满了人,全都手
执灯笼,宛如一条火龙。不消片刻,船已抵达。三人同时上岸。罗开才一站定,
见冯家兄弟已提起两个灯笼,躬身道:「让冯某为尊驾带路,罗庄主请。」

  罗开还了一礼,便随在二人身后,缓步迳向前面群舍走去。

  但见沿路两旁,数十个身穿灰衣的汉子,个个手持钢刀,在四周往来巡逻。

  冯家兄弟领着罗开,穿过一条碎石幽径,来到一个大庭院。只见庭院清幽古
雅,四下洞奇石秀,左首有一大池塘,池畔建有小亭,绕着小亭,植有数十株古
梅,透露着山野风情。加上西湖波光山影,委实引人遐想绵连。

  过不多时,三人来到一精舍之前,冯恒道:「罗庄主请进。」

  罗开点头进屋,冯恒肃坐,说道:「有烦罗庄主在此稍候,冯某这就去通知
公主。」接着兄弟二人走出屋舍,只剩罗开单独一人。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罗开四处一张,只见烛影摇红,帘幕瑞烟浮动。此室虽
不算大,陈设却异常讲究。

  不久一个丫鬟进来送上香茗,罗开谢过,心里不禁暗自想道:「我今趟孤身
独闯龙潭,还道必有一番恶斗,没想此刻竟会如此平静,且对自己执礼甚谨,当
真透着古怪。」

  这时隐然传来环佩声响,接着门儿「呀」的开了,一个衣香鬓影的少女,徐
徐步了进来。罗开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昭宜公主朱璎,还会是谁。

  罗开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罗开,特应约前来贵庄,想必姑娘便是
昭宜公主了。」他开门见山,更不和她多说客套话。

  但见朱璎瞧罗开微微一笑,脆声道:「罗庄主果然英雄胆色过人,请坐。」

  话后坐在罗开对面的椅上。

  朱璎贵为公主,是个何等高贵的人物,此时身边竟然无人相伴,胆敢只身单
独会面,罗开看见,心中不由大感奇怪,暗忖:「她竟敢单身会我,莫非内里另
有什么机关,或是此屋四周早便埋下高手,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直到这时,罗开才看清楚朱璎的容貌,见眼前这个公主,年龄只有十八九岁
年纪,身形娇小玲珑,眉目如画,朱唇皓齿,一身皮肤细白晶莹。细看之下,虽
见她滴粉搓酥,实是个巫山洛水之俦,果有一身贵族之气。

  朱璎闪着她那翦水的只瞳,细细打量着罗开,见他剑眉朗目,如冠玉耳,神
姿高彻,愈看愈觉他貌赛何郎,不由看得芳心痒痒的,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罗开道:「公主约罗某至此,信中提及『晴云秋月』两位前辈,不知其意何
在?」

  朱璎微笑道:「我也不称呼你甚么庄主了,便叫你罗公子吧。行吗?」罗开
说了声随便,朱璎又道:「罗公子是聪明人,你又怎会不明我意思,岂不是明之
故问。我请『晴云秋月』两位大侠来此,其用意当然是为了我皇兄?」

  罗开轩眉道:「你是想以两位前辈交换湘王?」

  朱璎道:「你认为这样可行吗?」

  罗开缓缓道:「两位武林前辈,素来深受江湖朋友钦仰,但罗某与二人却不
曾见过面,目下要我交换两个不相干的人物,这似乎是有点说不通吧。」

  朱璎道:「是么?既然罗公子这样说,我只得另找一个配得上交换的人了,
再说关于这两位大侠的生死,相信罗公子也不会在意了。」

  罗开心想:「你是和我较量心计来着了,恐怕没这么容易。」便即缓缓道:
「两位大侠的生死,自与罗某无关,公主想怎样做,在下也无权过问。只是……
只是罗某见着两位前辈身处危险,而又不加以援手,倘传到外间去,多少也会引
人非议,恐怕罗某多少也该做点事情,好向武林人士有所交代,公主认为我说得
对么?」

  朱璎柳眉轻蹙,问道:「不知罗公子要拿什么作交代呢?」

  罗开侧头想了想,徐缓道:「例如……以王爷的一只左脚,或是王爷的一只
右手,这样勉强也可行的了,虽然以一手一足来换两条人命,仍是不足向各方朋
友交代,但总算罗某确为二人出了一点力,也不致留下千古骂名。」

  朱璎笑道:「罗公子你倒懂得说话,本公主委实佩服,佩服。可是我不相信
你敢这样做。瞧来咱们是无法再说下去了,明儿我会把『晴云秋月』两位大侠,
派人送回贵庄,但到时是生是死,本公主便不能作担保了。罗少侠,今晚便到此
为止,我着人送你回去。」

  罗开虽知她存心恫吓,摆出一副莫不相干的模样。但回心细想,只要自己一
离开这里,方睛云夫妇便再难救出来了!一念及此,只好道:「你真的不关心王
爷的安危吗?」

  朱璎嫣然一笑,指尖拨了拨鬓角,柔声道:「本公主自然担心,谁叫皇兄落
在罗公子手中,这个我也没有辨法。」

  罗开今次来这里,本就早下定决心,务必要把方晴云夫妇救出虎穴,现见朱
璎这般好整以暇的模样,不免有点惶急起来。虽知她心存诈唬,大可与她歪缠下
去,但如此一弄,也不知要弄到何时方休,当下说道:「好了,咱们再也不用拐
什么弯儿,你想怎样,便说得明明白白。」

  朱璎笑道:「我早便看出罗公子是性情中人,决计不会为着一己之念,贸然
做出有违良心之事。可是现在你肯应承交换,本公主却又不想了,除非……」

  罗开暗把她骂个祖宗十八代,心想:「这人当真欺人太甚,我退一步,你竟
逼近一丈。我倒要看看你又想使什么手段。」遂向朱璎问道:「除非怎样?」

  只见朱璎站起身来,缓缓道:「你想知道,便跟我来。」

  罗开无奈,只好站起身来,跟在朱璎身后。

  朱璎领着罗开走进内堂,拐过一个弯,进入了一个房间。罗开张眼望去,见
这房间七宝门囱,内有宝床,床前挂有锦幔珠帘,俨然是一间寝室。

  罗开看见,心中七上八落,心想:「她叫自己进来这里作甚,难不成……」

  想到这里,蓦地一惊。但回心细想,认定决无这个可能,必是自己想歪了。

  正当罗开仍没退念,朱璎忽地回过身来,他猛然一惊,当即打住脚步,饶是
这样,二人的身体,还是胸对胸的轻触了一下。

  朱璎伸出右手,缓缓把掌心贴上他胸前,抬高螓首,望着他俊脸道:「罗公
子,那二人对你真是这么重要么?」

  罗开本想退后挪开身躯,随见她这下大胆的举动,且又柔声腻语的问自己,
心中念头一闪,便明白她的用意,当即改变了主意,心想:「真是没想到,看她
年纪轻轻,样子可爱甜美,骨子里却如此淫荡无忌,你既想和我干这回事,我便
奉陪到底,今回若不把你整得死去活来,也难消我刚才这口怨气。」

  想到这里,罗开乾脆不答她,来个不加理睬。

  朱璎轻轻一笑:「看来罗公子如此紧张二人,都是为了他们两个女儿吧,我
说得可对吗?」罗开登时哑然,心忖她这一句说话,是否真的说中了?只听朱璎
又道:「想不到罗公子不但具有真性情,还是一个风流种子呢。」

  罗开淡然一笑,遂道:「此乃人之常情,世间哪有不吃腥的猫儿,尤其遇着
漂亮的女人,便如公主你这般天仙人物,又有哪个男人会抵挡得住。」

  朱璎听着,改用只手环抱他雄腰,把个玲珑有緻的娇躯,全靠贴住罗开,轻
声道:「你这张嘴儿真甜,直是腻死人不偿命。」

  罗开道:「公主太过奖了。」接着伸手把朱璎拥入了怀里,朱璎藉势身子一
软,投入他怀中,罗开又道:「但咱们刚才的事,似乎还没有说完,咱们还是把
事情先行谈妥,再作其他事吧。」

  朱璎咯咯轻笑:「只要罗公子能让本公主开心,又肯放回王爷,到时你说怎
样,便怎样好了。」

  罗开笑道:「公主想要开心,这还不容易,只怕公主你抵挡不来。」

  朱璎柳眉一扬:「是么?这倒要领教。」二人说着间,已然搭肩环腰,缓缓
向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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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回  巫山大战

  二人来到榻边坐下,四目相对,罗开抬起手来,用食指把她下颚微微托起,
只见朱璎皓齿明眸,脸嫩如粉,一对美目,已然浸润含春,目窕心与。

  一时之间,罗开也被她的美貌所迷,心想:「这个公主果有倾城之貌,若非
亲眼所见,实不相信她会如此淫佚无度!既然如此,今趟是妳自己找上门来,可
莫怪我。」当下脑袋一抵,亲吻她的樱唇,立时一阵甜香传入他口鼻中。

  朱璎见他有所行动,便即闭上美目,凑首相迎。罗开把舌头轻轻一顶,朱璎
双唇绽开,两根舌头,热情地缠绕起来。

  罗开左手固定她脑袋,一面亲吻,一面将右手滑向她胸前,隔着衣衫,按上
她一边高耸,五指轻微一紧,触手之处,果真丰满挺弹,感觉奇佳,确实受用非
常,暗地赞道:「没想她年纪不大,却有一对妙品,丰腴挺秀,份量不少呢。」

  朱璎给他隔绮搓揉,身子微微一颤,她不甘示弱,小手迳往罗开胯间摸去,
一根如棒槌般的巨物,给她一手握个正着。朱璎心儿一阵乱跳,暗自喜道:「好
一个大傢伙,竟然如斯粗壮硬挺,冯氏兄弟与他相比,恐怕还大有不如。」朱璎
如获至宝,牢牢捻紧,就是不愿放手。

  罗开心头发笑,问道:「公主对它还满意吗?」

  朱璎螓首连点,脉脉地看着他,腻着声音道:「罗公子不但长有潘安之貌,
还拥有驴的大行货,今晚得与你一乐,想必要美死人家了。你我何不快快把衣褪
去,大家来个尽兴。」

  罗开微笑道:「且慢慢不迟,一下子来个肉袒相对,彼此看个清光,那有探
幽索隐,若隐若现来得美妙。何不咱们隔衣先弄一回,循序渐进,这才显得有情
趣啊。」

  朱璎笑道:「你的鬼点子真多,便依了你吧。」

  罗开指尖下滑,将她衣带松开,再把她的前襟略一扯开,朱璎颈下的一片肌
肤,立时露了出来,只见肉肌晶莹白腻,如脂似雪,委实诱人之极。旋即把手伸
进她衣里,摸着一个滑碌碌的兜儿,罗开把手按了上去,隔着一薄薄布片,轻轻
搓揉,感受一下她的饱挺。

  朱璎给他把玩了数下,便已身爽麻利,阵阵快感自酥胸扩散,不由娇声喘息
道:「罗公子好晓得玩,美死人家了,可还是不及着肉摸玩来得痛快。」

  罗开嘴角一笑,探指一挑,已把兜儿从衣里扯了出来,外衣里面,已然空无
一物,只剩下一对高耸挺拔的玉峰儿。可是罗开却不触摸那饱满,只是把手在她
腰肢轻抚,惹得朱璎纤腰不住摇摆,痒极难搔。

  朱璎见他举动轻援,全无半点急遽,一时被他逗得心绪撩乱,心儿着急了起
来。见她一手套着龙枪,一手围上他的脖子,把罗开的脑袋拉近前来,樱唇贴着
他鼻尖,柔声细语道:「好人,不要再慢吞吞逗弄人家了。」

  罗开存心拖拉逗引,好要折磨她一番,但听她竟不顾廉耻,开言挑诱,也不
敢太过形于颜色,便徐徐把手上移,触上她的饱满,孰料甫攀上秀峰,便觉五指
如触丝缎,饱饱胀胀的,着手腻滑非常。罗开虽眼睛不见,但光凭那触感,已觉
其形状异常优美,且饱挺丰腴,着实教人抚之无厌。

  只见罗开五指扎煞,把一边玉球全然包住,轻揉缓握,细细把弄一番,立时
把朱璎弄得身如柳摇,肢似播糠,一对迷离的美目,半睁半闭,摆着一副异常陶
醉的样子,当真爱煞久也。

  朱璎给他引动情兴,一时慾火莫禁,忙忙双手探前,解去罗开的裤头,伸手
进内,一把捻着那根丈八龙枪,方发觉这利器与别不同,火炭烘手,实是其坚无
敌。她一只小手,便是无法把它捏个周全,不由又惊又喜,那里还肯罢手。

  她以玉掌包住灵龟,抬首朝向罗开道:「罗公子的东西怎地恁般巨大,尤其
那个头儿,圆大起棱,光是摸玩,已教人心火大动了。」

  二人如此弄了一会,彼此渐觉心头火动。尤是朱璎更甚,直是美透春心,连
忙把罗开裤子抴至腿间,随即展龟吐信,昂昂然朝天直竖。

  朱璎只觉眼前一亮,她那曾见过如此硕大之物,登时看得张目结舌,又再抬
首道:「这物事果然巨大忒过,不但头大如鸭卵,偏生又皓如白玉火柱,殊别常
人,若强行弄入花溪,教人怎生承受,到时不知死也活也了?」

  罗开笑道:「见妳恐惧过甚,畏首畏尾,咱们倒不如便此打住,免得公主妳
活受罪,到时弄得妳叫生叫死,罗某可罪过了。」

  朱璎听得心里一急,连忙紧握火枪,死命不肯放手,娇嗔道:「你少来弄鬼
了,也休想便离去,人家只是口里说说,你岂能当真。」一话既落,便即俯身凑
首,把个炙热的枪杆,偎在粉脸之上,轻轻擦摩,骚发十足,口里却道:「真的
很热,烫得人家心都醉了。」

  罗开低头望向,不禁暗自笑,心道:「妳这正是飞蛾扑火自焚身,总得叫妳
受点苦,方知我的厉害。」当下五指飞动,犹如捏面人儿般,将她一对傲峰弄得
怪状百出。

  只听朱璎低喘连连,身子渐趋麻软,立时像没了骨头似的。

  过不多时,朱璎便更感难当,胯间深溪,早已湿了一大片,赶忙舞动龙枪,
狂恣套动,一面亲着根下子孙袋,凑嘴含舔一会,接着唇瓣便沿棒而上,不住上
下往返吹奏。

  罗开见她如蚂蝗见血,不觉也瞧得心动,当下运起「乾坤坎离大法」,龙枪
顿即又胀了几分,青筋暴现,不住颤抖跳动。

  朱璎也察觉它的变化,还道罗开快抵受不住,遂一边舔弄,一边拿眼上望,
看见罗开露着一副相当受用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喜,当下使出了浑身解数,加紧
口上功夫,无所不用其极。她淫心暴发,却暗下决定:「如此神物,实是世间少
有,我倒要先弄它出来,吃他一个满肚,尝一尝是何等味儿。」

  心念甫落,朱璎更显恣肆,玉指立时上下梳拢,樱唇一张,欲把个头儿纳入
口中,饶是她张尽嘴儿,还是几经辛苦,方能把鸭蛋大的头儿包裹住,唧唧咂将
起来。

  罗开看见也觉好笑,当下抽回魔手,惬意地仰卧下来,任由她百般轻狂。

  朱璎手口齐施,埋头苦干,直弄了两炷香时间,手儿口儿都酸软了,仍见罗
开依然如故,全无宣泄之兆,倒反而弄得自己浑身酸痒作怪,难受之极。再过片
刻,只索罢手放弃,便翻身趴伏在他身上,把个俏丽脸蛋偎着他道:「没想你这
般厉害,不但物事修伟,且久弄弥坚,确是一件神物。」

  罗开向她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双手定往她纤腰,突然一个鹞子翻身,把她
压在身下,并伸手把她衣服一件件褪去,眼前立时白花花一片。

  只见她一身雪肤,犹如春筍褪壳,嫩白莹莹,一对浑圆饱挺的玉峰,傲然朝
天。再看峰顶两点蓓蕾,鲜艳粉嫩,早已勃然而立。目光下移,见她腰肢奇细,
脐下数寸之地,芳草萋萋,下面生着一白腻腻的小缝儿。莫看朱璎身形娇小,然
浑身上下,却肥匀明秀,穠纤合度。

  罗开见着这一身妙物,也不禁暗暗赞美起来。随即动手把身上衣服褪去,彼
此间相互看齐,变成两条肉虫。

  朱璎瞪着美目,目不交睫的盯在他身上,当罗开衣服尽去,露出一身铁塔般
的身躯,心里砰砰直跳,情兴大动,暗想:「看他外貌文质彬彬,英伟俊朗,那
知脱了衣衫,身躯竟是如此魁伟,健硕如牛。光凭外表,确实令人难以想像。」
接着垂眼下望,即见那丈八龙枪,昂然高举,似乎又大了不少,更显威风八面,
大有一柱擎天之势。

  罗开伏下身躯,以手肘支着半边身躯,盯着朱璎道:「妳我双方,前时已在
街上有过一场小战,若论输赢胜败,凭那一仗还不能瞧出什么。今夜咱们既有缘
凑在一处,要是弄拳动脚,实有失雅兴,倒不如咱们这场巫山大战,便拿来决个
高低,看看谁人本事高强,谁先行开声求饶,便当是输了,须得接受胜方三个条
件,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朱璎笑道:「这也使得,但你不可不知,直来在这个方面,女人素来强韧耐
磨,便是连丢两三遍,仍能接战冲杀,这般事情,在女人而言,也是等闲之事,
更无求饶之理。瞧来咱们这一仗,胜败早已立判。」

  罗开笑道:「我看未必,三分人事七分天,或许今次罗某得上天眷顾,让妳
今趟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未可知。」

  朱璎嫣然一笑,道:「你大可放马过来,用心使出点颜色看看,不要老王卖
瓜,自卖自夸。」

  罗开兀自浅笑,当下伏到她的身上,捧定她的脑袋,笑道:「公主妳便接招
吧。」话后手掌下移,曲着手指直闯花房,在内中缓缓研磨,间歇又抽送几度。

  朱璎口里咿咿连声,却也不甘后人,欲要伸手去握那龙枪。岂料罗开便是不
让她得逞,倏地身躯下移,埋首在她胸脯,张口便吸吮起来。

  罗开兵分三路,连锦抢攻,朱璎虽身经百战,顿时也感难以抵挡,身子虚飘
飘似的,只觉户中百般难忍,花心卜卜的直跳,星眸慵展,只想尽情享受。

  这时见罗开的嘴唇再度下移,掠过她平坦的肚腹,最终亲上了她的玉门。

  朱璎等待以久,现终成心愿,见她忙忙举股相就,颠耸不迭。

  罗开双手分开两腿,见眼前红艳艳一道肉缝儿,正自咻咻翕动,春水欲滴,
腥红可爱。他以手指拨开唇瓣,凑首便吻,才舔得几回,便觉一滢清流,湝湝涌
出。

  朱璎登时春兴发动,淫辞荡语,高叫不迭:「嗯!是这样了,再要深一点。
啊!你这般舔弄,痒到骨髓里去了……」

  罗开使出功夫,直弄了炷香有余,方仰倒在榻。朱璎也不待他吩咐,便即跨
身上去,倒头伏在罗开胯间,掰开双股,把个艳艳的缝儿,凑至罗开鼻端。

  只见朱璎双手捧定龙杆,纳头便大吃起来,咂得渍渍有声。罗开同时拼指闯
关,枢进香户,拨弄花心。不消片刻,便见内中如花露狂涌,滴滴而下,淋了他
一脸。朱璎慾火如焚,不由攒眉悲啼:「唷啊!你好狠的手段啊,人家在前头吹
箫,你欲在后头打鼓,也不让人家歇一息儿。」

  罗开笑道:「现下妳我正是对阵交锋,若不使点本事,又如何能胜。这正是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本事大。」

  朱璎小嘴哼了一声:「好,今回我要你输得口服心服。」连随坐身而起。

  罗开看见,便知她要上马投洞,只得微微一笑。

  只见朱璎面向罗开,跨腿坐至他腰间,单手牵枪引龙,抵紧门户。她见罗开
物事硕大,实不敢蹲桩急投,只是缓缓沉腰,方把个头儿箍住,便觉胀得难受,
确实有点寸步为艰。

  罗开见她举止怯懦畏缩,便明其意。他存心要她受点苦头,当下暗运「乾坤
坎离大法」,龙枪霎时坚硬如铁,火棒般热。只见罗开双手定住她腰肢,使她无
法挪移回避,腰股含劲,猛地往上望里一戳,发狠射入,立时一没尽根,直撞靶
心。

  朱璎大喊一声,呼痛震屋:「啊……花心被你捣碎了,你怎地这般狠心。」

  罗开暗笑,口里却连声道歉。朱璎牝内胀痛,一时不敢妄动,静待片刻,疼
痛才续渐退去,方敢缓缓耸动,便觉内中之物,实是粗胖过甚,把个穴儿胀得无
隙无缝,每一拖拽,均深顶花宫,撞得浑身酸麻爽利。兼之那大东西火棒烫人,
热乎乎的,灼得琼室美快难当。

  朱璎如此上下轻抛缓送,不觉已是甘露横溢,渐感得趣,腰儿扭个不息。

  罗卉抬眼望向交合处,只见龙枪时隐时现,带着花瓣不住翻卷,打得滩湿一
片,不禁也看得心火勃勃,情兴大动。再见朱璎眉梢含春,情浓兴恣,玉股上下
猛掀猛挺,身摇臀摆,犹如飞舞中的蝴蝶。这等姿势,教人一看便知,正是一式
女上男下的「空翻蝶」。

  朱璎不曾尝过这等巨物,起先还觉有点胀满不适,岂料时间久了,便觉愈发
得趣,内里热痒难耐,每一抽提,均刮着玉壁,犹如数百蚁子钻爬,快畅莫禁。
但见她香肌如风,身子摇摆不定,口中不时呀呀乱叫,每到要紧之时,内里便如
婴儿吮奶般,锁紧来物,浪语淫辞,无般不叫。

  罗开却运起神功,坚守精关,不曾走了一滴,只是瞪着眼睛,含笑望着朱璎
的浪态,而一双大手,不住在她身上抚弄,惹得朱璎更加火烧火燎,高叫迭迭。
罗开见她愈来愈力竭难支,便知是采取主动时机,当下把她仰倒在榻。

  朱璎正在兴头,忙忙分开双脚,把个连丝带水的好东西,全呈在罗开眼前。

  罗开箕踞她胯间,掰开她双股,把一对修长腿儿扛于肩上。

  朱璎正自淫心大炽,遂探手往下,挽住龙枪,把枪头抵紧门户,研磨片刻,
颤声道:「快!快进来,人家再等不及了。」

  罗开只笑不语,便往里一送,只听「吱」的一声,枪头已逼开缝口,已捣进
一截。

  朱璎登时眉轩嘴张:「嗯!好满……」

  罗开挺起腰杆,在她穴口不停抽出送入,便是不肯深进。如此数十回合,朱
璎只觉内空外紧,巨龙始终触不到痒处,真个百般难耐,又教她如何忍得,只得
哀声求饶道:「好人儿,不要再耍弄人家了,还不速速深投,这样会害出人命来
呀……」

  罗开笑道:「妳这样算是开声求饶吗?」

  朱璎摇头道:「当然不是了,你这下青蜓点水,还没真刀真枪对决,高下未
判,怎能算是求饶。」

  罗开道:「罗某只是为妳好,恐怕妳承受不住,免得妳输得过于难看。既然
妳这样说,到时可不要怪我。」

  朱璎道:「你尽管放马过来,本公主接主便是,就不信你有这等本事。」

  罗开当下也不打话,俯视下身,只见她那里丰腻圆润,毛儿稀疏,红艳艳的
缝儿,犹如开口的小馒头,正紧紧包箍住自己的龙枪,也不禁瞧得兴动,挺腰用
力一戳到底,尽根而没,直是间不容发。

  朱璎倏觉那里塞得胀满,不禁吟哦喊妙,淫兴复起,探手于胯间,轻轻揉弄
突起的豆儿,哼呀直叫。

  罗开见她如此骚达达的模样,运起神功,耸身大弄起来,心里却道:「这个
淫慾公主,虽是身形娇小,门户又如斯紧窄,不想那里并不浅小,竟能把我全根
吞没。要是一般之物,料来真不易令她满足。」

  不觉间便弄了数百回,朱璎连连叫爽,早已丢了两回,忙抛臀喊道:「我的
好人儿,你真个有点本领,速些狠狠的桩,本公主快活死了,我自出娘胎,至今
还没得如此快活过,实在大爽了!这一回委实爽死我也。」

  罗开见她尝到好处,当下锁紧精关,加重力度,全身奋进,只听得拍拍之声
大作,朱璎的一对傲峰,给撞得颠上颠落。罗开看得火热,伸手捏在手中,恣情
把玩,下身却半点不敢松懈,一口气又是数百余,直弄得朱璎头目森然,口不能
开,几个哆嗦,又一股热潮自她深处狂喷而出,热乎乎的迳浇枪头。

  罗开见状,当然不肯罢手,趁着她余兴尚在,便将她双腿拿下,骤来一个虎
扑,盖在朱璎身上,遂把硬邦邦之物,借势一入,继而款款抽送,先来个九浅一
深之法儿,决计不肯让她有回气的机会。

  朱璎被他连射数下靶心,立时又给他射醒过来,喘声道:「你果然能干,但
我便不信无法收服你。」当下打叠精神,再与罗开厮杀。

  罗开先前本想施展「乾坤坎离大法」,采其阴气,使她衰竭不能再战,但回
心一想,这等采阴之术,实是损阴坏德,决非大丈夫所为,便即打消了念头。

  朱璎再次春潮涌动,勾住罗开的颈儿,不停在他俊脸又亲又吻,下面却不停
抛臂顶耸,极力迎凑,一分一合,一迎一凑,煞是滋味。

  罗开却愈战愈勇,一手握住她玉峰,一手围住她腰肢,撺上坠下,每每自首
至根,急急抽提:「现在尝到罗某的厉害吧,且看妳能挨得多久。」

  朱璎喘着大气,死命也不肯服输,娇喘道:「你……你虽是厉害,但想要我
开口求饶,你也休想,除非你有本事干死我。」

  罗开笑道:「这样又有何难,今日我势必把妳弄至死去活来,看招吧!」

  朱璎也不理会,只是把臀儿迎凑,唯恐他不够深入。

  罗开当下使出手段,把她双腿朝天竖起,屈至膝盖贴胸,一个花房便即高高
仰起。只见当开双手支身,由上往下直桩猛戳,箭箭直中红心。

  朱璎立时美得双目紧闭,螓首摇曳,身儿如狂风拂柳,摇摆不住,口内呀呀
直响,百般淫叫,当真媚态十足。

  罗开一口气便戳个近千,朱璎渐觉抵受不住,再次大泄一回。

  朱璎给干得险些昏倒过去,方知晓罗开确与一般人不同,委实耐力非凡,不
由有点担心起来,生怕给他不停干弄下去,终究会抵受不起,真会败下阵来。想
到这里,心生一计,喘息道:「你……你在使奸,便是胜了,也算不上英雄。」

  罗开听得奇怪,停住动作问道:「我怎样使奸,妳倒说来听听?」

  朱璎道:「其实你仗恃自己一身蛮力,压着人家狂戳猛桩,让人家连气也喘
不过来,这还不是使奸!」

  罗开心想,要使奸的人,恐怕是妳自己吧!当下道:「妳想怎地?」

  朱璎小嘴一撇,道:「你若够胆量,便与我调过位来,好让你看看本公主的
手段,你敢么?」

  罗开笑道:「为何不敢,只要妳有本领弄得我泄身,罗某便认栽是了。」

  朱璎道:「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你卧下来吧。」

  罗开微微一笑,一个翻身便滚仰在榻。朱璎缓缓坐身而起,蹲于罗开身旁,
见着那根龙枪朝天直立,其上布满琼浆花露,闪润生光。朱璎看见,淫心又动,
忙伸手捻住,俯首便把它舔得乾乾净净,接着张口含住,不想心下着急,竟将全
龟直抵喉间,登感气儿不匀,忙忙吐出大半,缓缓顺气,方敢大吸大吮,一面玉
手箍着柄根,上下飞舞,橹杨不止。

  只见龙枪愈来愈硬,昂然冲天而立,且卜卜乱跳。

  朱璎见着大喜,知道罗开必定大泄将至,立时加重药力,舌绕龟棱,唇贴青
筋,吃得习习大响。饶是她口枝高超,然吃了顿饭时间,仍不见效果,心里又渐
渐着急起来。

  罗开见她这等手段,心下早便知晓她的企图,神功一出,任妳如何本领,也
休想得逞。而朱璎又那里知道,只得兀自发急,看看势头不对,遂腾身跨上,手
提巨枪,照准花房,猛的坐将下去,只听吱咻一声,龙枪已没了大半根。朱璎给
他胀个饱满,爽得淫兴勃发,研研擦擦几回,索性沉股戳个尽根,直抵花心,美
得她眉展眼闭,大起大落,桩套不住。

  朱璎爽到极点,口内呀呀作声:「好深,好厉害……捅得人家好不快活,这
回真的吃不消了。」

  但见她急急乱桩,玉峰随之上下抛堕,股浪如波,刹时花露儿四溢狂渗,沿
着龙棒而下,流得罗开满肚皮滩湿一片。

  罗开见她这个骚劲模样,也不觉情浓火热,双手揪住那对傲峰,恣情摩捏不
止,一头腰下着力,举腰大顶大耸。

  朱璎给他上下夹攻,又觉爽利非常,当下狠命颠套,也不顾捣烂花心,撞破
嫩蕊,不停浪声喊妙,其乐无限。急套了数百回合,便觉难忍难耐,一股热流汹
涌迸出,急道:「又要来了,不要停,快给我顶着里头,来了……」

  罗开也不用她吩咐,狠命冲刺,下下直抵深宫。

  朱璎先前还能勉力支撑,到得后来,双腿已感酸麻乏力,只得坐在了罗开的
肚皮上,任其提戳。

  罗开知她已快到尾声,当即把她倒翻落床,自己走下榻来,把她双脚拖至榻
边,高高举起,只见股儿耸起,周圆润泽,唇瓣突露,花露乃不往夺门迸出。罗
开站在榻前,沉身立马,龙枪猛地捅进。

  朱璎又是呀的一声:「大东西要弄死人了,不能再要了,我真的会死呀!」

  罗开那肯理她,心想:「妳这个淫公主,若不好好教训妳一顿,实是老天不
长眼睛。」当即狠命抽送,连戳近百,朱璎已觉头目昏然,口里只是呵呵喘气。
又一阵狂刺,数百一过,朱璎又是一个哆嗉,泄得手麻脚软,反手便握其龙枪,
免他再动。

  岂料罗开存心要制得她贴服,也不理她的掌握,还是奋力而进。

  朱璎玉手细小,又如此握得他住,只见龙枪通过她玉掌,依然出入不休,枪
头于内里乱钻乱点,朱璎只得闭目承受。

  罗开使足气力,双手箍紧她腰肢,狠命急桩。

  朱璎再撑持不过,又丢一回,登时昏了过去。罗开见着,一面抽挺,一面用
手拭她人中,朱璎渐渐醒转,见罗开还不肯罢手,不得不哀求道:「真的够了,
我实在不行了,不要再入……本公主认输便是。」

  罗开笑道:「这是妳亲口认输,须依我三件事,不得反悔。」

  朱璎喘道:「嗯!你说怎样便怎样吧,只求你歇一歇,不要再来了。」

  罗开听见,便即收去神功,连桩一会,接此猛的一耸,龙枪跳了几跳,火热
的溶浆一渲而出。朱璎给他一射,爽得险些又要晕过去。

  朱璎忙忙抱紧住他,不停喘息,良久方道:「你实在是太勇猛了,一人可比
上三四人之力,且又收发自如,实在是世上难得的男物,我今回真的输得口服心
服。」

  罗开搂住她笑道:「这回妳尝到滋味了吧,以后看妳再敢不敢碰我。」

  朱璎道:「才不是呢,我身为公主,可说要风得风,甚么男人会没有,便是
没尝过这等神物,今日尝了,委实受用无穷,若有机会,势必要和你再决高低,
便是输了,也得一身爽。」

  罗开笑道:「到时再说吧,现在便听听我的三个件条。」

  朱璎有气无力,点头轻嗯了一声。


            第四十八回  渡头风波

  是夜,罗开与朱璎达成了协议,由冯氏兄弟送离四湖别庄。罗开踏上花港观
鱼,已是丑时,一轮明月,犹如银盘般高悬碧空,映得四下明净。

  罗开举步往北,打算循来路返回凌云庄,才走得几步,便发觉四周有异,知
晓附近隐藏着不少人。他心下奇怪,却又不知这些人是友是敌,当下不动声色,
只作没事般继续前行。

  当他走出七八丈,仍不见那些人有何动静,心里疑团更甚。罗开暗暗细听,
以他目前的功力,便是苍蝇在他身后飞过,他也能察觉,若是有人在后头跟踪,
又怎能逃得过他。

  罗开见无人跟来,心里稍觉一安,唯脑里却想着:「这些人究是甚么人,适
才听见的呼吸声,人数着实不少,该有数十人之众,他们隐藏在那里,不知是为
何事而来,莫非是官家或血燕门的人?瞧来是假不了,或许他们是受昭宜公主之
命,埋伏在此,以作监视我的行踪。」他想通此节,当下摇头微笑,继续缓步前
行。

  他行了十多步,忽地停下脚步,轩眉一想:「不对,要是这样,因何我来之
时,却没有发现他们,明着这些人是后来才到,难道是康定风和洛姬等人来此接
应我?但似乎又不像,倘若是他们,人数也不会这么多,且又怎会不出来和我相
见。既然如此,这夥人必定另有所图,方会如此夜仍聚在一起,瞧来还是回去看
个究竟,方可放心。」

  罗开不敢沿路回去,当下展开轻功,穿过花港观鱼后面的树林,不消片刻,
已慢慢接近那夥人。

  待他远远看见花港观鱼的渡头,罗开立即屏息静气,放轻步子缓缓移近,旋
即听见一个男人低微的说话声:「伏姑娘,时间也不早了,因何还不见李帮主他
们?」

  那个姓伏的女子低声道:「时间尚早,还有两刻钟才到寅时,耐心等待一会
吧。」

  罗开听见这两句话,便知这些人决非是官府或是血燕门的人,而这些人聚在
这里,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事情。罗开心想:「既然自己已经来了,不妨看看这夥
人想作什么图谋。」便悄悄跃身到一株大树上。

  罗开隐身在树上,居高临下往下面望去,心里不由一惊。只见树林四周,人
影移动,隐隐约约有数十多人。罗开仔细凝望,见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劲装束
结,全身一色深篮色轻装,瞧来这些人均是某个帮派的人物。

  距离罗开隐身的大树丈许处,却蹲跪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黑衣的女子,而
在她身旁,却是一个身壮体横的男人,只是二人均背向着他,让罗开无法看见他
们的样貌。

  这时听那女子道:「胡门主,刚才那个年轻人,我总觉得他有点可疑。现在
都这么夜了,此人竟由小瀛州而来,你不觉得奇怪么?再看送他上岸的人,对那
人也颇为恭敬,但胡门主你却说,这年轻人并非那公主的一夥,难道胡门主你认
识他么?」

  罗开听见,便晓得她是说自己。只听那胡门主道:「这年轻人前时我曾经见
过一次,当时他正与公主的人在街头拚斗,光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证明。到底这
年轻人是谁,便不得而知了。但莫看他年纪尚轻,武功着实不赖,当日见他几个
回合,便把那些官家走卒打得落花流水,身手之俊,难以言尽,当真是少年出英
雄。」

  姓伏的女子道:「此人既然和官府有隙,又怎会到小瀛州去?」

  胡门主摇头道:「这一点我便不知了。但有一个可能,当日我在旁听见,那
个公主曾说起王爷的事,瞧来这年轻人大有可能与王爷失踪有关,但内情是否这
样,实无法肯定了。」

  那女子道:「听你这样说,那人也算是咱们一路了。」

  胡门主点了点头:「相信是罢,就算不是一路,起码不会是敌人。」

  罗开心想:「原来这些人都是那个淫公主的对头啊,他们今晚大批人聚在这
里,莫非是想对付她?」

  只听那姓伏的女子又道:「今趟能得胡门主、水神帮和南山派等挺身而出,
仗义帮忙,为先父和我三个亡兄报仇,小女子伏霜云实是感激不尽。」

  胡门主回道:「其实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伏姑娘就不用再多礼了。唉……」
但听胡门主长叹一声,又道:「胡某几经艰苦,才能创立赤刀门,没想到这十多
年的心血,今日竟一朝尽丧,落得家破人亡这下场,这还不是拜官家和血燕门所
赐。今晚便是姑娘不邀请在下参与,胡某早晚也会举众出击,和他们作个了断。
便是不敌,也要周旋到底,有死而已。」

  他这一番话侃侃道来,不亢不卑,罗开在树上听见,也不禁暗暗叫好。而听
到这里,罗开亦终于明白过来,寻思道:「原来他们早便知道湘王和血燕门的关
系,今晚便是为报仇而来,看来血燕门的仇家确也不少!」

  再说这个伏霜云,原来就是曾居小瀛州姓伏的家人,当时昭宜公主霸占小瀛
州,伏霜云的父亲和三个兄长不服,遂动手抗拒,打伤不少官差捕快,昭宜公主
得知,雷霆大发,便派遣几个武林高手,不但把伏家上下一十五口全杀了,还把
岛上房屋烧成白地。

  那时伏霜云刚好不在岛上,给她逃过了杀身之劫。伏霜云和三个兄长一样,
自小便随父亲习拳练武,虽说不上武艺高强,但寻常四五个武夫,确也不是她对
手。

  这一件往事,康定风曾在杭州的店伴口中听过,但罗开却半点不知。

  又听伏霜云问道:「血燕门和昭宜公主身边的高手,当真不是在岛上么?」

  胡门主道:「应该不会错,据在下探子回报,血燕门的人自这两天来,全都
埋伏在凌云庄外,把个庄院围得水洩不通,连小瀛州上的高手,亦有半数给抽掉
了过去。若不是这样,咱们又岂敢贸然动手突击小瀛州。」

  伏霜云道:「这倒奇怪了,血燕门门下个个武功高强,素来行事狠辣,他们
因何不攻进庄里去,却围在庄外呢?」

  胡门主摇头道:「他们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依我来看,那个王爷大
有可能在凌云庄内,他们才会如此投鼠忌器。」

  伏霜云道:「听胡门主你这样说,凌云庄也是那昭宜公主的对头了。咦!是
了,刚才那个年轻人……会否便是……是凌云庄的主人?」

  胡门主道:「凌云庄的主人是谁,到现在我还没有查出来,但我想十之八九
便是他了。」

  罗开听到这里,陡觉身后隐隐传来轻微异声,当即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头顶
光秃,身穿夜行黑衣的人窜近前来,细看之下,此人竟是笑和尚。

  笑和尚朝他笑了一笑,双脚一点,便飘身跃到树上,来到罗开身侧。罗开大
感错愕,低声问道:「你怎会到这里来?」

  只听笑和尚道:「那个昭宜公主心地歹恶,谁也料不出她会施甚么诡计,我
等见庄主你单身赴会,自然放心得下,咱们便赶来照看着些儿,免得庄主你堕入
她的圈套。」

  罗开轩眉问道:「你们?还有谁来了这里?」

  只见笑和尚下巴一扬,示意他往后看去。罗开回首一望,却见康定风和洛姬
主仆五人,正隐伏在两三丈外的树丛。罗开看见,心里大是感激。

  笑和尚又道:「白二姑娘和董姑娘本想也要跟来,若非怪婆婆出言阻止,说
凌云庄此刻强敌环伺,不宜人手尽出,这才打消二人来此的念头。」

  罗开问道:「你们来了多久?」

  笑和尚微笑道:「只比这夥人来早一步而已。方才我看见庄主无恙归来,心
里虽感安心,但眼前这夥人来历不明,且人数众多,生怕这些人会对庄主不利,
咱们便不敢立即离开,先隐在一旁,看看这夥人可有甚么异动。岂料没过多久,
见庄主你又再踅回来,隐在树上,我只好上来与你会合了。」

  罗开低声道:「笑和尚你在江湖阅历多年,不知可听过赤刀门没有?」

  笑和尚点了点头,道:「这是长江京口的门派,赤刀门在海陵、京口一带,
也颇具威名。门主姓胡名飞鹏,手上一把砍金断玉的赤刃刀,纵横变化,使得奇
幻无方,大是不弱。听说胡飞鹏为人极之端正,素无恶行,算是一个明公正道,
言行相顾的人。但不知为何,在三四个月前,江湖传出赤刀门在一夜之间,竟给
血燕门挑了,听闻胡飞鹏力战负伤逃走,门中死伤惨重。」

  罗开凝神细听,剑眉聚作一团。

  笑和尚问道:「庄主你因何会问起赤刀门的事?」

  罗开道:「下面这夥篮衣人,瞧来便是赤刀门的人,而在那个女子身旁的男
人,大有可能便是那个门主胡飞鹏。」

  笑和尚听后也略感奇怪,说道:「我来得虽早,却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原来
这些人是赤刀门门众。但赤刀门的人来这里作甚么?莫非他们想……」

  罗开徐徐颔首:「我刚才听见他们的对话,原来赤刀门今晚会同另外两派,
听说是什么水神帮和南山派,打算夜袭小瀛州,看来是为报仇而来。」

  「哦!」笑和尚微微惊讶,说道:「水神帮、南山派?据知这两家人的帮主
门主,前时也给血燕门杀了。今趟他们虽然三家联手,但依我来看,还不是血燕
门的敌手,瞧来他们这般做作,只有枉送性命罢了。」

  笑和尚说话甫落,便见湖面上隐隐出现了十多艘帆船,正向花港观鱼迎面而
来。只见船只来势快迅,眼看越来越近,在这月色澄丽,秋风瑟瑟的晚上,隐约
看见船上均站满了人。

  便在这时,胡飞鹏的话声传将过来:「伏姑娘,李帮主他们到了。」

  笑和尚听见,便向罗开道:「胡飞鹏所说的李帮主,大有可能是说水神帮的
副帮主李展。相信他们自帮主遇害后,水神帮便由李展接管了。」

  罗开怔怔望着湖面这十数艘帆船,他视力素来极佳,且在水牢已习惯夜视,
黑夜对罗开来说,却全无影响。罗开遥望过去,见船头之上,俱插着一面方旗,
上面画着一条似蛇似龙之物,形若螭形蟠屈之状,口含一柄匕首,活灵活现,栩
栩然一条活龙般。罗开低声道:「瞧来这水神帮,是个靠水讨活的帮派。」

  笑和尚道:「没错,水神帮直来盘踞太湖,但近十年来,势力日益扩展,帮
中已聚有数千之众,而两浙一带的水运,大多落入他们手中。在江南水路讨饭的
帮派中,水神帮已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便在这时,十数艘船已接近渡头。罗开二人望去,见船上人影绰绰,有坐有
站,每艘船均有二三十人,人数确实不少。

  康定风和洛姬主仆等人,已悄悄挪近树下,笑和尚朝他们打了个手势,着他
们不可鹵莽行事。林中一株株都是参天古树,见康定风六人散布开来,纷纷躲在
树后以作掩蔽。

  帆船已经泊岸,船队中行首的一只大船,一个灰衣大汉踏步走上渡头,在他
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胡飞鹏和伏霜云看见这名大汉,便认出这人是李展。

  胡飞鹏首先站起,先向四下隐伏的门众打了个暗号,接着两三个起落,便已
走出了树林,向李展迎将过去。

  伏霜云和其余数十个篮衣人,亦同时站起,随后跟出。霎时之间,苏堤的渡
头已站满了人。

  当胡飞鹏快要来到李展跟前,却见李展的神情大为有异,他心中骇然,微微
一凛,暗自忖道:「李展与我素来感情极好,且为人豪气干云,最重友情,现下
我俩彼此见面,他怎地会一声不响,只是垂手静立,全无昔日的豪情气概,莫非
内里有什么事发生?」

  胡飞鹏一念及此,心下设疑,也知事有跷蹊,当下四面张望,却看不见有何
异状。他连忙随定住脚步,开声问道:「李帮主,你我不见数日,怎地这么生分
了。」

  李展自踏上渡头,目光便不曾离开过胡飞鹏,此刻听他这样一问,一对眼珠
登时不往乱转,朝他猛打着眼色。

  胡飞鹏看见他的举动,马上明白过来,再也不作多想,连随手腕一翻,抽出
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月色照射下,只见刀刃之上,隐隐然闪着一抹红光,闪烁
不定,教人一看便知,实是一柄罕有的宝刀。

  伏霜云也觉形势不对,再见胡飞鹏抽出兵刃,当下也不敢怠慢,长剑出鞘,
立在胡飞鹏身旁。

  罗开二人看见这等情景,心里也不禁犯疑,便与笑和尚相视一眼,见彼此脸
上,均有错愕之色。

  只听笑和尚道:「我见那个李展上身呆滞,似乎是给人制了穴道。」

  罗开点头称是,道:「瞧来快有事情要发生,咱们暂且看看再作计较。」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倏忽响起:「今日花港观鱼可真热闹啊。」话声
方落,即见数条黑影自船上跃出,大步踏上渡头,一字形的排开。

  胡飞鹏等人看见,齐声惊呼:「血燕门……」

  只见两个蒙脸黑衣人踏前一步,二人手上各执一根双头铁桨,听见其中一人
道:「胡门主,咱们又见面了。这几个月来,相信胡门主已想得透澈了吧,只要
阁下肯加入咱们血燕门,打后万事好商量,不知胡门主意下如何呢?」

  罗开在树上一看见这两个人,更无须看他们的脸孔,光凭话声,便认出是阴
阳二老,心想:「这二人武功高强,不知这个胡门主能否抵挡得住?」

  随听胡飞鹏呵呵笑道:「你们血燕门倒也本事,竟然棋高一着,胡某实在佩
服得无话可说。可是,赤刀门虽说不上什么大门派,但要咱们狼狈为奸,沦为朝
廷鹰犬,这等事胡某万万不敢做。」

  童虎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好!好!说得很好,这样说来,胡门主是宁死
不屈了?」

  胡飞鹏道:「胡某头可断,血可流,但要咱们面缚舆榇,投降归附,你们也
太小觑我了。闲话小讲,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此话一出,赤刀门旗下的篮衣人,立时扇一般散开,个个横刀立马,摆着接
战的架式。

  阴阳二老气定神闲,似乎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内,听童鹤冷哼一声:「嘿嘿,
就凭你们这数十人之力,便想和咱们血燕门作对,直是不自量力。」陡见他右手
一扬,十多个黑衣人从船上跃出。而站在李展身后的三人,已把李展押回船中。

  胡飞鹏和伏霜云看见眼前的局势,便知今日必有一番恶战,但大敌当前,彼
此心中早便豁了出去,以目前环境来看,只得一死以搏,再无他想了。

  罗开眼见情势已剑拔弩张,厮杀一触即发,对笑和尚道:「今日血燕门高手
云集,眼看目下形势,赤刀门恐怕非他们敌手,到时逼不得已,我只好出手帮他
们一把。」

  笑和尚道:「赤刀门虽和我素无交往,但如何说,也是个光明正大的门派,
为着武林安危,便是庄主你不出声,笑和尚我也不能袖手不管。」

  罗开道:「这样便好,咱们下去与康兄弟商议一下,听听他有何意见。」

  笑和尚颔首答应,双双跃下树来。罗开等人见对方人多,当下谋划对策,如
何应敌,如何趋退,先行筹议妥当。众人商定,方动身向前缓缓移近。

  但听四下里寒风呼啸,隐隐传来海水拍打堤岸之声,于凶险的情势中,更增
一番怆凉之意。

  这时听童虎道:「胡门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归顺于我,为
我本门出力,荣华富贵,绝对短不了你。要是你仍固执不听,只有枉送这数十条
性命,你好好想清楚吧。」

  赤刀门自遭受血燕门袭击后,如今便只剩下这数十人,而在这些人中,不知
有多少同门友好,当日便在一夜之间,命丧血燕门手中,个个对血燕门的恶行,
无不恨之入骨,现在听见童虎的说话,登时齐声嚷叫道:「胡门主,咱们便是一
死,也要和他们拚到底。没错,咱们绝不投降。便是同赴黄泉,也要和他们斗上
一斗。」登时喊骂之声,此起彼落。

  胡飞鹏见门中子弟拚死之心已决,也点头赞许,遂道:「阁下已听见了吧,
他们的答覆,便是胡某的答覆,你也不用多费唇舌了。」

  童虎冷冷道:「好,既然这样,便受死吧。」话声方歇,人已飞身而上,双
头桨迳往胡飞鹏砸去。童虎兵刃才一使展,其弟童鹤右手一挥,十数个血燕门杀
手同时攻上,登时刀来剑往,杀声震天。

  只见童虎一根双头桨,舞得虎虎生风,招数委实诡异多变。然胡飞鹏的赤刃
刀,也大是不弱,砸劈斩挑,招招凌厉狠辣,攻守自如,看来大可与童虎一拚。

  战斗数合,即见有数名赤刀门弟子不敌,已然死伤在地,而余下的赤刀门弟
子,均是以数人联手对付一人,饶是如此,大多还是占不了上风。

  再说伏霜云,只见她左手剑诀斜引,右手三尺青锋,使得嗤嗤声响,正与一
名血燕门杀手斗得难解难分。

  罗开这时才看清伏霜云的容貌,见她年约二十岁之间,样子长得清秀可人,
却是另有一番秀异风姿。此刻见她剑光闪闪,青光荡漾,剑气弥漫,招式极为精
妙。再看与她接战的人,手上一柄厚背刀,同样使得出神入化,功夫甚是了得。
二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胡飞鹏与童虎的相斗,骤然起了极大的变化。

  两人不觉间已拆了数十招,时间一久,二人内力高低,强弱立判。见胡飞鹏
终究逊了一筹,刀招也渐觉涩滞,且屡遇险招。

  罗开看见,知道胡飞鹏不出十招之内,便要败阵下来。又见赤刀门已有多人
死伤,心知自己若再不出手,死伤将会更加严重,当下向众人道:「是咱们出手
的时侯了,记紧依计行事。」话毕,罗开首先冲出树林。

  童虎此刻越战越勇,手中双头桨不断增加力量,存心要把胡飞鹏毙于桨下。

  胡飞鹏见来桨愈趋猛恶,更是力感难支,只得竭尽全力,孤注一掷,奋力招
架。正当他力蹙势穷,险象环生之际,忽见一条人影欺近童虎身旁,来势疾若速
雷。胡飞鹏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便见童虎猛地往后疾退数步,跌翻出去。与此同
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然挡在他身前。

  原来罗开故技重施,与当日在杭州街头如出一辙,一上来便即使出混沦掌,
当胸朝童虎击去。

  童虎正斗得兴起,本已大占上风,正沾沾自喜,突觉一股强劲的掌风斜刺里
击到,事前全没半点朕兆,童虎心下一惊,连忙左手翻出,打算硬碰硬接住击来
的一掌,不料来掌一个兜转,改击向他的肩膀。

  变异俄顷,童虎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他左掌已出,一时回掌不及,还好他
变应迅速,身躯陡地往旁一挪,欲要避过来掌。但始终迟了半步,只觉来劲奇猛
且疾,肩上已被拍上一掌,只听童虎一声闷哼,往后摔出。

  在旁的童鹤看见,趋身直上,正要发掌击向来人,孰料目光一到,方发觉此
人竟是罗开,登时止步收掌,戟指骂道:「好呀,原来又是你这个小子。」

  罗开颔首笑道:「没错,正是区区。」

  而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已同时抢入战阵。只见四婢联成阵势,四柄长剑,
互攻互守,幻出层层剑网,早便把四五个血燕门杀手逼开。笑和尚、康定风、洛
姬等三人,却各自为战,再加上伏霜云和赤刀门数名好手,双方形势,立时扳转
过来。

  童虎受了这一掌,只感胸口气血翻涌,身子连幌几下,终于一下坐倒在地,
抬眼一望,看见罗开卓立当前,登时剧愤难当,正想站起上前与他搏杀,倏觉一
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昏晕过去。

  罗开目光不敢离开阴阳二老,侧着头朝胡飞鹏道:「胡门主,请阁下先行照
顾贵门子弟,这二人便交由在下对付是了。」

  胡飞鹏这时已认出了罗开,便是当日在街上见过的年轻人,当下拱手说道:
「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胡某人先在此谢过。」

  罗开向他说声不用多礼,便即朗声道:「你们血燕门听着,欲要王爷安然无
恙,乘早给我停手,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他这句说话,事先早已商定,若此恫吓之言收效,便可避免一场厮杀,这自
然最好。倘若不成,只得真刀实枪和他们拚一回。

  果然此话一出,登时立杆见影。血燕门众杀手俱是一呆,陆续跳出战圈,怔
怔的望着罗开。

  童鹤早已气得须眉倒竖,喝道:「臭小子,你不用开言恫吓,老夫可不受你
这一套。」

  笑和尚踏步上前,笑呵呵道:「不受也得受,一来王爷在咱们手中,二来看
目下形势,你们也未必斗得赢咱们,你不信便过来和我单对单打过……」只见他
说话尚没有完,人已往左首扑去,这一下疾扑,当真快如闪电,众人看见,无不
大感奇怪。

  但见笑和尚瞬眼之间,便抢到站在左面的血燕门杀手群中,数个杀手见他倏
然窜到,齐齐抡动兵刃朝笑和尚砸去。随听得铿铿锵锵数声,笑和尚已把数人兵
刃架开,左手提着一人退了出来,当真如入无人之境。

  接着见笑和尚手臂一动,把那人往地上一掷。

  原来那人正是邪连老妖,笑和尚自一开始,早便盯上了他,先前几次想欺近
他身,欲一刀把他劈翻,岂料邪连老妖早已看出他的心意,早早便窜了开去,不
敢与他接战,直到双方罢手,邪连老妖旋即躲在众人身后,不敢露出半个头来。

  然而,笑和尚几经辛苦才寻得着他,又那肯轻易放过。老妖的举动,笑和尚
已尽收眼底,他乘着和童鹤说话之际,见众人略为分心,便即发难,朝老妖扑了
过去。童鹤见他突然横扑而出,一时也不明其意,待得醒觉,已然不及,笑和尚
已把老妖擒在手中,童鹤当即喝道:「笑和尚,你想怎地。」

  笑和尚在擒拿老妖时,便已封了他的穴道。这时见老妖犹如一头病猫,软软
的瘫倒在地。笑和尚仰天呵呵长笑:「你问我想怎地。好!本和尚便当众说与大
家知,好让大家评评理。」便把老妖如何洗劫唐家,如何杀人全家三十多口,尽
数说了出来。

  众人愈听愈感气愤。虽知江湖上门户厮拚,灭门毁派,本属常事。但对一个
全不懂武的人家,竟做出这等凶残之事,也可算人性全无。

  这时笑和尚高声道:「众位英雄,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赤刀门弟子听见,纷纷哄闹,怒骂之声立时四起:「当然该杀,一刀杀了他
实在便宜他,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这种禽兽留在世上何用,速速劈了
吧。」

  阴阳二老眼见老妖落在笑和尚手中,已知他凶多吉少,一时实难搭救,只听
童鹤道:「笑和尚,你敢动他一动,咱们势必没完没了,还不……」话还没有说
完,笑和尚已手起刀落,「嗤」的一声,老妖的人头便即分了家。

  童鹤看见,没想笑和尚话做便做,立时气得目眥尽裂:「你……你……」

  笑和尚道:「怎样,人已经杀了。而你我之间,早便没完没了,难道笑和尚
我还怕你不成。」

  阴阳二老听得怒火中烧,正要上前动手,忽闻远处号角声响,自湖上远远传
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见一艘高头大船,正朝这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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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回  重立赴约

  众人见此大船极快,不消片刻,便已来到渡头。大船甫泊定,便见八条汉子
手执兵刃,跳上岸来,旋即两旁一分,接着有三人徐步走出船舱,居首一人,正
是昭宜公主朱璎,而在她身旁,却是冯恒、冯昌两兄弟。

  伏霜云一看见朱璎,登时怒目圆睁,正要上前与她一拚。洛姬在旁看见,连
随拦住:「这位姐姐,千万不可鲁莽,先看看情形如何再说。」

  朱璎一看见罗开,神色也为之一愕,但瞬眼之间,便即隐去,微笑道:「原
来罗庄主尚未曾离开,瞧来你又再横加插手,在此百端沮挠坏我的大事了。」

  罗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向来是咱们江湖中人的分内事,又怎能
说得上沮挠。」

  朱璎道:「罗庄主,短短一个时辰,你似乎已经忘记咱们的承诺了。」

  罗开含笑道:「罗某人岂敢忘记,直到此刻,在下还不曾违信背约,不知此
话又怎么说?」

  朱璎俏脸一沉:「你还道没有,咱们先前早已明言,若我不再干犯凌云庄,
你便绝不和我作对,这些话你敢说没讲过?」

  罗开道:「没错,在下确是说过。但公主你不可忘记,方才咱们较量内力,
你已诚然认输,也曾许下我三个条件,为何又出尔反尔,言之无信。」罗开避免
尴尬,这话说得极为隐晦,旁人听来,还道他们二人曾比拚内力,那里晓得他话
中之意。那所谓内力,其实是指交媾的持久力。

  朱璎听见他说「较量内力」这四个字,立时想起了方才的情境,不由得眼盈
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越显娇美,遂徐徐说道:「哦!你说我言而无
信,怎见得?」

  罗开看见她的丽色盈腮,也微微一怔,只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妥,但究是什
么,一时又说不上来,随道:「好,我来问你。第一件便如你方才所说,只要你
不触犯凌云庄的人,在下绝不和你作对;第二件,你从今以后不再与武林为敌,
加害江湖中人;第三件,彼此交换人质,我放回王爷,你放回『晴云秋月』两位
前辈。我可说得对?」

  朱璎点头道:「说得没错,这又怎样?」

  罗开道:「现在你掳劫水神帮和南山派于船上,派人阻击赤刀门,明着是违
背了第二条约定。既然你先背约,罗某出手干豫,这也怪不得在下。」

  朱璎听后,微微笑道:「唷!罗庄主你这样说,倒似全是本公主不对了。」
话后,便转向童鹤问道:「你清清楚楚说给罗庄主听,今晚渡头之事,是否我派
你们来的?」

  「是!」童鹤应了一声,昂首道:「今夜你们三家联手欲攻四湖别庄,本座
早便知晓。而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当然不用公主费心。」

  众人听见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话,无不心里雪亮,均想这公主年纪虽小,心
计却也不少。

  朱璎笑道:「罗庄主听见没有,在这事之前,本公主可说全不知晓,更何况
血燕门并非我的人,他们做什么事,一概与本公主无关,这又怎算是不守信约。
倒是罗庄主你,本公主既没有触犯你们凌云庄,而你却横加插手,似乎是你的不
对了。」

  罗开这时才明白,原来早便堕入她的词眼中,明着这个「她」字,只是代表
她一人,并不代表王爷和血燕门,他们两者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与她全无相干。
罗开想到此节,当即点头道:「公主你使出推字诀,一概把事情卸得干干净净,
实在令罗某佩服。」

  朱璎沾沾自喜,微微笑着说了声过奖。罗开续道:「既然公主说此事与你全
无相干,这件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朱璎轩眉问道:「你这句说话是甚么意思?」

  罗开道:「血燕门既不是公主的人,自当然也与官府、湘王府无关了。罗开
今晚便是得罪了他们,把这些人杀个干净,你也管不得了。」

  朱璎听见,眼睛倏地大睁:「你……」

  童鹤笑道:「罗庄主似乎太高估自己了,你当真有本事杀得了咱们么?」

  还未待罗开开声,笑和尚已连随抢着道:「要对付你还用罗庄主动手么,我
和你也不是首度交手,难道你敢夸言赢得了我。好!今晚新仇旧怨,一古脑儿和
你这个老匹夫算一算。」话毕便欲扑身而上。

  罗开见着伸手一拦,说道:「笑和尚你先慢着,他们目下的形势,难道他自
己不清楚么。便是他老大没伤在身,凭他们二人想胜咱们,直如痴儿说梦,咱们
要杀他,还不容易吗。但只要他肯应承我一件事,今日便暂且放他一马,让他多
活几日。」

  笑和尚知道罗开必有他意,当即笑道:「既然罗庄主大发慈悲,他们这两条
老命,便让他搁多些时,免得天下英雄说咱们以强压小。」

  二人这般一轮抢白单打,存心便要在昭宜公主跟前,好要挫挫阴阳二老的锐
气。童鹤为人,素来便已自负得紧,听了这话,怎叫他能沉得住气,当下勃然大
怒,手中双头桨在地上猛地一桩,登时石屑纷飞,地上给捅了个大窟窿。

  朱璎看见童鹤的举动,显然大有动手之意。她向来精明,目下审时度势,也
深知罗开的武功,实在童鹤之上,此刻若光凭武力解决,实是掏不了好处,当下
向童鹤道:「你不用气恼,不妨先听听罗庄主提出的条件。」

  胡飞鹏心里却大大不自在,心想:「看目下环境,正是一举消灭他们的好时
机,还跟他们谈什么条件?」但他虽心有不忿,却碍于罗开的关系,若非此人突
然出现相助,恐怕赤刀门已冰消瓦解,荡然无存。胡飞鹏只得怒目大瞪,含怒不
言。

  洛姬虽江湖经验不足,然人却聪明万分,她在旁看见胡飞鹏的目光,便知他
心中所想,便挨至他身旁,低声说道:「胡门主,罗庄主此举必有用意。现在水
神帮和南山派落在他们手中,难道咱们便弃他们而不顾么?倘若现在动起手来,
相信咱们未必占得多大便易。」

  胡飞鹏和伏霜云听见此话,登时恍然,心想没错,先前的匿愤随即也消散一
空。

  果然如洛姬所言,只见罗开嘴角绽出一抹笑意,缓缓道:「这个条件,对你
们而言,可说是易如翻掌,只要你们把水神帮和南山派的人放了,咱们便把今晚
之事全然沫掉,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知你们认为如何?」

  朱璎其实也已猜出他的心意,心中早便拟定应对之策,旋即微笑道:「罗庄
主,我早便与你说过,今晚之事,实与本公主无关。而水神帮和南山派结集图谋
不轨,意图攻击四湖别庄,本公主也不想再追究。罗庄主想为他们求情,似乎是
找错对象了,要问便问血燕门吧。」

  罗开笑道:「公主由始至终,便把事情卸得乾净利落,便如局外人一般,罗
某早便当公主不存在了。而在下刚才这番说话,说的是『你们』,却没有指名道
姓,自当然不是和公主说了,又何来找错对象之言。」

  朱璎知他存心和自己斗别扭,听了也不气恼,只是嘴绽一笑,淡然而过。

  童鹤听见朱璎的说话,自是明白她的心意,旋即高声怒喝:「好呀,我便要
你看看,咱们血燕门是否受人要胁的。」接着朗声大喝道:「把他们两夥人都劈
了。」

  此话一出,骤听船上响起一阵钢刀出鞘之声,罗开斜眼望去,见每艘船上的
血燕门杀手,齐抽出刀刃,正欲向船上人质动手。他乍见之下,心下猛然一惊,
没想到血燕门行事如此狠辣,虽然身处不利之地,也绝不妥协,大有死而后已之
风。罗开当即大喝一声:「王爷的性命,你们可不要了么?」

  童鹤和血燕门众人听见,霎时一愕,抬起的兵刃全然停住,一时不感妄动。
尤其是童鹤,当时他气在头上,早把那王爷置之脑后,现忽闻罗开此言,立时觉
醒,当即把手一举,先示意众人暂时停手,戟指骂道:「你若敢碰王爷的一根豪
毛,便是老夫不和你算帐,当今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任你武功盖世,也难敌千军
万马,势把你凌云庄剷为平地。」

  罗开心里自知利弊所在,然而却轻描淡写道:「罗开草芥一个,便是身死,
如同蚁蛭,不比王爷万金之躯。我就是先将王爷杀了,那又如何,到时皇上就算
把罗某千刀万剐,王爷也不会死而复生,我可说得对么?」

  朱璎和童鹤便是明白这个原因,才不敢挥军直攻凌云庄。而罗开每当重要关
头,总是搬出这杀手,给他制得贴贴服服,一筹莫展。二人每次想到此处,总气
得咬牙切齿,气恨难平。

  童鹤眼看今晚大事将成,把这三夥人一古脑儿全解决掉,岂料罗开这小子骤
然出现,横加阻挠,致功败垂成,心下自有不甘,不由怒道:「臭小子你不可得
寸进尺,这两夥人聚党营私,夜图不轨,欺君罔上,你要我释放他们,当真是笑
话,你若有本事,便过来抢他们回来,本座倒要看看你可有这个能耐。」

  罗开心想:「他倘若执拗不放,确也奈何他们不得,若然硬攻硬抢,实难保
这人质的性命安全,但如此拖磨下去,终究不是一个办法,这教我怎生是好!」
到了这刻,他一时想不出妥善的法子。而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也心有同感,如
此没完没了的拖拉着,实不是办法。

  朱璎也觉局面渐僵,稍一寻思,遂微微笑道:「瞧来到了此地步,我这个局
外人,也该居中说句话了。」

  便再罗开正感烦难之际,乍听她的说话,便知已有转机,当下道:「你且说
出来听听,只要你能应承放了我的朋友,罗某或可让开一步。」

  朱璎道:「看来罗庄主今日心意己决,是非要救这两伙人不可了,是么?」

  罗开道:「没错,血燕门蠹害江湖,滥杀无辜,我等岂能袖手不理,今日便
是与你紏缠到底,罗某也要救出我这夥朋友。」罗开说得斩钉截铁,三家门众听
见,顿皆感激,连随高声附和。

  朱璎嫣然一笑:「罗庄主果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志,若论邀买人心这一招,
本公主还要多多向罗庄主学习。」

  罗开笑而不答,朱璎又道:「既然罗庄主如此坚决,只要你肯自我牺牲,付
出些许代价,本公主或可劝服血燕门,把你们一干人等,全然放回,只是不知罗
庄主能否答应?」

  罗开剑眉轻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你要我的性命来交换不成?」

  朱璎笑道:「本公主虽恨你入骨,却也不敢有此妄想,只要罗庄主同意,肯
来四湖别庄作客一个月,相信血燕门也肯卖我个面子,把你的朋友释放回去。」

  众人一听,登时呆愣半晌,即听笑和尚抢先道:「罗庄主万万不可,这个公
主诡计多端,直是噬人不见齿,内里必定别具肺肠,居心不善,决不可轻忽应承
她。」康定风和洛姬也同时开声阻止,叫他千万不能答应。

  胡飞鹏赶到罗开身旁,叫道:「今日罗庄主一再相援,咱们三家已是感激不
尽,但此事实与阁下毫不相干,若为此令罗庄主身陷虎穴,倘出了什么事,这叫
胡某何以为对。」

  罗开忙道:「大家都是江湖中朋友,四海如同一家,素以义气为重,胡门主
实不必这样说。」

  童鹤自听见朱璎的说话,心知公主此举,心里必定另有计较,想道:「这姓
罗的小子武功极高,实是一个人材,莫非公主想把他收买过来?倘若真的能把他
留下来,再加以厚利引诱,或许能让他动心投效,确增添咱们不少实力。要是他
不肯,但人已落在咱们手中,到时要剷除他,这又有何难。」

  朱璎之所以要罗开留下,一来便是如童鹤所想,立意要色利双诱,把他纳为
己用。二来却是尝过罗开的滋味,直至此刻,使她仍是回味无穷。朱璎自十五岁
起,至今为止,实不知和多少男人好过,真个十指难数,但在这众多男人中,却
从没一人如罗开这般勇猛,竟让她如此心满意足。

  朱璎正是食髓知味,实在放舍罗开不得,因此便提出这个件条,在她而言,
确是一举两得的想法。再想,眼前这三个帮派,若与罗开相比,实有泥云之别,
他们的生死,可说是无关痛痒,若要剷除这三夥人,打后的机会多得很。

  朱璎见罗开久不回答,便再次追问。

  但在罗开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他刚才对朱璎的言谈举动,早便留了心,
见她不时向自己秋波送媚,一脸目挑心招的模样,便知她刚才尝到滋味儿,敢情
闻韶忘味。这时听她提出这条件,十之八九,是为了这个原因。又想,若单是为
这个,能换取百多人的性命,也算不上什么。可是此女直来淫荡狠毒,或许另有
甚么后着阴谋,倘若和她明枪明刀相对,仍有把握对付,若是她暗里卖奸,放出
无声无色的暗箭,如在食物下毒等手段,这确实令人防不胜防。

  罗开想到这里,反覆思量,霎时心中有了计较,不禁暗地里一笑,心想道:
「我不来整理你,已是你莫大福气。既然你今趟要来和我斗法,我便和你一斗到
底,倒要你知道按牛头吃不了草,枉自煞费周章的滋味。」

  但见罗开脸上不露形迹,眉头略为一轩,说道:「公主以百多人的性命来要
胁在下,瞧这情形,罗某似乎再无任何选择了。只是在下初抵杭州,庄里还有诸
多事项急需处理,一月之期,罗某实难应允,倘能缩短时日,或许仍有斟酌的余
地。」

  赤刀门与笑和尚等人听见,心里大为着急,立时纷纷开言劝止。

  然而,罗开却露出坚决的神色,抬起手来做了个手势,阻止众人继续说话下
去。各人见他一脸坚执,虽心里担心,也只得暂时住口。

  朱璎笑道:「罗庄主如此说,想必心里早已有数,不妨说出来,大家斟酌斟
酌。」

  罗开便即道:「最多以十日为限,公主若能首肯,便请立即放人,如何?」

  朱璎沉思片刻,便道:「我应承你,但关于释放我皇兄一事,你却不能够反
悔。」

  罗开笑道:「这个当然,罗某行事言出如金,说一便一,决不会说二。明儿
你我相方,便在凌云庄外交换人质。到时我放回湘王,而你必须放回晴云秋月两
位前辈,此事一了,罗某自当孤身前往四湖别庄,作十日之质,决不违背今日违
约。」

  朱璎颔首道:「本公主也相信罗庄主是个信人,咱们便一言为定。」话后便
向童鹤做了个眼色。童鹤当下铁桨一挥,船上数十个血燕门杀手看见,立时还刀
入鞘,纷纷离开船只,跳上渡头来。

  朱璎接着道:「我已经遵守诺言,将船上的人放了,今日之约,罗庄主须得
记住才好。」

  罗开拱手道:「公主大可放心,罗某决不敢食言。」

  朱璎朝他微微一笑,再不言语,便领着血燕门众人走向大船。罗开站在渡头
前,目送他们开船离开。

  胡飞鹏待血燕门去后,便即带同门下子弟,一涌上船救人。

  笑和尚、康定风和洛姬主仆等人,齐齐抢到罗开身前。

  只听康定风一脸忧色,道:「罗兄弟你怎能轻易应承她,她突然提出这个条
件,肯定不怀好意,且你还答应她放回朱柏,到时手上没了凭恃,这实在太危险
了。」

  洛姬接着道:「依我来看,这个公主必定没安什么好心,罗大哥还是不要去
好,这个险实是冒不得。」

  罗开摇头苦笑:「诸位的关怀,罗开实知感不尽。那公主要我为质十日,我
多少也明白她的用意,不过是想诱利于我,要让我为她所用,投效湘王。但她也
少觑我了。直至今日,咱们仍无法明白朝廷的动机,因何要和武林人士作对。今
次我大可乘此机会,说不定在她身上探得些许端倪,总好过咱们胡猜乱度。有道
是:『舍不得芝麻打不得油。』如不冒一点风险,便办不成事情了。」

  笑和尚道:「罗庄主这话虽说得对,但此举确危险万分,更何况朱柏一旦回
复自由,自是心存怨愤,难保他不会施什么毒辣手段,旁加陷害,这点实不可不
防。」

  罗开道:「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我已经想好一个对策,谅他们也不敢在我
身上施毒手,便是我今趟孤身前赴四湖别庄,相信也不致会有什么危险。」

  笑和尚无奈地道:「看来罗庄主已成竹在胸,笑和尚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另一方面,胡飞鹏等数十人一跳上船,便见百多人在船上或坐或躺。胡飞鹏
当先抢到李展身旁:「李帮主,你没有大碍吧?」

  李展摇头苦笑:「唉!我今日新担当帮主之位,没想首仗便输得不成样子,
当真是惭愧之极。」

  胡飞鹏连随道:「李帮主也无须自责,今趟咱们三家联手对付血燕门,打从
一开始,便知己方实力大有不及,况且又走漏了风声,方会落得如此一败涂地。
还好不幸中之大幸,能得凌云庄庄主从旁相救,咱们才不致全军覆没。」说着之
间,他在李展身上来回抚摸,便知晓他是给人封了左肩「缺盆穴」,还有腿上的
「五里穴」,当下随手给他解去,又道:「是了,马门主现下在哪里?」

  李展长叹一声:「马门主他……他已经毙在血燕门手上了。」

  胡飞鹏和伏霜云乍闻这噩耗,同时「啊」的叫了一声,胡飞鹏抢问道:「怎
么……马门主死了!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李展道:「我和马门主先在北湖会面,约齐之后,打算赶至花港观鱼接应你
们,岂料咱们刚碰上面,血燕门便出现了。当此情形,便即和他们斗将起来,最
终咱们不敌,马门主一个大意,给那个拿铁桨的傢伙一桨毙了。当时我方已死伤
数十人,愈战愈落下风,到得后来,我也被他们点了穴道,终于余下百多人尽数
被擒。」

  二人同感扼腕,疾首蹙额。李展被制穴道多时,血脉不能顺畅,经过一番搓
揉,已把血脉搓通,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是了,那位罗庄主英雄侠义,若非
是他,咱们水神帮已经荡然无存,我得马上向他拜谢相助之恩。」说着便走出船
舱,胡飞鹏和伏霜云随后跟上。

  三人上得渡头,见罗开正与笑和尚等人说话,李展也不顾虑这么多了,匆匆
来到罗开跟前,抱掌深深一揖:「在下水神帮帮主李展,叩谢罗大侠适才救命的
大恩!」胡飞鹏和伏霜云也同时行礼。

  罗开连忙拱手还礼,道:「两位不用多礼,两位是我长辈,这样令晚辈如何
得当,再称『大侠』甚么,罗开实在受不起。」

  胡飞鹏道:「大恩不言谢,罗庄主的高义,胡某铭感五内,日后只要用得着
咱们,火里火里去,胡某决不敢说个不字,罗庄主尽管吩咐便是。」

  罗开道:「两位前辈的好意,罗开先在此谢过。」

  李展道:「听说罗庄主为着咱们三家,宁可亲到小瀛州为人质,咱们心中何
安?虽说我等江湖中人,素以信义为重,决不会出尔反尔,不顾盟约,但那个昭
宜公主,向有狠毒著称,依在下看……」

  罗开明白他想说什么,遂道:「多谢李门主的美意,但晚辈应允此事,并非
如李门主所说,全是为着贵帮。其实我这趟前去,也是另有他意。此行虽险,谅
她和血燕门也不敢加害在不,李门主便不必挂心了。」

  李展本还想说什么,然胡飞鹏却抢先道:「既是罗庄主这样说,想必内里另
有深意,咱们也不便再多过问了,望罗庄主这趟前往四湖别庄,要万事小心。」

  罗开再一回礼:「多谢两位前辈。这里的事既了,我也该回去,两位前辈日
后有空,还请到敞庄盘桓些时。」

  胡李二人执礼道:「当然,当然。」

  李展续道:「他日李某人必率帮中弟子,再度前往凌云庄拜谢大恩。」

  罗开谢过,便即举步离开,胡飞鹏等三人联袂送出。罗开回头朝他们说道:
「贵帮多人还有伤在身,必须尽早料理为佳,三位便不必相送了。」

  三人再一道别,目送罗开众人远去,方赶回船上看护各人的伤势。

  罗开回到凌云庄外,已是寅末时分,见竹林四周一片的寂静,只听得虫鸣风
声,绝无半点人息,瞧来血燕门和官兵早已撤去。

  甫一踏进庄内,便见白家姐妹和董依依站在大屋前,一看见罗开回来,便即
飞奔上前,只听董依依急道:「罗开哥你怎么了,一去便是大半日,害得咱们担
心了一夜。」

  罗开一手把她拥近身来,见三人一夜没睡,三更半夜仍守在屋前等待自己,
心下感激万分,便笑道:「没有甚么事,只是要你们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这时竹儿道:「还道没什么事,罗庄主今晚大显神威,还救了不少人呢。」

  白婉婷听见,连忙执住竹儿的玉手:「竹儿妹妹,究竟发生什么事,快说给
我听听?」

  罗开在旁道:「也算不上什么重要事,咱们进屋里去再说吧。」


             第五十回 阳台春雨

  众人进入大厅,即见方妍、方姮两人从后厅走出来。一看见罗开平安无事归
来,心中一喜,便飞奔来到罗开跟前,问长问短。

  众人坐下,白瑞雪问道:「方才听说竹儿的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开便把发生之事,徐徐说与众人知晓,他如何和朱璎达成协议,明儿以朱
柏交换晴云秋月,又把今晚渡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向她们说了,只因笑和尚等
人在场,便隐去他和朱璎在小瀛州之事不说。

  方妍和方姮听见能与父母团聚,自是高兴万分,不住口的向罗开道谢。

  白家姐妹和董依依听着此事,立时柳眉颇蹙。董依依素来口快心直,性子最
是沉不住气,正要向罗开发作,打算向他埋怨一番,因何如此轻易应承朱璎。

  白瑞雪在旁看见,便即开言截住董依依。白瑞雪对人对事,毕竟见事较丰,
知道罗开此举必另有原因,且目下的环境,笑和尚、康定风、洛姬主仆等均在场
中,更何况还有方家姐妹,若此刻开言责问罗开,不免会令方家姐妹心感不安,
现在确实不是谈论这事的场合。

  时已深夜,各人又经过一夜折腾,谈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回房之时,白瑞雪走到罗开身旁,低声向他道:「一切事情,咱们到你房间
去再谈。」

  白婉婷和董依依听见,正合她们心意,二人一日得不到罗开的解释,又那里
睡得着。罗开看见三人的表情,便知今晚若不和她们详细解释一番,实是难以脱
身,只得点头应承。

  来到凌云阁,彩儿看见四人进来,连忙走上前行礼。罗开见彩儿守在房里,
似乎一夜没睡,便问道:「已经这么夜了,彩儿你为何还没睡?」

  彩儿低着头道:「婢子见庄主一夜未返,不敢先睡。」

  罗开见她虽这样说,却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里放心不下才致一夜未睡。他
心下大是感激,说道:「好了,我既然已经回来,你便好好去睡吧,再不用服侍
咱们,咱们还有要事商量。」彩儿听见,便乖乖的离房而去。

  一待彩儿走出房间,白婉婷和董依依便即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扯着罗开,
只听董依依追问道:「罗开哥快说嘛,你为何应承那个妖女,莫非你们……」

  白婉婷牢牢搂着他的手臂,抬起螓首,眨动着迷人的眸子,问道:「是否那
个妖女看中了你,要你留下来陪她?」

  罗开给二人缠得七荤八素,一时难已作答。白瑞雪在旁见着,微微一笑道:
「瞧来多少也有这个原因吧。」

  罗开心中有鬼,此刻听见,更加不安,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三女何等聪明,见罗开这副模样,心知猜不中十足,倒有八九成了。

  只见白婉婷当先发难,娇声嗔道:「好啊!原来你早便知晓她的企图,难怪
她一提出,你便巴巴儿的一口答应。你说,那个公主有什么好的,瞧她妖里妖气
的,也值得你去和她厮混?」

  罗开登时无言以对,正想开言解释,董依依已抢着道:「她到底给了什么迷
汤你喝,喝成你这副德性。」回心细想,立即面色一沉,直眉瞪眼地盯着他道:
「你……你刚才去了这么久,是否已经和她……」

  罗开打从开始,本就没有相瞒之意,只是方才大厅上人多,不便说出来,才
暂且略去不提,但到得这个时侯,只好点头承认,终于把在四湖别庄的事情,半
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白婉婷和董依依只听得一半,便即哄哄翕翕,柳眉竖得老高。罗开当作没看
见,直说不歇。

  白瑞雪听后,思虑道:「罗开弟,看来你这样做,必定另有他意,我说得对
么?」

  罗开颔首称是,便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众人听见,立时叫好,岂料瞬眼之间,白董立刻二女脸口一板,白婉婷撅唇
撅嘴,不依地道:「人心叵测,世事难于逆料,你口里说得虽好听,谁知你心里
是否这样。」

  董依依同时道:「没错,依我看你明里说是探查,暗里却别具心肠,你明知
那妖女安排奸计,还不是一口答应……唉!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这位英雄,
恐怕也难逃此劫了。」

  罗开微微一笑,把二人拥紧在身,说道:「你们二人就爱杞人忧天,也不想
想看,在我身边已有了你们两人,再加上瑞雪姐,论人品样貌,你们那一个不胜
过于她,我还多心作甚。」

  白瑞雪笑道:「罗开弟你口甜舌滑,连我都说到了。还有,你身边何只咱们
三人,莫非你忘记了方家姐妹。」

  罗开连忙道:「方姮至今与我仍是清清白白的,又怎能说到她身上。再说方
妍,当时也只是意外,又怎能和你们相比。」此言一出,回念当日的情景,心中
又暗骂自己口不对心,他扪心了自问,对方妍确实有一股说不出的情愫。

  白瑞雪笑而不语,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看出了什么。罗开望见,给她瞧得
浑身不舒服。

  董依依搂抱住他的腰肢,抬首望着他道:「罗开哥,你真的要去么?」

  罗开点头道:「我既已应承了她,决不能言而无信,便是龙潭虎穴,今次也
要闯他一闯,你们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白婉婷道:「你这趟一去便十日,也不为咱们想一想,这一段日子,想你也
想死人家了。」

  白董二女靠在罗开身上,娇喘细细,柔情无限。二人身上的幽香,一阵阵传
进罗开的鼻孔,他心头不禁为之一热,抱着二人的双臂紧了一紧,低头亲了一下
白婉婷的额角,又转过头来,吻了一下董依依。

  白瑞雪看见三人这个光景,嘴角绽出一绺笑容,缓缓道:「看你们两人这模
样儿,今晚是不愿意离开的了,但明儿还有要事去做,不可弄得太过火才好。」
话毕,便欲回身离开。

  罗开正给身旁二人挑起慾火,见白瑞雪要离去,心想自己快将和三人分开,
虽只是十日,但毕竟从没有过分开如此长的时间,今晚倒不如和她们好好缠绵一
番,也好作弥补十日相思之苦。他一想至此,便放开怀中二人,抢上前把白瑞雪
拉住,道:「瑞雪姐你也留下来好吗?」

  白瑞雪回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这刻有婉婷和依依二人服待你,你还嫌
不足么?」

  罗开略感尴尬,轻声道:「罗开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对你实如她们一般,
着实难舍不得。瑞雪姐你便行行好,便留下来吧。」说着把她拥抱入怀,嘴唇一
凑,已吻上白瑞雪优美的小嘴。

  白瑞雪心感激动,更何况给罗开这样一吻,舌绞一处,心魂早便离她而去,
登时浑身像没了骨头般,软软偎在罗开怀中,享受他带来的甜蜜。

  其余二女在旁看见,心里也是欢喜得紧。尤其是白婉婷,知道姐姐和自己一
样,自练了「玄女相蚀大法」后,体内情慾难抒,日夜欲火如焚,现唯是罗开练
了「乾坤坎离大法」,方可弹压她的体慾。现看见罗开主动向她求欢,足见二人
感情日增,心里确为他们高兴。

  罗开把白瑞雪放开,携着她的手走进内房。白婉婷和董依依相视一笑,跟随
而入。

  白瑞雪既知他的心意,便再不矫柔造作,显得落落大方,道:「让我来替你
更衣罢。」说话之间,一双玉手已攀上他的雄腰,为他把衣带解开。

  不消片刻,罗开已给她脱了个精光,还没坐身上榻,董依依便来到他身旁,
把个腻白光亮,玲珑有致的娇躯贴了过来,罗开见了,一把将她抱住,取笑道:
「依依怎的这般快,浑身已脱得寸缕不剩。」

  白婉婷也方好脱去亵衣,听着罗开此话,连随打趣道:「依依这个骚妮子,
敢情想占个头筹,早沾雨露,我可说得对么?」

  董依依也不害羞,一把便握着垂软的龙枪,轻轻把玩,朝白婉婷唇儿一翘,
努着嘴巴道:「是又如何。你说我是骚妮子,难道你便不是。方才不知是谁说,
今晚要和罗开哥狠狠的弄一回,免得尽给那妖女占了便易。」

  罗开不由笑将起来,拥着董依依上榻。他才一躺下,董依依便即伏身下来,
埋头在他胯间。见她先不忙用手,只是小嘴一张,含着他垂软的头儿,用嘴巴把
他提了起来。

  这时,白婉婷也已跨身上榻,看见董依依这俏皮的举动,也不禁莞尔,五只
犹如春筍的玉指,已握住龙茎,轻轻的配合董依依的含咂,套弄起来。

  董依依见她捷足先登,立时脸现不满,抬眼望向她。

  白婉婷向她一笑,道:「谁叫你留下一条尾巴,你要怪谁。」

  董依依心中不忿,突然玉手一探,竟抚向她的花穴。

  白婉婷一声惊呼,要想闪开,却被罗开按住腰肢,使她挪移不得,白婉婷不
依道:「你……你们二人联手欺负人家。啊!依依你好坏……」

  原来董依依的玉指已撑开玉唇,闯关而入,还不停抠抠捣捣,立时把白婉婷
弄得又美又痒,身子连连打颤。

  白瑞雪已褪掉身上的衣衫,在旁看见三人的情景,摇头微微一笑,便把半边
身子盖在罗开胸膛,徐徐送上樱唇,吐过舌儿,罗开忙忙张口承接。

  再看下路二人,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只见董依依两根指儿并了,齐齐闯进白
婉婷的玉户,忙里忙出的挖着。白婉婷被她弄得身酥体软,娇喘兮兮,臀儿左摆
右动,便是后退不得,如此一磨一荡,双指己尽根没入。

  董依依见她得趣,便再加多几把力,一来一往,不出十余回合,便见白婉婷
津津细流,沿指漏渗。董依依抽出指头一看,见一绺水线,连着玉指,如藕丝般
粘粘连连。董依依浅浅一笑,又把双指戳回洞中,挑掘起来。

  白婉婷情动兴旺,只觉内中极痒难抓,颤着声音道:「依依你且停一停,再
这样下去,我可要骂人了。」

  董依依那里肯停手,忙吐出灵龟,道:「我就是不要停,你要骂便骂吧。」
话后又低头运起她的舌功,含着头儿,恣意舔吮。

  白婉婷虽身子难熬难耐,手里却是大动不休,见她纤纤的玉指,牢牢紧捏龙
枪,不住捋上套落。龙枪受此刺激,不由又胀大几分,把个董依依的嘴儿,立时
塞得堂堂满满,风雨不漏。

  罗开上下受用,心中如火,一手捧定白瑞雪的螓首,不停吸取她腔内甜蜜,
而另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来回摩娑,抚乳摸牝,无所不为。

  便在董依依埋首苦干,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忽地被白婉婷硬生生地用力一
推,竟把她推向一旁,粗壮的龙棍,立时脱口而出,昂然向天跳弹。

  董依依大吓,张着嘴巴,仍不知发生了甚么事,随见白婉婷玉腿一跨,便已
骑在罗开的身上,伸手略引粗物,便即沉股坐去,陡听「唧」的一声,已把那火
烫硬挺的龙枪,全然没入户中。

  这一招果然乾脆利落,动作又快又尽。董依依翘着小嘴,娇嗔道:「婉婷姐
你怎能这样,一声不响便……」

  白婉婷被董依依早弄得慾火中烧,现巨枪骤满花房,立时畅美难当,只觉适
才的空虚难耐,顿感大大舒缓,一扫而空。随见她粉臀乱抛,口里却娇喘着道:
「这实在没法子呀,谁叫你这样播弄人家,我给你挑拨得死去活来,你便让过一
回吧。」

  见白婉婷身子一顿抽耸,那巨物在内里东捣西撞,下下戳蕊刮壁,直美得魂
飞半天,不禁双眸紧闭,口里咿呀连声。

  董依依在旁见她狠桩猛捣,钗堕鬓乱,再看那出入之处,只见巨龙时没时现
的,带着一浪浪春潮,滚滚而下,直看得她心儿乱跳,胯内已是波涛翻腾。她越
看越感心热,实是难熬难忍,便乘着白婉婷提股之际,倏然探手,五指把龙枪根
部捏住,配合着她的起落,搊动起来。

  罗开见二人如此放浪,遂运起神功,巨物立时又胀大不少,把个花房塞得丝
发难容。白婉婷便更觉爽利,双手按着罗开小腹,忘情抛送。

  白瑞雪经过一场舌战,浑身又给罗开摸个透澈,也是心炽心焚,淫情大动,
便把俏脸偎着罗开面颊,柔声道:「罗开弟,姐姐已受不了,下面如决堤般流个
不止,教我怎生是好。」

  罗开听见,在她脸上亲了一回,微笑道:「瑞雪姐且坐身上来,如此琼浆甘
露,怎能轻易白白蹧蹋。」

  白瑞雪听后心下狂喜,也朝他微微一笑,便跨腿坐在他眼前,把一个鲜嫩坟
高的宝穴,凑至罗开嘴上。罗开抬眼望去,见那里鲜红欲滴,丰隆柔腻,且不住
翕合颤抖,丝丝甘露,早已沿腿而下,实是迷人之极。

  罗开也不打话,双指按着红唇,微往外掰,现出内里层层蚌肉,又见香津横
溢,便即凑过头去,大口吃喝起来,吮咂有声。

  白瑞雪浑身剧颤,委实美入心肺,乐得身摇腰摆,凑迎不歇,嘴里喘息道:
「罗开弟,你怎地这般利害,那根舌头如风车似的,拨得姐姐我恁般难过。嗯!
还要再进入一些,是……是这样了。」

  这时下身二人,又有了变化,却见董依依已跪身而起,竟和白婉婷抱作了一
团,彼此抚乳弄户,嘤嘤泣泣,好不动兴。

  白婉婷依然美臀急耸,没一刻停息,两根玉指却闯入董依依宝穴中,挑捣撩
拨,急抽猛戳,落力十足。

  董依依给她这般一弄,欲火更炽,终开声哀求道:「婉婷姐,妹妹确是受不
了,再没有罗开哥这大东西止痒,实要痒死了,你且先让一让依依,好么?」

  白婉婷却道:「这万万不可以!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如何能罢手。啊!他
又顶到深处了,妹妹你再加把劲,我快要来了。」

  董依依无奈,只得弯下身来,凑嘴含住她一边玉峰,使力吸吮着顶上蓓蕾。
白婉婷哼唧一声,畅悦得魂荡魂飞,双手连忙捧定她螓首,唯恐她会离去,而身
躯蹲桩更见急剧。这时她花心热闹,玉峰甘美,不觉内里作怪起来,酸痒难禁,
花心卜卜直跳,便知美事将临,腰儿忙扭个不歇,不消片刻,洪洪巨潮,一古脑
儿直洩直涌,美得浑身颇颤不休。

  只听白婉婷长嘘一声,丽水淋漓,沿着龙枪滚滚而下,把个罗开胯处浇得尽
湿。董依依见她完事,忙把她推开。

  白婉婷已乐得骨软筋麻,神魂飘荡,浑身乏力,给董依依如此一推,身子一
侧,便即横陈绣榻,口里直呼大气。

  董依依在旁焦憋了半天,甫一上马,当即挽住巨龙,娇躯望下便坐,立时引
龙入室,一股强大的爆胀感,自内中迸发全身,直爽得她娇吟浪叫,喊美不迭:
「啊!好美妙的感觉,全都胀满了。」她淫兴高昂,一时忙了自己花房短浅,使
劲用力急桩,岂料灵龟直捣深宫,撑开宫房,直戳了进去。

  但听董依依大叫一声,泪水霎时涌出。

  罗开此刻正施展舌功,双手捧着白瑞雪丰臀,正吃得不亦乐乎之际,骤闻她
的叫声,也大吃一惊,忙抽回舌头发问。

  董依依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兮兮地道:「人家……人家乐昏了头,忘了你的
尺寸,险些儿给贯穿了。」

  众人素知她短浅紧窄,现下一听,便知她骚浪过甚,喉急中却苦了自己,三
人同声笑将起来。董依依略一回气,轻提数下,又觉受用,也不理会旁人嘲笑,
兴念又再织旺,兀白股儿颠摇大动,但求一快。

  罗开知她深浅,也不敢提腰帮衬,却乖乖的躺着任其发浪。

  董依依门户紧浅,且又淫情旺盛,这一桩捣,自然是畅不可言,只见她一边
耸动,一边喊妙:「咿唷!原何今回特别畅美,我曾与你多番欢好,从未历此妙
境。」

  白婉婷见她浪极,遂探过头去,细观尘柄出入之势,只见那里露水四溢,莲
瓣翻吐自如,其淫靡之景,实不能尽述。

  白婉婷在旁笑问道:「依依,今回怎的美法,说来给姐听听?」

  董依依这时遍体爽快,口内气喘嘘嘘,叫快不绝:「罗开哥这行神物,真不
是盖的,又火般炙热,坚如木铁,人家整个神仙洞,都被他塞个满满。最古怪的
是,这话儿许是撕掳不得的,愈弄愈是厉害,教人好生受用,实爱煞人。」

  白婉婷听得动兴,伸手抚着罗开的子孙袋,轻揉慢搓,弄得罗开蹙眉闭眼,
直爽到心窝去。

  董依依忘情颠套墩桩,穿墻过壁,每记尽抵深处,花心几欲被他捣碎,但董
依依兴在头上,那肯便此罢休。只见户外莲瓣乱翻,腥红可爱,阵阵花露,宛若
蜗牛吐涎,泛溢一片。如此数百起落,愈来愈见爽利,倏觉牝中紧急,内里又骚
又麻,四肢俱颤,不意一个哆嗦,立时山洪暴发,一泻不可收拾。

  罗开知她了毕,便把白瑞雪仰躺在榻,方坐身而起,扶董依依下马。

  董依依心畅意足,只见她嘴角满是笑意,挪身滚向一旁,口里却咻咻地喘着
大气。

  罗开俯身而下,在白瑞雪嘴上亲了一亲,一手勾起粉颈,一手探向肉篷篷的
玉峰,接着沿腹下滑,及至胯间。白瑞雪双目半闭,只紧盯着他的俊脸,任其所
为。罗开咬着她嘴唇,徐徐道:「瑞雪姐,我要进去了。」

  白瑞雪「嗯」的一声,自动把腿儿掰开,只待他的大将军驾临。

  但见罗开抚摩多时,那话儿已然抵住玉门,不住乱叠乱戳,惹得白瑞雪身儿
大动,内里酥痒难安。罗开见她攒眉蹙额,状甚难过。他也不敢拖延,先把她一
只玉腿推起,即见花房半露,丽水汨汨,当下扶起巨枪,斜刺里望准便送。

  随听白瑞雪轻啊的一声,另一只腿儿一跃而起,罗开见机不可失,便捉在手
中,扛架于肩上,旋即腰肢大起大落,着力抽动起来。

  只过数十合,白瑞雪媚声娇啼,一对美眸,已是水光盈然。倏地见她推过罗
开,放回双腿,再见她撑身起来,踞坐在榻,大大掰开两腿,低头望着自己湿浓
浓之处,立见那硕大的傢伙,不住进出抽捣,每一深进,便是没头没脑,回回尽
根。

  罗开见她情浓得趣,低首觑时,见她妙处正一翕一动,花露沿股流下,把绣
褥湿了一片。

  便在这时,白董二女突然探过头来,四只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妙景。罗
开不加理会,由她们看个满意,只见白瑞雪周身战慄不止,口里呀呀叫道:「罗
开弟,再要深入些,姐姐内里实在痒极!给我狠狠折磨他,要不必然痒死了。」

  董依依在旁笑道:「婉婷姐曾对我说,仅闻得有给干死的,却不闻会痒死,
瑞雪姐不是在骗人么?」接着二人揜口偷笑。

  白瑞雪欲开言责骂,岂料罗开忽地着力一顶,白瑞雪一声轻唤,仰身便倒,
几乎昏死过去。罗开覆上身去,微笑问道:「这样够深没有,可知趣么?」

  只见白瑞雪眼儿一瞪,嗔道:「你这般狠劲,灵魂都给你顶煞了。」

  罗开自知适才用力过猛,当下再架起她双腿,缓抽慢送,再不敢使强。岂料
白瑞雪却道:「这样又怎能刹痒,还是狠干来得舒服。」

  如此听见,罗开那敢怠慢,便即使上力气,狂捣不休。只听那里登时唧唧作
响,犹如猪只咂槽水般。白瑞雪顿觉美快,撑高身疾望,存心要看那出入之景,
却愈看愈感火动,遂探出纤手,二指套住龙枪,任其在指间穿插而过,却又那里
捉得他住。

  罗开与她这一战,竟近半个时辰,幸好二人均是一身武功,也不大觉倦,只
是白瑞雪情动过甚,不知丢了多少回。罗开自学得「乾坤坎离大法」以来,从不
曾使过采阴之术,饶是如此,若白婉婷如此大洩不休,势必害多益少,当下便放
开精关,任其自然。

  没过多久,又见白瑞雪嘤声四起,内中再度狂洩而出,罗开被花露一冲,登
时爽到极点,腰间一麻,灵龟旋即张口吐水,内里阴阳之物,和作一处,双双同
赴销魂峰去。

  是夜四人相环而睡,养足精伸,正等待明儿与朱璎交换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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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回  龙涎伪丹

  次日,罗开绝早起床,掀起绣被,竟发觉白瑞雪已然不在,而白董二女,却
兀自未醒,睡得正香,脸上仍泛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当他由内室走出前厅,见彩儿正在摆放早饭。彩儿一看见罗开出来,便即放
下手上的工作,上前道:「庄主早晨,盥洗水已经准备好了。」

  罗开问道:「今日你也很早啊?」

  彩儿一面为罗开扭着毛布,一面道:「是白庄主使人通知我,说庄主你今日
有要事办,着我赶紧准备早饭。」

  罗开点了点头,接过彩儿递来的毛布,问道:「现在白庄主呢?」

  彩儿摇头道:「彩儿不知道,或许是去了凌波阁吧,白庄主在出去之前,叫
我早饭多放一个人位子,说邱婆婆会过来。」

  罗开心想:「瑞雪姐果然做事无微不至,诸事皆照顾周到,连我有事想请教
怪婆婆,她都能够预知。身边有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实是男人的莫大福气。」他
放下毛巾,着彩儿为白董二女准备盥洗物,方走进内室叫醒二人。

  正当三人穿戴整齐,白瑞雪和怪婆婆已走了进来。

  早饭已毕,怪婆婆向罗开道:「你这个计划,瑞雪已经与我说了,我仔细想
过,发觉这方法也可以一行。」

  罗开道:「既然邱婆婆也认为可以,我现在便去辨理。」话后,便欲站身起
来。

  怪婆婆连随扬手,示意他坐下,道:「你不用着急,我还有事要说。」罗开
听见,便停了下来,只听怪婆婆道:「先说那枚假毒药,我曾数番考虑过,朱柏
身旁的人,武功高强的好手着实不少,而这些人之中,江湖见识自也非浅,倘若
随意找一枚丹药,想胡混过去不被看出破绽,恐怕并不容易。」

  众人凝神细听,均心有同感,董依依问道:「这样如何是好?」

  怪婆婆道:「在三十年前,武林中曾有一个魔头,人称香药神君。此人的名
堂,在江湖上真个响亮一时,当时武林中人每一提起此人,无不谈虎色变。」

  白瑞雪道:「听这人的外号,必定是个用毒高手了。」

  怪婆婆摇头道:「高手这两个字,他还谈不上。此人武功并不算如何高超,
只是喜用毒药,而所用的毒药,却又异常厉害,凡中毒者,死前如万蛛在周身咬
啮,剧痛难当,任你神功盖世,毒发之时,浑身上下垂软无力,连提手的气力也
使不出来,更遑论提刀自尽了。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此痛苦七日七夜,
中毒者方缓缓死去。」

  董依依听得舌头颇伸,问道:「这么厉害的毒药,到底叫什么名堂?」

  怪婆婆道:「此毒药共有两种,一种称为『百花龙涎香』,而另一种,名为
『龙涎丹』。这两种毒药,功效相当,只是百花龙涎香是一股香气,且混合百花
所制,馨香扑鼻,下毒时若放在花卉之中,让人极难察觉。便因为此毒药异常霸
道,直来均受武林中人切齿痛恨。试想毒香一旦流于空中,久而不散,便是场中
有千百人,也能一次悉数毒害,当真猛恶之极。再说那龙涎丹,却是一枚丹药,
专用以对付单一的敌人,此丹入口清香盈腔,听说其味甘甜,如吃酥糖。」

  「光是这样还不算厉害,这两种毒药,在配制之时,还可控制毒药的发作时
间,短者可即时毒发,让人苦熬七日方行死去;长者便要看调制的药性,此毒药
甚至可在体内留存一年,方行开始发作。若然在毒发前得不到解药,一但毒药开
始生效,打后再吃解药,那时已经无用,纵是华陀再世,也难存活。」

  白婉婷道:「邱婆婆你如此说,必有其用意,莫非婆婆也有这两种毒药?」

  白瑞雪听见妹子的说话,登时喝住:「婉婷你胡扯什么?邱婆婆行事光明磊
落,武功盖世,哪会有这种害人的毒物。」

  白婉婷给她喝斥,连忙垂下螓首,不敢再吭声。怪婆婆微微一笑,从怀中掏
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开瓶塞,阵阵清香自瓶子里透将出来。众人方听完怪婆婆的
说话,不由心中慄然。白婉婷连忙揜着鼻子,脸现惊恐。

  怪婆婆笑道:「婉婷你不用害怕,这并非毒药。」接着从瓷瓶里倒出一枚丹
药,见此丹药白里透红,犹如一颗珍珠似的。

  董依依一眼便认出来,笑道:「这枚药丸,不正是漫雨梅花针的解药。」

  众人听了此话,全都明白过来,只见怪婆婆颔首道:「依依说得没错,漫雨
梅花针的解药也有两种,一为气体,二为丹药,而这枚解药,乃『八角茴香』的
蓇葖配制而成,同样香气馥馥,只是其质与龙涎丹不同。皆因这是能化解昏睡的
药丸,而八角茴香,含有兴奋和驱风等作用,却没有毒性,且有提神作用。」

  罗开道:「婆婆的意思,是以这解药来个鱼目混珠,冒充龙涎丹这毒药。」

  怪婆婆点头道:「虽然我不曾见过龙涎丹的模样,更不知其色泽大小,是否
与此丹丸相同,但还是值得一试。朱柏身旁虽不乏高手,相信这些人之中,也没
人曾见过龙涎丹,大多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形。况且这一枚丹药,其性质与龙涎香
相似,入口同样香甜甘美,便是心有所疑,也不敢不相信这是龙涎丹。」

  白瑞雪道:「既然要假,便要假得像样,才能立收成效。龙涎丹既曾一度惊
震武林,想必知者甚众,总好过咱们随便找一枚丹药,胡乱起个名堂来得好。」

  众人听见,俱点头称是。怪婆婆又道:「罗开,你无须急着给朱柏服用,到
得交换人质之时,当着众人面前才让他服下,教这些人亲眼目睹,免得朱柏隐讳
不言,到得那时,更令他们不敢不信这是毒药。」

  董依依拍手笑道:「邱婆婆说得对,这些人眼见王爷吞下丹药,势必吓得半
死。王爷给咱们拿住了刀靶儿,叫他以后还敢与咱们作对否。」

  怪婆婆徐徐道:「罗开你内功深厚,又懂『混沦掌』和『玄虚指』,光是这
两门指掌功夫,在当世高手中,恐怕能胜于你,相信也不会有多人。可是你最大
的弱点,便是江湖阅历不足,为人又过于仁慈,每次出手总留三分力,不忍全力
出击伤人,且性子过分坦直,胸无宿物,又不擅心计,倘遇着呆里撒奸之徒,不
免会令你吃大亏,这点你该多加主意。」

  罗开听了怪婆婆谆谆之言,心里由衷感激,连忙颔首受教。只听婆婆又道:
「今趟你前去小瀛州,只身孤影,万事该当小心谨慎,事事不可大意。」

  说着之间,怪婆婆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来,递与罗开:「这是『幻影流光』
的心法,我为你写了一份,乘着你这十日闲来无事,便取出来好好修习,以你的
聪明才智,又对奇经八脉深有认知,相信在这十日间,便是学不到十足,总有八
九成了。你既不爱伤人,这门功夫,对你可说最适合不过。当你学晓幻影流光之
后,若遇上强劲对手,大可绝展这步法趋避,或可一走了之。」

  董依依见怪婆婆肯传授罗开这门功夫,心里委实高兴万分。当初她也曾对怪
婆婆提出,打算把幻影流光授与罗开,却被她一言反对。现下瞧来,明着怪婆婆
已接纳了罗开,一洗往日芥蒂,董依依又怎能不开心。

  罗开颤着双手接过,感激之情,一时难以言表,正欲开言道谢,却被怪婆婆
截住:「你无须多谢我,只要你打后好好照顾依依,这便足够了。」

  罗开傻楞楞的不住点头:「罗开决非那些行止不端之徒,婆婆请放心。」接
着斜眼偷望身旁三女,见董依依正向他作鬼脸,而白家姐妹,俱是嘴角含笑,心
里着实为他高兴。

  怪婆婆又道:「这门『幻影流光』心法,前三页乃法门要诀,千万不可让人
觑去,余下的步斗踏罡,若不懂开头的诀窍,可谓学非所用。你大可将前面要诀
记熟,再行撕毁前三页,便是一个大意,此书纵落旁人之手,也无伤大雅。」

  罗开点头称是,便把书册揣入衣衫,贴身藏好。

     ***    ***    ***    ***

  巳未将午,庄内的一名武师跑进大厅,直来到罗开跟前,躬身道:「庄主,
庄外来了一大批人,说有要事拜见庄主。」

  罗开颔首应了,着那武师暂不可开门,四下小心防备。那名武师应声退去,
罗开向下首的朱柏道:「昭宜公主已经抵达庄门,要接王爷回王府了。待罗某相
送王爷出庄吧,请!」说着站起身来。

  厅上众人同时立身而起,跟在罗开与朱柏身后,鱼贯走出大厅,十多二十人
迳往庄门走去。

  来到庄门前三四丈远,白瑞雪吩咐武师打开庄门。即见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
人,朱璎站在最前正中央,在她身旁两侧,却是冯氏兄弟,一左一右伴在朱璎身
旁。

  三人身后不远,正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年逾四十,颐下美须飘飘,神光
炯炯。再看那个女的,四十不到年纪,脸儿清秀,眉如柳叶,虽已是中年,长相
却极为高雅俏丽。

  这两个中年男女,正是誉满江湖二十年,素有侠侣之称的「睛云秋月」,也
是方妍、方姮的亲生父母。而阴阳二老这两个老怪物,正站在二人身旁。

  再看这些人身后,高高矮矮站了十多名武林人士,有僧有道,衣着不一。随
后便是一排官兵和锦衣卫,人数少说不下百人,分列石路两旁,当真气派逼人。

  方妍虽离开父母十多年,但小时父母的脸相,她还是依稀认得,她与方姮一
见这对中年男女,登时齐声脱口而出:「妈、爹!」便要跑上前去,却被白瑞雪
伸手拦住,低语劝说,叫她便是相见,也不争一时,决不可鹵莽。

  门外众人一见朱柏与罗开并站,除了朱璎外,全都恭身行礼,齐声道:「恭
迎王爷回府。」百多人如此一叫,立时声彻云霄,震耳欲聋。

  罗开朝朱璎拱手一揖:「欢迎公主驾临敞庄,有失远迎。」

  朱璎微微一笑,也不还礼,说道:「罗庄主无须多说其他了,咱们现在便开
始交换人吧。」

  罗开道:「这样便好,请公主先行开释『睛云秋月』两位前辈。」

  朱璎笑道:「罗庄主倒精打细算,可是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况且此举实有
欠公平,倘若我先放回两位大侠,而你又突然反悔,不放回我皇兄,这个亏岂不
愈吃愈大。」

  罗开眉头一扬,说道:「罗某言出必行,若公主立即放人,我保证把王爷放
还,绝不食言。」

  朱璎摇头道:「本公主不是不相信罗庄主,但常言有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等冒险事儿,本公主再蠢,如何也不敢做。」

  只见朱璎说话方毕,倏见罗开众人之中闪出一道人影,直抢至朱璎那夥人。
众人眼前只觉一花,接着阴阳二老同时出掌,只听「碰碰」两声过处,二老身子
猛地倒退数步,便见一团影子掠回罗开身旁。

  朱璎等人定眼一看,不由「啊」的一声,个个瞠目结舌,做声不得。

  但见怪婆婆双臂各挟着一人,正是晴云秋月两人。她这一下窝里发炮,当真
如疾风迅雷,加上怪婆婆功力殊深,便是罗开身具两甲子功力,也不敢说能胜过
她,更何况是阴阳二老。

  只见二老便在这瞬眼间,被她连发两掌,立时给震了开去,竟是全无拦阻之
力,再也遑论还手了。正当阴阳二老回过神来,已瞧到怪婆婆把人抢了去,立时
气得吹须竖眉。二人是王府中一等一的高手,武功无人能及,素受朱柏重用,王
府中的武士,无不对二人恭敬有加,此刻当着众人面前堕了威风,二人如何受得
起。

  可是二老与怪婆婆交了这一掌,便有自知之明,心知决非这老太婆的敌手,
他们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贸然发难,只得把满怀恨意,一口往肚里吞。但二
人的脑子同时急转,不住思索这老太婆是谁,心想她怎地会如斯厉害。可是任二
人想破脑袋,竟无法想得半点头绪来。

  但见怪婆婆呵呵一笑,将手上二人缓缓放下,发觉二人给人封了穴道,便随
手解开。方家姐妹看见双亲安然无恙,再也不能把持心中喜悦,登时冲将前去,
双双扑入二人怀中:「爹、妈……」

  只见方晴云抱着方姮,水秋月抱着方妍。此刻四人得以重聚,心中激动之情
一时竟全然迸发而出,便连说话,也是哽噎难言。

  怪婆婆回过身来,朝朱璎道:「你身边这些酒囊饭袋,依老太婆来看,还是
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好,免得遗留笑柄。」

  朱璎朝二老望了一眼,却没有出声。但二老耳里听着,眼里看着,况且以二
人平素兀傲孤高的性子,现下如此受人当众奚落,还如何能忍得,当真泥人儿也
有土性。只见二人目怒凶光,踏步抢出,正要与怪婆婆决一生死。

  便在二人冲出数步,却被朱璎从旁喝住:「两位不用动恼,现在王爷尚在他
们手中,小不忍则乱大谋,误了大事,两老一时失手,这也算不上什么,王爷决
不会怪罪你们的。」

  阴阳二老听见,立时打住了脚步,四只眼睛,犹如要爆裂似的,恶狠狠的瞪
着怪婆婆和罗开。罗开淡然一笑,也不再理睬他们。

  这时朱璎冷脸一沉,哼声道:「本公主今回真个有眼无珠,还道凌云庄庄主
是个言行相顾,极具威信的人,但确没想到,竟是个出尔反尔,信口胡言的无耻
之辈,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本公主今日终究开了眼界。既是这样,这件事自有
天下公论,我再是多说,也自枉然。」话后转过身去,朗声道:「咱们走……」

  罗开眼见她要离去,便即高声道:「公主怎地便走了,难道你不想带王爷回
去么?」

  朱璎回过身来,一对美目狠狠地盯在罗开身上,冷冷道:「你又想耍什么花
样,尽管使出来好了。」

  罗开嘴角含笑,道:「罗某既然说过放回王爷,此话决不会不算数,现在你
可和王爷一同回去。但本庄主尚有一言奉告,倘若王爷再敢与本庄或武林为敌,
以后便再没这等便宜事了,这点你务须记住。」

  朱璎望了他一眼,也不置可否,随向身旁冯氏兄弟道:「既然罗庄主这样说
了,你们便过去接王爷回府。」

  冯氏兄弟刚踏出数步,却被怪婆婆喝道:「且住,我还有一事要说。」

  二人听见,当下打住脚步。只听怪婆婆又道:「罗庄主虽然是答应放人,但
我瞧这个王爷形相奸猾,要他不和咱们作对,老婆子我就十万个不相信。」

  怪婆婆说到这里,忽地左手前探,已按着朱柏的膻中穴,一股内劲,立时透
体而入。朱柏登时气闷难当,不由张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便在他张口时,
一枚丹药自怪婆婆右手射出,迳射进朱柏口腔。

  朱柏只觉鼻子闻得一股清香,口里接着一甜,一枚小物已鲠在喉间,心里不
禁一惊,欲要把那物吐出来。岂料怪婆婆左手内劲一松,右手朝朱柏背部轻轻一
拍,那枚丹药旋即顺喉而下,落入他肚子去。朱柏当真吓得魂飞九霄,险些便要
昏倒。

  怪婆婆这几下动作,出手何等快捷。朱璎等人在远处看见,同感大骇,阴阳
二老唯恐她伤及王爷,双双已飞身扑出,还没待二人扑近,怪婆婆藉着那一拍之
势,顺手执着朱柏后领,手臂运劲,朱柏犹如断线风筝般,直往二老飞将过去。

  阴阳二老连忙伸手接住,轻轻把他放下,朱璎同时急步上前,见朱柏早已吓
得面青唇白,一脸惨白如纸。

  怪婆婆朗声道:「你们放心,王爷只是吃了一枚龙涎丹,暂时死不去的,但
一年内得不到解药,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朱璎身旁的人,泰半听见龙涎丹这三个字,均是「啊」的叫出声来,其余的
人,或许还不知这究是何物。朱璎虽然也没听过这名堂,但她向来心灵聪颍,再
听怪婆婆此言,料来皇兄所服之物,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遂把眼望向二老,却
见二人口唇颤动,状甚惊恐,便即问道:「皇兄所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童虎道:「王爷所服……是……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朱璎和朱柏听见,
立时浑身一颤,呆愣当场,一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怪婆婆微微笑道:「此龙涎丹在一年内并不会发作,王爷也可一如往昔,酒
色不禁。只消在限期之前,王爷肯循规蹈矩,老婆子自会遣人送上解药。还有一
事,你们必须听清楚,今日之事,全是老太婆一个人的主意,却与罗庄主全无半
点瓜葛,若要寻找晦气,尽可冲着我来便是。」

  童鹤戟指喝问:「你口里虽这样说,但要咱们如何相信你会给解药。」

  怪婆婆道:「不相信也得要信。在这一年间,尔等想王爷安然无恙,还要求
神拜佛,盼望凌云庄上下各人长命百岁,要是老婆子我心情不好,忘了遣人送解
药,这可害了王爷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朱璎怒道:「你们全都给我听往,要是我皇兄有何三长两短,我叫你们全庄
死无全尸。」接着朝罗开道:「你我十日之约,庄主愿意来便来,倘若不愿意,
本公主也不会免强。咱们回去。」话后悻悻然瞪了罗开一眼,回身便即离去。

  罗开朗声道:「罗某自不食言。明儿此刻,罗某应约便是。」

  朱璎也不回头,宛若无闻,跨上马车便即离去。

  待得庄外众官兵人等尽去,白瑞雪才下令关上庄门。

  罗开领着各人回到大厅,只见方家四口,花花絮絮的仍是说个不休,心中的
喜悦尽皆显露无遗。待得众人坐下,方晴云和水秋月站身而起,向厅上各人四面
一揖,旋即转向罗开,方晴云抱拳道:「今番多得罗庄主仗义出手,不但救了咱
夫妇二人,还如此照护小女,在下与拙荆受此大恩,不知何以为报。」

  方家姐妹也连随起身,同时朝罗开深深一揖。

  罗开赶忙站身回礼道:「两位前辈请不用这样!我等同是武林一脉,相互帮
助,原是份内之事。况且方妍、方姮两位姑娘,乃是晚辈的朋友,两位前辈便是
罗某的尊长,再是这样多礼,只有令晚辈难以为安。」

  睛云秋月夫妇二人见罗开如此说,也不便再和他客气,便坐了下来。

  白瑞雪吩咐厅上丫鬟,着她到凌波阁执拾一个空房间,好让晴云秋月夫妇入
住,接着罗开为夫妇二人逐一介绍堂上众人。

  「晴云秋月」虽成名已久,但二人自结婚以后,在这十数年间,已极少在江
湖上走动,众人直来只听其名,却未遂识荆,现今会面,见二人举止庄重,雍容
大方,无一不暗暗称羨。

  各人寒暄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

  没过多久,怪婆婆使人唤罗开过去一趟。罗开才踏进怪婆婆房间,便见董依
依和白家姐妹早已在坐。

  怪婆婆看见罗开,便着他先行坐下,缓缓说道:「今日见朱璎和那两个老怪
物的神色,老婆子越看越觉不对劲。你明儿到小瀛州去,瞧来凶险万分,须得多
加提防才好。」罗开轩起眉头,颔首应是。

  董依依道:「我看那个王爷已然被吓得半死,难道他还敢乱来么,不想要命
么?」

  怪婆婆叹道:「便是因为这样,该更要小心。虽然这枚解药与龙涎丹极为相
似,但湘王府内,难保没有用毒高手,或许有些小破绽会给他们看见,这个并非
没可能的事。若如我所言,真的给他们发现那是假药,可大大不妙了。有云:防
人之心不可无,唯今之计,我这一手防毒的法宝,非要授与你不可了。」

  白瑞雪道:「婆婆是担心他们以牙还牙,向罗开弟下毒?」

  怪婆婆点头道:「明抢明刀,以罗开此刻的功力,老婆子还有点信心,若是
他们暗下毒药,罗开便难以提防了,难道这十日内要他不吃不喝么。」接着转向
罗开道:「幸好你功力深厚,老婆子刻下便授你一点窍门,只消你在饮食时,暗
运内力,便能测知食物是否有毒,便是已吃进肚子里,若不是特别厉害的毒药,
也能把毒素逼出体外,这样多少会减低中毒危险。」

  众人听了均点头称是。怪婆婆又道:「还有一件极为奇怪的事,必须与你们
商量一下。」各人相视一眼,当下凝神细听。

  怪婆婆续道:「我所说的,便是晴云秋月两夫妇,老婆子总觉得他们有点问
题。」

  此话一出,各人顿感惊讶,董依依忙问道:「是什么地方不对?」

  怪婆婆轩着老眉道:「他们夫妇俩既称得上大侠,在江湖上也该算得是好手
了,但我方才替他们解穴,却发现二人功力只是一般,甚至比他们两个女儿仍有
不及。你们想一想,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婉婷瞪大眼睛道:「竟有这样的事!据知方姮的武功,都是她母亲亲手所
授,如此来看,里面当真大有问题了。」

  罗开道:「会否两位前辈给血燕门掳去后,曾受过什么毒刑,而致内力大损
呢,会有这个可能吗?」

  怪婆婆颔首道:「这个也有可能。但不管怎样,晴云秋月为人如何,咱们至
今还不清楚,况且二人被掳多时,是否已投入血燕门,咱们就更加不知道了。在
事情尚未明白之时,对二人还是小心提防才好,庄内的任何秘密或行动,尽量不
可让他们知道。」四人也均有同感,齐声应允。

  怪婆婆朝罗开道:「你们先不忙回去,全都给我留下来,待我慢慢授与你们
那防毒的方法。」

  众人听后,无不笑逐颜开。董依依更欢喜得拍手大叫,把各人都吓了一跳。


            第五十二回  孤身赴约

  是夜方家姐妹留在父母房间,四人整夜促膝谈心,共话衷肠。直至深夜,姐
妹二人方行离开,回房休息。

  待得方家姐妹离去,夫妻二人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只听水秋月道:「瞧来
你今日可乐透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给你左拥右抱,还敢当着我面前上下
其手,小心露了馅,到时给二人瞧穿了玄虚,可坏了咱们的大事。」

  方晴云笑道:「师妹你没看见么,她们姐妹二人,适才对我是何等地亲昵体
贴,哪有半点怀疑的形迹,你大可放心吧。」

  水秋月笑道:「瞧这样下去,相信不出数日,她们这对如花似仙的姐妹,势
必给你这头大狼一口吃掉,这可便易你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往方晴云身上挨
靠过去。

  方晴云顺势把她抱入怀中,在她额角吻了一下,道:「到时你会帮我么?」

  水秋月娇嗔道:「你要玩弄她们姐妹两人,爱怎样弄便怎样弄,这又与我何
干,我才不会帮你这头大色狼呢!」

  方晴云含笑道:「好!你既然这样说,便算我没说过。但依我看,那个上官
柳并非好惹的人物,看他这人双目闪烁,颇为机灵敏锐,决非等闲之辈,你要向
他埋手,恐怕没我从旁助你一臂,你也难以成愿。」

  水秋月听见,立时双手展开,把他抱得牢牢紧紧,微笑道:「你这人果然眼
尖得紧,这样也给你看出来了。好吧!到时你若肯帮我一把,本小姐也只好勉为
其难,也帮你一次。」

  方晴云笑道:「直来我便说,我这个好师妹,实是世所难求的大好人。」

  水秋月玉手在他身上一推,让他仰卧在榻,旋即趴伏到方晴云身上,将他压
在身下,笑道:「倘若我不帮你,便不是好人了,是么?」

  方晴云摇头道:「我从不敢这样说,若惹怒了我这个好师妹,无疑是我莫大
的损失,这等傻事,杀了我也不敢做。」

  方晴云把指尖点点他鼻头:「好一个口不对心的傢伙,我才不会相信你呢。
是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

  方晴云眉头一扬:「你尽管问便是,我何曾有欺瞒过你,到底是什么事?」

  只见水秋月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一抹,原本的水秋月,瞬眼之间,便已变
成另一个样子,却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犹如西施再生的绝色少女。

  原来此人并非谁人,正是千面双忍之一的甘紫嫣。而那个方晴云,自然是她
师兄江汇天。二人都是受朱璎之命,以他们高超的易容术,以「晴云秋月」的身
分,混进凌云庄来,存心要探查庄内的虚实。

  这时见甘紫嫣唇绽笑意,脆声问道:「你老老实实与我说,究竟我和她们这
对孪生姐妹,谁较为飘亮些,谁较能吸引你?」

  江汇天亦随手抹去方晴云的样貌,回复他原本的俊朗脸孔,轻声笑道:「原
来你是问这回事,莫非你在拈酸吃醋么?」

  甘紫嫣吻了他一下,说道:「谁要吃你的醋,也不害臊。虽然方妍曾是朱雀
坛坛主,已不知让多少人玩弄过,但毕竟出身名门世家,身分与咱们殊不相称,
纵是你心中有意,也只不过是白搭,枉费心机罢了。好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
题,到底我和她们姐妹俩,谁飘亮一些?快说嘛!」

  江汇天摇头叹道:「你们这些女人,便是爱问这些争闲气话儿,真个没你们
办法!其实说你和她们姐妹孰若,实叫人难下评定,我曾读有『雪梅』一诗,正
好用在你们身上。其诗云:『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
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们便如雪梅一般,正是梅爱雪白,雪爱梅香,两者
各有千秋,难分轩轾。」

  甘紫嫣听后,心下暗暗高兴。她自看见方家姐妹后,见二人当真佳妙无双,
大有绝世独立之色。尤其是方姮,那仙姿玉貌便不消说了,光是那份秀外慧中,
温柔闲雅的性子,连她身为女子,也大感动心。现听江汇天如此品评,心想自己
便是没她们十分,也不差多少吧,这又怎叫她不高兴。

  江汇天从她的眼神里,多少已猜出她心中所想,当下笑道:「好师妹,方才
我给她们姐妹二人诱得心痒难熬,憋得满肚子慾火,实在难受之极,此刻若不把
这火焰洩清,难保会弄出人命,你说如何是好?」他一面说着,一面探手到甘紫
嫣身上,也不待甘紫嫣可否,便已动手去脱她衣衫。

  然而,甘紫嫣只是对他付之一笑,便坐身起来,任他把自己衣衫一件件地脱
去,直脱得她一丝不剩。

  江汇天仰倒床榻,往上望去,见甘紫嫣浑身白腻晶莹,肌肤如霜赛雪,一对
优美圆润的玉峰,微晃轻颤,散发着诱人光泽。江汇天不由赞声道:「师妹你很
美啊,不但样子甜美,便是这一具身子,已教我看之不厌了。」

  听得江汇天的赞美,甘紫嫣不由喜上眉梢,把美目轻轻瞟了他一眼。即见她
徐徐俯下身躯,趴在他健硕的胸膛道:「我这一副好身子,还不是每时每刻任你
受用。但为何往日却不听你半句美言,今日竟称赞我起来了。」

  江汇天道:「平时每一看见你这副诱人身躯,就给你惹得一把火儿烧着心,
人早便昏迷迷了,哪还有余暇说这等话。」说着已动手去脱身上的衣服。甘紫嫣
听后,情慾大动,便帮着手儿,不消片刻,江汇天已脱得一乾二净。

  甘紫嫣低头觑去,见那颇具威舞的利器,业已昂首指天,整根傢伙已胀得青
筋暴现,极度亢奋。甘紫嫣看得淫念颇生,不禁伸出玉指,一把捏住,套弄着,
说道:「看你这副兴动的模样,你我还没正式来呢,便已胀成这个德性,猥猥琐
琐的,一副想杀死人的样子,好不骇人。」

  江汇天给她握住要害,轻捋慢套,当真酣畅莫名,咧嘴笑道:「师妹这五姑
娘果真厉害,弄得我大呼畅快。唉唷!便是这样,再加把劲……」

  甘紫嫣愈听愈发火动,胯间话儿已作痒起来,渐觉花露盈膣,往外微渗,实
是难熬难耐。低头望去,即见手中之物龙嘴张合,几颗白玉阳露,缓缓被逼将出
来。甘紫嫣朝他送上一个可爱的笑容,俯身探头舔去,继而小嘴轻启,把那硕大
的灵龟纳入口中,恣情品咂。

  江汇天撑高上身,张眼望去,眼见这个美艳师妹,正自含着自已的巨筋,樱
唇不住翕动,仍不时张着水汪汪的美目,瞟将过来。这幅光景,当真美妙之极。

  甘紫嫣见他一脸的舒爽,心里也感欢喜,便即手套嘴嗍,颇颇颔颐,以唇疾
套。间歇又见她吐出丁香,沿棒洗舔,周而复始,循环不息,直弄得江汇天痛快
淋漓,受用非常。

  然而甘紫嫣愈是忘形,花房愈是躁动,犹如内里千百蚁儿在蠕动,不由体酥
骨软,美臀摇曳,花露唧唧哝哝溢流股间。甘紫嫣吃了良久,再也按忍不住,随
见她轻抬螓首,一脸酡红地道:「人家受不住了,你我便来个痛快吧。」

  江汇天听罢,一手把她放倒下来,身子一翻,盖在她身上,捧着她双颊,彼
此嘴唇厮磨,低声道:「师妹今日怎地如此的兴动,莫非脑子里便想着那个上官
柳,把我当作是他么?」

  甘紫嫣也不否认,嫣然笑道:「是又怎样,你吃醋儿么?我也不妨与你说句
真话儿,我自看见那个上官柳,见他不但高大英俊,比之那个罗庄主,仍要俊上
几分,当真是迷死人不偿命,我愈是瞧他一眼,便愈叫人火动,害得人家暗水直
流。真没想到,我才初履江湖不久,竟让我碰着这样一个人儿,若不好好和他耍
弄一回,真个死也不甘心。」

  江汇天笑道:「好呀!你这个骚蹄子,满脑子都是这等事儿,还把我当作人
家的替身,这岂非有辱于我!看我今回如何整治你。」

  甘紫嫣双手圈上他脖子,柔声腻气道:「师哥你无须动恼,你我日夕相对,
犹胜夫妻,彼此心中事,谁也没咱们清楚。人家说出真心话儿,便是我对你坦诚
不欺,这样你还不满意么?」

  江汇天颔首道:「其实你也说得对。有道是: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天
地阴阳配合,本就是正常之事,人之大慾,莫过于男女交合欢乐。总好过有些人
只注重礼教,而致古板迂腐,不知变通。其实世上独有些人,面子上做得极为道
学,然而暮夜苞苴,表里不一。那及得你我二人真性,我爱俏,你慕俊,彼此剖
心袒怀,开诚相见。」

  甘紫嫣在他脸上吻了一口,微笑道:「这样说,你不怪我了?」

  江汇天摇头道:「我自己也是这般,哪里敢怪责旁人。可是你须得帮师哥这
个大忙,把方家姐妹弄上手来,师哥自有方法圆你心愿。」

  甘紫嫣心里暗喜,抱着江汇天的脑袋,在他脸上不停亲吻。

  二人亲吻良久,江汇天忽地身躯下移,接着手口齐施,不住在她一对玉峰搓
揉吸吮。甘紫嫣被他如此一弄,登时如渴遇浆,拱身相就,只觉阵阵美快,自酥
胸蔓延全身,当真畅不可言。江汇天把弄有时,遂改投阵地,身子缓缓往下移,
直把嘴唇贴向她小缝,伸着舌头舔逗一回。

  甘紫嫣乐得忙忙高举玉腿,两脚一分,红艳艳的一道缝儿,马上呈现在他眼
前。江汇天抬起头来,细觑花穴,见那里酥润光肥,早已春水横流,打得湿成一
片。

  江汇天瞧得慾火顿炎,连忙双指拨开花唇,即见肉芽突露,兀自咻咻而动。
他以指轻拭一公,凑唇含住。甘紫嫣立时浑身剧颤,轻声喘息道:「你……你这
样作弄,教人家如何受得了。嗯!好美妙啊!师哥这根舌头好生厉害喔,给我再
深进一些。是了……这一下好深,要爽死人家了。我的亲师哥,大口吃乾净紫嫣
吧。」

  这时甘紫嫣美得骨酥神颠,双腿小腹,只是颤个不停。

  又见江汇天再加上一指,来个指舌并施。孰料他才抠弄数下,甘紫嫣忽地猛
叫了一声,竟然丢得一塌糊涂,浪浪花蜜,如潮般涌出。江汇天连忙张口,悉数
尽吞,当下蹲起身来,把她双腿大分。

  甘紫嫣早就淫心勃然,忙伸手牵枪引龙,抬臀相迎,只觉巨龟猛地一逼,已
挤开花唇,狠然突进,竟刮着膣壁褶肉,直抵内里深处。甘紫嫣犹如亢龙得水,
槁木遇霖,花心给他一撞,旋即跳个不息,颤声道:「真个美死人了,那龟口咬
得人家又酥又麻,太爽了。」随闭上美目,尽情享受那巨龙拉出捅进,刮着甬道
的美感。不消片刻,那股快感却愈来愈强,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江汇天长驱直进,硬闯心蕊,提送了数十回,甘紫嫣便已咿啊连连,晕满桃
腮。盈盈一对美眸,只能绽出一线,俏媚地望住身前的男人。

  其时房内灯烛荧煌,映着甘紫嫣如白玉似的肌肤,更显白莹莹一片。江汇天
望着这身诱人的玉躯,不禁瞧得目眩魂摇,再见她胸前两团圆鼓鼓的秀峰,随着
那捣戳,不住颠簸摆荡,更令他意兴狂荡。

  江汇天奋勇急提,低头望向交接处,已见那里丽水大作,不停唧唧作响,便
又急送了数百回。甘紫嫣淫心大炽,口里直叫道:「亲亲师哥,再速些顶,人家
又快要来了!」说着撑身把眼觑去,见自己香津横溢,滴滴而下,又见大枪进出
无度,带着水儿飞溅出来。

  甘紫嫣愈看愈情浓兴恣,忙扯过凤枕,衬于臀下,把个好物高高仰起。

  江汇天见着,胯间之物更是昂然坚举,当他拖将出来一看,却见又粗大了些
许。甘紫嫣骤觉内里一空,急得把龙枪捻握在手:「原何你这般害人,还不快快
急投进去。」江汇天笑了一笑,却将灵龟欲入不入,故意在门前揉擦,弄得甘紫
嫣穴心像火灼一般。

  甘紫嫣委实熬煞不过,急问道:「师哥你这是何故,这样磨磨揉揉,也不理
人家难过,岂不害人性命?」

  江汇天见她这副浪荡样子,也不敢太过,遂将肉茎徐徐深进,直顶至花心。
少顷,又略提了一提,只是在门口乱摇,如搅辘轳。

  甘紫嫣见状,笑问道:「你这一下叫甚么名堂?」

  江汇天笑道:「这叫做狮子滚绣球,有趣么?」

  甘紫嫣嗔道:「哪来有趣,这般做作,终究咬不到痒处,怎比得上狠狠的干
事。好了!你仰下来吧,我便与你来个羊油倒浇,这可以了吧!」

  江汇天笑了一笑,便即仰倒在榻,双腿大张,一条乌龙直竖起来。甘紫嫣伸
手握住,笑道:「你这个冤家,便是不入仙洞,这行粗物也逗人喜爱!」言罢,
便把手急套数回,又用嘴儿含弄片刻,那话儿如何经得起如此播弄,竟又胀了一
围。

  甘紫嫣见着也吓了一跳:「他怎地突然变了样子,这回势必弄死紫嫣了。」

  江汇天笑道:「你有的是本钱,既然开筵邀客,又哪怕大食汉,不要假撇清
了。」

  甘紫嫣啐了他一口,把身跨将上去,玉股一分,手牵龙枪,缓缓引导进去。

  江汇天忽地动起粗来,猛地往上一戳,随听「唧」的一声,已然全根没进,
将个花心抵至九层深台。

  甘紫嫣惊叫一声,手按江汇天双胯,接着身躯上下桩套。才弄得数十下,便
见花露沿棒而下,江汇天看得情动,那话儿愈发大胀,把内里塞得满满实实,留
不得一丝缝隙。

  甘紫嫣轻桩慢套,只觉灵龟记记顶着深处,低头一望,却见尚有一寸在外,
她也不怕穿肠破肚,动作渐渐加剧,连桩几回,登时连根吞了!

  江汇天看着出入之处,见她门户虽窄小,却有容人之量,一根七八寸的大傢
伙,竟然能尽根吞噬,女子这物儿,委实幽不可测。他愈看愈是火动,便着力提
顶,下下尽根。

  甘紫嫣却忘情起落,一对玉峰像粉团似的,上下跳动个不停。江汇天看得有
趣,遂双手握住,又搓又揉,不欲放手。甘紫嫣见他喜爱,便俯下身来,腻声说
道:「师哥快快张开嘴儿,让妹子给你吃个饱吧。」

  江汇天自当乐意,忙张口便吃,双手改扶甘紫嫣纤腰,狠力拱上,把个甘紫
嫣竟高高挑起。

  不觉又过数百回合,甘紫嫣又再渐近佳境,抱着江汇天脑瓜子,说道:「师
哥再狠些力,人家快要到了……」说到这里,甘紫嫣突然四肢俱颤。江汇天只觉
户中烫热,知其已丢,遂把灵龟紧抵她花心。怎料内里头儿给她一浇,不禁抖了
数抖,玉浆几欲喷出,江汇天赶忙强忍,不想便此弃甲。

  可是甘紫嫣方巧完事,正自头目森然,内中双壁并牢,翕翕抖动,犹如两片
肉刀,把灵龟牢牢擒住,江汇天如此给她一挤,任你忍功如何了得,也难抵挡这
一招,登时狂洩而出。

  二人俱都倦极,四股交叠,酣然睡去。

     ***    ***    ***    ***

  罗开当晚在房中炳烛夜读,把「幻影流光」的要诀,一一默记在胸,直念至
一字不漏,方把前三页撕去,投入烛火化掉。

  次日一早,罗开与众人暂告一别,遂孤身前往四湖别庄。

  白家姐妹和董依依三人,俱是依依不舍,坚持要送罗开一程。罗开见三人满
腔热情,也不忍拂她们美意,跨上马匹,联袂走出凌云庄,朝花港观鱼而去。

  正当四人来到渡头不远,便见渡头前泊着三艘大船,船头一面黄底黑边的大
旗,高高悬挂着,随着急劲的寒风,吹得大旗飒飒作响。

  罗开一看旗上的标誌,见上面画着一条似龙似蛇之物,口含一柄匕首,便知
晓是水神帮的船只。

  董依依在旁道:「这个公主果然行事周到,早便派人接你来了。」

  罗开摇头道:「依依你这回可走眼了,他们并非公主的人。」

  四人来到近处,船上忽地跳出十多人,而人群的中央,站着一个彪形大汉,
正是水神帮新任帮主李展。

  三女骤见这些人跳上渡头,柳眉不由一聚,虽见这些人手上并未携有兵刃,
惟个个虎背熊腰,一身横肉,也不禁吃了一惊。三女连随手按剑柄,以防万一。

  只见李展踏步上前,抱拳道:「罗庄主,李某已经恭候多时了,特来恭送庄
主。」

  接着水神帮帮众同时单膝下跪,齐声道:「水神帮拜见罗庄主。」

  罗开忙跃身下马,走到李展跟前一辑回礼:「罗某有何德能,敢劳李帮主如
此相待,这何以克当!」

  李展道:「罗庄主挽救本帮上下,这只是区区微劳,何足挂齿。」

  三女这时听见,方知此人的身分,便是罗开所说的水神帮帮主,方才那戒备
之心,登时一去而空。三女同时下马,站到罗开身侧。罗开为各人一一介绍,只
听董依依笑道:「李帮主,你们这些船好威武哦!光看这几艘船,真不愧是江南
第一大水帮,若能乘这大船游湖一番,想必好玩得很了。」

  李展听见,不由呵呵笑道:「只要董姑娘喜欢,这又有何难,便只怕本帮上
下均是粗人,缺了礼数,无法让姑娘尽兴,倘董姑娘不弃,本帮随时候驾。」

  董依依喜道:「真的吗?那可要先多谢你了。」

  罗开知道董依依素来娇憨,便微微一笑,向李展道:「依依便是爱开玩笑,
李帮主请勿见怪。」

  李展道:「不敢,董姑娘天真可人,若肯驾临,李某人欢喜也来不及呢。」

  董依依朝罗开努一努咀儿,便即伸手箍着他臂弯,闪动着眼睛,听着二人的
对话。而白家姐妹只得摇首微笑,站在罗开身旁。

  罗开问道:「是了,李帮主原何会知晓我到这里来?」

  李展道:「本帮在江湖上,虽算不上什么大帮大派,还好敝帮人数众多,消
息倒也灵通。自从当日敞帮得罗庄主相助,李某恐防那妖女怀恨报复,便派遣帮
中探子,四出探查那妖女的动静,倘有发现对贵庄不利的消息,便能预早通知罗
庄主。最后得到一个消息,知道罗庄主已放回湘王,并于今早应约前往小瀛州,
所以自不量力,带同帮中一些好手,在此恭候大驾,打算送罗庄主一程。」

  罗开见他眷注甚笃,足见其诚意,不禁心中感激,连忙道:「要贵帮如此心
瞻魏阙,这份关情,罗某先在此谢过。」

  李展还礼道:「罗庄主万万不可这样说,本帮当日危如累卵,若非庄主施与
援手,本帮才能安然渡厄,李某人些许之劳,也难报之万一。是了!瞧来时间已
经不早,不知罗庄主打算起程没有?」

  罗开点头道:「嗯!时候确实不早,我也该动身了。」便向三女交托几句,
叫她们好好看护凌云庄,更无须担心自己安危,便随李展下船去了。三女站在渡
头,还是不舍就此离去,直目送三艘大船渐远,方行上马回庄。

  李展招呼罗开进入内舱,屏退帮中上下人等,只与罗开二人把盏畅谈。

  过不多事,李展放低声音,挨近罗开耳边道:「罗庄主,为求安全起见,李
某只得如此与你说话,还望庄主不要见怪。」

  罗开见他举止有异,知他必有重要说话要说,便微微点头道:「岂敢!李帮
主但说无妨。」

  李展道:「皆因本帮人数众多,其中难免有些无行止之徒,若此间说话给这
些人听去,实对贵帮大大不利,所以不得不如此。」

  罗开又点了点头应是,却没有吭声,只听李展道:「今次罗庄主孤身前去小
瀛州,实是凶险万分。那个妖女心如蛇蠍,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幸好在四湖别庄
内,我帮早已放了内应,而这一件事,帮中只有前任帮主及数人知道。」

  「其实本帮派遗那人在妖女身边,原是暗地监视她的举动,可有对本帮不利
的行动。岂料,那妖女行事相当机警,竟一声不响,暗地委派血燕门夜袭本帮,
而在她身旁的人,竟然无一人知晓,害得我帮前任帮主杀身而死,帮中上下,也
损失了近百个兄弟。」

  「我帮经此一役,李某更觉他们的可怕,我也曾仔细想过,本想调回那个细
作,免得给他们发现。但回念再想,我帮几经辛苦,方把人混进他们之中,现在
便此放弃,终究有点不舍,所以才迟迟没有这样做。」

  「那个内应姓施名亮,原是北邙山天水寨的头目,前时做的是无本买卖,后
给官府剿灭,便投入本帮,打后他一改以往的贼性。此人武功相当不弱,在帮中
也算得上是好手。而那个妖女,听说现在还是四处收罗人才,至今已收买了三十
多人,施亮也是其中之一,直来也颇得妖女重用。」

  「今次我已暗中联络上他,要他多加留意,倘若没事发生便好,要是妖女有
任何行动,或对罗庄主不利的消息,施亮便会发出暗号,咱们便攻上小瀛州去,
到时咱们内外夹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还有在这十日内,若施亮发现了特别事
儿,他便会现身与罗庄主接头……」接着把施亮的容貌身材,简略与罗开说了。

  罗开听到这里,当下连番道谢。二人倾谈不久,接到舱外手下回报,说小瀛
州快将到达。

  二人走出船舱,放眼望去,见小瀛州已清楚在目。

  现下光天化日,不似当日夜深人静,视觉清晰可见。此刻见岛上人迹稀疏,
只有七八个守卫站在岸边。当船只慢慢接近,才听得岸上呜呜大作,响起螺号。
没过多久,便见数十人纷纷赶到。

  船只缓缓洎岸,罗开向李展道谢作别,遂大步踏上堤岸,即见冯氏兄弟及十
多人,陪着朱璎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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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回  酒宴献技

  朱璎缓步来到罗开跟前,似笑非笑地道:「罗庄主果然是信人!本公主还道
你只懂随口敷衍,没想你真的履约而来,确令本公主有点错愕。」

  罗开笑道:「公主忒也把我看小了,莫说是区区一个四湖别庄,便是虎穴龙
潭,罗某既已应允赴约,决不会食言。」

  朱璎点头一笑,道:「罗庄主的言行手段,本公主早已见识过了,庄主确是
个千金一诺的君子。」那君子两个字,说来拖得又长又响亮,话里存着大大的讥
讽,其意十分清楚,明着是指他在朱柏身上下毒一事。

  罗开颔首一笑,也不开言辩驳,但他心里却想:「虽然朱柏所服的是假药,
于他身体全无害处,但毕竟我此举确有点不光采!但这对兄妹权高势大,为人险
恶,若非如此,确也难制得住二人,为了安全起见,也顾不得其他了!」

  朱璎本认为罗开听了此话,必会与自己争辩不休,岂料罗开却一言不语,便
自觉没趣,道:「今日罗庄主应约而来,本公主早已安排筵席,为庄主接风。」

  罗开拱手一揖:「多谢公主美意,这如何克当!」

  罗开环视众人,发觉阴阳二老并不在人群之中,而除了冯氏兄弟外,其余十
多人,倒有一半是罗开见过的。

  朱璎微微一笑,说了声请,在十多人簇拥下,陪伴罗开离开了渡头。

  罗开回头望去,见李展的三艘船早已去得老远,就跟着朱璎等人众,朝前面
的屋群走去。

  那日罗开深夜到访,对庄内四周的布置,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日光日白,却
发觉四湖别庄果然建筑得巧夺天工,只见四下花林曲池,飞桥栏槛,处处积石为
山,瑰奇珍丽,工程之浩大,建筑之奢华,确非一般大户人家能媲美。

  众人穿过一条花径,前面不远处,便见数十座精舍,俱铺砌龙纹花砖,门柱
漆朱,屋与屋之间,廊腰缦迴,真个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众人来到了一座较大
的屋前,朱璎脆声道:「这是我为庄主准备的居所,便请罗庄主在此屈就十日好
了。」

  罗开听见大感意外,笑道:「我还道这十日必在石牢中渡过,这真教罗某喜
出望外。」说着抬头一望,见门前悬着一横匾,上书「蟠龙轩」三个大字,此楼
虽只有一层,外观却异常华丽,屋外四周花木扶疏,屋顶铺以云纹瓦当,飞檐翼
角,镂金门窗,白石栏杆,比之凌云阁还要瑰丽几分。

  朱璎笑道:「罗庄主乃一庄之主,更是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本公主又岂敢
稍有不敬。罗庄主倘若仍不满意,本公主马上派人另作安排。」

  罗开道:「举足轻重这四个字,万不敢当!公主这样说,实教罗某汗颜。」

  朱璎轻轻一笑,便引领罗开步进蟠龙轩,进人大门,是一个大客厅,厅的正
中央,放着一张特大八仙桌,桌面之上,早以摆上八个坐位。而桌上的膳具,尽
见金光闪然,如赤金镶玉筷子、镶金汤匙、盛着酱油的赤金螺蛳碟、带盖赤金锅
等,当真金红耀眼,其值不赀。

  原本跟着朱璎的十多个人,却有大部份留在屋外,只余下六人随朱璎入屋,
连冯氏兄弟也不例外,并立门外。

  朱璎面向大门,朝南而立,敛容肃坐:「罗庄主请坐。」罗开还了一礼,便
在她下首坐下,接着朱璎邀请身旁六人入席。

  待得众人坐定,朱璎朝罗开道:「罗庄主,这六位乃是刚刚投效我父皇的高
手,本公主来为庄主引见。」罗开听见,便晓得眼前这六个人,必是朱璎新聘而
来的厉害人物。

  朱璎指向罗开下首的人道:「这位是铁鹰门高手,赵天生赵前辈。」

  罗开抱拳行礼,见此人年约四十过外,五短身材,肥头大耳,脸上不时挂着
笑容。朱璎接着介绍第二人,见那人身似铁塔,高头大马,练得一身横肉,却来
自太原,说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姓徐名峰。第三人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名叫翁
雄,江湖上人称「白头翁」,素来独来独往,不属任何门派。

  罗开向三人行过礼,接着望向另外三人,见这三人年约二十余岁,俱是脸如
冠玉,长相甚为俊朗。三人全是儒服打扮,确有几分公子哥儿之气。

  这时听朱璎介绍道:「这位是袁家庄的袁天玉庄主,这位是武州飞剑门少门
主,马方马少侠,而这一位,却是嵩山老叟的高足,孔常德孔少侠。」

  原来这三人,竟是半年前曾到天熙宫作客,并与洛姬和四婢有过一段关系的
「风流三子」。听说袁家庄前庄主刚去逝不久,现由袁天玉接掌庄主。而洛姬也
曾与康定风说过这事,还说袁天玉已投效天熙宫,为瑶姬效力。而袁天玉今日忽
然又投效朱璎,不知内里可有什么玄虚。

  罗开并不认识「风流三子」,挨次向三人行礼,但心里却想道:「这三人身
姿矫健,长相英俊,难怪被这个淫媟公主如此重用。」想到这里,不由往朱璎瞟
去,见她双眼含春,脸盈笑意,罗开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所想的事,就更无怀疑
了。

  朱璎转身挥挥手,两个丫鬟走上前来,朱璎吩咐二人开始上菜。

  众人寒暄片刻,一盘锈花餖飣捧上桌来,见那些蔬果堆叠得老高,横七竖八
的,砌得龙飞凤舞,却七彩鲜艳。虽见盘中物叠得杂乱无章,却不失峥嵘之气,
似是用心之作,只是不懂其意而已。各人略尝一尝,果然色香味俱佳。

  瞬间,鲜果撤去,换上八式乾果、八味雕花蜜饯,全都是食物中的精品。

  罗开以怪婆婆所授之法,每当食物进口,必先暗察食物是否有毒,方敢吞下
肚子里。

  当桌上食物才一撤去,便见数个丫鬟陆续摆上正菜,一个类似膳房大厨的人
物,把一品一品的菜盘银盖打开,他每揭开一菜,便开口道出名堂:「这一品是
燕窝丝、这一品是冬筍肥鸡热锅,这盘是烧麂肉……」一连说了十品。除正菜之
外,还有各式甜点,如象眼小馒头、折叠奶皮子等,并美酒八瓶。

  朱璎招呼众人起筷,各人谢过,便开始用膳。

  六人先前见朱璎对罗开执礼甚恭,又听得什么「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众
人均有心中不服。尤其是「白头翁」翁雄,见罗开才是二十出头,年纪甚轻,便
是名门大派的后起之秀,武功也决计高不到哪里去!再说什么庄主云云,十居其
九,多是凭仗祖业,方能成为一庄之主。

  其余五人,也是同样心思,只有袁天玉一人,全没想到凭仗祖业这一环。

  酒过三巡,忽听翁雄冷冷笑道:「罗庄主年纪轻轻,已是一庄之主,实是令
人羨慕!罗庄主神采洋溢,气度不凡,想必是什么高门大族的人物了。」罗开听
他话中之意,显然夹着轻蔑之色,便即一笑置之,也不当作一回事。

  徐峰这时接口说道:「翁老前辈说得一点不错,罗庄主当真是少年出英雄,
不用看其他,光是『武林举足轻重』这六个字,便知晓罗庄主是何等重要的人物
了。」话后嘿嘿乾笑几声,满含讥刺。

  二人的说话,罗开自然听出话中含意,他目光略一扫向六人,均是个个嘴角
微绽冷笑,一脸不屑之色。罗开自小到大,早便受惯旁人白眼,对这等事儿本就
不甚萦怀,但他毕竟少年心性,骤听二人这番说话,心中总大不是味道。

  罗开暗地想道:「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能任人如此轻视,坐着受人取笑。
如何说自己也是一庄之主,将来仍要在江湖扬名立万,才不负恩师所托,此刻我
岂能如此吞声忍气,人前示弱。」

  罗开想到此处,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抱拳笑道:「罗某晚生后学,误采
虚名,实有玷各位玉耳。」这十多个字,说来似谦实傲。

  六人听得「误采虚名」这四个字,分明是回答「武林举足轻重」这一句,脸
上不由一沉,更显不屑之色。众人均想,就凭你这个黄毛小子,便有能力影响整
个武林?真是井蛙语海,不自量力。

  朱璎在旁听见,也不由嘴角一笑,心想座上这六个人,便以翁雄和徐峰武功
最高,比之阴阳二老还要高出半筹。其次便是赵天生,接着是「风流三子」这三
人。今趟你这小子如此托大,一会儿可有苦头你吃了。

  翁雄这时再也沉不住气,老眉一竖,阴恻恻笑道:「听罗庄主这番话,想必
武功大有过人之处,老朽不才,倒要领教领教。」

  罗开微微一笑:「罗某才蔽识浅,岂敢在翁前辈面前献丑。况且在公主跟前
动手动脚,不免有失礼数,倘若公主怪罪下来,罗某如何担待得起。」

  朱璎轻笑道:「罗庄主也太过顾虑了,本公主也是爱武之人,而在座几位,
俱是一等一的武学大师,今日难得有缘同酌,彼此交流交流,也是一件美事。」

  翁雄听见罗开方才的说话,已认定他胆气虚怯,其实是个虎皮羊质,银样蜡
枪头的货色,心里愈发得意,当下口含笑意,说道:「既然公主也这样说,罗庄
主便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吧。」

  罗开摇头笑道:「大家如此热诚,罗某再无话可说了,只是在公主面前,若
真的舞枪弄棒,实是有点不妥,倒不如大家便弄些小玩意儿,以助酒兴如何?」

  桌上众人听见,心中也暗自一凛!罗开口里虽说得轻松,但练武之人,均明
白这所谓小玩意儿,比之动枪抡拳,还要艰难得多,可说全无取巧遮藏余地,全
凭个人的内力修为。

  翁雄上下打量着罗开,心想:「此人年纪轻轻,便是一出娘胎开始练功,又
能高到哪里去?你如此提出,真个是井底之蛙,自取其辱,今日便让你好好见识
老夫的手段。」遂说道:「罗庄主说得极对,若是兵刃相交,斗掌弄拳,确是大
失雅兴。」说着手掌在桌面上一拍,红潮海碗中的一件鸭子肉,登时跳将起来,
足有三寸余高,接着翁雄筷子递出,这一下当真疾快无比,瞬间已把鸭肉挟住,
慢条斯理放在口中。

  各人看见他显了一手功夫,不由同声喝采。尤其是朱璎,更加是看得瞠目结
舌,连连拍手,大赞起来。

  堂上众人之中,以罗开和徐峰功力较高,二人稍一寻思,便知翁雄是把真力
聚于一线,选定碗中之肉块,藉着那一拍之力,把真力传至碗底,把那鸭肉震得
激跳而起,而桌上其他的东西,却动也不动。这等功夫,不但要拿捏得准,且要
力度适中。若然力度过细,鸭肉便跳不起来,倘力度过猛,又会连带其余鸭肉跳
起。光看翁雄这一手,便知他的内功修为,确实不同凡响。

  罗开虽然功力深厚,但要用得如此精准,力度用得如此穷纤入微,他自问仍
不能做到,对翁雄也大为佩服。

  而袁天玉、马方、孔常德等三人,更是万万不能做到,只有在旁引风吹火,
站乾岸儿,半句作声不得。

  徐峰笑道:「翁老前辈这手出神入化的玩儿,在下确实自叹弗如,既然只求
玩得开心,大家图个兴头,徐某也自不量力,只好在圣人跟前卖字画,倘有什么
闪失,还望公主和罗庄主不要见笑。」

  朱璎笑道:「久闻徐大哥内外相修,大河两岸,鲜有敌手,徐大哥你就无须
太谦了。」

  徐峰虽然出身少林,却中道而废,独闢蹊径,练得一手至阴至寒的「分阴寒
冰掌」。这是一门极狠毒的武功,但凡中掌者,不用半炷香时间,中掌处将会血
脉凝结,若不及时解救,一扩至心肺,立时无救。近数年间,毙在他掌下的人,
确实十指难数。徐峰听得朱璎的颂赞,未免脸显得意,露出一副骄矜之容。

  随看徐峰右手一伸,一只琺琅酒杯,已被他持在手中。杯中所盛的,却是极
品佳酿金斗泉。但见徐峰暗运真气,杯中美酒立时微微震荡。过得片刻,一杯美
酒,立时凝结成冰,阵阵寒气,不住从杯中袅袅而起,把杯口也围了一层白雾。

  徐峰把杯子放回桌上,白濛濛的寒雾,兀自在杯口飘散。各人看见,无不高
声喝采,连翁雄也竖起拇指,称赞不已,说他这手「分阴寒冰掌」了得。

  赵天生见二人这般神乎其技,自问没此本事,笑嘻嘻道:「赵某只懂些雕虫
小艺,要与两位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若抖将出来,只有出乖露丑,徒增哂
笑,还是留下诸位大展身手好了。」袁天玉三人听见,更加不敢自动请缨,免得
当众出丑。

  朱璎拍掌笑道:「两位神功盖世,犹如兴云作雾,确非一般奇技淫巧之徒可
比,确叫本公主大开眼界。」接着望向罗开,微微一笑:「今日大家如此高兴,
罗庄主也该显些手段,好让咱们见识见识庄主的本领。」

  罗开向众人一抱拳:「两位前辈神功卓荦,推群独步,罗某岂敢献丑。」

  翁雄嘿嘿笑道:「难得公主推诚相邀,罗庄主便不用再客气了!况且十步之
内,必有芳草;四海之中,岂无奇秀!以阁下少年人杰,料来必有过人之处,罗
庄主就不必再推辞了。」他表面上虽说得客气,但字里行间,却大有侮蔑之意,
堂上众人又如何听不出来,不由人人心中窃笑,存心要看罗开如何出丑。

  罗开淡然一笑,心想今日若不显点功夫,挫挫这夥人的锐气,也好叫你们知
道我的厉害,当下道:「翁老前辈如此抬举,大家又诚意拳拳,在下虽感自不量
力,也只好献丑了。」

  翁雄道:「好说!好说!罗庄主请!」

  只见罗开取起面前的酒杯,仰首咕的一声,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徐徐放回
桌上,看是要定一定神似的。各人看见,不禁相视窃笑。

  便在这时,随见罗开右手手掌一立,掌心向脸,倏地手腕一挪,五指往下一
个围转,把手掌反出,一股强劲的吸力,自他掌心而生。见罗开手掌一推一收,
放在桌中央的一瓶蔷薇露,竟然凌空飞到罗开手中。

  罗开露了这手隔空取物,端的是惊世骇俗。各人看见,无不张着嘴巴,一脸
惊呆,竟说不出话来。

  翁雄和徐峰二人见着,不胜骇异,二人都是武学名家,心里极为清楚,但凡
功力雄浑深厚之士,确也可以练到凌空索物,掷叶飞花等上乘本领。但大多只是
如纸张、罗帕等轻细之物。而罗开竟能连瓶带酒,一手便能隔空取来,当真是从
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大怪事,委实教人匪夷所思。

  其实二人又怎会得知,罗开不但身具两甲子功力,且身处寒潭之时,早便以
此捕捉金娃娃为食,而每尾金娃娃,少说也有一两斤,加上罗开自离开寒潭后,
朝夕盘膝练功,如此每日修习不辍,功力比之那时,进境又更上一层。这时莫说
是这瓶酒,便是再重之物,他也能手到擒来。

  罗开右手一探,便已握着瓶耳,旋即左手在桌面上一拍,先前给他喝乾的酒
杯,蓦地自桌面弹跳起来,足有半尺高。只见罗开左手手掌一翻,掌心已托着酒
杯底,缓缓把酒注入杯中,才把酒瓶放下。

  刚才罗开这一拍,虽然没有翁雄如此细腻,而所拍之处,也是酒杯邻旁,实
难与翁雄相提并论。饶是这样,但是酒杯重量非轻,比之那块鸭肉,又不知重了
多少,他这般一拍,酒杯竟能跳高半尺,足见其功力之深厚,已达至高无上的境
界。

  罗开掌心托着酒杯,暗运真力,没过多久,杯中所盛的美酒,竟缓缓沸腾起
来,无数小气泡越聚越多,直至「噗噗」之声响起,整杯美酒竟滚翻开来,腾腾
热气涌出杯外。

  他这一手,又比徐峰高明得多了。刚才徐峰是手持酒杯,再施以阴寒真力,
把酒凝结成冰块。而罗开却是手托酒杯,犹如把火在下烹煮,艰难之处,比之徐
峰实是难得多了。

  罗开所练的内功,乃是至刚至阳的心法,刚好与徐峰的心法截然相反,自当
然无法与他一样,凝酒成冰。但罗开要以阳刚真气把酒煮热,以他目前的功力,
直是绰绰有裕,实无须费多大功夫。

  直到罗开把酒杯放下,众人方回过神来,赞叹之声,登时不绝于耳。

  翁雄和徐峰直至此刻,才知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极不简单,光是这身雄浑的
内功,二人便知万万不及,恐怕在目前江湖上,能够超越罗开的人,相信少之又
少。

  然而,二人左思右想,始终猜想不透,看罗开小小年纪,是如何练成这般深
厚的内功?二人刚才的鄙夷之气,立时一扫而空,换来只有错愕、惊服之色。

  朱璎虽然知道罗开武功了得,却不知道竟厉害如斯,一时也看到目眩心跳,
犹如翻倒五味瓶,心里杂七杂八,乱作一团。暗想:「我和皇兄身边虽是高手众
多,若论武功,确实无人能及他。要是他与咱们为敌,确是个大大的忧患。唯今
之计,便只有加以重利,务须把他诱为己用不可。」她知父皇和兄长正是求贤若
渴,现得见罗开这等高人,又怎能轻易放过。

  朱璎一念至此,当下拍手笑道:「罗庄主今日大颤神通,方知传言不虚。如
此厉害的武功,实个神钦鬼伏,本公主心悦诚服。」话后向一个丫鬟道:「把那
一罈『透瓶流香』取出来,再给两位换过新杯子,本公主要与众位畅饮一番。」

  不消片刻,一罈美酒捧上,并换去罗开与徐峰的杯子。那个膳房大厨拍开封
泥,阵阵酒香,顿时盈满客厅。酒香醇醲扑鼻,虽非真的能香透密瓶,但凭那醲
郁芬芳的香气,便知是异常罕有的珍品。

  膳房大厨先与朱璎斟上了一杯,再挨次为各人陆续斟满,才放下酒罈退向一
旁。

  赵天生初时,确也不把罗开放在眼内,待得见他内力如此深湛雄厚,不禁另
眼相看,又是钦佩,又是怀服,当下咧嘴笑道:「没想罗庄主年纪轻轻,内力竟
窅不可测,当真天下少有,赵某先敬罗庄主一杯。」说着仰首一饮而尽。

  罗开见他拳拳服膺,诚恳真挚,全无半点虚情之态,当下双手捧杯,谢道:
「多谢赵前辈。」便先啜了一小口,探明无毒,一口乾了。

  朱璎见赵天生竟鸠占鹊巢,喧宾夺主,心下老大不高兴,却碍于罗开面前,
只得在旁陪笑,丫环为二人添了酒,朱璎道:「本公主也敬罗庄主一杯,请!」

  罗开落落大方,和她对饮了一杯。接着余下众人,也举杯敬上,罗开来者不
拒,一概照单全收。

  膳罢,朱璎亲自将罗开迎进内室。罗开一踏进房间,即见房中简牍盈积,堆
满着古籍、古物和字画。罗开略看了一看,见件件皆是真迹,决非伪托假造的赝
鼎,一般富贵人家也极难拥有。

  凌云庄石室之中,虽有十多箱财宝,然数量虽多,但说到珍贵,要和这房间
的收藏相比,又稍逊一筹了!

  罗开赞道:「这里满室字画书牍,莫不是价值连城的古物,原来公主也是个
咏雪之才,文墨人儿,失敬,失敬!」

  朱璎笑道:「你这次可猜错了,我直来对书画雅无兴趣,这房间书画,都是
我父皇宫中收藏之物,我见好看,便顺手取了一些来,权作点缀点缀。」

  罗开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这岂非金漆马桶,虚有其表!」

  朱璎也不气恼,淡然笑道:「这等调墨弄笔,嘲风咏月的事儿,我看见便脑
袋发大,那比得上弄刀玩枪来得刺激。」

  自从二人走进房间,朱璎对罗开显得异常亲热,再不像在厅上时的口吻,连
本公主这三个字也不说了,只是你我称呼。

  罗开知她又想故技重施,藉故要和他亲热。他来四湖别庄之前,早便下了决
心,若非到逼不得已之时,任那朱璎如何色诱,罗开誓要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再也不让她为所欲为。

  朱璎突然轻拍两下手掌,两个身穿缘衣的丫鬟走进房来,朝二人躬身行礼,
接着退站一旁,朱璎道:「这两个是为你准备的丫鬟,左边的是珍儿,右边的是
珠儿,你有什么需要,只消吩咐她们便是。」朱璎向二人再三嘱咐,必须好好服
侍罗开,回首向罗开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罗开见她要走,也大为意外,遂说了声请。待得朱璎快走出房门,罗开突然
叫住了她:「公主,罗某还有一事想问,听闻小瀛州风景绝佳,不知罗某可否到
外面四处看看?」

  朱璎笑道:「你是我的贵客,这等小事,自当然不成间题。岛上任何地方,
只要你喜欢,没一处是不可以去的。」说罢微微一笑,便走出房间。


            第五十四回  何家姐妹

  朱璎离去后,罗开见珍儿、珠儿二人垂首而立。

  罗开仔细看去,见二人虽谈不上绝美,但也是上选之色,且眉目清秀,五官
端美,举止斯文淡雅,颇有一股书香气色,不似一般的丫鬟,遂开口问道:「你
们二人在四湖别庄多久了?」

  珠儿道:「才两个月。」

  罗开点了点头:「你们都是从宫里来的?」

  珠儿摇了摇头,见二人忽然泪眼盈眶,微带哽咽道:「不是,因为……因为
家父写了一篇『夕照集』,县老爷说……说这是反文,把父亲捉了去,而母亲和
咱姐妹二人便……便充发为奴!」

  罗开听见为之一愕,问道:「原来你二人是一对姐妹。现在你父怎样?」

  姐妹二人见罗开问起往事,再也忍耐不住,登时呜呜咽咽哭将起来,说道:
「家父……他给处决了。」

  罗开长叹一声:「自胡篮之狱,受株连被杀者,已达数万人,功臣宿将,至
此殆尽。但没想到,这些事情竟会沦于民间。文字狱这三个字,实教人废然长叹
啊。」

  珍儿惊道:「罗庄主不要这么大声,要是给人听见,可就麻烦了。」

  罗开淡然一笑,道:「我倒不怕他们。是了,随了你姐妹二人和母亲外,家
中还有人么?」

  珠儿摇头道:「爹娘只生有咱们二人,自从家中出事后,莫说是亲戚,连朋
友也避不见面,再也没其他人了。」

  罗开道:「你母亲呢?她与你们一起吗?」

  珍儿道:「听说家母给调至武昌,现在楚王府中。」

  罗开听后,剑眉微微一轩,问道:「珍儿、珠儿,这都是你们的真名?」

  珍儿摇头道:「这是公主给咱们取的,家父姓何,我原名叫何晓茵,我妹妹
叫何晓芍。」

  罗开道:「我以后便叫你们晓茵、晓芍好么?」

  珠儿连忙摇头道:「不可,千万不可,罗庄主还是叫咱们珍儿、珠儿好了,
若给公主听见,咱们姐妹俩可不得了。」

  罗开立时醒觉,笑道:「我真是糊涂,连这一点也忘记了。」

  珠儿问道:「不知罗庄主还有什么吩咐呢?待珠儿为罗庄主准备热水,先洗
个澡再休息好吗?」

  罗开道:「要你二人做这样粗重的功夫,我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珠儿垂头道:「罗庄主请不要这样说,咱们自从来了四湖别庄后,再粗重低
下的功夫,咱们都做过了,今日能派来服侍罗庄主,比之其他工作,已经是好得
多了。」

  罗开听后,默言片刻,朝二人说道:「我打算到外面走走,待我回来再洗澡
吧。」

  珠儿道:「那我先为罗庄主准备热水,等待罗庄主回来吧。」

  罗开嗯了一声,走出房间,来到刚才的客厅,见厅上已空无一人,翁雄等人
早就离去。

  他踏出蟠龙轩,便见赵天生远远站在一株柳树旁,目光正望向过来。

  赵天生看见罗开,便堆起一张笑脸,迎上前来,道:「罗庄主,怎地不休息
一下?」

  罗开笑道:「原来赵前辈尚未走。罗某见今日天气很好,又听说小瀛州风景
绝美,自从昭宜公主在此建了别庄,旁人已难得到此一游,罗某既有幸到此,又
怎肯错过这个良机。」

  赵天生笑道:「原来如此,便让我带罗庄主四处走走如何?」

  罗开点头:「这样也好,只怕刁扰了前辈。」

  赵天生呵呵一笑:「罗庄主这是甚么话!再说,倘若罗庄主不弃,肯交我这
个朋友,从今以后,便不可再叫我什么前辈了!老实说,以罗庄主目前的武功,
赵某便是再练上几十年,也绝无可能追得上。前辈这两个字,真是受之有愧。以
后庄主便叫我肥赵好了,江湖上一些较好的朋友,多是肥赵前,肥赵后的叫,这
样听来亲切得多了。」

  罗开微微一笑,只觉赵天生为人忠厚老实,似毫无心机,浑不似翁雄和徐峰
二人,总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嚚猾奸狡,满腹机心。

  刚才在客厅上,罗开便发觉此人心直口直,对他已颇有好感,当下道:「不
敢,罗某后生小辈,这样称呼如何克当。」

  赵天生道:「如此说来,罗庄主是不配与肥赵交朋友了!」

  罗开连随道:「怎敢,多承赵大哥错爱,罗某以后便称呼你做大哥好了。」

  赵天生大喜:「好!肥赵也不与你客气,打后我便叫你罗兄弟吧。」

  罗开点头一笑,二人谈谈笑笑,不觉便来到湖边。

  现适逢秋尽,寒风栗烈,把二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罗开往湖面望去,
见一高头大船正朝花港观鱼而去,他认得这艘船,正是当日朱璎所乘的大船,便
问道:「赵大哥,那一艘船,似是公主所乘的大船吧?」

  赵天生笑道:「没错,听说公主今日要到湘王府去,大概是担心王爷的康健
吧……」

  罗开听他这样说,便已明白几分。湘王中毒,做妹子的又如何能不担心。

  他回念一想,便想起今日在客厅上,朱璎对自己也极为恭谨,一句也没有提
到毒药之事,像没事儿似的,瞧来昭宜公主这个人,城府倒也深密。

  其实赵天生早知王爷身中剧毒,听说还是罗开所为,这时见他想得入神,还
道自已刚才讲错话,便道:「罗兄弟今次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便是换着我,
为求自保,也会这样做。咱辈既身在江湖,间歇弄点小手脚,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王爷不比其他人,倘若真的弄出大事来,到时恐怕不易处
理,罗兄弟还是三思才好。」罗开点头一笑,也不再多言。

  二人沿着一条花径,往小岛东面缓步而行。此岛由西至东,均以土提相连,
南北却有曲桥相通,把这个面积几百亩的小岛,呈田字形一分为四,分隔着四个
小湖,变成湖中有岛,岛中有湖的绝色美景。

  四个小湖边全是环形堤埂,而四湖别庄便是沿着堤埂盖上大大小小的房舍,
衬着湖色水光,更见旖旎。

  此岛前身,名为水凡保宁寺,北宋词家秦观,曾有「送僧归保宁寺」一诗,
诗中有云:「西湖环岸皆招堤,楼阁晦明如卧披。保宁复在最佳处,水光四合无
端倪。车尘不来马足断,时有海月相因依。」光凭这一首诗,足见在此岛上看湖
赏月,已是由来已久。

  明朝万历年间,岛的南端,建造了三座小石塔,称为「三潭」,而「三潭印
月」便由此而来,至今仍是西湖十景之一。直至清初,岛上营建曲桥、堂轩,沿
内湖植木芙蓉。清光绪年间,退休将领彭玉麟,曾在此营造别墅,但这些已是后
话。

  这时小瀛州尚没建有石塔,但在朱璎的精心布置下,确见匠心独运,别具一
番光景。

  二人走过一九曲桥,隔水与一堵白矮墙相望,墙的两端,并无衔接,形若屏
风。墙上开启着四个雕花漏窗,墙内墙外,隔而不断。罗开倚窗往内望去,见墙
内幽雅宁静,不远处有一所石屋,屋旁四周,花树倒影,摇曳生姿。罗开只觉咫
尺之间,兀自大异有趣。

  便在此时,石屋之内,隐隐传来婴儿哭喊之声。

  罗开停住脚步,留心细听,发觉哭声是由屋内传出,他心里奇怪,向赵天生
道:「赵大哥,我还道岛上居民早已尽去,再无外人居住,没想岛上也有婴孩哭
叫,真是大感意外。」

  只见赵天生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敢情是那些奴仆所生的小孩子,咱
们也不用理会,到那边走走吧?」

  罗开见他神色有异,心里更加犯疑,便知内里必有甚么隐情。赵天生既然不
愿开口说,他也不便多问,便与他并肩绕过矮墙,往岛的北面而去。

  二人行了不久,罗开忽地有所察觉,感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正在跟着。

  罗开功力深厚,留神一听,便知是两个人。听那二人步履轻盈,显是然身怀
绝技的人物,若非留心细听,绝难让人发现。他不动声色,仍是和赵天生有说有
笑,徐步缓行。

  罗开与赵天生拐过岛的东面,沿着堤岸而行,但身后两人,仍是远远隐身跟
着。罗开心中暗笑,想道:「原来那公主始终信我不过,怕我逃离岛去,早便派
人在旁监视,既然你们要跟,尽管跟着好了!」

  来到岛的尽北处,放眼望去,西湖景色,一览无遗。只见天光云彩相映,湖
面犹如明镜,真教人迷离倘恍,如梦乍回,大有如入蓬莱之感,怡然忘归。

  罗开望着湖面,突然问道:「是了,我心中正有一事,至今仍想不透,不知
赵大哥可否见告?」

  赵天生笑道:「罗兄弟要知甚么事,尽管问好了,倘若我能回答的,决计不
会隐瞒。」

  罗开心想,你这人倒也厉害,说什么能答则答,若然我问的是秘密事情,你
便不答了!罗开微微一笑,问道:「据我所知,湘王的封地,听闻该在荆州,怎
地他会到杭州来,还在这里设有王府?」

  赵天生呵呵笑道:「原来罗兄弟是问这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没
错,湘王的封地本在荆州,但王爷素得皇上宠爱,并行增封两地,暂交由王爷管
理,不但是杭州,连苏州也有湘王府。听说在诸多王子中,除了九王子早殇外,
最受皇上重用的,便是燕王、周王和从孙靖江王等三人,其次就是湘王了。」

  罗开点头道:「这样说,湘王久离原封地,不停在外面跑,荆州倘若发生甚
么大事来,这个岂不……」说到这里,罗开顿了一顿。

  赵天生知道他想说甚么,便接着道:「这个也不用担心,自从湘王来了杭州
后,荆州一地,已暂由六王子楚王代为照应,一来武昌距离荆州甚近,二来湘王
与楚王关系极好。况且真有甚么大事情发生,由杭州至荆州,顶多是两日路程,
一过大河便是荆州了,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赵天生此言,却不知他是有意隐瞒,还是真个不知。

  湘王被朱元璋遣至杭州,实是要他与血燕门联手,暗地镇压江南武林人士,
若肯归顺者,便大加重用,倘有讧阻者,便出手毁之,免得这些人联手起来,危
及江山。盖因如此,朱柏因与罗开的关系,最后终于弄出莫大的事情来,这是朱
柏万万预料不及的。

  罗开听见他这番说话,终于明白其中道理。

  二人继续前行,罗开岔开话题,只与赵天生天南地北的说着闲事,却一面留
意身后的两个人。这二人倒也有耐性,直跟到罗开返回蟠龙轩,脚步声才慢慢隐
去。罗开恍若无事,和赵天生在轩外分手后,才大踏步进屋。

  甫一进入客厅,便见珍儿、珠儿迎了上来。

  珍儿道:「罗庄主,热水已准备好了。」罗开朝二人点了点头,没过多久,
二女已在罗开房间摆上一个大木桶,加上热水,调匀好水温,才叫罗开入内。

  罗开望着二人,想着二人原本是书香门弟,正是十指纤纤,相信这等粗下功
夫,姐妹二人当年何曾做过。只觉人生盛衰荣辱,当真瞬息万变,心里也不禁有
点黯然,难以拂去。

  珠儿正想动手与罗开宽衣,罗开大急起来,连忙开言推却,叫二人毋须留下
来服侍。

  二女自小到大,除了父亲外,连男人的指头也没碰过一下,更不消说与男人
脱衣服,原本就羞涩不已,骤听得罗开这样说,真个如获大赦。二人红着脸儿,
忙忙低垂螓首,退了出去。

  不觉之间,罗开在蟠龙轩已过了三日。

  而这几日来,最今罗开感到奇怪的,朱璎竟然在那日离去后,便再没有回到
四湖别庄,她似乎仍留在湘王府中。而蟠龙轩外,不论日夜,均有不少高手隐伏
在轩外,想必是受朱璎之命,在外面监视他的行动。而这些人虽不现身,但罗开
是何等人物,又怎会不知道。

  罗开在这三日里,终日留在蟠龙轩内,再没有到屋外走动,只有珍儿、珠儿
在旁相伴。

  他除了每日早晚,凝神练功外,其余大部份时间,便在房中修练幻影流光这
门功夫,每天练习不辍。

  罗开内功深厚,人又天资颍悟,虽只是练了三日,但已能掌握其要,其精萃
之处,也日渐贯通,这时他才发觉,这一门功夫果然莫测高深。而书中所载的步
法,什么腾挪变化,看来似无规则,其实一加推究,内里实是其妙莫测,着着均
是制敌机先,步步教人难以捉摸。

  当晚,罗开刚练功完毕,珠儿便敲门进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

  起初之时,罗开还叫姐妹二人一同用膳,但二人总是摇首不肯,罗开叫了几
次,见她们执意甚坚,便再没有叫她们了。

  珍儿、珠儿的出身,虽说不上大福大贵,也算家道小康,做饭煮菜等事儿,
必然另有家仆来做。但罗开却没想到,珠儿竟能做出一手好菜式,色味俱存,令
罗开吃得有滋有味,兴味极浓,总是叫他大赞不已。

  此刻姐妹二人低头垂手,静静的站在桌旁,罗开夹菜间,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来,遂道:「那日我在岛的东面,听见有婴孩的哭喊声,没想到那个公主,竟会
让带着小孩的仆人在这里工作。」

  二女听见,不由相视一眼,只听珠儿道:「我想不会吧,在四湖别庄的丫鬟
婢仆中,除了花奴和厨房外,全都是年轻女子,更没有什么孩子。」

  罗开听见,不由眉头轻轻皱起,把碗筷放下,问道:「有这种怪事,可是我
听得分明,决计不会听错的。」

  珍儿在旁想了想,似是想起了甚么事来,随听她道:「我记起来了,约在十
多日前,有一对中年夫妇来过四湖别庄,而那个女的,手上确是抱着一个婴儿,
会不会便是他们二人。」

  罗开轩眉问道:「已经是十多日前的事情,难道二人还没有离开这里?」

  珍儿摇头回道:「这个我就不知晓了,自从那日见过这二人后,再也没见他
们。」

  罗开心想:「瞧来这二人必定尚未离去,莫非又是公主收买而来的人物?」
他默言沉思,似乎又觉不像,又想道:「这里房屋虽多,但这个小岛并不大。他
们既然来了十多日,又怎会再碰不见?除非……除非是给人关禁起来。」

  他愈想愈觉得可疑,再问道:「那日你看见他们,可有发觉何特别之处?」

  珍儿低头想了一会,忽然抬头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我发觉他们确有点
怪怪的,二人走起路来,似乎很不自然,像很吃力的样子。还有那个男的,见他
满脸怒容,板着一副想吃人的表情。」

  罗开听到这里,已经再无怀疑,二人敢情是给点了穴道,方会行动怪异,心
想:「料来这两个人,必定是某一派的江湖人物,大有可能是不肯受朱璎所用,
才给关在这里。难怪刚才赵天生脸色陡变,现既给我知道这件事,便不能袖手旁
观,如何也要想个法子救他们脱险。」

  正当罗开想得入神之际,随见珍儿、珠儿突然跪倒在地。

  罗开见着,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你们怎么了?快起来吧!」
赶忙探前身躯,欲要拉起二人。

  可是二人便是跪着,如何也不肯站起来。

  罗开虽然一身武功,想要二人站起身,可说是易如反掌,但他是铁铮铮的男
儿汉,又怎能在两个弱女子面前用强。他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低声软语道:「你
们先站起来,有话好说。」

  但听珍儿道:「求罗庄主帮帮咱们姐妹二人,只要罗庄主肯应承,咱们便是
死落黄泉,亦必衔恩。」

  珠儿头如捣蒜,不住磕头道:「咱们看过罗庄主的本事,现在能帮得咱们姐
妹二人,便只有罗庄主你一人了。」

  罗开见二人这副模样,心里已料到了几分,便道:「你二人是……是想我带
你们离开这里么?」

  珍儿道:「要是能离开这里,当然是最好了,但咱们姐妹俩不敢妄想,只是
想……想罗庄主给咱们父亲报仇,找那个诬陷我爹的人算帐。」

  罗开终于明白过来,点头笑道:「好吧,这事并不难办,你们先站起身来,
咱们坐下慢慢再说。」

  珍儿和珠儿听见他肯答应,二人连连磕了几个头,方缓缓站起身来。

  只听珍儿道:「其实咱们也自知唐突,竟在罗庄主跟前提出这种事来。可是
咱们真的没有法子,在这几天来,我和妹妹曾几番商议,也着心留意过,知道罗
庄主是个侠义中人,实与一般人大有不同,只得……只得厚颜请求罗庄主,望能
帮咱们这一个大忙,请罗庄主不要见怪。」

  罗开指指身旁的椅子:「我又怎会怪你们。来!你们二人坐下来慢慢说。」

  姐妹二人互望一眼,自知身份有别,确害怕旁人看见了,要是传到了公主耳
中,后果就不得了。

  罗开看见她们的神色,便已明白二人的意思,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绝
对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坐下来再说吧。」

  二人无奈,只好坐下,罗开问道:「到底诬陷你们父亲的人是谁?」

  珍儿道:「便是钱塘县县令陆炯。」

  罗开听见,也不感到奇怪,向来官府欺压平民,历代有之。

  珍儿接着道:「其实我爹这本『夕照集』,内里何来有什么反文,只是一本
教人处身立事的典籍,岂料那陆炯他……」

  说到这里,二女再也按忍不住,泪水犹如抛珠滚玉般涌将出来。

  良久,珍儿方续道:「他胡乱找了数页,说是甚么反文,却要脱罪,便须打
通关节,非要一万两不可。这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要知,家父只是个有脚书橱,虽薄有家资,又怎能凑得足数,害得我母亲
仰面求人,四处卖脸打旋,直至告贷无门,才集齐得六千余两!岂知那陆炯还不
放过,不但收了那六千两,还把父亲打入大牢,终于……终于……」二人揜着口
鼻,已是泣不成声。

  罗开听得义愤填膺,碰的往桌上一拍,骂道:「这等狼心狗幸,灭绝人性的
狗官,直是逆理违天,难道真的天理全无。」

  珠儿哭道:「罗庄主,咱们姐妹俩再无他求,只希望罗庄主肯为咱们报得此
仇,便是要咱们为马为驴,也是心甘情愿,还请罗庄主成全。」

  罗开道:「你们这个仇,罗某便一手揽在身上,可以放心。但你们究竟想我
怎样做,不妨直说出来?」

  珠儿摇头道:「咱们姐妹俩实在也不知道,一切便由罗庄主作主好了。」

  罗开寻思片刻,遂道:「报仇一事,也不急于一时,待咱们离这里后,慢慢
再从长计议。」

  姐妹二人听了此话,一齐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他,只见珍儿结结巴巴道:
「罗庄主是说……说咱们也可以离开这里?」

  罗开笑道:「你们不愿意么?」

  二人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彼此望一眼,点头道:「自当然愿意。」
珍儿忽地又垂头道:「可是公主她……她又怎肯放咱们走。」

  罗开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便是公主不肯,我也有方法让你们离开此处,
就不信他们拦得住我。」

  珍儿、珠儿当日也站在厅上,早便看见罗开的本事,现听他这样说,自然相
信他的能力,不由喜极而泣,双双拥在一起,喜不自胜。

  罗开看见二人如此开心,直与刚才判若二人,笑道:「看看你们,又哭又笑
的。好了,我也吃饱了。」说着便站起身来。

  二人沫去眼泪,连忙开始收拾碗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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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  奸计得逞

  戌末亥初,正是月明灯彩,银河耿耿之时。

  方妍和方姮与这对冒牌父母闲谈一会,正要离去,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

  便在这时,江汇天向甘紫嫣使了个眼色。甘紫嫣微微一笑,便向快要踏出房
门的方妍道:「妍儿,你且留下来,娘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方妍听见,当下停往脚步,甘紫嫣向方姮道:「姮儿你先回去休息吧,娘还
有事情与你姊姊说。」方姮点头应了,便独自离房而去。

  甘紫嫣走上前去,拉着方妍的玉手,在厅上的椅子坐下。

  原来江甘两个淫徒,打算先向方妍埋手,欲要把她骗上床来。二人早便商议
停当,由甘紫嫣先行出马,江汇天却留在内房等待好消息。

  其实二人这样决定,主要是两人在阴阳二老口中,早便知晓方妍的底细。而
方姮却不同,两人虽与她相处了数日,毕竟对她所知甚浅,尤其方姮的性子,光
凭外表上的观察,是极难掌捏得准的。

  江汇天虽渴欲把方姮弄上手,但一时之间,实难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也只好
暂时搁下,待日后想得妙计,再行向她动手。

  这时方妍见母亲神色凝重,似是满怀心事,心里也不禁焦虑起来,遂执着母
亲的手,问道:「娘!妍儿见你心事重重,究是什么事情?」

  只见甘紫嫣摇头长叹,缓缓道:「妍儿,你练成了『玄女相蚀大法』,因何
不与爹娘说,到底这件事是真还是假?」

  方妍听了登时脸上一红,她并非有意隐瞒父母,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才
会暂时没有说出来。但目下母亲既已知道,再无法隐瞒下去了,只得轻轻点头,
低声道:「当年至善师太交给我的经书,名为『玄女四绝经』,内里所载的,便
是『玄女相蚀大法』。女儿其实并不想隐瞒,只是……」

  甘紫嫣没待她说完,便使了一个手势,截住她道:「这也是你的天命,娘又
怎会怪责于你!据闻血燕门的朱雀坛,坛中俱是美艳女子,专施淫毒控制武林人
士,妍儿你既为坛主,想必已尽得经书所传了,我说得可对吗?」

  方妍点了点头:「妍儿不敢欺瞒。『玄女四绝经』虽是宝林庵祖传秘学,但
女儿曾在师父口中得知,此经原来已传了数代,却因上祖遗训,任何庵中第子,
均不得修练此经,包括我师父在内,女儿因落入血燕门手中,在逼不得已下,才
修习此法门,至今确已尽得玄女四绝经真传。」

  甘紫嫣顿口不语,假意蹙眉沉思,好让方妍瞧得着急,要她慢慢堕入自己的
瓮中。过了良久,才见甘紫嫣叹道:「唉!娘也不知道如何说好!」

  方妍听母亲的说话,似乎另有他意,便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娘,你到底
有什么心事?不妨与妍儿直说。若然母亲不喜欢女儿学这门功夫,便请娘废去妍
儿所有的武功好了。」

  甘紫嫣摇头道:「娘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想这件事。我现在有一事问你,
若然男人中了玄女相蚀大法,或是给人在体内种下淫毒,外表可有特别征状?」

  方妍听后一惊,连忙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甘紫嫣并没有回
答她,只是连声追问。

  方妍道:「『玄女相蚀大法』本非甚么毒门功夫,只是一门能提高自身功力
的法门。但练到最高层次,除了可吸取阳元外,还有一门种毒之法。要是真的给
人种下此毒,日子久了,眉心之间,会隐约呈现一条暗红之气,直贯鼻梁,但这
征状并不明显,若非留心细看,是极难察觉到的。若是中毒时日短浅,这征状更
无法看见了。」

  甘紫嫣点了点头,遂又问道:「除了这个征状,还有其他吗?」

  方妍听见,脸上又是一红,点了点头,旋即放低声音,惟恐让人听见般地说
道:「还有一个征状,便是……便是男人的阳物头部,会变得猩红如血,与常人
不同。」

  她一面说,一面紧盯着母亲的脸容,却见她眉头越发紧绷,心下更是着急,
追问道:「娘!你忽然问女儿这些事,必有什么原因,究竟是什么事?」说到这
里,脑间灵光一闪,倏地瞪大美目,急道:「莫非……爹他……」再也不敢说下
去了。

  只见甘紫嫣徐徐点头,低声叹道:「娘就是担心你爹……」方妍吃了一惊,
连忙追问。

  甘紫嫣道:「我和你爹前时落入歹人手中,被囚禁在一个石室里,手脚均锁
上铁链。便在一个晚上,突然有两个女子走进石室来,她们点了你爹的穴道,接
着动身扯下他的裤子,竟强行和你爹做了那件事。事后,咱们也大感奇怪,他们
为何无缘无故会这样做,恐怕内里必定有甚么阴谋。我和你爹不住苦思,终于给
我们想起一件事来。」

  「虽然爹娘已很久没在江湖上走动,但对江湖中事,还是知道不少。而咱们
对血燕门近年间的事,也有所知,更知道朱雀坛的所作所为。当时咱们便怀疑那
两名女子,大有可能是血燕门的人,当时只是无法肯定。后来从你口中才得知,
我和你爹便更无怀疑了,也明白他们当日的意图,敢情在那一天晚上,他们已在
你爹身上种下了淫毒。」

  甘紫嫣长叹一声,又道:「是了,这一种淫毒,可有解救的方法吗?」

  甘紫嫣点头道:「是有的,妍儿也曾多次给人解毒。」接着顿了一顿,垂首
道:「要是娘不介意,便让妍儿为爹解除体毒吧,只是……」

  甘紫嫣听见,佯作大喜:「既然你懂得解毒之法,这便好了,娘又怎会介意
呢。」

  方妍登时脸上一红,半吞半吐道:「娘!女儿还有……还有一事没说。解毒
方法是……是要男女相方交合,以女阴把体毒吸掉化去,这才能够成事。」说话
方讫,方妍已经连耳筋都发热起来。

  甘紫嫣听后假作一惊:「怎……怎么?这……这再没其他方法吗?」

  方妍摇了摇头。但她却哪里知道,在凌云庄内,还有白瑞雪懂得解毒之法,
要是她知道,相信她决不肯为父亲这样做。

  甘紫嫣叹道:「真是冤孽,这教我该怎生是好?」她略一细想,摇头叹道:
「瞧来还是算了!妍儿,你先回去休息吧。」甘紫嫣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恰到好
处。

  方妍低声道:「娘!你便让我去做吧,莫非娘你……」

  甘紫嫣道:「但他是你的爹呀,这样做岂不是乱伦,叫娘又怎能够……」

  方妍道:「只要爹能够平安无事,便叫妍儿千刀万剐,女儿也是在所不惜。
更何况女儿不同方姮,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和我好过的男人,连我自己也记不起
来了。娘若然介意,便待女儿为爹解毒后,妍儿自行远去,从此脱离父女关系,
娘便当没生我这个女儿好了。」

  甘紫嫣抚着她手背道:「妍儿你怎能这样说!其实都是娘不好,要不是把你
送至宝林庵,就不会让你弄至今日这地步,现在想起来,真是……」

  方妍微微笑道:「娘也不要自我怪责,这一切都是天命,也没什么可怨的。
娘!只要你肯愿意,便让女儿替爹解去体内的毒吧,我现在求求你……娘……」

  甘紫嫣暗自心头发笑,她想要听的,便是方妍这一句说话。但在脸皮上,仍
是作出一副为难之色,叹道:「好吧,但我不能拿主意,须与你爹商量一下。」
方妍点头应允。

  甘紫嫣起身走进内房,方妍却呆呆的坐在厅上,想起自己一会儿要和父亲那
个,心头不禁乱七八糟,光是想到父亲那物进入自已身体内,便已羞愧得无地自
处。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甘紫嫣自内房叫道:「妍儿!你且进来一下。」

  方妍听后,心房碰碰跳过不停。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但每踏前一步,
心头便猛地一跳,当真是步履维艰。方妍入到内房,看见父母双双坐在榻边,她
不敢正视父亲,低垂着头朝二人行去。

  甘紫嫣上前握着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到榻边坐下,柔声道:「妍儿,我已经
和你爹商量过,只是你爹说,就算是毒发身死,也决不肯做这种事,我想想也觉
得有理。妍儿,这件事只好暂时搁在一旁,或许你爹并没有中毒也未可知。」

  江汇天道:「妍儿!其实你为爹好,我何尝不知。但你是我的乖女儿,这等
事情,便是我不说,你自己也相当清楚。」说着,把手从后搭在她肩膀上,轻轻
地拍着,又道:「总知这件事情,你以后再不用提了,爹是绝对不会应承的。」

  方妍听见他这番说话,一股温馨,登时涌上心头,禁不住依偎在他身上,泪
水早已夺眶而出,抬起螓首道:「爹!你便……便让妍儿帮你一次吧。爹可能不
知这毒的厉害,倘若发作起来,便会油尽灯枯,精力耗尽而死。而最厉害之处,
种毒者可随意控制毒发时间,若那人不说,旁人绝不会知道的。我虽懂得解毒法
门,也无法看出何时会毒发。要是那人心肠毒辣,体毒大有可能随时会发作,到
得那时,便再无法解救了。」

  甘紫嫣听见,假意大吃一惊,急道:「这岂不是随时会……」

  方妍道:「因我不知那人控制毒发的时间,还是尽早把体毒解除为妙。」

  江汇天道:「总知这是不可行的,你不用再说了……呀!妍儿你……」妍儿
见父亲执意不肯,便乘着二人身躯相贴,突然出指点了他胸前的穴道。

  甘紫嫣也是一惊:「妍儿你想怎样?」

  方妍道:「爹!请恕女儿不孝。血燕门的人所以能学得此法,全都是妍儿之
过,都是女儿亲手教导出来的,若爹因此而遭不测,女儿也不想活了。」话后,
便转向母亲道:「娘!你便原谅女儿不孝吧,希望娘能够明白女儿的苦衷。」

  甘紫嫣长叹一声:「好吧!瞧来妍儿你心意已决,我再反对,只有令你更不
安。娘今次便与你拿主意,准许你给爹解毒吧。」

  江汇天虽穴道受制,但口里仍能说话,连忙颤声道:「妍儿……这……这事
千万不能做。月妹!你这就不应该了,还不快给我解去穴道。」

  甘紫嫣心头发笑,心想你这个色鬼,当真懂得装模作样,便道:「云哥,这
也是逼不得已呀!若非如此,难道你竟舍得我看着你毒发么?倘若你有什么三长
两短,我和妍儿也不想活了。」

  江汇天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吭声。甘紫嫣见江汇天横卧在榻,双脚仍垂软在
地,便道:「妍儿,来帮忙把你爹移到床上去。」二人一前一后,把江汇天直挺
挺的身躯,平放在床榻正中央,让他好好的卧着。

  甘紫嫣坐在榻边,低头朝江汇天道:「云哥,这回真个对不起了,让我替你
褪去裤子吧。」说着便伸手先脱掉他的鞋子,再去松解他的裤头。只见她玉手往
下一拉,长裤便给她脱了去,再见她把亵裤一扯,一根粗壮的大东西,已半软不
硬的呈现在二人眼前。

  江汇天嗯的一声,忙道:「月妹,你……你怎能在女儿面前这样做?」

  甘紫嫣微微笑道:「不这样做,又如何能为你解毒,你若不愿意我动手,我
便给你穿回裤子,由妍儿来给你做好了。」她这一句说话,显然是有意损他,明
着是说他口是心非。

  甘紫嫣只是褪去他下身的裤子,江汇天的上身,还是衣衫齐整,只是把长衫
下摆,往上提至腰间而已。

  原来二人这变脸易容之法,却必须用衣衫来作遮掩,倘若把身上衣服尽行脱
去,立时便会原形毕露,内里的玄虚,将给人全瞧了出来。这正是无毡无扇,神
仙难变,便是这个道理。

  方妍听见甘紫嫣的说话,脸上更红得像熟柿子一样,不由娇嗔道:「娘……
你……」只说得两个字,已害羞得无法说下去。斜眼望去,见父亲胯间的利器,
虽说不上什么庞然大物,但份量倒也不少,她双颊越发更红了。

  甘紫嫣回首向方妍道:「妍儿来看看,你爹的头儿也不见甚么鲜红,莫非他
并没有中毒?」

  方妍仔细一瞧,确如甘紫嫣所说,说道:「或许爹中毒时日尚短,仍没有产
生这个征状。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个险实是冒不得的。」其实方妍一时也拿捏不
准,她所知的征状,全由经书上所得来,是否人人均会如此,她委实说不上来。

  甘紫嫣皱起眉头说道:「倘若你爹没被人下毒,你现在给他解毒,会有害处
么?」

  方妍摇头道:「不会的,关于这一点,娘大可以放心。」

  甘紫嫣脸上略为一宽,轻声道:「那便好,既然是这样,娘也放心了。」话
后便转向江汇天道:「看一看你,那里怎地仍是软绵绵的,与你往日耀武扬威的
样子,今日原何全不像样!你这副半死不活的话儿,又如何能弄进去,妍儿又如
何能给你解毒!瞧来你在妍儿面前,想必是害羞得萎靡难振的了。」说着摇头微
笑,续道:「你真是的!莫非真的要我动手么?」说话之间,已见她玉指前探,
一把提起他的肉枪,牢牢包在手中,开始上下套动起来。

  方妍在旁看见母亲的举动,直看得心热骨骚,身体不由得产生了一股异样的
感觉。她怔怔的在旁看着,眼见父亲那呆头呆脑的龙枪,在母亲的播弄下,渐渐
开始发胀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已昂首朝天。方妍愈看,体内愈感难过,胯间之
处,竟已缓缓扰攘起来。

  甘紫嫣存心要耍些手段,要把方妍的慾火挑起来。她见江汇天金枪已坚,看
了绥眼,连自己也看得无比心动,见她忽地弯下身躯,小嘴缓张,竟然把个枪头
牢牢含住。只见她着力吸吮,时咂灵龟,时舔龙杆,还间歇朝方妍睨视一眼。

  方妍害羞得螓首低垂,絛霞飞颊,不时把眼偷窥二人。甘紫嫣看见,心里暗
地偷笑,吐出灵龟道:「妍儿你在呆甚么,还不快快卸去衣服。」

  方妍听见,只好动手把衣服逐一褪去,一身上下,只剩下一件水绿色兜儿和
一条亵裙子,把她玲珑有致的玉躯,优美地包裹住。

  甘紫嫣站起身来,拉她来到榻边,柔声道:「还不脱去裙儿,要是你爹又害
羞起来,到时又要我费一番功夫了。方妍点了点头,便把下身的亵裙脱了,露出
她那丰隆柔腻,嫩毫数茎的好话儿。」

  江汇天卧在榻上看见,只看得是馋涎直流。再见方妍脸如秋月,娇羞柔媚之
态,直看得他神思飞扬,兴发如狂,胯间厥物,登时硬挺如铁。江汇天苦于穴道
被点,身不能动,若非如此,大有可能扑身前去不可。

  方妍露着下身,一时娇羞难当,但想起父亲的体毒,她也顾不得再害羞了,
见她旋即跨身上榻,朝江汇天道:「爹,一会你进入女儿体内后,紧记要抑压住
慾念,决不可妄动洩出阳精。倘若体毒反噬,将大有危险,这点务须小心。直至
妍儿运功完毕,把体毒尽行除却后,到时便无问题了。」江汇天点头应是。

  正当方妍要跨骑到他身上时,甘紫嫣突然在旁道:「妍儿!你那里还这般乾
涸,又如何能进去呢?你且先蹲跪上去,也不用急于进入,让娘来帮一帮你。」

  方妍听见母亲的说话,登时满脸泛红,既是母亲这样说,她自当不敢违拗,
只有依从她便是。遂慢慢跨开双腿,跪至江汇天身上。

  只见甘紫嫣坐于榻边,一手提着江汇天的龙枪,一面道:「姘儿你稍移前少
许,是这样了,先把个户儿贴着爹的肉具。」

  方妍当真羞赧无地,那敢正视她一眼,只得照她说话做。

  甘紫嫣把枪头紧抵住她花唇,不住把灵龟在门户往来揉磨,还以手指捻弄她
小豆子。妍儿那里能忍得任,立时嘤的一声,浑身一阵骚麻,甘紫嫣说道:「若
非这样做,水儿便不容易弄出来了。妍儿,现在感到舒服么?」

  方妍轻轻点头,颤声道:「舒服……嗯!」

  甘紫嫣笑道:「舒服便好,现在由你自己来吧。」说完便缓缓放开双手。

  方妍只觉灵龟忽地弹了开去,遂赶忙伸手握住,只觉手上之物,已是又烫又
硬,还不住卜卜脉动,心儿不由又是一荡,便把灵龟抵紧花门,握住来回磨蹭一
番,阵阵强烈的快感,已一浪接着一浪急涌而来。

  江汇天给二人如此一弄,更乐得轩眉唇颤,实是销魂蚀骨,畅美难言。方妍
半睁着眼睛,垂首下望,见父亲那话儿已青脉伸张,不停在手上跳动,便知晓父
亲慾火勃然,轻声道:「爹!女儿已准备好了,你必须紧记女儿的说话啊。」

  江汇天点头道:「嗯!这便辛苦你了,但不要进得过急,免得伤了身子。」

  方妍道:「女儿晓得的。」说毕,便把身子微微往下沉去,灵龟即时撑开花
唇,鲜嫩紧窄的穴儿,已把头儿紧紧含箍住。方妍被巨物一闯,胯间顿感美快,
不禁「嗯」的轻叫一声,身子微微一颤。接着徐徐深进,便觉偌大的龙首刮着水
簾洞壁,慢慢望内深进,最后直抵花宫,热乎乎的给顶个正着,这股满胀的美妙
感觉,直美得难描难画。

  只听方妍抵声道:「爹,女儿要开始运功了。」便即把灵龟紧抵花宫,深吸
一口气,闭着美目吐纳起来。不久形神相亲,把脑间杂念全然迸除一空。

  江汇天直挺挺的仰卧着,眼睛只盯在方妍绝美的娇艳上,只见她晕满桃腮,
樱唇翕张开合,更显她美不可言,犹如西子再生。再看她前胸,虽有兜儿遮隔,
却难掩她的丰挺,一对玉峰竟把个兜儿高高撑将起来,半隐半现,更是诱人。

  甘紫嫣一直在旁留意江汇天的举动,却见他霎也又霎地盯在方妍胸前,便明
白他的心意。果然见江汇天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要她把那兜儿除去。甘紫嫣微
微一笑,努起嘴儿啐了他一口,好骂他得陇望蜀,但身子却慢慢靠到方妍身边。

  方妍正自闭目全神运功,当然不知二人的意图。但见她气聚丹田,花宫深处
渐渐产生一股吸力,起先吸力仍不觉强烈,但越到后来,那股吸力却愈来愈大。

  江汇天的话儿被她一阵紧夹蠕动,接着便觉她咬着灵龟,不住强吸猛吮,那
种滋味,当真畅美莫言,浑身上下如火烧火燎,爽得险些儿要喷发而出。

  这时方妍忽有所觉,以她经验所知,发觉父亲竟无中毒之状。她心中一喜,
正待要开声向父母说明。岂料在这当儿,顿觉上身倏地一凉,身上唯一的兜儿,
竟然不翼而飞,给甘紫嫣褪了下来。

  方妍猛然一惊,她虽不是首次赤裸人前,毕竟眼前二人,乃是自己的父母。
方才光露着下身与父亲交合,早就叫她羞愧不已,现连仅余的兜儿,也给母亲脱
下来,竟让她精光赤体,白生生的呈现在父亲跟前,这又怎不叫她羞耻难当。

  方妍脑子一阵混乱,想说出口的话儿,立时吞回肚中。她唯一能遮掩心中的
羞耻,便只得紧闭着眼睛,佯作继续运功,再也不敢瞧父母二人一眼。可是她真
的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把她脱得精光赤体,就连一个小小的兜儿,也不肯给她
保留下来。

  方妍兜儿一经脱去,江甘二人登时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紧盯在方妍身上。但
见她一身肌肤,犹如冰雪般白腻,晶莹如玉,直美得让人一阵目眩。而最吸引人
的,便是她胸前那两座傲峰,不但浑圆高挺,且形状异常地优美。这一幅美景,
使江汇天直看得唾涎长流,口乾舌燥。

  甘紫嫣虽然身为女性,但看见方妍这身完美动人的身躯,也看得大为心动,
竟不自觉地,玉手缓缓盖上她左峰,温柔地搓弄起来,柔声道:「妍儿,没想到
你这么美,竟长有一对如此完美的好乳儿,真是让母亲骄傲。」

  方妍给她这样一摸,心头猛然一颤,更感诧异不已。她内心虽然大羞,却不
知如何阻拒是好,只得由喉间绽出嘤咛一声。

  江汇天在榻上瞧得慾火焚身,一切思考,已被慾火全占据,当下也不理会方
妍刚才的嘱咐,把龙枪轻轻往上一顶。方妍又是嘤的一声,却没有开言阻止,江
汇天便又再一顶,方妍依然同样微微轻啼。

  江甘二人看见,也感到奇怪,暗忖道:「她不是说过,在运功之时,决不可
妄动慾念么?」江汇天心里疑惑,遂开声问道:「妍儿!你是否已经把体毒除去
了?」

  方妍给二人这般把弄,体内的慾火,早已被燃点起来,况且父亲如铁一般的
龙枪,仍是满满的占据着花房,这种满足感,委实美得难以形容,她确实不想让
这快感就此离开。现听见父亲这样问,方妍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轻轻嗯了
一声,以作回覆。

  甘紫嫣在旁听见,问道:「是真的么?原来体毒已经解去,这便好了。」

  方妍虽然慾火萌动,体内难忍难熬,但在父母跟前,又怎敢露出半点淫慾之
念。此刻听了甘紫嫣这番说话,便是十万个不舍,也不得不抽身离去。方妍一想
到此处,便徐徐撑身而起。

  正当枪头快要拔出之际,竟被甘紫嫣制止住。方妍大惑不解,忙张开眼睛,
只见甘紫嫣向她微微一笑,还一面捻弄她的玉峰,一面道:「妍儿你无须急于离
开,娘也是个女人,自懂得女儿家这门子事儿。你现在慾念正浓,若然得不到满
足,你今晚又如何熬得住。倒不如让爹好好疼爱你一番,杀却你体内的慾火,这
不是很好么。」

  方妍万没料到,母亲竟会说出这话儿,当真叫她大感意外,不由羞赧得脸红
耳赤,娇嗔道:「娘!你真是的……女儿我……」

  甘紫嫣微笑道:「你不用再多说了。」便伸指解去江汇天的穴道,凑头与他
道:「云哥!你也该好好答谢一下妍儿,知道吗?」

  江汇天笑道:「妍儿,事情已到了这地步,现在爹唯一能做的,只有以后更
好好疼爱你,让你更加快乐。」说着,腰杆子便用力往上一挺,硕大的巨龙,一
下子便顶着她深处,方妍嗯的一声,身子随即一软,「吱」的一声,便坐倒在他
胯间,把那巨物完完全全吞没掉。

  甘紫嫣笑道:「你们两父女便好好乐一回吧,我先行出去,免得碍着你们干
事。」话后便站身而起,缓步走出房间。

  待得甘紫嫣去后,江汇天道:「妍儿!你且伏身下来,爹很想抱抱你。」

  方妍早便魂荡魂飞,慾焰难止,听后便红着脸儿,弯身伏在他身上,把个美
好的娇躯,紧紧贴在江汇天胸前。

  江汇天双手围上她裸背,在她背上轻轻抚摸,随觉方妍上身竟左摇右摆,两
座玉峰磨得他甚是受用,便把唇贴在她耳边道:「妍儿的肌肤好滑好白,便如你
母亲一样。」

  方妍见父亲称赞,又是害羞,又是高兴,更主动地把双峰在他身上磨蹭。江
汇天美人在抱,加上方妍的举动,叫他怎能忍得住,立时把抚着她背部的右手,
徐徐移到她腋下,穿插到她前胸,偌大的手掌,已把她整个玉峰握在手中。

  江汇天赞道:「你这宝贝真是又美又挺,爹能生出你这个女儿,也感到很自
豪。」

  方妍羞得不敢回答,只是提起半边身躯,好让父亲能弄得更方便。在江汇天
一轮捏弄下,方妍开始喘声连连,胯下更感渐感难耐,便抛动臀部,上下轻轻桩
捣,只觉父亲的巨物不住出入研磨,记记顶着花宫,美得方妍咿唔有声,星眸时
张时闭。

  江汇天只觉方妍内中温热湿润,门户又紧又小,愈是抽提,愈感动兴,遂问
道:「妍儿你舒服么?」

  方妍轻轻点头,江汇天又问:「你那里怎会如此地紧逼,把你爹箍得真是美
透了。」

  方妍抵声道:「妍儿自练成玄女相蚀大法,那里便这样了,就是日越数人,
也不会宽松。要是爹不嫌女儿已给别人弄过,今回便好好疼爱女儿吧。」

  江汇天听见,心下大喜,笑道:「爹又怎会嫌弃呢。妍儿你且仰卧下来,让
爹好好爱你。」

  方妍依言卧下,自动辨开了双腿,露出个嫩嫩腻腻的花户,等待着父亲的进
入。

  江汇天俯身而下,道:「这回由妍儿引路好么?」

  二人经过刚才一番说话,方妍的羞耻心早已去了大半,便放开胆子,探手至
江汇天胯下,玉指圈上龙枪,缓缓捋动起来:「爹!你好硬喔,又这般粗长,难
怪适才弄得女儿这么美。」

  江汇天笑道:「既然妍儿喜欢,爹今晚便与你尽兴,好么?」

  方妍点头微笑,便提着巨枪,紧抵着花户,腰肢微一用力,往上一挺,灵龟
便闯了进去:「爹!捅进来吧,妍儿已忍不住了。」

  江汇天用力一挺,已齐根没进,直抵深宫。方妍攒眉轻唤:「好深好满,胀
得女儿好舒服,爹!求你快快出入,尽情干弄女儿吧。」

  江汇天听见又是一喜,便即提臀狠捣,一下便抽了数百回。方妍情浓过甚,
加上今回是与父亲干事,不由更觉动兴,被江汇天如此一番猛抽,登是便丢了,
牢牢抱往他道:「爹真的厉害,妍儿丢得身软体麻,爹还是这般神勇。」

  江汇天笑道:「要爹停一会吗?」

  方妍摇头道:「不用停,妍儿还想要,爹狠命干女儿好了,女儿受得住。」

  江汇天听见,遂使起功夫来,一边盯着方妍的俏容,一边着力急投。

  方妍美眸微展,挽着他大手搁在玉峰上,娇声喘道:「弄弄女儿这里。」

  江汇天自当不与她客气,连忙低下头来,张口咂着她一边玉峰,手口齐施,
弄得方妍淫声乱哼:「爹再用力吸吮,女儿又快要来了。」才一说完,果然又再
把持不住,大丢起来。

  而江汇天到得这时,也到强弩之末,他只觉精关难守,立即抽身而出,接着
撑身而起,跨坐在方妍眼前。方妍见那根满布浆液的东西搁在眼前,当然知晓父
亲的心意,遂抬高螓首,也不理会龙枪上的脏物,张口便纳入口中。岂料才吸吮
了数下,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浆,竟猛然狂喷而出,直灌了她一口。

  方妍尽情吞吃,还不依依不舍的,伸着舌头舔洗清洁一会,又再合入口中,
直至他在腔内软化,方吐将出来。

  江汇天心满意足,倒卧在方妍身旁。

  方妍连随伏身上去,柔声道:「爹!你方才舒服吗?」

  江汇天点了点头,把她拥往道:「刚才爹为了安全起见,不忍放入你体内,
望女儿你能够体谅。」

  方妍低声道:「妍儿明白的。是了,刚才妍儿察觉到一事,还没有向爹说。
其实爹体内并无什么淫毒,瞧来那两名女子,只是想吓吓爹吧了。」

  江汇天听见,摆出了一副诧异之色,怔怔望了她一会,才喜道:「是真的!
但……但女儿既然早已知道,为何还与我……」

  方妍笑道:「女儿也是在解毒时才发觉到,但那时女儿已经和爹……」

  江汇天长叹一声:「这莫非真是天意!」

  方妍道:「爹!你不要再多想了,女儿能令爹快乐,妍儿也很开心呢。咱们
还是起来吧,免得娘在厅上呆坐。」

  江汇天点了点头,二人穿上衣服,偕行出厅。


            第五十六回  略施惩戒

  罗开来到四湖别庄,不觉之间已是第四日。他自从得知有武林人士被禁困在
岛上,曾数次想出外探查,但每次均被屋外的人发现,使他半筹不纳,一时无计
可施。

  罗开想道:「依目前来看,还是尽快练成幻影流光才是,这门如鬼如魅的身
法,或许能够摆脱他们的跟踪吧。」自当日起,罗开勤加修练,余下这五天就是
练不到十足,只要练有七八成火候,相信屋外的人已奈何他不得。

  次日一早,朱璎终于回到四湖别庄。数日前她接待罗开后,便匆匆赶回湘王
府,主要是与众人研究朱柏中毒一事,况且她与兄长本就暗有款曲,二人久别重
聚,自当然另有一番缱绻缠绵,鱼水欢情。

  虽然在朱璎心里,多少也记挂着小瀛州的罗开,极欲寻找机会能与他再度欢
好,可是朱柏中毒后,心情烦闷,便是不肯让朱璎离去,直至今日才回到四湖别
庄来。

  朱璎回来不久,便动身来到蟠龙轩,甫踏进客厅,珍儿、珠儿已迎上前来鞠
躬,朱璎问道:「罗庄主在么?」珍儿应了一声,朱璎也不待她引路,便举步向
内室走去。

  罗开看见朱璎进来,也不起身行礼,只是微微笑道:「原来是公主驾到。」

  朱璎走上前去,柔声问道:「在这里住得好吗?倘有什么不满意,大可对我
说。」

  罗开道:「只是屋外野狗太多,其他还算不错。」

  朱璎笑而不语。罗开站起身来,道:「公主光临,咱们到厅外说话吧。」

  岂料朱璎像没听见般,徐步走到罗开跟前,一对玉手围上他的雄腰,把个诱
人的娇躯,全然紧贴在他胸膛,轻声道:「咱们数日不见,你可有想着我。」

  罗开心想,我想念的人多着呢,你算得是甚么东西?不由剑眉轻轻一蹙,再
看她这副淫情浪态的模样,知她十居其九,必是食髓知味,又想诱自己干那回事
了,暗自骂道:「你这个淫娃,满脑子便是想着这东西,我罗开是个铁铮铮的男
儿汉,岂能任你为所欲为。既然这样,莫怪我不给你面子。」

  他正要开声嘲讽她几句,忽的念头一转,暗道:「待我先行挑起你的慾火,
然后再把你撵出门去,好叫你惹得一鼻子灰。」想到这里,当下笑道:「罗某自
当然想念公主,只是公主有意躲避罗某,这个可没法子啊!」

  朱璎听了,笑得更是柔桡嫚嫚,妩媚纤柔,更按捺不住体内的慾火。随见她
玉手下移,缓缓滑到他胯间,隔着罗开的裤儿,五指已按上他的玉龙,恣情抚弄
起来。

  罗开见她这恣肆无忌的举动,也是为之一怔!但她的手艺,确实教人挺受用
的。

  朱璎抬起头来,脉脉含情的瞧着他道:「其实我何尝不想早点回来!人家虽
身在湘王府,但时时刻刻何尝不是想着你,尤其想起你这英挺俊貌,还有你这根
害人的话儿,真想插对翅膀飞回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只是皇兄他……他被你
这个冤家害得半死不活,终日愁眉苦脸,而我身为他妹子,只得留在他身边安慰
一番。话说回来,这一切都只能怪你不好,可怨不得我喔。」

  罗开见她一厢情愿的模样,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然心中的另一隅,却气她
恣睢无忌,视男人为玩物,存心要戏弄她一番,当下暗运功力,恪固六根,把慾
念全然迸诸体外,使她无法得逞。

  朱璎把弄多时,却见他仍是软弱无力,不由娇嗔起来,轩起柳眉道:「你这
人真是的,人家这样把弄,那东西还是软绵绵的,瞧来你存心要和人家殴气!你
说我不知道么?」

  罗开笑道:「公主真懂得说笑,但凡七情六慾,间歇也有潮起潮落,又怎能
说罗某与你斗气。」

  朱璎嗔道:「你不用再骗我,我在阴阳二老口中得知,知你原来晓得『乾坤
坎离大法』,当时我听了,还不知这是什么功夫,后来二老详细告诉我,方知道
其中的妙处。真没想到,你这个冤家,竟然拥有这一门神功,难怪当日你把人家
弄得死去活来,久战而不洩,让我硬生生输了那一仗。」

  罗开见她获悉自己的秘密,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一笑带过。

  朱璎用力握了他一下,笑道:「人家急巴巴的赶回来,却这样对待人家!你
就行行好,要怎样才不与我赌气,你说出来好了。」

  罗开正想寻个说话,好要她知难而退,乘早息了这条心。忽地心念一转,脑
子里想起一件事来,正好在这时与她提出,便道:「其实我何来是与你赌气,只
是心中有一事,不知如何与你说吧了!」

  朱璎道:「究竟什么事,竟能让罗大庄主如此费神,便说出来听听吧?」

  罗开叹道:「这件事情,罗某实不知如何开口!」

  朱璎道:「咦!你不说出来,我又怎知道,且说来听听,究竟是甚么事?」

  罗开顿了一顿,说道:「罗某心中有一事,是关于珍儿和珠儿的事情。」

  朱璎微感一愕,轩眉问道:「莫非她们开罪了你么?」

  罗开摇头道:「不是!她们服侍得我很好,很合我心意。便因为这样,罗某
本想要求公主把她们二人让给我,但又觉难以开口,不知如何开声是好。」

  朱璎嘴角含笑,盯着罗开道:「原来你是想要她们,瞧来在这几日里,想必
你夜夜左拥右抱,朝夕享尽温柔了。」

  罗开见她误会,也不明言道破,一于来个顺水推舟,朝她狡黠地一笑。

  朱璎笑道:「你既然喜欢这两个丫头,便送与你又有何难,只不知你如何报
答我是了?」

  罗开自是明白她的用意,但为了珍儿和珠儿能够恢复自由,唯今只好委曲求
全,勉强迁就于她。心想今次若能顺了她意思,便无须明欺暗抢,省去不少麻烦
了。他想到这里,笑问她道:「不知公主想我如何报答?」

  朱璎柔媚一笑:「只是两个丫头,若要你用解药来交换,相信你必然不允。
好吧!解药之事,我暂且不与你说,只要你在余下这几日,好好让本公主满足一
番,我便把这两个丫头跟你回去,如何?」

  果如罗开所料,这个淫娃还会有什么要求,当下笑道:「这样说,罗某岂不
是一箭贯三鵰,捡了个大便宜,罗某又怎会不答应。」

  朱璎笑道:「你知道便好,还不好好酬谢我一番。」说话之间,朱璎更是肆
无忌惮,挽着龙枪摸弄个不停。

  罗开见她满脸泛红,美眸含春,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却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使她更显娇美动人。罗开暗忖:「这个公主若论美貌,确不下白家姊妹二人!只
可惜为人天生淫荡,若非我预早知晓,光凭她这副美貌外表,还真不知她是这种
人!」

  他一面想着,一面把她轻轻推开。朱璎不明其意,柳眉轻蹙,怔怔地望住了
他。罗开向她一笑,朗声道:「珍儿、珠儿!你们进来一下。」

  房外姊妹两人闻得罗开的叫唤,便即走进房间来,朝二人盈盈一礼,卓立在
旁。只听罗开道:「珍儿、珠儿,公主已经答允把你俩送给我,你们意下如何,
愿意跟我一同回去么?」

  珍儿、珠儿听见,自是大喜。珍儿当下道:「奴才二人乃是带罪之身,不敢
自作主张,愿任凭公主吩咐。」

  朱璎笑道:「你们二人倒有点手段,能让罗庄主看上了,真个教人羨慕。连
本公主也想跟你们学习学习,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二人听见,忙耷拉着头,哪敢做声,只听朱璎又道:「好吧!既然罗庄主出
声要你们,也是你们二人的造化,你俩便随他去吧。」

  珍儿、珠儿连随磕头谢恩。罗开叫起二人,接着道:「我与公主还有要事商
量,没得我呼唤,任何人也不得进来,你们先出去吧。」二人应声走出房间。

  待得二人离开,朱璎笑道:「你叫她们进来,是否怕我到时会反口?」

  罗开道:「她们毕竟是你的人,这些礼数又如何缺少得,你说是吗?」

  朱璎微微一笑:「没想到罗庄主也是个色中饿鬼,只不知二人有何本领,竟
让你这么着迷,教你非要得到她们不可?」

  罗开笑道:「个中滋味,局外人又哪能领会得到,我便是说了出来,你也不
会明白。好了!咱们不要再谈这些事了,还是让我好好报答你一番吧。」话声甫
落,罗开便轻轻拥着她纤腰,朝床榻走去。

  朱璎春情萌动,只想等他这句话,现下听见,牢牢靠贴着他,单手紧抱着他
的熊腰,双双来到榻前。罗开当先坐在榻沿,让朱璎站在她身前,开声道:「你
呆站著作甚,还不替我宽衣。」

  罗开似乎有恃无恐,摆出一副大刺刺的模样,存心要把这个平素呼风唤雨,
横行无忌的公主,好尽情折磨她一番。

  朱璎虽贵为金枝玉叶,又是当今皇上娇宠的女儿,但此刻正在慾火煎熬,什
么身分地位早已置之脑后。现听了罗开此言,似乎还甘之如薺,忙向他送了一个
妩媚的笑容,柔声说道:「是!我的好人儿。」接着玉手前伸,动手给罗开脱衣
服。

  罗开大大咧咧的坐在榻旁,任由她来服侍。朱璎犹如饿蚊见血,汲汲皇皇的
把他脱了个精光,垂眼下望,只见那根独眼玉龙垂头丧气,登时不依道:「你怎
么搞呀!还是这个模样。」

  罗开呵呵一笑,说道:「你想要他站起来,那再容易也没有了,只要公主你
耍点本事出来,看看能否凑巧。」

  朱璎翘着樱唇,倒气道:「你这人坏得紧,到现在还耍弄我。好!既然你这
样说,便瞧瞧我的手段,我就不相信你能忍得住。」

  罗开笑而不语,不去理睬她,一脸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坐着,但心里却不
住暗笑。朱璎自知他有意刁难,好性之心立起,马上身躯一矮,跪身在地,伸出
玉手挽起那黑缨长枪。

  朱璎掌托在手中,只觉那软物沉甸甸的,分量倒也不轻,不胜骇异,对他又
爱又恨。只可惜这根宝见,此刻如同死蛇一般,心中不免有气,连随把玉指圈上
根部,不想这物还没有勃起,竟然粗有一围,长有六七寸。朱璎憋气不过,当下
双手齐施,一手轻捋着枪杆,一手抚弄他的皱囊,使出十八般手段,板斧尽出。
饶是如此,那根独眼龙依然反应全无,直恨得她牙痒痒。

  罗开见她弄得满头大汗,不禁心中暗笑,说道:「这样既然没效,何不改用
他法,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功效也未可知。」

  朱璎娇嗔道:「你这人存心为难我,倘若你再不硬起来,本公主便一口把他
咬掉下来,看你还敢不敢作怪。」

  罗开听得心头一惊,虽知她未必真会这样做,但此人爱惯放刁撒泼,本是个
无行止的人,若她真的动火起来,确难担保不会这样做。

  正当他想着之际,朱璎已张开樱唇,把个灵龟连冠带棱纳入口中,使劲吸吮
起来。他低头看去,见她小嘴含龟,螓首急晃,两只水盈盈的美眸,瞬也不瞬的
张着他。此情此景,当真又是淫靡,又是动人。

  罗开真的怕她狠下毒牙,便即暗运乾坤坎离大法,真气在体内这般一催,死
蛇登时变成活龙,渐渐在她腔内发胀,把朱璎一张小嘴,塞了个满满当当。

  朱璎心下一喜,吃得更是起劲。罗开见她脸现喜色,遂道:「公主因何还穿
着衣服,这样又如何能够办事呢?」朱璎听见,连忙吐出口中之物,抬首向他一
笑,便即站起身来,开始动手脱衣。

  不消片刻,朱璎已是一丝不挂,嬝嬝婷婷站立在罗开跟前。罗开张开双腿,
伸手围上她纤腰,稍一用力,便将她拥近身来。

  朱璎忽给罗开这般一拉,立足不稳,整个人扑至他身上,胸前那一对傲峰,
方好压贴在罗开的脸上。罗开不慌不忙,张口便吃,把一边玉峰纳入口中。朱璎
嘤咛一声,牢牢按紧罗开的脑袋,挺着前胸,任由他在自己胸脯蹂躏。

  罗开交替地吸吮,惹得朱璎纤腰乱摆,香息呼呼,潺潺的花露,竟已冲闸而
出,沿着修长雪白的玉腿,往下潺湲顺流。罗开一手定住她腰肢,一手绕至朱璎
身后,滑过她纤腰,攀上那丰满高翘的玉臀,不住揉捏抚摸,接着食指划过她股
沟,按上她菊门。

  方妍登时浑身一颤,菊蕾紧缩,不禁「嗯」的一声,花房顿即暴动起来,琼
浆甘露,如决防般涌将出来,没过多久,已湿得不成样子。

  罗开见她这样子,已知她春兴勃发,心里暗自窃笑。他下定决心,今回势必
要令她吃点苦头,要好好教训她一番,遂道:「你且先转过身子去。」

  朱璎知她要从后进入,心中喜不自胜,朝他投了一个媚笑,转过身躯。罗开
双手扶着她水蛇腰,说道:「你把身子向前弯。」朱璎依他所言,浑圆丰满的雪
臀,立时高高的竖将起来。

  罗开双手紧握她腰肢,挺着丈八龙枪,把个头儿抵住她后庭。如此轻轻的一
触,朱璎当下猛地一惊,连忙大呼:「你……你怎地有前门不走,偏要走后路!
人家那里怎能承受你这大……啊……」还没说毕,一根火棒似的巨物,猛地直戳
了进去。

  朱璎立时痛得泪水直淌,这股疼痛,远逾破身,她僵定着身子,一时不敢妄
动。只觉体内火燎一般,裂痛难忍。而那根火枪,已然全根直没,没一处空隙。
还好她这个后门,也是常有人走动的,若非如此,朱璎势必当场昏死过去不可。

  只见朱璎略一定神,回过头嗔道:「你这人好不狠心,便是要进来,也不用
这么紧急嘛,人家险些给你弄死了。」

  罗开笑道:「谁叫你那里如此迷人,圆圆的一点,又嫩又诱人,教人如何忍
得住。况且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把你塞得饱饱满满,难道你还不爽吗?」

  朱璎道:「狠心鬼,还要说这等风凉话!」

  罗开也不理睬她,双手忽地从后绕上前去,握向她一对傲峰,恣情地搓揉起
来。那股触感,果然异常地好,手中之物不但饱满挺拔,且极具弹性。罗开确没
想到,看她年纪不大,个子中等,却拥有一副绝美的身材。他也不待朱璎回气,
便即提腰疾捣,迳自大进大出。

  朱璎疼痛不过,不住开声讨饶。罗开存心要她受苦头,哪肯停下来,直到百
来抽,朱璎渐有好转,只觉内中酥酥麻麻,再不似初时般痛苦,便即噤了声,由
着罗开猛干。

  罗开如此一弄,便弄了半炷香时间,方知朱璎的后庭却是个宝,竟然越弄越
紧。罗开顿感错愕,眼见宝物难求,遂索性放开精关,尽情享受那逼迫的快感。
罗开加重力量,一口气急顶数百回,只觉被她紧窄的甬道箍得发麻发胀,当真爽
利无比。又是百多提,已觉再难按忍,忽地腰眼一麻,灵龟嘴儿一张,旋即洩了
出来。

  朱璎给热浆一浇,直烫得浑身打颤,不由「啊」的叫了出来,紧接着下身一
阵抽搐,前面花心已卜卜乱跳,竟尔琼浆迸丢,爽得浑身发软。

  罗开双手围抱住她纤腰,一个倒卧,二人双双滚到床榻上。

  朱璎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声嗔责,已被罗开口唇封住了嘴儿。二人双舌
纠结,没过一会,兴念又狂。罗开暗运神功,龙枪立时蹦跳硬直,顶得她痒丝丝
的,朱璎心下一喜,忙忙主动分开两腿,伸手握住宝贝,腻声道:「你这门『乾
坤坎离大法』果然厉害得紧,说硬便硬,难怪这么多女子为你神魂荡漾!」

  罗开笑道:「公主你又如何?」

  朱璎瞟了他一眼,脆声道:「我才不与你说。现在你还待什么,温吞吞的在
磨菇,还不快快插进来。」说着把灵龟不住在门户磨蹭。

  罗开见她浪声浪气,星眸闪动,知她慾火又再耸动,遂把雄腰往前一挺,龙
枪没头没脑戳了进去。

  朱璎眉头一紧,内中顿感胀满难当,受用非常,但仍觉意犹未足,连忙挺臀
迎凑。罗开着力一桩,齐根而没,直抵深宫。朱璎内里空虚尽消,美快莫言,连
声叫道:「好一个话儿,一下便寻着花心,快活死人了,你便狠点力吧。」

  罗开也不打话,坚举龙枪,上下乱拱乱钻,不住搜刮花房。罗开心想:「今
日誓必把她弄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哀泣求饶不可。教她打后再不敢找上门来
歪缠。」

  如此连番狠捣,朱璎已美得肢摇体颤,香汗遍濡,口里不停叫快!不觉间,
又过了顿饭功夫,二人依然鏖战不歇。这时只见罗开蹲起身来,把她双脚八字提
高,低头望那出入之处,见肉缝粼光闪闪,湿答答一片,已是一塌糊涂。罗开加
紧腰臀功夫,龙枪不往疾抽急投,随听得唧唧咕咕乱响,绝无间断。

  又是千余回合,朱璎忽觉情穴翕动,花房紧缩,不由叫道:「快要来了,再
加紧狠干,千万不要停下来!」罗开一笑,火龙巨枪横贯花房,劈劈啪啪一阵大
干,朱璎按忍不住,已丢在一处。

  罗开全然不放松,仍是着力冲突。朱璎略一回气,又逐渐春兴浓烈,敞开双
腿,任由罗开发威,口里却道:「你这根利器实在太坚,人家方丢不久,又给你
弄得痒痒难过,叫我又如何割舍得!」

  罗开见她情动,便再加重几分力气,数百招一过,朱璎终于又熬不住,花露
长流,温透绣被。朱璎只觉内里火烧似的灼热起来,但罗开仍不肯罢手,只得哀
声求饶道:「你且先停一停,让我歇一歇再弄好吗?再这样蛮干下去,命儿也给
你挑去了。」话后便伸手下探,死命握紧枪根,臀儿往后急缩,硬生生把龙枪抽
了出来。

  朱璎颦首皱眉,美目盈然,盯着罗开道:「人家已丢得头目森然,实在是受
不了,你且卧下来,让我用嘴巴给你弄好么?」

  罗开摇了摇头,笑道:「嘴儿虽美,但还及不上你这个水簾儿。」他一面说
着,一面以指撚弄她的小豆豆。

  朱璎身子猛地大颤,娇嗔道:「你还不罢手,真的想弄死人家么?」

  罗开也不理会她,只顾自己耍弄。朱璎要害被捻,又如何再能忍得,丰臀不
停乱颠乱耸,腰肢扭摆,眼神开始迷离涣散,喘声道:「啊!你……你好坏,人
家又受不了……」玉手紧握宝贝,套动不休,还不时把个龙头牢抵花唇,不住磨
刮。

  过不多时,朱璎实难熬煎,连忙撑身而起,往胯间觑去,见罗开仍是揉弄不
停。间歇又探入两指,挖进香户,拨弄花心,作那抽插光景。朱璎看了一会,已
是抵受不住,一个仰倒,瘫在绣榻上。只见她玉腿大掰,小蛮腰乱拱,单等罗开
那根玉龙再次闯关。

  岂料罗开有意为难,便是不肯再进。朱璎深宫麻痒,煞是难过,开声求道:
「你这个狠心鬼,只管在外面乱摸,挑人慾火,却不进来给人家杀火!」罗开充
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如此弄得片刻,朱璎的花心已麻痒难当,翕动不止。

  朱璎慾火攻心,越感痛苦,又再嗔怪起来:「你怎地只管在门口播弄,人家
内里已痒死了。」才一说完,已觉忍无可忍,遂握紧龙头,便往自己穴里塞。随
听得唧一声,龙头已被她一口吞掉,美畅感直窜遍她全身,叫道:「今回便是拚
了命儿,也要图个满兴而归。」

  罗开只是一笑,坚举玉龙,猛的望里戳去,即见水儿四溅,已全根进去。

  朱璎「啊」的轻叫,提臀凑上,道:「这一记好满足,直爽到入心入肺。」
罗开挺身大干,霎时便又百余抽。再看朱璎,见她满颊徘红,星眸微展,螓首摇
个不已,更增其艳色。而她胸前那两座玉峰,随着戳刺,上下荡来摇去。罗开一
时也瞧得心火萌动,便即俯身而就,一口含住峰顶蓓蕾,咂得啧啧有声。

  朱璎更觉爽利无比,吟哦不已,立时气短喉燥,柳腰款摆,丰臀扇摇,一双
玉腿,牢牢箍紧罗开腰肢,花穴丽水流得愈发汪洋恣肆,浇得绣榻浸湿一片。

  罗开知道火候已到,遂发力狠干,唧唧咕咕,又是数百回。

  朱璎情穴大开,被弄得伊呀乱叫,紧搂罗开项背,指甲深入肌肉,忽地银牙
咬紧,听她啊的一声,春水如潮,又丢得两腿发软,任凭罗开大干。

  罗开打算尽情折磨她,便即抽出龙枪,把朱璎翻过身子,让她俯趴在榻上,
展开她双腿,再次从后提枪闯进。

  朱璎没想他一刻也不肯停,连连狠干。约莫盏茶时间,朱璎已不胜娇弱,口
里婉若鸳啼,灵魂儿已飘至九霄,双手自抚酥胸,浪声四起。须臾,又觉内里火
热辣痛,再难抵挡。

  罗开铁了心肠,不肯一刻停止,握住她双臂反至身后,再度纵身急提,直弄
得她四肢颠簸,直干得她生一回,死一度,又连连大丢。

  岂料罗开愈战愈勇,又干了半个时辰,朱璎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一连昏厥
了几回,罗开恐弄出人命,才放开了精关,洩个尽兴。朱璎承着玉露,又丢了一
回,才瘫死在榻。

  朱璎今日真个被弄得死去活来,双腿发软,几难站直,罗开便让她留下来,
直至中夜,见她稍略回气,又再腾身而止,大弄她几回。

  次日朱璎一早起来,逃命似的叫珍儿扶她离开。罗开肚里暗暗偷笑,起身迎
送她出门,心知她经此一役,恐怕没得三四天功夫,也休想回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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