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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奇魄香魂】(1-100)全 作者:玉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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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回 花放润初妍

  虚竹在途中愁肠百结,不是愁抗敌大计,而是愁身上的毒药。到了府门听到
兵丁们的呵斥,下轿一看,门前站着一个乞丐和一个绿衣胖子,正是臭蜈蚣和癞
蛤蟆。臭蜈蚣向虚竹嘿嘿一笑,而癞蛤蟆肚皮起伏,里面咕咕直叫。

  虚竹忙喝住士兵,将二人让进府内厅中。

  癞蛤蟆笑道:「白龙使,咱们该去办正经事了吧。」

  虚竹慌道:「未禀明皇上,擅离职守是要砍头的。」

  癞蛤蟆阴森森道:「禀明皇上?他能给你豹胎易经丸的解药么?」

  虚竹陪笑道:「容我想个稳妥主意。」

  臭蜈蚣叫道:「谁有好性子等你,莫让老子们动手。」

  虚竹听他一说,心念一动。双儿这时赶来,在外听到臭蜈蚣这声叫,闯进来
护在虚竹身旁,惊唤一声公子,作势便要动手。虚竹拉住她,向癞蛤蟆和臭蜈蚣
道:「两位前辈莫急,我看这样吧。皇上要去祭天,七天以后才会上朝,我们便
如此如此。」

  臭蜈蚣听他说完,叫道:「怎那么麻烦。」

  虚竹知他性子急燥,便望向癞蛤蟆。

  癞蛤蟆沉吟道:「也罢,依白龙使的话做罢!」

  他们二人离开后,双儿急道:「这两个坏人怎还来纠缠?」

  虚竹叹道:「当日我杀孟老贼时,不留神中了他们的道,如今身中剧毒受他
们所制。」

  双儿惊道:「那我去抢解药。」

  虚竹勉强一笑:「哪里容易?他们要挟我做一件事,你同我前去,到时看我
眼色行事。」

  双儿点点头,惊慌再问他所中何毒。

  虚竹摇头苦笑:「现下也说不清,又是丸子又是妖符,谁让我非要做什么除
暴安良的大英雄呢。」

  双儿听了又心酸又感激,暗暗定了决心:「如果公子性命不保,那我陪他一
同死了去。」

  虚竹又道:「好在今天杨家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双儿浑身一震:「公子,你……说什么?」

  虚竹得意道:「皇上准了我的上奏,已经下旨为杨家平冤昭雪了。」

  双儿呆了片刻,泪盈满眶,弯膝便要跪倒。

  虚竹早知她会如此,拉住她笑道:「你也不用替杨家谢我,谁让她们送了我
这样一份大礼,今日总算还了人情,只要好双儿高兴,就是再有一个杨家,我也
不顾性命去为她们报仇。」

  他这话明显调笑,却让双儿有些痴了,迷迷糊糊往他怀里偎去。

  虚竹却哎哟叫着闪了身,恐被她软猥甲扎了,故意问道:「你还没将带刺的
衣服脱去么?」

  双儿满面娇红,低下头去。

  若在往日虚竹定会趁机占占便宜,此刻却没了心情,心里想着:「白素素和
五毒教都缠上了自己,哪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至于
能不能救出香菱,只有看情形了,自己是否再回来当将军也很难说。」

  虚竹回到厢房,向薛宝琴说她母亲和哥哥的事已经办妥。

  薛宝琴听了默默垂泣,弄得虚竹更加没情没绪,独自在园中闲转,叹息着颇
有不舍之意,

  黄昏时,双儿匆匆寻了来,见了他却又红了脸,忸怩道:「坏人又来了。」

  虚竹惊道:「不是说好了么,又来做什么?」待到了前院客厅,却见双儿所
说的坏人是大理寺白猪。

  虚竹见礼敬茶,白猪端起杯,眼睛却盯着虚竹身后的双儿,笑道:「这丫头
被兄弟养得真是越来越受看了。」

  虚竹笑着也扭头看去,吃惊一怔,突然发现双儿与往日不大一样,整个人变
得饱满,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双儿被他们二人色迷迷盯着,无地自容,不由自主落荒而逃。

  白猪待虚竹迷蒙着回过头来,突然叫道:「兄弟面色越发不好了。」捏起虚
竹手腕,为他摸了一会儿脉,神色古怪道:「兄弟果有暗疾,一定要尽快寻个名
医仔细瞧瞧。」

  虚竹佯作不知:「是么?我平日没觉什么,谢哥哥提醒。」

  白猪沉吟片刻,暧昧一笑:「兄弟性情中人,莫非过劳所致?」

  虚竹随口应承:「也许,也许,哈哈。」

  白猪拿出一个丝布包裹放到桌上,神秘笑道:「兄弟有一稀罕之物,即可随
人意,又不太损身体,送给兄弟了。」

  虚竹接过包裹,嗅到浓重药香,打开一瞧,里面是条色泽鲜艳的大红罗巾。

  白猪接着笑道:「这是岭南秘制的房中秘宝,叫做「欲焰红罗」,我身边只
此一条,好不容易弄来的。」

  虚竹好奇问明了用法,推让后收起谢过。

  白猪再道:「今日此来,除了给兄弟瞧脉,还有一件要紧事。京城近日出现
一个可疑的白衣女子,随身带着一件好像琴瑟一类的东西。」说完这句,盯着虚
竹停顿片刻,继续道:「有人曾见她在将军府附近出没,兄弟可有发现?」

  虚竹摇头称否,心想他说的必是白素素了,不知怎么叫人看见了,这白猪也
真是有些神通,居然什么都知道一些。

  白猪随后告辞离去。虚竹听他提到了白素素,心里更加郁闷,不知生死符发
作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想必比什么易筋丸好不到哪去。尽管他天性懒散,事不临
头不焦急,但这回非比寻常,身中两种剧毒,左右不能,真个发愁了。

  晚饭时薛宝琴没有出来,虚竹知她仍躲在房里哭泣,便去了水月洞天,见其
生意很是火爆。

  水月洞天刚一开业,立时名声大噪,远近嫖客听闻其内都是孟家豢养过的家
妓舞女,蜂拥而至。

  虚竹来此原为解闷,便搂了两个调笑,不料这两个被叫了出去陪客,他独自
喝了一杯,心事又重了起来,出去门厅一瞧,见尤三姐扬着手帕大呼小叫,张罗
得不亦乐乎。

  虚竹上前拉住,笑道:「你欺熟么,把我自己撂下算怎么回事。」

  尤三姐抹抹汗额,嗔道:「没瞧我这儿忙得!」接着压低了声音:「客人们
都到了我这里,你花姐姐此刻正闲得痒痒,你不会去她那么?」

  虚竹斜眼一瞪,有些恼道:「你再忙也得侍候我,不然谁给你撑腰。你信不
信我当众上了你。」说着将她狠狠一抱。

  尤三姐跺脚恨道:「好了好了,放手!真真怕了你。」将他领到房里,应付
着亲了亲,哄道:「我陪爷喝个双杯,回头叫沁香和鹤仙两个来陪爷。」

  虚竹哪里再敢轻易喝她的酒,将她一把推向床上,嘶啦一声扯破了衣服。

  尤三姐气道:「这是新裙子哩。」一脸不耐烦地顺他脱尽,双腿忽被高高擎
起来,从腿间看到虚竹恶狠狠的神情,不禁生了几分慌张,腿心里一觉出他的异
常肥硕,浑身便不由紧张,痛哼着被插实,过了十几下才放松下来。

  虚竹咬着揉着恣意蹂躏,隔了好些日子再上她身,十二分的兴奋。

  尤三姐眯着酸眼儿,突见虚竹脸上来了涨红,慌忙挣扎喘道:「爷,容奴家
伺候,换个姿势……」说着翻身伸手捉住丑物,凑头吞下。

  虚竹正含不住阳精,被她一弄,心酥体麻,哼道:「你倒真入道,学什么像
什么……嗯嗯……」

  他大喘几口后,见尤三姐皱眉吐着粘精,心里已然知道,她定未及吃些香炉
灰和凉药等避孕之物,于是忍不住道:「花姐跟你说过了吧,她误会了我,当日
我可不是有意,也不知你有了……」

  尤三姐打断他话,蹙眉娇嗔:「休说以前,爷可不及当日的勇猛,必是昨日
累着了,嘻嘻,我看爷的亲亲丈母娘,走路脚跟发飘哩。」

  虚竹听她讥讽着提起昨日之事,不由又恨又喜,更兼藏着郁闷心事,一时忍
个不住,运力使出了要命的神功,将颗颗精珠击在了帐顶。

  尤三姐瞧了惊异之极,结舌道:「你……你吃了什么东西?」

  虚竹呵呵笑道:「你再能把爷弄出来,算你本事!」

  尤三姐一骨碌逃下床,慌道:「我今儿个不行了,给爷多叫几个来。」

  虚竹下床将她捉住,从后推在桌上,耸腰乱捅。

  尤三姐被他一扑,撞得桌上水杯茶壶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他用了蛮力,只得
撅起屁股由他弄。

  虚竹的鸡巴渐渐麻木,而尤三姐却渐渐高了,扭着腰肢求饶,倏忽脱去骨头
软成了泥,虚竹依然不饶,抱去了床上,笑道:「你不将爷爷弄出来,今儿个绝
饶不了你。」

  尤三姐又酥又怕,不知他吃了什么猛药,无可奈何伏去他腰上,一面受着他
手指抠抠搜搜,一面努力口吸手磨,但那可憎丑物始终向她呲口示威,毫无偃旗
息鼓之意,累得她嘴舌泛酸,娇喘吁吁,瞧着贪婪铃口喷着热气一张一合,恨得
只想一口咬下来,蛤内至酸处突被揉住,不由唔唔乱叫,双唇再也含不住,不觉
切齿一咬。

  虚竹哎呦叫一声,尤三姐只当自己咬疼了他,有些心怯惊慌,不料却听他惊
喜大叫:「你……你怎弄得,再来一下……快快。」

  尤三姐偷偷再咬他几回,但觉这恶茎外皮虽软弹,其内却藏着硬芯儿,吐出
来一瞧,茎上已留下深深牙印,而虚竹还在大叫:「快,再来几下。」她诧异着
在茎沟处狠心咬下,这里更加软些,咬着也更加趁口,越咬越紧,听得虚竹又是
一声大叫,才松口嘻嘻一笑,想他终于知道疼了。

  不料虚竹猴急地将她翻倒,耸身狠狠到底,口中叫着:「妙啊,真妙啊。」

  原来他的麻茎叫尤三姐咬着咬着,居然若有若无来了感觉,于是抽插得如疯
似狂,拼命刺激茎沟处的微痒,过了一会儿,这麻痒的感觉渐渐清晰起来。虚竹
喜出望外,虽大汗淋漓,但毫不停缓,直把自己向至美推去。

  尤三姐汗如浆出,湿了发鬓,也湿了小腹,抖抖擞擞连连弓紧脚趾,但臀股
被死死抱住,只能晃乳哀求不住。

  虚竹终于要到了高处,稍稍停了停,鸡啄米般动了起来。

  尤三姐酸楚欲死,花心狂吐不止,忽然一惊,推上双臂,忍喘欲语,却被身
下的狠狠一顶,将话头顶了回去,便觉小腹一热,倏忽酥热浑体,暖洋洋得好似
化在了温水里。

  二人抱着睡死,天明以后,虚竹懒在床上,仍不放尤三姐走。

  尤三姐嗔道:「你不饿,我可要去吃点东西。」

  虚竹道:「让他们送进来。」

  尤三姐叫道:「那总得去洗洗,我身上全是你的臭味儿。」

  虚竹哼唧道:「叫他们也送水进来。」

  尤三姐惊奇道:「爷,你到底想怎样?」

  虚竹笑道:「我还能想怎样?不过是想叫你再死一回。」

  尤三姐怔了怔,哼道:「那还不容易,我叫他们将西施受宠丹送来,爷一口
气吃个十份八份的。」

  虚竹向她臀后摸去,笑道:「好啊,我正想试试你的屁眼儿,我摸着那里十
分紧,若不服药,恐怕还真进不去。」

  尤三姐有些慌了,吃惊道:「真服了爷,家里养着娇滴滴的一个,却来缠着
我不放。」说完又笑道:「我知道了,你吃了丈母娘,夫人一怒之下,将你赶了
出来,是不是?」

  虚竹微笑不语,只管勾她屁眼儿,心里倒真动了开她后庭的心思。

  尤三姐挣扎坐起,恨道:「我可不做人家的痰盂儿。」说着下床穿衣服。

  虚竹伸个懒腰,躺着翘起二郎腿,笑道:「过几日我要出远门,之前我就呆
在这里了,等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便开一回你屁股,你若想要舒服,先出去灌灌
黄油,嘻嘻。」

  尤三姐眼珠一转,回身晃着虚竹大腿,娇道:「原来爷要出远门,舍不得我
是不是?只是怕伤了爷身子,只要不是玩得太疯,我好好陪陪爷。」

  虚竹拉她入怀,抱住道:「好好,我不想自己呆着,又不想找旁人,你哪也
别去,就在屋里哄我乐呵。」

  尤三姐无奈叫人将饭菜和浴桶都送进屋里来,哄他不去想屁眼的事,又是跳
舞,又是赌骰子,不知不觉自己也来了兴头。

  二人如此整整混了五日,没日没夜腻在一起,不仅交媾时你中有我,其他事
情也是我中有你,相抱而浴,交颈而眠,嘴对嘴喂饭,鬓挨鬓厮磨。

  虚竹固然是因为前景未卜,恐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放纵,而尤三姐却也不知
为何,随他放开了性情,床下游戏时像个无邪的孩子,床上交欢时则像个无耻的
荡妇,时而癫狂嘻怒,时而柔情蜜意。

  有一次,她突然幽幽道:「好人儿,你抱奴家走吧,就我们两个,到哪里奴
家都随着你。」

  虚竹听她这话的口气十足像马夫人,正自一惊,尤三姐却又疯言乱语,指着
他鼻子笑道:「只许你对我一个好,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但尤三姐无论如何癫狂,这一回却难得一见的喝酒很有节制,并且也不劝虚
竹喝酒,见他贪杯便变法哄他玩别的。

  虚竹渐渐注意到了,知她在顾忌自己上回的酒疯,心里也很想问她,自己那
晚到底都做了什么,但恐再惹恼了她,此际见尤三姐收了性子,他便也在她身上
格外用心,用嘴尝她时,连屁眼一并舔了,将尤三姐惊得直哆嗦。

  虚竹发觉尤三姐看似泼辣淫浪,其实手段并不很丰富,只有手上和口上的功
夫颇为娴熟,其他比起丽春院的姨娘来还差得许多,便和她尝试各种姿势,头一
天用了要命的神功,第二天就觉得胸口发闷,因此再不敢随意使用,直到临走那
一晚,才忍不住又用了一次,二人把木床都弄塌了,嘻嘻哈哈滚到地上,继续耍
到了天亮。

  虚竹回到将军府,舒舒服服泡个热澡,栽在床上觉胸口闷痛,运气调息着睡
到傍晚,胸口不再闷痛,但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薛宝琴问了一句:「官人这几日去哪里了。」见他不答,便在行动和言语间
刻意加了小心,亲自端饭奉茶,柔目盈盈。

  虚竹一向对女子眼色尤为敏感,见之不禁惶惶生愧,勉强提起情绪,说明日
上朝后要出门办事,如果事情顺利,可在月后回来。

  薛宝琴应了,并不问详情。

  虚竹看着她,欲言又止,心道:「不知自己有没有命回来,若回不来,权当
做了一场美梦。」

  晚茶喝毕,薛宝琴服侍虚竹宽衣,道声:「官人明日有事,早些歇息。」

  虚竹置身在松软香甜的被窝里,毫无睡意,心里将明日计划想了一遍,可却
不知到了应天府该怎么办,五毒教和白素素,只要有一方不高兴,自己就性命不
保,当前之计,最好让他们双方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既得解药,又眼见他们同归
于尽,否则就算有命回来,也难逃五毒教纠缠,因为他们就藏在皇宫下面。

  虚竹随即又想到,就算五毒教不来纠缠,从此也要被小皇帝纠缠,天天上朝
岂不闷死,做官虽然威风,却很不快活。念及于此,开始分外想念阿朱,已近半
年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帐外突然响起柔和琴声,薛宝琴奏起了「清心普陀咒」。

  虚竹渐渐平复了心里的起落不定,恍惚觉出薛宝琴躺在了身侧,便抱住她继
续睡去,直到薛宝琴在他耳边将他轻轻唤醒。

  此时已到四更时分,按照上朝规矩,要在天未亮时赶到皇宫,但按照虚竹计
划,今天不必准时,因此他打个哈欠,道声知道了,翻身再眯了一会儿,听薛宝
琴再次叫他,屋内也燃着了灯,只得睁开睡眼,见薛宝琴床边站着,穿戴得齐齐
整整,他迷迷糊糊道:「你起来干什么,不再睡会么?」

  薛宝琴道:「时候不早,不要耽搁了上朝,妾特起身相送。」

  虚竹翻身坐起,盯着薛宝琴看了一会儿,道:「你上来,咱们乐乐。」

  薛宝琴一愣,吃惊道:「官人不是要上朝么?」

  虚竹嘿嘿笑道:「皇上的早朝不急,我先上夫人的早朝。」

  薛宝琴红了脸,吹熄灯,脱了刚穿的衣服,赤条条滚去虚竹怀里。

  虚竹分外贪婪得在她身上舞动一回儿,手掐牙啃,力道重了些。

  薛宝琴颤颤巍巍受了,被他煨得睁不开眼睛,仍不忘提醒别误了时辰。

  虚竹恋恋不舍想再来一回儿,却不能立刻硬挺,这几日在尤三姐身上实是累
坏了,又不敢轻易用那半吊子神功,即怕有损身体,也怕麻了不好收场,突然想
起白猪送的礼物来,喜道:「哎呦,怎把那东西忘了。」

  虚竹拿来那方欲焰红罗,刚在茎上擦了擦,便觉鸡巴整个发烫,连带小腹也
热呼呼的,眼瞅着直翘翘竖了起来。

  薛宝琴脸红扑扑得连连偷看。

  虚竹笑嘻嘻将她放平,将红罗垫在她臀下。

  薛宝琴立觉股下一片火辣辣的异样温热,惊惊羞羞地扬起了小脚。

  虚竹从白猪口中已得知了这欲焰红罗对女子的效用,果然发觉薛宝琴的花心
越发火烫软烂,因此敛心静气,软磨硬顶,揉开这层软烂花心,来来回回去挑深
处火烫花囊。

  薛宝琴摇着暴涨玉乳酸乐不支,叫床没了之前的温雅,咬着手指嗯嗯呜呜哀
吟不已,只求虚竹能停下来,无论叫她做什么,她也会去做,可同时却又生怕失
了这份极酸,最好永远被他这么折磨下去。

  虚竹见她突地乱动,知道她要来了,双手拉直了她手臂。

  薛宝琴握紧粉拳,被勒着手腕动弹不得,摇头仰面哦哦呀呀,春叫被撞得零
零碎碎,虽酸极了腰眼儿,但受了欲焰红罗的神秘药力,阴精迟迟不泄,总是徘
徊在至极销魂处,这份酸美真真难挨至极,一颗春心娇柔百转,不知不觉对这人
爱极恨极。

  虚竹见了她蹙额不胜的美样,只恨不能将玉股捣碎,涨紫了脸,极快动作。

  薛宝琴双股痉挛,波波酸麻迅急传遍每根毛孔,想忍,忍不住;想逃,逃不
了,越麻越没力气,越没力气却越麻,她两只手腕被合在一起捏住,只得努力耸
头去瞧二人交合处,万般无奈地盯着急速进出的沾满白油的棒槌,呜咽呻吟声停
了片刻,颤音尖呼:「死人儿!真真……恨死你——!」

  她自小学书识礼,梦里都不会说出一字粗野,此时却不觉叫出一句藏在心底
的狠话来。

  虚竹听了这一句似情似嗔,心里麻酥酥一阵猛颤,一股股注了进去,到了最
后一股,将薛宝琴推得屁股高高,将身心俱停在了花心深处。

  薛宝琴雪白红嫩的小脚丫紧弓着翘向空中,雪腻的小腹被挤得缩成一团,那
荷囊急速得收收吸吸,将憋急的阴精一古脑流了出去。

  虚竹让薛宝琴再唤一声「死人儿!」

  薛宝琴娇喘不胜,半死不活,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羞死人的话。

  虚竹瞧天色蒙蒙发青,估计已过五更,不得不起来穿衣。

  薛宝琴待他一离身,便觉出腿间一片粘凉,连股下也是大片湿凉,心慌意乱
想着:「怎么尿在床上了,还是自记事后的头一回儿。」

  虚竹出房前听身后娇唤一声,回头见雪白胴体横卧在大红缎被上,胸脯涨着
两颗煞是耀目的殷红蜜枣。

  薛宝琴醉眸轻流,喃喃道:「解甲无早晚,竖旗同先后,门户方寸间,不胜
君相媾。」说完娇羞无限,阖上星眼,再也无力相送了。


            第六十回 故言如梦里

  虚竹远远见了皇宫,头钻出轿窗四下张望,近了宫门下轿,左顾右盼,兵士
们让开了道路。

  城墙上突然跳下两个怪人将他挟住,士兵们大叫「拿刺客!」抽刀围过来。

  虚竹挣扎大叫:「贼人厉害,不要管我,速去保护皇上……」说着被癞蛤蟆
和臭蜈蚣抓着腾跃而走,飞奔到了城外,双儿牵马从路旁林中闪出,她得了虚竹
吩咐,昨日就已候在这里,四人上马驰去应天府。

  双儿今日装束由束袖连襟裙换上了褶花短衣灯笼裤,虚竹想起她昨日身形的
变化,注目再看,见她松垮的短衣没了昨日的凹凸起伏,但勒马纵跃之际,稍稍
裹紧了身子,还是隐约显出胸前藏着的大片饱满。

  虚竹直勾勾盯着,露出微笑,心道:「其实早该想到的,她个头比同龄人高
了许多,十三四岁就长成了狐狸精模样,藏起来的屁股虽然不十分大,但摸着十
分翘挺,那胸脯自然也该长成了,要是也能摸一摸就好了。」

  双儿见了他的眼色,登时大羞,不住催马疾奔。

  虚竹在后看着,似乎见到了昔日那个挥鞭憨笑的小人儿,如今双儿长大长高
了许多,但纯嫩神色仍然依故。他纵身赶上,弹出指风打开双儿头巾,散出她一
头紫葡萄般的卷发,心中更喜:「如此越发像那日情形了。」

  双儿回头惊讶地看了看他,皓手挽起青丝,露出半面玉狐美脸,癞蛤蟆和臭
蜈蚣瞧得皆是不由心动,跟着他们催马疾驰。

  第三日正午到了许家集,此土镇是个三岔路口,从京城过来这里,一条路往
应天府,一条路往临安府。

  虚竹曾数次经过这里,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热闹。人烟稀落的镇上,此刻竟
聚集了好几百人,两溜马匹一直延伸出了镇外。

  镇上唯一的一条街上有个唯一的楼肆,在周围简陋的土房中很是显眼,墙面
用灰砖砌成,上有白灰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现下酒馆外的几个凉棚里都坐满了人,服色各异,多是劲装打扮,身上带着
兵器。这些人分聚成几堆,桌上摆着酒坛酒碗,却不见寻常的吵吵嚷嚷。

  虚竹勒马停住,惊想:「江湖上早有孟家宝藏传闻,如今孟家出事,这些人
多半是冲着宝藏来的。」癞蛤蟆也想到此节,但比虚竹又多想一层,他处事一向
谨慎,拿出些什么东西铺在虚竹脸上。

  虚竹摸着脸问双儿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双儿一指癞蛤蟆,掩口笑道:「跟他
自己差不多。」虚竹目瞪口呆,癞蛤蟆露出几分得意,五毒教精通易容术,他如
此一弄,任谁也认不出虚竹来。

  四人在酒楼前将马匹停好后,众目睽睽下走进酒肆。

  虚竹心跳顿时加快,见里面只坐着寥寥几人,居然都是熟人。中央一张桌子
坐着乔峰,正双手端碗专心喝酒,满面风尘之色。更令虚竹吃惊的,是左面墙边
坐着的三人,其中二人是妖女小蝶带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年嬷嬷。

  那嬷嬷立在小蝶身后为她轻摇纱扇,小蝶慢慢转着桌上的碗沿,正眯着浓密
红睫,向虚竹等人瞟过来,她穿了一身红底黑边描着金丝的鲜艳纱衣,用一条黑
带蝴蝶结,束住了颈后蓬松怪异的红发,手腕上依旧套着了金环。

  小蝶对面坐着一身杏黄道衣的李梦如,眼圈乌黑,明显看出瞎了,但暴戾神
态愈甚,原本清雅秀丽的面容,现令人望之可怖。

  屋内气氛压抑非常,安静中只有乔峰咕咚咕咚的大口吞酒声。

  四人在右首墙边找张桌子坐下,酒保小心过来招呼。虚竹虽易了容,心里仍
忐忑不安,偷眼见小蝶桌下的裤腿露出一节竹板,看来她双腿仍然未愈。

  癞蛤蟆低声道:「不要多事,吃完继续赶路。」

  四人刚要了酒食,门外响起两声马嘶,出现了一男一女。男方壮年,皮肤黝
黑。悍气逼人;女正妙龄,杏眼桃腮,容貌美丽。男子向屋内扫了一眼,拱手朗
声道:「东海黄不凡携妻子崔绿波有礼。」说完扶着少妇进来坐下。

  门外有些熙攘,众人多知这黄不凡雄踞东海一岛,武功自成一体,江湖称之
为黄岛主和桃花夫人。黄岛主听得外面议论,暗自得意,目光如炬,向众人逐个
打量,面色立凛,见丑的、俊的、瞎子,瘸子,道姑、乞丐一应俱全。

  小蝶唤了一声酒保,她在安静中突然娇脆出声,众人都微微一惊。

  酒保答应着到了小蝶前,见她用小手指伸进茶杯中晃了晃,吩咐道:「你替
我把这碗送去那位仙姑。」酒保眼见她浸了手,哪里肯送,陪笑道:「姑娘,小
的不敢。」小蝶笑道:「没你的事,你尽管当作不知道。」酒保摇摇头:「恕小
的难做,除非姑娘割了小的舌头,否则小的不敢装作不知道。」

  小蝶闪眼盯着酒保,忽然展颜娇笑,神色尽显活俏,登时妩媚百生,但衬上
她的通红毛发,却也有着说不出得妖艳诡异。

  酒保低头不敢对视,「珰」一声,小蝶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娇道:「你不
去送,就自己把这碗喝了,喝了以后这银子便归你。」

  酒保大出意外,愕道:「姑娘莫拿小的开心。」

  小蝶嗔道:「我才懒得拿你开心,但要喝得一滴不剩,这银子才归你。」

  酒保睁大眼睛,转瞬喜出望外,欢喜端起,但刚喝一口就「扑——!」地喷
出来,自觉半张脸都疼麻了,眼瞅着黑黑舌头从嘴里肿大出来,心知着了道,骇
得乱跳,却说不出话,扑通向小蝶跪下,双手托着垂出下巴的舌头,满眼惊恐。

  小蝶掏出一个小瓶,笑道:「要治也不大难,只需把你舌头割破,药才入得
进去,你愿不愿意?」

  酒保疼得撕心裂肺,呜呜叫着只是点头。

  小蝶拿出一把小刀将他黑舌头割去一截,倒药撒上,吃吃笑道:「你现在说
我能不能把你舌头割了?」

  酒保舌头消肿缩了回去,但已少了半截,满口鲜血,气苦之极。

  小蝶接着娇滴滴道:「我刚才说了,你要喝得一滴不剩,银子才归你,现在
你没喝完,这银子你还要不要?」

  酒保无比惊恐,连连摇头。

  黄岛主见了眼露不忿,用力哼了一声,而桃花夫人埋头耸动肩膀,显然是在
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小蝶得意的将银子收起,吩咐道:「给我另倒碗来。」

  酒保捂口跑回,过不多时,包了伤口,送上茶碗。小蝶叫住他,向碗中轻轻
吹了口气,再吩咐送给那个仙姑。酒保这回再也不敢有一丝耽搁,小心地端去李
梦如桌上,慌忙躲去了后堂。

  黄岛主突然道声:「哼!欺负一个瞎子么。」此语自有提醒之意。李梦如却
神态自若,端起慢慢喝了一口,众人大出意外,怔怔见她神色不变放下碗,一股
水线突然从她口中射出。

  小蝶欠身躲过,水线落在地上,冒着白沫滋滋作响。

  黄岛主惊讶立起,其他人也如解了难题一般,恍然心道,果然有毒!

  小蝶随即挥掌击出无形的火焰刀,李梦如用六脉神剑把小蝶的内力慢慢压了
回去,若论功力,强弱已分。李梦如好整以暇之际,小指微翘,冲出的指剑却是
击向黄岛主。黄岛主闻剑气袭来,抽剑挡住,剑身急颤,几乎握个不住,原来李
梦如最恨别人说她是瞎子。黄岛主脸色一变,悻悻坐下,巨惊不已,如此精妙功
夫,闻所未闻,顿收了狂傲,再也不出声。

  六脉神剑尽管威力奇大,但李梦如双眼不视物,小蝶又诡计多端,众人暗觉
李梦如终要吃亏,小蝶却一直没有变换花样,凝神运气,似乎存心比试内力。

  臭蜈蚣嘀咕道:「奇怪,小蝎子的内力怎长进这么多。」

  虚竹听了知道,自是小蝶练了北冥神功的缘故,心里惊呼:「哎哟!北冥神
功如此厉害,星宿老怪若练了,自己多半做不到林浩南的遗愿,而那老恶人也许
就在附近。」他头垂得更低了。

  再过一会儿,小蝶手臂越颤越剧,而李梦如始终神闲气静,一寸一寸将剑气
压至小蝶身前。臭蜈蚣担心道:「小蝎子恐要吃亏。」癞蛤蟆不声不语,悄悄侧
过身子,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此际,小蝶身后的嬷嬷悄悄放下扇子,手掌抵在小蝶后心,小蝶的刀气突然
嘶嘶激增。李梦如到底吃亏在眼盲,感到情形不妙,已来不及应对,被突然回袭
而来的火焰刀击中,当即手捂胸口,口角溢出血丝。

  小蝶接着再次立掌挥刀,李梦如受伤极重,听得掌风击面,避无可避,右手
击出拂尘,攻敌必救,却不知敌人有两个。

  嬷嬷拂袖接住李梦如的拂尘,但其中暗藏的三枚银针,却穿袖而过。小蝶右
手提起,腕上金圈击飞了最前一枚,再扭身躲开另两枚,此时她左手的火焰刀已
堪堪到了李梦如鼻前。

  便在此时变故陡生,众人只觉眼中白影一晃,便听小蝶娇娇一呼,李梦如身
旁已多了一位白衣宫装女子,鹤发娇颜,正是李秋水。那嬷嬷惊叫一声,将小蝶
扶住。李秋水不仅接下了逼向李梦如的火焰刀,同时匪夷所思地使空中两枚银针
变了方向,转刺入小蝶肩上。

  嬷嬷突然大叫:「乔峰,你不是要找苏神医么,我家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皆为之一惊,乔峰呼地立起向那嬷嬷走去,刚才屋内搏斗,他一直埋头
喝酒,桌上已叠了一大摞酒碗,经过黄岛主身旁时,黄岛主突提剑一喝,黄岛主
初入中原不久,急于扬名立万,见小蝶一方不像善类,便耐不住趟这道浑水。

  乔峰脚步未停,左手已捏住了黄岛主手腕,黄岛主剑柄离手,乔峰右手向下
虚虚一抓,那剑未待落地,鬼使神差回到了乔峰手中,乔峰随即将剑柄递回黄岛
主手中,此时他已从黄岛主身边跨出一大步,接着回旋一转,虚虚向李秋水击出
左掌,不待掌风变老,探手抓起小蝶,口中叫道:「走!」腾步跃出屋外,嬷嬷
急踏几步紧随去了。

  黄岛主楞在当地,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龙爪手?」桃花夫人慌
张唤声:「不凡!」她未及出手相助,电光石火间,丈夫就已一败涂地。

  桃花夫人扶着黄岛主坐下,那头的虚竹却忽地立起,他看见那个嬷嬷踏出门
外那几步,竟然是凌波微步,心里登时大呼:阿朱!而此时乔峰和阿朱早不见了
踪影。虚竹望着门外呼呼喘气,懊恼万分,心想:「自己易了容,怎忘了阿朱也
会易容的!」

  李秋水恨小蝶上次在庙中暗算,因此一出手便施了辣招,也已认出了坐着的
癞蛤蟆和臭蜈蚣,见乔峰救走小蝶,并没有追赶,眼光一扫,冷笑道:「什么事
让五毒教的老毒物全出来了!」说着眼射精光盯住了站起的虚竹,却见一众同时
起身护在此人身前,她心里一凛:「此人易了容,莫非便是黑蜘蛛。」

  虚竹见状慌忙坐下,不敢与李秋水对视,癞蛤蟆和臭蜈蚣一言不发,慢慢坐
回原位,只有双儿还守在虚竹身旁。

  李秋水更加暗疑,掌抵在李梦如背心,一面助其疗伤,一面戒备身后。五毒
教不仅善于易容和用毒,五个大魔头也都各负独门绝技,五毒之首黑蜘蛛名号黑
寡妇,素来神秘之极,传闻凡见其貌之人,没一个能活在世上。李秋水与五毒教
打过多次交道,几十年前曾联手重伤林浩南夫妇,却也一直未见到过这黑寡妇的
庐山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对视一眼。臭蜈蚣从袖中拿出一支黑黝黝的铁笛,突然凑到
嘴边吹了一声,笛声短促尖利,刺得虚竹耳鼓一疼,过了一会儿,屋外远方隐约
传来一声回音。

  虚竹诧异想:「莫非他在招呼蛇娘子么?」不料过了片刻,门外却传来男子
爽朗的一声笑:「各位好汉,大理段正淳有礼!」随着话音,门口又出现了一男
一女,男的气宇俊雅,女的风姿嫣然,正是段正淳和阮星竹。他们进屋站定,接
着又跟进来另一个中年美妇,冷冷立在门口。

  段正淳见李秋水和癞蛤蟆等怪模怪样,微微一惊。阮星竹向他轻道:「找女
儿要紧。」段正淳道:「是,是,请问各位尊驾,可曾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
经过?」他问了一声,没人理会,阮星竹接着再问一句,神色很是焦急。

  桃花夫人对他们大有好感,见他们心切,用手一指,道:「刚刚有的,往那
边去了。」

  段正淳和阮星竹大喜过望,接着问道:「她身旁是否另有个年轻女子?」

  桃花夫人道:「那倒没有,只见到一个叫乔峰的莽撞男子。」

  段正淳皱皱眉,阮星竹却喜道:「乔峰多半知道咱女儿下落,淳哥,咱们去
寻他们。」

  随他们进来的美妇哼道:「你们女儿有了线索,我的女儿还没有下落。」

  这美妇尖颌薄口,眉毛弯细,面相刻薄,却有一股极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
住想引她说话。

  桃花夫人问道:「你女儿叫什么?生的什么样?」

  美妇没应声,段正淳瞧瞧桃花夫人,向那美妇柔声道:「红萝,把女儿名字
告诉人家也无妨。」然后向桃花夫人道:「我们女儿叫木婉清,生得……应该像
她母亲一般美丽。」

  旁人听了没什么,虚竹听了脑中却轰得一下:「木婉清,木婉清……原来他
们在找木婉清。」他每次见了木婉清都神魂颠倒,从没想过她父母是谁,他自己
无父无母,便也不大理会别人有没有父母,但再怎么也想不到段正淳头上,仍存
少许疑虑,却已从美妇脸上瞧出木婉清的影子来。

  双儿想了想,记起了曾见过的木姑娘,惊讶地瞧了瞧虚竹。

  段正淳发觉了双儿神色,疑惑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她么?」

  双儿点点头,慌忙又摇摇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

  段正淳和秦红萝都惊讶起来。

  虚竹不得已接口道:「是的……我们见过……在孟家山庄。」

  段正淳惊道:「孟家山庄?你说的是应天府城郊的孟家庄园么?」

  虚竹支吾道:「一年前见过,此时多半不在那里了。」

  段正淳哦了一声,向秦红萝笑道:「这孟家是我旧交,我陪你去找女儿。」

  阮星竹在旁酸溜溜道:「是旧交?还是旧相好?谁信你这个风流情种。」

  虚竹听到「风流情种」四字,一个念头猛然涌上来,脱口问道:「你认得山
庄?那你认得小康这个人么?」

  段正淳一愣,吃惊道:「哦,你也认得她?」

  虚竹登时比他还要吃惊,急切道:「你十几年前认得她的,是不是?」

  这时想起马夫人说过:「爷爷喜欢打就打……也不知奴家……前生欠了你们
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折磨得人撕心裂肺……都是你们姓段的……」不由
惊疑之极,觉此事万难置信,段正淳的几个情妇,甘宝宝和阮星竹,还有眼前这
个美妇,个个气质不俗,怎像马夫人淫荡不堪。

  段正淳这时连连点头,惊奇道:「是她跟你说的么?」

  虚竹呆住,耳边仿佛响起马夫人的柔腻:「都说他是个风流情种,我求他带
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平生第一次那么快活……也平生第
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段正淳见虚竹神色有异,吃惊追问:「你是她什么人?」

  虚竹应道:「我曾在山庄里做过事。」心里突然明白,那日偷听到马夫人与
丐帮执法长老的对话,原来她真正想害的是段正淳,那日她头戴凤冠,声声唤着
段郎,莫非她将自己当作了段正淳?回忆当时马夫人的言语神情,虚竹不觉摸了
摸肩膀,越想越觉这个猜测不错,自己替段正淳掉了一块肉。

  段正淳继续问道:「她现在好么?」虚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二人相视俱各呆住。段正淳想不起那个小康的容貌,只清晰记得那只难得一
见的白虎,而虚竹心里想着:「木婉清是他女儿,香菱……居然也是他女儿,她
们遇上自己,是巧合还是天意?」

  秦红萝瞧着他们二人发痴,怒道:「那个叫小康的,是个女子,是不是?」

  阮星竹冷冷道:「这还用说,男人能让他如此花痴么?」

  二女愤然而走。

  段正淳忙追出去,阮星竹和秦红萝却在门前分成了两个方向,他犹豫着左右
不是,叹息一声追赶阮星竹去了。

  桃花夫人见段正淳如此狼狈,忍不住轻笑出声向丈夫道:「咱们也走吧。」

  二人起身刚要挪步,疾风骤起,房门突然咣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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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回 绀黛羞春华

  虚竹正失神发愣,被房门巨响吓了一跳,见李秋水闪到了屋子中央,浑身射
出凌厉杀气,显然是她用内力关上了屋门,众人都紧张起来。李秋水向虚竹露出
古怪笑容。虚竹暗道不妙,自己与段正淳的一番对话,叫她认出自己来了。果然
听李秋水冷笑道:「好徒弟,你师姐没随你来么,如今人家父母来要人,说说你
把她拐到哪里去了?」

  李秋水说着雷霆之怒蓄势待发。黄岛主见屋门突然关上,惊惧不已,当啷抽
出剑。李梦如听到剑声,跃起和师父并肩而立。癞蛤蟆和臭蜈蚣也并身而起,面
对李秋水师徒,足尖外分,作势欲发。

  一时间,气氛凝重之极。虚竹躲在双儿身后,双脚不由自主直往后退。

  屋内突然荡起微风,这股风好是奇怪,空穴来风,竟似波浪轻轻摇动,随即
传来琴声,似有似无,片刻间越来越响亮,在屋顶嗡嗡回荡。

  李秋水脸色一变,拉住李梦如,道声:「咱们走!」击掌在屋顶打开一个大
洞,师徒二人腾空而出。

  李秋水在空中大笑道:「你们老情人叙旧,我就不打扰了,哈哈!」

  琴音未乱,但转而尖厉,呼啸着追逐李秋水而去。

  双儿瞧着虚竹,骇异道:「那个天山童姥来了。」

  虚竹点点头,吁口气道:「不错,她是李秋水的死对头。」却见癞蛤蟆和臭
蜈蚣对视一眼,神色比方才更加凝重。

  癞蛤蟆沉声:「不料她也来了,如今她得了天魔琴,定难对付!」

  臭蜈蚣哼道:「等他们都到了,凭我们四人之力,还怕斗不过她么?」转而
嘿嘿一笑:「你当她还是当年那般娇嫩么,现在应该老掉牙了,只怕我这把老骨
头见了都没兴趣。呵呵!」

  虚竹听到他们这两句对话,隐约知晓了他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寻思道:当年
李秋水勾结五毒教害得白素素家破人亡,白素素自然和五毒教也是死对头。林浩
南当日的陈述里,委婉说到白素素被五毒教凌辱,只怕这仇恨在白素素心中更重
一些。臭蜈蚣说等人来,难道说的是蛇娘子和黑蜘蛛。

  虚竹想到这里,暗暗高兴,他一直盼着白素素和五毒教斗个两败俱伤,不料
这么快就来了。

  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传来浓烈香风,一顶花轿悄无声响落在门口,轿旁立
着四个浓妆女子,均一般打扮,酥胸半露,轻纱透体。屋外的江湖人等纷纷聚拢
过来,惊奇地打量着四女,交头接耳,品头论足。

  虚竹也惊疑得向四女逐个打量,但她们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不陌生,她们就是
红楼四春,此刻似被喂了什么迷魂药,纹丝不动,眼神定定瞧着远方某处。

  香轿纱帘轻轻动了动,一只纤纤小手缓缓伸出粉色褶纱,但见这只小手嫩白
无比,晶莹皓腕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所有人的心都随之动了动。

  帘子掀开,一个发黑如漆,光可鉴人的娇小少女钻出轿来,肤若凝脂,眉间
一点朱丹,犹如精刻的江南玉雕,在轿前盈盈站定,目似秋水,眉比远山,抬眸
看向四周,容光四射,发上、脸上、手上、衣上都是淡淡的骄阳。

  此时众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剧烈跳动,不论老少僧俗,皆凝望出神。

  桃花夫人也瞧着动容,她向来自负貌美,遇见年轻女子总要虚荣比较,此刻
见了这个少女,却自惭大是不如,然而毫无妒意,这少女美得叫人不由生怜。

  虚竹先觉眼前一花,随之喜得心通通乱跳,这个绝色少女正是香菱。一年多
不见,香菱脱去了许多孩子气,出落得明艳绝伦,她的父母一个最风流,一个最
淫荡,居然生出个最纯最美的女儿来。

  臭蜈蚣笑吟吟走到门口,大声道:「我们一路辛苦,你倒会享福。」

  他这句说完,四下静悄悄得无人应声。

  臭蜈蚣诧异看了看随风晃动的轿帘,甩掌一挥,荡得轿帘呼啦啦飘起来,轿
内再无他人。

  臭蜈蚣急步回到屋内,吃惊向癞蛤蟆摇了摇头。

  癞蛤蟆哼道:「她近来不大对头,总躲在洞里睡觉。」

  臭蜈蚣一愣:「你说什么?」

  癞蛤蟆没再说话,扭头一瞧虚竹,目光非常阴鸷,惊得虚竹瞠目心寒。

  忽然再次涌起怪风,从屋顶的大窟窿流进来,随风响起了琴音,癞蛤蟆和臭
蜈蚣当下弯膝盘坐在地,运息戒备。

  虚竹高声叫道:「来的是天山童佬么,晚辈段虚竹在此!」其意是提醒白素
素不要殃及自己。

  那个黄岛主突然跃到中央,指剑向大窟窿叫道:「来者天山童姥么?赔我兄
弟命来!」

  原来他们夫妇二人和不平道人是同门,此次离岛来中原,就是为给不平道人
复仇,此时明知形势不利,也不得不跳出来。

  桃花夫人知道敌人厉害,而且此时敌暗我明,便抢先出手,五六把飞刀向窟
窿击去,这是她的绝技「燕子刀」,平时掷出后该盘旋回来,而这次眼看飞刀从
窟窿飞出,却半晌无影无踪。

  夫妇惊疑着互视一眼,终于听得窟窿上方传来呼啸声,刀飞了回来,却已成
了一团团碎片,而且来势比去势还要急速。

  黄岛主挡在夫人前,挥剑击落碎片,他的剑法叫落英剑法,招式精奇,伴着
缥缈琴声,愈显得身姿飘逸。

  双儿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剑法!」不料见黄岛主击落最后一片后,闷哼着
跪倒,似被无形之物击中。

  桃花夫人搀扶丈夫站起,慌恐无助。

  虚竹叹气道:「不好,他多半中了生死符。」

  黄岛主夫妇闻之,面露凄然。他们二人武功并不弱,从东海一路而来,屡败
中原高手,不料今日屡次受挫,又中了毒辣无比的暗器,顿沮丧灰心之至。

  琴声未丝毫停顿,渐渐高亢。虚竹记起上回与天魔琴相斗,那被紧紧箍住摇
颤得五脏欲裂的滋味,惊慌拉住双儿的手,双儿也紧张地靠在他身上。

  臭蜈蚣耐不住性子,纵身飞去屋顶,但未钻出窟窿便被琴声逼迫回来,惊惧
地看了一眼癞蛤蟆。

  癞蛤蟆突然上前抢过黄岛主,运力向上一掷,虚竹和双儿大出意外,随着桃
花夫人一声惊叫,见黄岛主似被无形的鞭子狠狠一抽,在空中浑身剧震,喷洒着
血雨落了下来。

  虚竹伸臂和桃花夫人共同将黄岛主接住,却惊见双儿也被癞蛤蟆扔了上去。

  双儿眼见要飞出屋顶,在空中一个翻身,从腰间向下抖出长鞭。

  虚竹慌忙再探臂拿出鞭梢,未及拉实双儿,他自己的双肋又被癞蛤蟆和臭蜈
蚣左右挟住,随即也被扔了上去。

  双儿和虚竹一前一后从大窟窿飞出,心惊胆颤落在屋顶,却发现自己安然无
恙。天魔琴在屋檐一角,而抚琴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虚竹惊奇不已,这天山
童姥似乎会万般变化,第一次见她是个蒙面的窈窕女子,在将军府中是个丑陋的
老媪,如今又变成女童,到底哪个是她的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趁琴声止滞之隙飞了出来,癞蛤蟆全身隆成了圆球,臭蜈蚣
将铁笛凑到嘴边,随着刺耳笛声,二人向女童凌空击去,那女童一拉琴弦,琴声
裹挟着凌厉风声呼啸而生,轰然一响后,女童消失不见,癞蛤蟆萎然坐倒,而臭
蜈蚣不顾口鼻流血,手中抓着天魔琴,满脸惊喜,哈哈大笑。

  突然一声「恭迎盟主!」震彻山谷,顿止了臭蜈蚣的大笑。

  虚竹探头向下望去,屋下依旧停着那顶香轿,红楼四春仍旧纹丝未动,香菱
在轿旁花容失色,惊慌得东张西望,而几百群豪却站得整整齐齐,众人前立着武
林盟主石清。

  虚竹心里咯噔一下,突突乱跳起来,他惧怕石清比怕李秋水更甚。

  石清身后站着慕容复,慕容复身旁左右是石语嫣和另一个少女,这少女身着
淡绿衣衫,雪白瓜子脸,嘴角一粒细细黑痣。虚竹认出此女正是三年前顽皮可爱
的阿碧,如今已出落成清雅秀丽的大姑娘。

  癞蛤蟆一手捂上胸口,咳道:「臭蜈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今日认
栽吧。」臭蜈蚣笑道:「天魔琴在我手,怕他们人多么?」说着盘腿坐好,将琴
横在腿上,向下叫道:「我老人家给你们演奏一曲,哈哈!」

  石清面无表情,左手一挥,群豪呼啦啦簇拥到屋前。

  臭蜈蚣怒道:「不怕死的过来。」然后瞧着怀中琴,问癞蛤蟆道:「这妇道
人家的东西怎个玩法?」见癞蛤蟆摇摇头,他稍稍犹豫,学着女童的样子,双手
抚琴,内力运足。

  癞蛤蟆吃惊得正要开口制止,臭蜈蚣已将满掌琴弦用力一拨。

  「嗡啦啦——!」一阵闷响,震得房瓦簌簌掉落。

  群豪仰头悚然无声,慕容复吃过天魔琴的亏,骇得倒退两步。

  癞蛤蟆骇然盯着臭蜈蚣,见天魔琴缓缓从他腿上滑下,咣啷落在屋顶,再顺
着屋瓦掉落。

  屋下众豪慌忙让开,琴在地上激起一团尘埃。

  臭蜈蚣乱蓬蓬的头颅突地垂下不动。原来这天魔琴自有其特殊用法,他运足
功力胡乱一弹,没伤到旁人,却震碎了自己心肺。

  癞蛤蟆悲伤抱起臭蜈蚣,勉强从屋后跳走。这结果大出众人意外。双儿轻轻
一拉虚竹,而虚竹惦记着香菱,回捏一下双儿手指,意思再等一等。

  二人卧在屋顶,居然没人理会。众豪几百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地上的天魔琴。

  慕容复往天魔琴走了两步,石语嫣拉了拉他衣袖,慕容复猛然醒悟,觉出此
举大失身份,又退了回去。群豪左右互相看看,没一人敢去拾地上的琴。

  香轿旁的香菱动了动脚步,众目睽睽之下,她娇生生走到天魔琴前,蹲下瞧
了瞧,满面爱惜,像见了自家的琴一样,用衣袖轻轻拂去灰尘,伸出一双白生生
的小手将琴端起。

  众人静悄悄看着,天魔琴显然沉重,香菱累红了小脸也拿个不住,无意间触
了下琴弦,发出一声轻脆,随着这声响,屋后突然钻出个迅疾人影。

  虚竹失声低呼,见这个人影正是李梦如,眼前接着又是一花,香菱身旁又多
了一人,黄衫飘飘,居然是石清后发先至拦住了李梦如。慕容复随之拔脚也扑向
了天魔琴,屋后又闪出个迅疾无比的白影,几条人影绰绰缠到了一起。

  众人正眼花缭乱,几条人影倏忽分开,李秋水挟持了慕容复,石清挟持了李
梦如。慕容复眼中惊怒之极,而李梦如乌黑的眼眶却流出泪来。香菱端着天魔琴
不知所措,她美丽可爱之极,却又神色慌张,夹在虎视眈眈的双方中间,望之令
人爱惜得揪心。

  石语嫣娇声叫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放下琴,向我这里来。」而阿碧已
向香菱迎上去,忍不住要接她回来,待她拉到了香菱,场中人影再次交错,须臾
间再次分开。

  李秋水一手扶着李梦如,一手扼住了阿碧,而石清一手扶住了慕容复,一手
捂住胸口,天魔琴仍然抱在不知所措的香菱怀里。石清身子越颤越厉害,突然喷
出一团血雨,脸上顿失了血色,石语嫣惊呼一声,抬脚向石清奔去。

  石清闷声大叫:「你们谁也不要过来。」然后躬身盯着李秋水,一步一步向
后退去,慢慢回到群豪中间。

  石语嫣瞧着李秋水手里的阿碧,叫声:「爹爹,阿碧她……」说着却发现爹
爹袖子里藏着李梦如的银丝浮尘。

  石清向她做了一个手势,沉声道:「回去再说。」

  人群簇拥着石清静悄悄退走。李秋水面无表情,直到看不见众人影子,才松
开右臂里的阿碧,提起微颤的右臂,掌心赫然钉着一枚细针。

  李秋水面现骇然,运力将针迫出,见伤处凝出一滴红色鲜血,知是无毒方暗
松口气。她起初假意逃走,便是等待白素素和五毒教两败俱伤,却没想到突然冒
出个武林盟主。

  她天女散花的功夫源自玉女心经,独步天下,迅捷莫测,却每每被人后发先
至,当真令她不敢相信,从来不知天下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不过这个石清的内
力远不及其招式厉害,被她修炼近百年的护体气功震伤。

  李秋水伸指点开李梦如穴道,然后抬头向屋顶望去。

  虚竹被她吓得一哆嗦,拉着双儿一猫腰,过了片刻,小心探头再看,不见了
李秋水和李梦如,连香菱和天魔琴也没了踪影,微一疑惑,便暗呼不妙,头也没
敢回,拉着双儿从屋顶跳下,身后传来李秋水的冷笑:「哼,好徒弟,该咱们细
细算一算了。」

  虚竹惊得心几乎跳出来,拉着双儿越跑越快,跑了一阵儿,双儿叫道:「公
子…等等……公子……」虚竹听她说话气喘,稍稍缓步,将她抱在怀里,继续向
前飞奔,双儿在他怀里叫道:「她们……没追过来!」虚竹停脚回头张望,放下
双儿后,发现胳膊又让软猥甲扎伤了。

  二人相视而嘻,觉逃得十分狼狈可笑,这时远处传来哗哗溪水声,双儿四下
瞧了瞧,伸手一指,欢喜叫道:「公子,这不正是去杨家村的路。」

  虚竹惊魂不定,顺双儿指的方向瞧去,见树木葱葱,浓雾弥漫,林间藏着一
条小路,这景致很是熟悉,应该离杨家不远,便拉起她手道:「也罢!咱们先去
瞧瞧三少奶奶。」

  二人走上小路,不久远远见了杨家那座「鬼宅」。

  双儿加快脚步,笑道:「三少奶奶得知杨家昭雪,不知会有多高兴,自杨家
出了事,我从没见她笑过。」

  虚竹叹气道:「她自然会高兴地跳起来,而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想求她收回
当初送我的一件礼物,不知她能否答应。」

  双儿眨眨眼,知道他在开玩笑,却也有些心慌。

  虚竹见了她表情,呵呵笑道:「我说的是你身上的刺甲,这件随送的礼物我
十分不喜欢。」

  双儿莞尔一笑,低头不语。

  虚竹盯着双儿,凑过去笑道:「你脸怎么越来越爱红了?」

  双儿红脸闭目慌慌等了片刻,疑惑地张眼一瞧,见虚竹瞪大了眼睛,伸指在
唇边一竖,惊道:「嘘!你听,好像有人来。」

  双儿侧耳一听,果然有轻微的马嘶和马蹄声。二人躲去路旁树丛中。过了一
会儿,见一行人马缓缓而来,是一个黄马褂宦官带着一队官兵。

  虚竹想到这是皇上派来给杨家颁旨的,不禁喜形于色,忙去掉易容,咳嗽着
钻出树丛,正要自报身份,那宦官已经叫出:「是段将军么?」

  虚竹吃惊点头,这个宦官看来面生得紧,不想他居然认识自己。

  那宦官从马上下来,见礼道:「御书房安通见过段将军。」

  虚竹还礼,问明安通一行果然去往杨家传旨,说道:「身上有些公务,路过
此地,正要去杨家走走。」

  安通恭敬道:「既如此,将军请。」


            第六十二回 飏飏燕新乳

  一行人来到杨家大宅,当地所属县令已得消息,早早候在杨家。

  杨家遗属俱着孝服,白花花跪成一片。

  安通宣毕圣旨,安抚几句,向县令道:「圣旨所说,你可听得明白?」

  县令躬身道:「下官明白,即刻安排人马车辆,恭送杨门荣归故里。」

  三少奶奶请安通等去侧厅歇息,然后带领众女子向虚竹跪倒。

  虚竹连称不敢,扶起三少奶奶,随她走过一条走廊,来到一间房中,双儿点
亮桌上蜡烛,房中只一桌一床,十分干净。

  三少奶奶叫人送上茶点,请虚竹稍事休息,退出房去。

  虚竹春风满面,递给双儿一块点心,他自己也拿起一块,边吃边道:「咱们
如今大功告成,一会儿吃饱了,你要由我好好亲个嘴儿。」

  双儿心头一跳,但也大有完成杨家嘱托的喜悦,开怀道:「双儿一会儿仔细
为公子熨衣梳头。」

  虚竹笑道:「那倒不急,等我仔细先亲过。」说着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是
初次见到双儿的房间,忽想起宅子里有间大灵堂,慌张道:「好双儿,你做什么
都行,可就是不能把我自己留在这里。」

  双儿嘻嘻笑道:「公子现在不怕我是鬼了?」

  虚竹看着双儿盈盈笑脸,忆起当日情形,顿难自禁,匆匆吞下点心,一边抹
着嘴角,一边搂住了双儿肩膀。

  双儿满口点心被虚竹捉住了双唇,瞠目一怔,不防他又摸去了腿间,只得慌
忙并腿,随着虚竹渐渐用力,双儿稍稍松了劲,此时此刻实不忍弗他的意,一下
被拿住了要害,惊得不觉张开口。

  虚竹趁机伸进舌头,将双儿偎在椅上,一面吧唧她口中的点心渣儿,一面屈
起中指频频去勾那条温热的凹隙,手口所触尽是柔软棉厚,越吻越火热,手垫在
双儿股下,恨不得勾破丝裤,指尖突然勾出潮湿来。

  虚竹气喘吁吁叫了声:「双儿——!」

  双儿哼唧一声低下头,双手捉住腿间的虚竹手腕,羞得无地自容。

  虚竹惊喜不胜,寻思:「这小妮子出了淫水,也就是动了淫心,我此刻叫她
脱了刺甲,她能不能从呢。」

  门外响起一声:「段大人!」三少奶奶开门走进来。

  虚竹慌张放开双儿,双儿面红耳赤,双眼不敢稍抬。

  三少奶奶见此,脸上登时发热,淡施薄粉的双颊飞上一抹殷红。她已换下素
白孝服,穿了身白底蓝花的淡雅套裙,鬓间插了朵银花。

  虚竹瞧了一眼,暗道:「俏丽的紧啊!年纪轻轻做了寡妇,真是可惜。」

  三少奶奶侧身在桌旁坐下,说道:「我已吩咐各人收拾行李,县衙安排车辆
过来,我等便要奉旨回乡,杨家能够洗尽冤屈,全是大人所赐,大人能不能将经
过说来听听,也好叫杨家未亡人清楚大人的恩德事迹。」

  虚竹客气几句,喝口茶择要讲起,结结巴巴得渐渐眉飞色舞,但对着三少奶
奶不比平时只对着双儿,因此言辞虽夸张,也凭空编造一些惊心动魄,但不敢往
自己脸上贴金贴得太离谱。

  三少奶奶听得入神,时而微笑,时而含泪,时而紧张,时而欣慰。

  双儿在旁闪烁泪光,这个故事她在路上听了几十遍,但觉百听不厌。

  虚竹讲完,三少奶奶起身唏嘘:「大人为杨家出生入死,请再受一拜。」

  三少奶奶施礼后,恳切再道:「大人可有我们杨家能做的,但请一定说出一
两件来,让我们报以万一,稍解还恩不得之惶恐。」

  虚竹收起兴致,皱眉无语。

  双儿开口道:「公子身重剧毒,受恶人胁迫,现下大有性命之忧。」

  三少奶奶大吃一惊,追问其详。

  虚竹请三少奶奶坐好,如对双儿所言说了缘由。

  三少奶奶神色凝重,问道:「大人有何打算?」

  虚竹摇头叹气:「我还没有什么主意。」

  三少奶奶沉吟道:「依小女子所想,唯先占得宝藏,方可见机行事。」

  虚竹眼睛一亮,抚掌喜道:「不错!宝贝有多少,谁都不知道,我取出来各
家分一半,自然都打发了,就是自己私留一些也不妨事。」

  三少奶奶微微摇头:「听大人说来,敌人十分凶恶狠辣,而且孟家会不会将
宝藏移走,也未可知。」

  虚竹愕然呆住,心里大呼糟糕,怎未想到此节,消息既已泄露,李秋水会乖
乖等别人去取么?

  三少奶奶见虚竹脸色惨白,安慰道:「多想无益,及早行动才是。」

  虚竹一点头:「好,明天一早就赶路。」

  三少奶奶也点点头:「我和恩公同去,虽然本事低微,但不至添了累赘。」

  双儿欢喜叫道:「少奶奶可了得呢,我和你们在一起,才真正是个累赘。」

  三少奶奶瞧瞧双儿,正色责备道:「莫可大意,此行甚是危险,须预先提防
种种不测。」接着向虚竹道:「杨家沉冤得雪,小女子再无牵挂,大人若有什么
未了之事,现下可交待出来。」

  虚竹听她语气十分郑重,不由为之一惊,黯然想了想,叹道:「我自小无父
无母,一直孤独飘零,倒也没有什么牵挂。」说完心里却想着将军府的荣华和薛
宝琴的娇美,还有苦求不得的阿朱和香菱。他从未认真想过身后事,此刻忽然觉
得有许多放不下。

  三少奶奶听了,暗下寻思:「他说自己孤独飘零,似乎深以为憾,莫非是因
为没有妻室子女?俗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牵涉事中受害,也是因了杨家
连累,我只能以死相报。」随即告辞而去,去向杨家众人交代后事,告诉众人勿
以己为念。

  三少奶奶出房后,双儿偷瞧一眼虚竹,脸上飞红,坐立不安道:「公子躺下
睡会,我去和姐妹们说说话,公子将衣服脱在桌上,我一会儿回来熨。」说完端
起茶盘急忙走出。

  虚竹脱去衣服,钻进被褥,几日没好好睡一觉,此时肌肤挨上松软,顿觉舒
服无比,还嗅到一股淡淡脂香,心想:「这屋子平常定有人住的,莫不是三少奶
奶的香床。」

  日头西移,屋内渐渐昏暗。

  虚竹突见烛光闪动,揉揉惺忪的眼,发觉自己已睡过一觉,双儿正在桌前用
烧热的石勺熨着衣服,低头露出一截雪白脖子。

  虚竹不声不响打量着双儿圆翘的臀形,裆里渐渐涨得紧,侧身忽见墙角似有
活物,那物从阴影移到烛光下,居然是条青色小蛇。他张了张口,未敢发声,恐
惊了双儿,不料那蛇迅速游过桌椅,一头钻进了床底。

  虚竹卧在床上大为不安,翻身探头小心瞧去,却见床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
幽闪动,顿大惊呆住,盯着那双眼睛,鼻中嗅到丝丝凉香,脸忽下失色,呼啦掀
开被子,跳地冲向房门,口中惊呼:「双儿快跑。」拉开房门,却见钦差安通和
三少奶奶刚刚走到门口。

  虚竹大叫:「里面藏着五毒教,大伙儿小心。」

  安通毫未惊慌,伸手握住虚竹手腕,一下紧紧捏住。

  虚竹惊异一挣,竟未抖脱,骇然抬头,见安通目光炯炯,接着手腕脉门传来
异样麻痛,像无数条粘粘的触手顺着手臂绕上来,迅疾将半个身子缠紧,他右掌
挥起,却无力击出。

  安通从三少奶奶身后抽回手,从容点了虚竹穴道,将他挟持进房,随着二人
离开,三少奶奶软绵绵倒下,原来她早中了暗算。

  屋内双儿退到墙边,从腰里抽出金鞭,却见安通拿一物放在虚竹身上,黑黑
得指肚大小,高支几条细细腿脚,安通离手,那物便挂在虚竹赤裸臂上,微微摆
动几下,竟咬破肌肤钻了进去。

  双儿见状失声惊叫,鞭子作势扬起,却不知如何相救。

  安通阴冷向双儿道:「你敢动一动,我便要了他的命。」说着话,握住虚竹
手腕的手指吐出暗劲,那物当即蠕动起来,在虚竹体上鼓起一个大肉包,顺着手
臂爬上,再从肩头爬下腹肋,最后从后背绕过来,停在心口处。

  双儿讶然瞠目,眼见那物鼓出的大包在虚竹赤裸的身上滚来滚去,真是做梦
也想不到的恐怖。而虚竹随着丝丝缕缕剧痛,觉出这物在身上钻来钻去,惊骇得
也是张大双眼,心跳骤止。

  蛇娘子这时嘶嘶笑着从床底滑出,一脸倦容,好像还未睡醒,软绵绵贴到虚
竹肩上,向他脸上喷口香气,好奇问道:「小坏蛋,你怎知我在床下?」接着揪
住虚竹耳朵,吃吃笑道:「你不是该和蛤蟆蜈蚣在一起么?怎么又偷偷跑来寡妇
家里,是不是把我的话忘记了?」

  虚竹慌道:「哪里敢忘,圣姑放开我,我即刻去办圣姑交待的事。」

  蛇娘子摇头一笑:「不必麻烦你了,告诉我宝贝藏在哪里。」

  虚竹眼珠转了转,闭口不言。

  蛇娘子眼波如丝,左乳揉了揉虚竹臂膀,腻笑道:「你不说也罢了,不过你
咬过我这里一口,今儿得还我一块肉。」说着抬手摸向虚竹胸膛。

  虚竹胸肌一凉,低头见蛇娘子小指戴了个长长的指套,套尖锋利如刃,骇得
连叫:「住手,住手,那些宝贝藏在孟家山庄的拢翠庵下。」

  蛇娘子掩口娇笑:「跟我的龙儿一样,都是没有骨头的小滑头。」

  安通嘿嘿一笑:「想必他说的是实话,如今这滑头好像没用处了。」

  蛇娘子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用处,他服了豹胎易筋丸,可以继续做
本娘子的白龙使。」

  安通皱皱眉,哼道:「是么?我从他脉象里怎未摸出来。」说完注目看着蛇
娘子,将虚竹向她一推,冷道:「既是你的人,我命你杀了他。」

  蛇娘子神色显出几分古怪,左手扭紧虚竹耳朵,右手指套慢慢抬起。

  虚竹脸无血色,啊啊惊叫:「娘子,好娘子饶命。」

  蛇娘子咯咯笑道:「死到临头才想起娘子来,这回可不许你乱叫了,免得人
家说我谋杀亲夫。」说着右手四指缩拢,单单伸出小拇指,将尖利的指套抵住了
虚竹喉咙。

  双儿又惊叫一声,不管不顾便要扑上。

  安通目光顿长,喝住蛇娘子,然后向双儿淫笑:「你不要我杀他,那你把衣
服脱光。」

  双儿停步恼道:「你说什么?」却见安通不知怎么用得妖法,虚竹体内的异
物鼓着大疙瘩,突然围着心口快速转了两圈,疼得虚竹连连惊叫。

  安通得意笑道:「我这小玩意最喜吃人心,过得片刻,呵呵,我可就没办法
请它出来了。」

  双儿怔了怔,茫然看着虚竹,双臂垂下金鞭脱手,眼里一下涌满泪水,手臂
再动了动,慢慢抬向衣襟,缓缓脱去外衣,环抱莹白如玉的双臂,仅着一件黝黑
的贴身背心,垂头低泣。

  安通使异物再动了动,威吓道:「还不快些,小东西已饿极了。」

  双儿听得虚竹惊叫,怒视安通一眼,泪流满面,低头再解背心暗扣,随着扣
子从上至下逐个解开,胸前越来越突鼓,露出了饱满的雪脯和深幽的乳沟,解开
最后一个暗扣后,两蓬挺翘立时失了约束,挤分背心跳了出来。

  虚竹瞠目结舌,眼中发花,见双儿的双乳并不十分肥大,但却是他平生未见
之极美,两颗乳球圆圆滚滚并立胸间,两片圆圆的乳晕呈异样娇嫩的浅粉色,两
颗玲珑鸡头也呈异样娇贵的粉红,触目煞是动魂。

  安通眼放异光,喉结上下大动,急促道:「脱了,全脱了。」说着抓住虚竹
脖子,死死盯着双儿,卡得虚竹吸不上气,唔唔直叫。

  双儿惊瞧一眼,泣不成声,哭得双乳沉甸甸颤个不住,待她俯下身去,越发
显出双乳的圆美,雪脯上垂出了柔嫩的乳根,如挂着两个圆润的雪球,活泼泼要
从胸前跳落。

  在安通的威吓催促下,双儿终于脱去了身上最后一丝,紧闭双膝,双手捂着
秘处,垂头颤立,莹白夺目,在烛光下呈现出娇美之极的惊心动魄:颈下优美凸
出的美人骨,丰满玲珑的妙乳,高高上翘的臀鼓,还有修长的一双挺腿。

  虚竹此时不由想起了曼陀山庄的叶丽丝,与其相比,双儿纤长娇细,双乳也
不大相同,叶丽丝的丰乳垂成了梨形,双儿的圆滚硬挺,除此之外,她们的身形
很是相似,但二人气质却大相径庭,叶丽丝一笑一颦,浑身上下都是妖媚,而双
儿凹凸惑魅的身体和她纯真嫩稚的脸蛋极不相称,再加上她那一头怒浪一般的青
卷异发,显出特异动魄的绝美。

  蛇娘子也不禁面上动容,她在皇宫主持选秀见多了不同娇颜的胴体,也见多
了各式衣装的画上美人,却不曾见过这样的奇异动人,转头暧昧瞟着虚竹,手从
他小裤的裤腰里摸了进去,拿住球囊用力一捏,疼得虚竹突地大叫。

  双儿以为他又受了那虫子的折磨,抬头泣叫:「我已依了你的话,你放了我
家公子。」说着流落两行愤泪,鸡头挂上了一颗泪珠,晶莹欲滴。

  虚竹裆下疼得他额上发汗,却蹙眉定定盯着双儿那颗晶莹泪珠,脑海中猛然
回想起来:一对圆圆滚滚的翘乳颤巍巍地晃来晃去,不住落下大颗泪珠。

  这是他在水月洞天大耍酒疯之后唯一留下的一个记忆片段,事后只想到了尤
夫人和尤三姐身上,这时眼见那颗泪珠从双儿的乳上滴落,蓦然一惊,早已醉死
的记忆忽然变得鲜活,虽仍不清楚全部,但已真真确确知道,那个片段便是双儿
,难怪她怎么都不肯说出自己大醉时做了什么,自己总想脱去她的刺甲,但曾脱
过了,却又没有记得。

  虚竹瞧向双儿泪脸,既爱且怜,心里一阵纠紧难忍的万分痛惜。

  安通慢慢从虚竹脖上松开锢紧的手爪,突然弹出无声无息的指风,迅疾击向
双儿胸前,犹如一线闪亮细丝。双儿手腿不便移动,转肩扭腰堪堪躲过,腿上几
处穴道却是一麻。

  虚竹离安通的手近在咫尺,看得清楚,安通同时弹出了五道指气,这一道是
有形的白线,另四道却是无形,这门功夫着实诡异!见安通发出得意怪笑,向软
倒的双儿走去,他惊慌哀求:「你们放过她,我现下带你们去取宝藏。」

  安通不为之动,在双儿旁单膝跪下,嘿嘿笑道:「果然是块美玉。」随着他
双手摸下,双儿越哭越凄惨,不时啊啊痛叫。

  蛇娘子见虚竹闭上眼睛痛惜之极,嘻嘻一笑,在他耳边轻道:「你不顾夫人
娘子,却对丫头们很好,我若将调教好的蛇奴还给你,你怎么谢我呢。」说完将
虚竹按倒,蛇一般紧紧缠住,只是忌惮那个虫子,不敢触他胸口,却用锋利指套
将他短裤划开,捏起茎头轻轻抖了抖,嘶嘶笑道:「受我蛇娘子服侍一回,你死
也不冤了。」

  安通此时喘气越来越粗,在双儿身上拍拍打打,掐掐捏捏,忽然立起,匆匆
解开衣衫,回头一瞧,却意外瞧见蛇娘子的丑样,怒哼一声。

  蛇娘子并不理会,弯腰凑头,探出蛇芯似的滑腻舌尖,一边舔舐茎囊,一边
哼哼笑着:「你玩一个,我玩一个,反正他们都要死的。」

  安通怔怔瞧着她扶起的赫然大物,暗生了几分惭愧,不便将自己的东西当面
掏出,于是将双儿抱起扔到床上,然后脱光爬上,抬手拉上了床帐。

  双儿在帐内泣声骤急,显然惊恐害怕之极,哆哆嗦嗦地「嗯嗯」两声,哭出
一声惨叫:「公子救我!呜呜……救我!」

  虚竹叫声:「双儿!」一时心如刀割,他已被蛇娘子玩弄得呼吸急促,却平
生第一回深痛如此亢欲,觉出眼角溢出的热泪,心头忽然一震,闪念间似乎想起
了那些曾被自己蹂躏的女儿泪。


[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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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回 归巢迎急雨

  一声女子尖叫,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三少奶奶。

  这间屋子本极僻静,直到县衙派来了车辆,杨家急着禀三少奶奶,这才找到
了这里,那女子连声惊叫:「来人啊,快来人,三夫人出事了。」

  安通入巷之际,不得不抽身从床上跳出,「倒忘了外面那娘们。」口气大有
悔意,边穿裤子边命道:「你解决了那小子,我抱这丫头,咱们走。」

  蛇娘子听了吐出龟头,凑向虚竹耳边,柔腻道:「那丫头可有我好?」说着
飞快解了虚竹穴道,然后用指甲套尖在他胸口一划,那鼓起的大包破裂,跳出一
个黑虫子,已被拦腰割裂,冒着墨绿汁液,竟是一只大蜘蛛。

  蛇娘子随即哎呀一声,仰身便倒。

  安通正用床单裹起双儿,闻声回头,吃惊袭出五条疾风。

  虚竹激愤之下,全身血液上涌,不觉运足了内力,麻绳似得盘旋而起,奋不
顾身扑向安通。

  安通与虚竹对掌后,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无心恋战,就地一滚,抱起地上的
蛇娘子穿窗而出。

  虚竹的亢龙有悔收不住,追着安通将窗棂打个粉碎,定下神后,慌忙去查看
双儿,见她嘴角不住抽搐,泪眼充满惊恐。

  虚竹心怜之极,解开双儿穴道,边吻边道:「莫怕,莫怕,坏人走了。」

  双儿呆滞的眼珠转了转,定定瞧着虚竹,出声大哭。

  三少奶奶冲进房内,一瞧床上赤裸裸两个,吓了一跳,她方才在门外一直听
得清楚,此时不好说什么,慌忙带人退出房去,严加戒备。

  双儿哭到筋疲力尽,渐渐收了抽泣。

  虚竹却开始哼唧起来,但觉胸膛挤住翘乳的滋味好美,哼哼吻着:「莫怕莫
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两膝悄悄分开双儿两腿,一触到她滑嫩的腿
间肌肤,顿涨得发疼,起伏屁股,蹭来蹭去,终于蹭到了绵软的方寸娇户,茎头
感受到秘缝里透出的温热,更是昂首点头,鼓胀之极。

  双儿舌根发麻发酸,浑身发软发汗,被他吻得脸蛋通红,突觉羞处再闯进来
惊心异物,委屈地唤声公子,又开始抽噎。

  虚竹继续哄她,「莫怕,莫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说着翻身压
住一对硬实温厚的圆乳,耸臀频频去触柔软的深陷,茎头一下一下轻叩,渐渐叩
开了紧闭的凹隙,偷偷陷没了大半。

  双儿不觉止了抽噎,也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害怕,发烧似得烫热起来。

  虚竹见了双儿眼中的慌张,难忍之极得连连蠕动,茎头咬开蛤肉,努力撑开
一团温紧,一截一截深送。

  口中哼哼:「公子在这里,莫怕……把你给我……给我。」

  双儿随着丝丝缕缕辣痛,惊觉越来越充实的火烫,忽被轻轻撞实,不由惊大
双眼。她随虚竹到了玉花轩,又到过水月洞天,耳闻目睹许多放浪形骸,早知男
女之事,几次听到公子大兴云雨,不禁去猜想种种,甚至梦里也想过,此际似梦
似醒,春心纠葛难辨,娇娇泣唤了一声公子。

  这声唤得虚竹心里麻麻酥酥,突觉花心火烫烫得软中带硬,茎头一触,竟跳
动着鼓胀,如身下翘乳那般圆圆滚滚,稍一用力,茎头便滑过滑腻鼓胀,去了狭
窄深处,圆鼓的花心边儿狠狠刮了一下茎突,随之挤得茎头异样奇酸。

  双儿也被这一下刮得异样酸痒,不由自主再一声公子。

  虚竹惊异之后,连连去吃这种奇酸,腰眼儿都似酸得麻了,静心品出花心虽
生在深处,却膨胀出来高高前突,他的茎头尽管大如鸡卵,但只要触上这圆凸的
花心球儿,便旋转着滑落去一旁,磨得铃口丝丝麻酥,待揉过这团花球用力挤到
最深处,更是刮出茎突那麻心的搔痒来。

  此时见双儿皱眉哀啼,不知她是疼了还是美了,但被这意想不到的奇痒弄得
欲罢不能,狠心狂插几十下,泄得骨松筋软,心里喜得乱跳,想着:「我被她扎
了许多次,今日终得了手,这妮子里里外外都不寻常,着实叫人美死。」

  二人平喘之后,虚竹用胸膛磨了磨双儿翘乳,问道:「我那日大醉之后对你
做了什么,好双儿,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双儿惊羞不胜,不敢睁眼。

  虚竹将她紧紧抱住,揉着吻着不停再问。

  双儿将头埋入他怀里,娇娇怯怯开了口,说得含含糊糊,隐隐藏藏。

  虚竹不时追问几句,终于知晓了真相。

  那晚,双儿见楼内乱哄哄得几乎都醉了,不敢脱衣睡觉。

  夜里听见隔壁虚竹乱叫,知他被酒烧得难受,又听得扑通一声,他好像从床
上摔了下来。

  双儿举灯去瞧,见虚竹裸个身子在地上燥热不堪地滚来滚去,便含羞将他往
床上扶,突然被他抱住滚在床上,重重压着她,毫不顾软猥甲似不觉疼痛,呼呼
喘着酒气,双手乱抓乱扯。

  双儿慌叫着用力推开虚竹,而虚竹大山似地挡在床边,赤裸的臂膀到处被软
猥甲扎伤,晃了两晃,又向床上扑来。

  双儿挣扎一会儿,心慌气喘,嗅到虚竹身上的血腥气,越发心惊肉跳,手酸
足软,呜咽道:「公子不要这样,你出了许多血,我给你包上。」

  虚竹怔了怔,似乎有些清醒,突来一股猛劲,将双儿裙裤撕去。

  双儿失声一呼,蜷起裸腿,终将虚竹踹了出去。

  虚竹踉踉跄跄撞倒了桌子椅子,手却死死拽着从双儿腰间扯出的金鞭,将双
儿拽到了床下。

  双儿慌得真急了,起身扑去,伸指在虚竹胸口点了几处穴道。

  不料虚竹穿着宝贝背心,浑然不觉,反将双儿抱住扑倒,口中骂着:「小骚
货!爷不稀罕……最恨人瞧不起……今天就不让你如意……」

  双儿一时呆住,被他骂得惊羞难言。

  虚竹边骂边撕扯双儿的软猥甲,却扯不断撕不烂,手指鲜血淋淋。

  双儿心胆寒裂,只怕他要流血流尽了,抓住他手腕,泣不成声道:「公子不
要,我自己……自己来。」泪流满面解开了软猥甲。

  虚竹茫然得看了看她,然后摸索着掐掐捏捏,掏出东西来捅捅插插,但总弄
不实,急得含糊叫骂。

  双儿几近崩溃,惊骇得呆呆愣愣。

  虚竹胡乱耸来耸去,越来越慢,一会儿耷拉下脑袋,趴着不动了。

  双儿小心将虚竹从身上推落,抓起衣物跑回房间,哭颤着插上门闩,一下子
坐在地上,软得站也站不住。

  不料隔壁又叫嚷起来,听得虚竹开门出去在廊里骂道:「小骚货呢?死到哪
里去了?爷不让你娘走,也不许你走。」

  双儿更加委屈,这才知道,公子刚才骂得不是自己,接着听见楼下又是大声
敲门又是乱叫乱骂,传来尤夫人的哀嚎和尤三姐的怒叱。

  双儿不敢出声,下体丝丝拉拉疼痛不已,坐地倚门,泣到天亮。听院子里有
了人声,知是尤夫人和尤三姐等人要走,这才抹干了眼泪,发现乳上腿上,还有
股后,都粘着血迹,清洗时又哭了好一会儿,直到虚竹醒了在房中大叫,她便端
着水盆去服侍。

  双儿边说边落泪,每每想起那日情形便心惊肉跳,方才被那个安通吓得几近
疯狂,也是因为与那日很是相似,但公子这一回极深极不寻常,不仅弄得羞处火
辣辣疼痛,而且弄得腹内发麻发涨,最后一胀一胀地传来一股一股温热,整个身
子随之热了,热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公子的阳精呢?我如今彻头彻尾成了
公子的人,三少奶奶若知道,会不会高兴?可我……我实未想这样。

  双儿越想越纷乱,泣声渐渐弱下去,叫公子摸得又有了几分迷糊。

  虚竹一面和双儿说话,一面在她后背和翘臀间温柔地抚来抚去,心里怜爱不
胜:「原来她早叫我脱过了,可怜她一直不肯说,她的身子可真美,平时都叫那
刺甲给掩盖了。」说道:「好双儿,过了今晚,你就别穿那什么甲了。」却见双
儿微微摇头,奇怪道:「你还想扎我么?」

  双儿脸上越发红了,嗫嚅道:「不是的……少奶奶说我……我这里……太惹
眼,给我甲……裹住。」

  虚竹一怔,喜叫:「你穿着不是为了防我。」

  双儿嗯道:「我见公子之前就穿着了,否则……怎见得人。」

  虚竹开怀嬉笑:「原来你很早就惹眼了。」说完去揉肉弹弹的乳球,手里却
握不住,一捏便滑腻腻地滚出。

  双儿惊道:「公子,你……你又欺负我。」

  虚竹呵呵一笑:「公子不是欺负你,你自己不知道,你不穿衣服更美哩,不
止美,简直美极,公子真真爱死好双儿了。」

  双儿不言语了,心里暗涌羞喜,通通跳得身软,

  二人说了半夜话,天色已亮,满屋清辉。

  虚竹瞧怀里的双儿,越瞧越心动,见她蓬松一头青紫卷发,娇红满面,眸露
惊羞,弯曲可数的睫毛轻轻抖动,娇媚之极,鬓间还生着浅浅的一层绒毛,在娇
媚中又显出分外稚嫩,再看她深凹的眼窝,细长的浅眉,笔直耸挺的玉鼻,还有
润玉般的翘颚,不禁生出迷惑:

  她与普通人不大一样,瞧来却又这么美,难道与叶丽丝一样也是来自波斯,
不然就是什么东西变得,不然怎么才十四五岁,该大得就都大了。想到这里,低
头端详紧贴他胸前的双乳,心里又道:成熟女子也不比她这么圆鼓,下面也没她
这般鲜美肥嫩。

  他方才只觉双儿的娇户软嘟嘟得又厚又绵,此时将她轻轻翻正,欠起身来仔
细一瞧,不由一愣,忙将她双腿大大分开。

  双儿羞叫一声,见他一脸惊喜。

  虚竹在晨光下瞧出,双儿那片毛儿十分动人,整整齐齐成个「人」字,分开
的两撇恰好围住半个鲜美的蛤户,而毛的颜色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油亮的青葡
萄色,正是她头发的颜色,这两撇规整青毛下,雪白户丘虽然有些红肿,却显足
了圆滚丰美,两片凹陷的户唇也很不寻常,镶着娇贵醒目的青紫皱边,便像挂在
白玉上的一溜紫藤,其间露出的细密蛤缝,也不是普通的肉红色,而是娇嫩之极
的水粉,正近于她乳晕乳头的颜色。

  虚竹越瞧越爱,将双儿的双腿举起,却叫双儿自己拉住。

  双儿吃了一惊,好生为难,却不会拒绝,咬着嘴唇娇怯怯伸出两臂,拉住了
两腿膝窝,将羞处展现出来,一声羞泣,尴尬难言。

  虚竹心里却是大动,见肉缝被扯开一些,越发透出嫩生生的水粉,两指轻轻
拨开镶着紫藤的唇皱,入目说不出的粉亮娇嫩,不由越分越大,突地窥见一点醒
目鲜红,眼前顿时一亮,凑头细看,发现水汪汪的晶莹深处藏着一片鼓鼓囊囊的
红肉,向其轻轻吹口气,那片红肉便蠕动着圆鼓膨胀,宛如一颗鲜活赤珠。

  虚竹咦了一声,惊奇想起适才的奇痒,伸直中指努力要去探个究竟,不料那
珠子藏在最深处,指尖只能微微触到一点,便缩回手指,俯头含下,包住户唇用
力吸吮,仿佛要将那颗珠子吸出来。

  双儿骇得酥心剧震,娇泣:「求公子不要……不要再羞我。」而虚竹只觉满
唇娇嫩,爽口无比,硬心狠狠吸了几口,双儿便唏嘘着握不住膝窝,落下两只细
长雪腿搭在了虚竹肩上。

  虚竹趁势揉身而上,泞茎挂着适才的玉液,早已又涨得紫红,在娇小俏美的
蛤户上磨了磨阔眼,便亢奋得一抖一抖直跳,胸膛也通通跳得喜之不胜,爱极了
怀里这个又乖又美的好双儿。

  双儿哼唧一声,张大双眼露出惊怕,旋即又紧紧合上,只有粗长弯曲的睫毛
簌簌颤抖,脸也白了一下,随即布满红晕。

  虚竹瞧着心里更是发颤,慢慢揉开嫩热紧凑,茎头往里探了探,便探出了暗
涌而出的春潮,微微地噗哧一声,鼓胀茎头挤落进去被一个柔柔韧韧的湿滑肉圈
紧紧箍住,叫他销魂不已,不由摒住呼吸猛力耸去。

  双儿雪乳大摇,眉头紧蹙,一副又羞又痛的娇样。

  虚竹见了加了几分小心,挫出油油润润,反复溜向深处,愈是深入,愈觉暧
紧滑腻美不可言,触到火烫圆滚的那颗活珠后,铃口传来一股酥麻,一时居然有
些紧张,知道这里藏着极痒,稳了稳神往深处一送,便尝到了那股极痒,心眼随
着茎突一下麻了,不由自主急进急出。

  双儿哀啼声骤起,胸前两颗球乳如雪弹似地乱摇,忍受不住之时,突然得了
停缓,睁眼一瞧,见公子哼哼着脸涨得通红,顿知自己又受了公子阳精,心神为
之一荡,迷迷糊糊忘了疼,麻痛的腰眼儿却荡出来一股子酸热,不禁羞答答回味
这奇异的酸痛,还有那勾心勾肺的奇痒,眯眼娇喘,惊羞不胜,迷人的脸上尽是
稚嫩春色。

  虚竹看在眼里,心里爱得发酥,突觉注过的花心球儿似乎在轻轻跳动,更让
他销魂蚀骨,却恨自己斗不过这美死人的极痒,忽然想到,双儿大有玄妙,莫非
也是什么名穴?可惜没将凤姐那本《金钗十二名窍》带出来,更可惜没将欲焰红
罗带在身上,万分遗憾之际,自然而然想到了半吊子「合元大法」,犹豫着觉出
已软得就要滑出,便狠心咬牙,运气下沉。

  双儿正渐渐平息之际,陡地花容大动,膛道突被急胀撑满,花珠被迅疾的精
珠击得巨震,不及张眼惊呼,便被抖得又酸又痛,随后被撞得玉乱雪飞,那勾心
的奇异酥酸伴随胀痛急骤而生,令她娇啼声声,拼命扭动腰肢,她受得极痒并不
亚于虚竹,却哪里能闪躲得开,只能裂着小嘴唏嘘不已。

  虚竹使出不要命的神功后,匆忙尽情去吃那斗不过的花心球儿,可惜享受了
不几下便依旧麻木了,因此只能欣赏双儿的美样,先是以为她在痛泣,狠下心来
才知道,她这是在叫春,却喘得有如哭泣一般,那不堪忍受一般的春态瞧在眼里
诱人之极,令他兴动欲狂,恣意纵情,来来回回挂出越来越多的腻水,一心一意
要将亲亲双儿推向极美。

  双儿左扭右摆,身内的花心球儿和身上那对圆滚的球乳,全都转着圈儿晃动
不停,乳底泛出一层春红,鸡头鸡晕也涨大了一圈,粉嘟嘟得鼓润起来越发显极
娇嫩,心酸得想要流泪,骨子里却酸得让泪流不出,只得发声苦哼:「公子,嗯
嗯公子……你饶了双儿……呜呜……停……停了……求求你……嗯嗯不要……公
子……」哼着哼着,喘音骤急,满面赤红,花内纠成一团,所有麻簌簌的酸痛仿
佛凝结起来,倏忽溢空了身子,不由自主尖声惊叫,这声啼叫之后,便似知非知
地娇颤不已软成了雪泥。

  虚竹见已将双儿抽到极美,于是准备再用回神功后,像往常那样偃旗息鼓静
候疲软如初,不料挤紧花球停到深处,茎突却觉出来一丝麻痒,再挤几下,意外
发现麻茎渐渐恢复了知觉,如同上回被尤三姐狠狠咬过一般,一怔之后,刻意去
冲挤那颗扑楞楞的活珠,引出的酥痒果然越来越明显,顿惊喜之极,将双儿双腿
夹在腋下,抱起两瓣玉股,在粉亮的嫩肉中次次深送至底。

  双儿毫不提防泄了春魂,稍稍缓神,但觉腹内一块至酸处被屡屡采中,勾出
难忍酥麻,偏偏无力闪躲,实在挨不住地乱扭嫩腰,张口欲呼,心尖发抖,臀肉
也颤抖起来,但有过一回经历,便放松由其从火辣辣的花径流了出去,断断续续
好几股,流过后浑身热乎乎的发肿,心尖似麻得极了,反倒没了感觉,蹙眉忍受
肥硕烫热的充实,不知公子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而虚竹意外恢复感觉后,也变得意外坚挺,将双儿一双绵腿折上去,任情体
会花珠带来的极麻,麻得腮肉直抖,整个身子都酥了,见双儿渐渐平喘,便陡然
扑扑急插,低头瞧着娇嫩鼓胀的蛤户被他蹂躏得一片狼籍,黑皱唇边黏着丝丝缕
缕的白汁,被阴囊一下下砸得啪啪作响。

  双儿的喘哼随之而起,待虚竹大汗淋漓慢下来,双儿却越叫越促,喘哼变成
娇啼,不知不觉又到了高处,但这回连扭腰的力气也没了,伸出双臂去推,虚竹
却伏身大动,弄得双儿筋麻骨软,手臂再也收不回来,反而抱紧虚竹脖颈,哀叫
着公子,汗如浆出。

  虚竹迎着双儿泄出来的股股滚烫,抖了一个激灵,咬牙向销魂疾去。

  双儿但觉极痒极酸还没流尽,这次的却又来了,而这次却又有不同,酸中含
着痒,痒中含着麻,虽酸到了极处,但由于极痒极麻,这酸便泄不出去,竟酸出
来涨满了的尿意,这突来尿意如此猛烈,叫她再不敢放松,忍得娇心乱颤,娇声
如泣,臀股陡地痉挛起来,脑中一下无知无觉,臀腹猛地向上一挺,扑地窜出亮
晶晶的一大股,冲开泥泞青藤,如青龙吐水高高淋了虚竹一胸。

  虚竹吓了一跳,愕然纳闷,不知这股子又多又急的水哪来的。

  双儿喷出去那股尿意,魂魄便随着出了窍,不停声得啊啊哀叫。

  虚竹虽迷惑,但正高亢之际,见了双儿如此丧魄,登时也丢了魂,忙捣腾几
个来回,紧紧挤住花珠,被其挤扁了的茎头努力涨了涨,射出股股麻精,挤出最
后一滴,哗啦抽出一大股子水,不顾手指发抖,好奇分开蛤户一瞧,见粉色蛤壁
被流出的水冲洗得干干净净,金沟处钻出一颗娇嫩浑圆的肉芽,芽下鼓胀出来一
丛异样粉肉,便像一团蛤肉从里肿了出来。

  虚竹这才知道,为什么适才觉出蛤口忽然紧缩,原来是多了这丛肉,这丛粉
肉鼓胀光滑,中间露着一个细细小洞,指尖轻轻一触,小洞里无声无息涌出少许
晶亮,他顿恍然:原来急水从这里喷出来的,这不该是尿尿的孔道么,怎么又高
高鼓了出来,莫非也如藏在深处的那颗活珠,受人一触便会活动?便疑惑地在那
丛粉肉上揉了揉。

  双儿身子一颤,哀声刚刚弱下,又娇娇叫了起来。

  虚竹听了手掌捂住整个蛤户,连同肉芽和那丛粉肉一起磨动,见双儿咬唇忍
了忍,张嘴吐出颤抖的舌尖,叫声低了下去,哼哼呻吟却连成了一片,饬眼也软
软地没了神,像是被抽去了骨头,那丛粉肉胀动着再次涌出急水,从虚竹指缝间
汩汩喷激出来。

  虚竹愣了一愣,快速磨个不停,急水便喷个不停,扑扑水花越来越低,足足
喷了十多次才渐渐没了,眼见半张床单都湿透了,惊讶不已,想不明白双儿哪来
的这么多水,就算是尿尿也不会有这么多,曾见马夫人和平儿尿过,但没有这么
多,也没有这么急。

  双儿上气不接下气,不时抽搐一下,酥汗透体,鸡头也透出细细汗珠。

  虚竹见了心疼,虽然大得奇趣,却也怜惜不胜,用被褥擦了擦湿手,坐起将
双儿抱在怀里,只顾自己尽兴,却弄得她失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水,喘气听来也
变得沙哑。

  双儿瘫伏着成了乖猫,青紫额发尽湿,卷乱贴在赤霞俏脸,满眼迷蒙,瞳底
春红,待娇喘稍平,忽然喃喃梦呓:「咳!真真羞死人了。」

  虚竹听了心神一荡,吻着火烫香唇,笑道:「公子不想好双儿羞死,只想好
双儿美死,告诉公子,这滋味美不美?」

  双儿不答,只是流出温柔无比的眼波,越发深深蜷去虚竹怀里,烫脸贴在他
胸膛,此刻只知世上有个公子,别的什么也无。


            第六十四回 食尽鸟投林

  虚竹抱着双儿睡了过去,听得窗外鸟声啾啾,低头见双儿羞涩道:「公子把
我放下吧。」说完却又慵懒之极地合上春红眼皮。

  虚竹在她额头一吻,笑道:「好双儿,咱们去瞧瞧三少奶奶,商量商量如何
去孟家,以后我天天抱着你睡。」

  双儿想起公子身中剧毒,心惊难过,春肿的眼圈越发红了。

  二人下床,双儿还想要穿上软猥甲,被虚竹笑着拦住,只得依他,但穿上了
衣服,却羞得不敢挺胸,慌张低头收拾床褥,换下湿漉凌乱的褥单,瞧到其上几
点血红,愣愣发呆。

  虚竹懒洋洋笑瞧双儿盈盈俏俏,觉其体态神色均已成了小妇人,只是娇茭脸
蛋仍旧稚气未消。

  他走出房去,吃惊到处空空荡荡,直至急急走进外间大堂,才见三少奶奶独
自坐在桌旁,桌上摆好了早点。

  三少奶奶看见虚竹,倦面登时一红。

  她昨夜带人守卫,离得远了,恐敌人趁机而入,离得近了,又躲不开入耳的
尴尬。杨家众女都知双儿虽生得高挑,但年纪幼小,听她喘叫得好生辛苦,有的
对虚竹暗暗气愤,有的则暗暗吃惊,骇异向来腼腆的双儿怎就得了那么美。众女
进退不是,脸红心跳守了一夜,到天色大亮,三少奶奶预料敌人不会再来,便令
其她随车辆返乡,自己静静等候。

  三少奶奶见礼道:「我等防范不周,使恩公受惊,务请见谅!」

  虚竹忙道:「哪里,我觉得很好!很好!」这两个「很好」倒是由衷之言。

  二人坐下,说起昨日变故。

  三少奶奶道:「那人诡异阴险,当是冒充钦差,但圣旨却不假。」

  虚竹叫道:「那是必定,五毒教善长易容,毒窝就在皇上屁股底下,必是他
们劫了真的钦差,趁机来监视于我。」

  三少奶奶皱眉道:「如此看来,即使恩公交出宝藏,他们也一定不会守信拿
出解药,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赶去孟家,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说着挺身
站起,眉宇间透出飒爽英气。

  虚竹不觉随她站起,点头道:「此言不错!我有皇上御赐金牌,大摇大摆拿
出宝藏来,再和他们要解药。」

  双儿这时悄悄走过来,目光一对三少奶奶,便羞涩地躲去虚竹身后。

  三少奶奶也不敢瞧双儿,脸热道:「恩公用些茶点,我去换身衣服。」

  三少奶奶走后,虚竹拉起双儿的手,见她胸部又收了回去,知她到底还是穿
上了软猥甲,笑道:「这两只白兔,说也奇怪,你平时捂得那么紧,它昨晚跳得
却那么欢,莫不是平时憋得急了。」说着摸上她胸,照旧装做被扎疼了。

  双儿听他轻叫,照旧惊慌抬头,见他笑着吻过来,便羞送丁香,觉得这次不
同往常,受他一吻,气息就浮了,底下受他一摸,浑身就发软,软得连腿也并不
紧了,羞道:「公子别这样,咱们吃完要赶路的。」

  虚竹嘻嘻笑道:「嗯,好好,你用嘴喂我。」

  三少奶奶换了一套束腰紧身衣裤,走到大堂吃了一惊,好生尴尬,见虚竹二
人坐在桌旁,刚刚分开,双儿也如昨日一样,满面飞红,掩头藏眼,而虚竹慌张
正襟端坐,胸前却落满了点心渣儿。

  三少奶奶佯作不知,暗暗羞恼:「这位年轻恩公,举止也太不稳重,生死之
事在即,还任情放纵胡闹!」随即想到:「必是大智若愚了,若呆傻痴楞,不异
于常人,又怎能扳倒孟老贼?」

  三少奶奶想到这里,心里又突然一凛:「恩公莫非是急着……?难怪他彻夜
疯狂,双儿若怀了恩公骨肉,倒也是件好事。」便向双儿微微一笑,欣慰地将她
拉起,转向虚竹道:「恩公,小女子有一句相劝,恩公莫怪。」稍停片刻,接着
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恩公这次若得平安,有些事情要及早打算,莫要
重蹈我杨家覆辙。」

  虚竹茫然点点头。

  双儿去收拾好包袱,三人牵马走出杨家村,见到大路后上马疾驰,再次经过
许家集时,集中已如平常萧条。

  三人稍稍歇脚,喝了碗茶。双儿脸蛋娇红,虽然极力掩饰,但走起路来也显
出不便,她底下红肿,骑马颠簸,越发疼痛,再上路时,虚竹展开双臂,将背着
包袱的双儿抱起,不顾她羞叫恳求,抱她上马继续赶路。

  三少奶奶催马在前,不向他们瞧一眼,自是觉虚竹此举失于庄重,但见他对
双儿一片爱惜,也不禁暗暗赞许。

  三人黄昏时在路旁茂林打尖休息。

  双儿这一路在虚竹怀里美美睡了一觉,虚竹骑着马双臂始终稳稳托着双儿和
她身上的包袱,三少奶奶惊异不已,昨日听到虚竹和五毒教的假钦差相斗,便知
他内力深厚,但不想深厚如斯,远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

  虚竹跳下马,双儿红着脸从他怀里出来,眼睛却盯住虚竹肩头,露出心疼之
色,原来虚竹虽有包袱垫在右臂,身上也穿着宝甲,但肩仍被软猬甲扎破,而他
似乎习惯了,毫不在乎。

  三少奶奶将马栓好,过来赞道:「恩公好俊的功夫!」说完吃惊看到虚竹肩
上的星点血迹。

  虚竹笑道:「不妨,我扎了好双儿一夜,她扎我一回,原也应该。」边说边
去拴马,再从包袱里拿出食物来。

  三少奶奶看着双儿,一时迷惑不解,双儿也正自奇怪,不知自己怎么被公子
扎了一夜,突然明白过来,登时羞极难言。

  三少奶奶瞧双儿神色,也突地知晓虚竹话意,当即亦如双儿一般脸红,再也
不与虚竹搭话。

  三人默默吃了饭,趁着月色多赶一段夜路。双儿觉底下好了许多,再不让虚
竹抱着。到了深夜,三人野地露宿。双儿和三少奶奶靠坐一棵大树,嘀嘀咕咕说
着悄悄话。虚竹离得远些坐下,运行几周乾坤大挪移,觉气息顺畅,便暂且放下
中毒的心事,倒头睡去。

  清晨,虚竹容光焕发,上树追鸟,下河摸蛙,但拉着双儿玩耍,双儿总是摇
头不随,倒像有意躲避,眼中却尽是柔波。

  虚竹偷偷问道:「昨晚你们在说什么?」

  双儿低下头,红脸道:「三少奶奶跟我说,公子越对我好,我就越是应该自
禁庄重,总由公子胡闹,以后会叫人看不起,而且……而且我也应该引导公子正
经些,这才是双儿本分。」

  虚竹一怔,惊讶道:「三少奶奶说我不正经么?」

  双儿笑着躲开了。

  三人继续赶路,虚竹听了双儿的话,讪讪然不好随意开口,走了半晌,无聊
之极,突然大声放歌,哼出「龙淫凤靡」的曲调。

  双儿掩口忍笑,三少奶奶也不由微笑,昨晚她听双儿细述亲历,已知虚竹实
非光明磊落之辈,但她出身武莽世家,并不看重世俗之见,反而暗道:「此人其
貌不扬,大巧若拙,尽管浪迹花间,贪淫好色,但在如此紧要关头,重性情,轻
生死,亦属难得。」

  当夜到了应天府,三人投了客栈安歇,洗漱沐浴。次日见客栈里多了许多人
大呼小叫,正是那日许家集而来的江湖人士。

  虚竹恐惹人注意,便不忙去孟家,而是带双儿和三少奶奶到了玉仙楼,在雅
间里边吃边聊,说起了那日在这里遇见段誉,后遇到七十二岛岛主、三十六洞洞
主和天魔琴之事。

  三少奶奶听得津津有味,双儿想起那次和公子一同经历惊险,低头甜笑。

  突有人求见,却是身着便衣的贾知府,原来他见城内聚集绿林中人,便布置
了眼线,意外得知虚竹在此,匆忙赶来会见。

  虚竹和贾知府寒暄几句,现出金牌给他看,却不说自己来此有何公干。

  贾知府自是不敢详问,孟家倒台之后,他非但未受连累,反受嘉奖,虽差遣
未变,仍为府尹,但提了官阶加了俸禄,他心里清楚,必是虚竹在皇上面前为他
说了好话,因此对虚竹又是道谢又是奉承,连连敬酒。

  虚竹只喝了两杯,其余都由三少奶奶代喝了。

  三少奶奶主动替虚竹喝酒,杯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大有海量之豪爽。

  虚竹从贾知府口中得知,孟家已经被抄了,忙问拢翠庵怎么样。

  贾知府回道:「犯人中未见出家人,拢翠庵是方外之地,应该未被骚扰。」

  虚竹再问孟家其他人等。

  贾知府道:「皇恩浩荡,格外宽宥,孟老太太和孟三老爷两个拘往京城受高
墙幽闭之惩,梁从政和乐士宣两位大人前日已押着他们走了。」

  虚竹应道:「孟家毕竟是皇亲,皇上没有斩尽杀绝,」接着又问:「那孟家
二公子孟琏的家眷,也随着拘往京城了?」

  贾知府一怔,回道:「那倒没有,下官奉圣谕,对其他人等均按律处置。」

  虚竹惊道:「按律处置?官卖么?」

  贾知府摇摇头,道:「堂审以后,参与谋反的,拘押至大理寺严讯,未参与
谋反的,男受堂棍,女受鞭笞,均刺配发往边关为奴。」

  虚竹又是一惊,急切道:「她们都充到边关去了?」

  贾知府干咳一声,偷瞧虚竹脸色,小心道:「孟家人犯众多,每日过堂受审
不过几十个,那孟琏家的么,此刻还关在牢里。」

  虚竹一听,喜形于色,笑道:「我这就去看看她们。」起身吩咐三少奶奶和
双儿在此等候,心想:「再好不过,像薛宝琴一样,开口要了便是,想必贾知府
不敢不给这个人情。」

  贾知府有些慌张,犹豫着伸手将虚竹向外请。

  三少奶奶和双儿面面相觑,双儿在水月洞天闻过孟琏之名,却不知孟琏家的
是谁,但想是公子亲近之人,否则不至如此关切。

  虚竹到了应天府大牢,一踏进牢门便不禁皱眉,迎面扑来阵阵浓重的阴森污
浊之气。贾知府带他到了关押凤姐的牢房,虚竹一瞧,便大吃一惊,见几个身穿
囚衣的女子围着地上一人,哭叫着二奶奶。

  那人下身盖着一张破烂草席,正是凤姐。

  虚竹到凤姐身旁蹲下,顿觉惨然无比,见她蓬头垢面,面如白纸,乌青双眼
紧闭着气竭形枯,昔日风采荡然无存,唤她一声,惊呼:「怎会这样?」

  一女哭道:「我们都受了鞭刑,独独二奶奶还多受了木驴,她平日多好面子
的人儿,受不得这么大屈辱,不进水米,一心寻死,怕要不行了。」

  虚竹惊道:「干么寻死?」慌忙揉了揉凤姐胸口,又掐掐她人中。

  凤姐慢慢睁开眼,盯着虚竹,眼光豁然一亮。

  虚竹欣喜道:「姐姐醒了,我这就带姐姐出去。」说着低头查看,却从草席
里嗅出浓烈的腐臭味,隐约看出凤姐下身赤裸,吃惊得要揭去草席,手腕突被凤
姐抓住,见她努力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忙附耳到她嘴边,听她微弱d3道:「姐姐
好苦……死人儿……答应过……却才来,平儿……和巧姐……躲到了……乡下,
去……去……不然……姐姐做鬼……也……也……」

  凤姐说到这里,嘎巴着嘴发不出声,眼角滴出两颗混浊泪珠,一双凤眼却越
睁越大,露出凌厉目光。

  虚竹慌忙道:「姐姐放心,我去找她们,一定安排周全。」

  凤姐眼光骤然黯淡,如熄灭了的风烛,面上僵硬着没了丝毫表情。

  众女子扑到凤姐身上大哭。

  虚竹茫然立起,泪盈满眶,忆起凤姐身上的种种销魂,痛惜不已,想起她方
才凌厉的目光,脊背又不寒而栗,偷偷抹了眼泪,出去问贾知府道:「城外附近
都有哪个村子?」

  贾知府吃惊回道:「大人问孟琏的小妾吧,下官一早审讯刚刚得知,已经派
人去了,那村子在城西十里。」

  虚竹嗯了一声,回头见凤姐脸上盖了乱草正被草席卷起,心又是一酸,向贾
知府道:「这位二奶奶曾对我有恩,看我面上,好好安葬吧。」

  贾知府躬道:「大人吩咐,下官自当从命。」

  虚竹走出大牢,心里好生沉重,忽听得男女悲号,惊疑面向贾知府。

  贾知府道:「衙门大堂正给犯人用刑。」

  虚竹循声到了大堂,见堂院门口熙熙攘攘围着许多人,几男几女均裸着下体
被刑官毒打,男的受着棍,女的受着鞭,各人的臀股上正凛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
血印子,围观男子盯着几个女子的白嫩屁股,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虚竹愕道:「原来……她们受刑……都要脱了裤子!」

  贾知府惊讶道:「本朝律例向来如此,大人不知么?」接着又道:「此刑之
罚并非令人肌肤受痛,而意在当众受辱,非如此不能以儆效尤。」

  虚竹默然无语,突然在院子里看到一辆奇怪木车,两个轮子,车帮上钉着几
条皮带,车中横置一根粗长圆木,木间插一根十几寸长的木褉,上细下粗,粘着
一丝干枯血迹,尖细的褉顶更是一圈暗红。

  虚竹身子不由一抖,知是凤姐所受的木驴,登时想像她在众目睽睽下,被人
扒光衣服按着坐到圆木上,手腕绑上皮带,刑官推动木车,凤姐挺直雪白身子和
赤裸胸乳,发出尖利惨叫,随着木轮转动,机关格格拨响,木楔在柔软丰润的蛤
户里收缩穿插……。

  虚竹想着低下头,不觉顿足大叹:「难怪她一心寻死,那腻死人的身子怎受
得了这罪,而且她最是好面子,没人的时候,多大屈辱都受得,当众却受不得一
点委屈,这木驴相比皇宫里的铜龟,也许远不及其肉体痛苦,但当众所受屈辱却
更甚,鞭笞也就罢了,做么还要加此重刑。」忽然想起牢中女子说过,只有凤姐
独独受了木驴,这是为什么?

  他看向贾知府,贾知府惶然缩头躲避。

  虚竹心里有些明白了,这贾知府平日里不知收了孟家多少好处,他又与孟家
是亲戚,当初凤姐不是说过,她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么,贾知府必是担心凤姐
活着乱说话,才故意往死里折磨。

  虚竹盯着忐忑不安的贾知府,心里暗恨,忍了忍没说话,想到他一早已派人
去拿平儿,立时惊急,匆匆告辞,慌张回到玉仙楼。

  三少奶奶和双儿被他满脸晦气骇了一跳。

  三人回到客栈骑上马,飞奔出了西城,寻到村落后,见户户闭门,村人都躲
了起来,只有一户院门大开,低矮的土墙里立着几匹官马,一进院中,便听见女
子的恸声哭嚎。

  一男子哼哼着:「这小娘们……又滑又紧……」

  另一男声叫道:「是么,你快些,我来尝尝。」

  虚竹一脚蹬开屋门,见中央桌上蜷着一丝不挂的平儿,围着几个兵士嘻嘻哈
哈狎戏,其中一个驮着平儿双腿,正耳红面涨大动,还有两人高举着阳具,争先
恐后往她口里送。

  见虚竹闯进来,兵士们一愣,一个叫道:「来的什么东西?」

  虚竹怒吼:「都给我滚开!」这时里面土炕上,一个赤裸男子抬起头,身下
压着一个女童。

  三少奶奶冲进来,见状呆了一呆,大骂一声:「无耻!」纵身抢上前,她看
去雅静娇弱,功夫却是刚猛路子,乒乒乓乓,几个兵士东倒西歪口鼻溢血,俱都
不活了。

  平儿从桌上滚落下来,看了看虚竹,好像不认得,傻了一般只是干嚎。

  虚竹扶起她唤了几声。

  平儿这才好似想起什么,呼了一声巧姐,又呼了一声珠儿,踉跄着疯狂奔去
墙边水缸,打开缸盖向里一瞧,便晕了过去。

  虚竹上前见缸里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孩,孩子泡在水里,脸色铁青。他忙伸
臂抱出,轻轻一拍,孩子哇得哭了出来,幸亏缸里水不深,没有被溺死。

  而炕上那叫巧姐的女童,昏迷着股间流血不止,三少奶奶骂道:「这些畜生
连小孩子也不放过。」点了巧姐小腹和身下几处穴道,叫双儿来帮忙。双儿已被
吓得呆了,闻唤才醒过神来。

  三人给巧姐套上衣裤,而平儿的衣服已经碎了,只得用褥子将她裹住。

  虚竹临行前,想起尤三姐当日举动,从院子里拿了几堆干草放在门口,三少
奶奶明白他的用意,助他点着大火,将草屋付之一炬。

  赶回客栈后,三少奶奶给巧姐上药,再给平儿清洗。双儿买来衣服,给平儿
和巧姐换上。平儿穿戴整齐后,却要一头撞死,幸得三少奶奶将她拉住。

  当夜,三少奶奶陪着平儿,双儿哄着孩子陪着巧姐。

  第二日,平儿从虚竹口中得闻凤姐死讯,又是一阵尖嚎,三少奶奶和双儿陪
她哭得泪如雨下,却不清楚凤姐是哪个。

  虚竹见状郁闷,独自来到玉仙楼,喝了一杯后,见俊雅一人从门口进来东张
西望,正是段誉。

  虚竹吃惊想道:「莫非他也来夺取宝藏?」随即想起前几日在许家集中见过
石语嫣,便恍然起身招呼。

  二人坐下边吃边谈,段誉果然追随石语嫣而来,虚竹上回和他见面,也是在
玉仙楼,那时段誉来此也是为了石语嫣,而今痴心不改,不住唉声叹气。虚竹受
他感染,愁容满面,二人停箸不食,俱各心事重重。

  过不多时,三少奶奶和双儿匆匆赶来,她们担心虚竹独自去孟家涉险,便安
抚好平儿,寻到这里来。

  虚竹将三少奶奶介绍给段誉。杨家盛名远播,段誉敬赞不绝,提起杨家传奇
故事,虚竹来了精神,说得三少奶奶眼圈发红。

  段誉突轻叫一声,他从窗口瞥见石语嫣和慕容复正经过楼下,便慌忙告辞。

  虚竹拉住段誉道:「我们随你去瞧瞧」

  虚竹猜想慕容复此行必与孟家有关,果然见他们两个出了城外,却不是走向
孟家山庄,而是越走越偏僻,径直走进阴郁山谷,眼前已经没了路。

  段誉没觉什么,他如此尾随石语嫣,已经几个月,远远看着心上人背影便自
得其乐。而虚竹越走越迷惑,见慕容复带着石语嫣,顺着山坳越走越低,渐渐到
了谷底,四周都是耸立的悬崖峭壁。慕容复跳下一块岩石,石语嫣扶着他肩膀跳
下去与他相视一笑。

  段誉见了心中泣血,面露凄然。虚竹却看出,石语嫣偎在慕容复身边,小心
翼翼不让他触到身上紧要地方,于是向段誉轻声道:「二哥别心急,我看他们关
系很是一般,二哥大有机会。」

  见段誉不解其意,虚竹笑道:「二哥不信么,一会儿你瞧我。」待走到那块
岩石处,他先自跳下,转身一拉岩上双儿,双儿轻盈地落在他怀里。虚竹搂住双
儿臀尖,而双儿并未在意,转身去扶三少奶奶。虚竹放开手时,顺手又在双儿大
腿摸了一把,抬头向段誉微笑,而段誉依然不明就里,但宁信虚竹的话,顿喜上
眉梢,信心倍增。

  众人再走一程,慕容复二人转过一面山崖,虚竹四人随之转过,吃惊见眼前
山谷聚了许多人。

  段誉脚步未停,跟着石语嫣走了过去。虚竹拦阻不及,只得带着双儿和三少
奶奶走到众人前。

  慕容复惊讶看他们一眼,面露不悦,而石语嫣满脸通红,躲着段誉眼光。

  山谷那些人聚到慕容复面前,一个瘦小男子指着崖下一个洞口,道:「慕容
公子,我等按盟主吩咐,盯住了那个女童,亲眼见她和桃花夫人来到这里,钻进
了这个山洞。」

  慕容复点头道:「她们进去多久了?」

  瘦小男子道:「大概一个时辰,一直未见出来。」

  慕容复向山洞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停下。

  段誉盯着石语嫣,惊疑不已,石姑娘此番又要钻山洞么?突然狂喜,想着再
有机会一抱佳人。

  虚竹却大吃一惊,此刻他刚刚认出,此地就是他当日掉落的山谷,而那个洞
口就是通往拢翠庵地室的秘道。

  那瘦小男子走上前又道:「慕容公子,还有一事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我们
看走了眼。」

  慕容复问道:「什么事?」

  瘦小男子道:「许家集那女童逃走,我们便暗中盯梢,盯着盯着……」

  这男子说到这里,眼露迷惑,好像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慕容复急问:「盯着盯着便怎样?」

  瘦小男子接着道:「我们盯着盯着,她好像变了模样。」

  慕容复笑道:「无非易了容吧。」

  瘦小男子一摇头,道:「并非如此简单,我们没见到她正面,只是在后面远
远跟着,就……就见她天天长高,身形也天天变化,刚刚进去山洞时,她的背影
已不复是当日女童,更像是一个成年女子了。」

  慕容复哦了一声,心想:「果然古怪,幸亏没有贸然闯进去。」他那日在万
仙聚会的山洞里吃了大亏,至今仍心有余悸。

  石语嫣在旁道:「那倒真是奇怪之极,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只是可以改变人的
相貌,但要将女童易为成年女子,或将成年女子易为女童,确不可思议。」

  虚竹听到他们对话,知道他们说的便是天山童姥白素素,但桃花夫人为何与
她在一起?疑惑片刻,便猜得明白,黄岛主中了生死符,桃花夫人必是受了白素
素的胁迫,来此助她取宝藏,念及于此,心里大呼糟糕:「她们进去这久,早找
到了宝藏,而这些人傻呆呆守在这里,却不知上面另有出口。」

  虚竹将双儿拉到身边,附耳道:「咱们寻机溜走。」

  双儿点点头,悄悄去和三少奶奶说了。

  这时天色已发暗,那瘦小男子有些焦急,此刻虽不见武林盟主,但已有「南
慕容」做后盾,便命两名手下试探着进洞。

  两人消失在洞口,一会儿传出几声惨叫,那两人捂着头脸狼狈逃出,他们身
后嗡得一声,追出数不清的蜜蜂,就像洞口吐出了一团烟雾。

  众人惊慌退步,那团烟雾嗡嗡着又收回了洞中,瞬间没了声音,那两人滚在
地上,捂着头脸嗷嗷乱叫。

  众人围观过去,脸皆变色。

  虚竹轻轻拉住双儿,向三少奶奶示意一下,三人趁着众人忙乱,悄悄溜出了
山谷,赶到孟家山庄时,已经到了深夜。

  偌大孟家山庄一片死寂,既无人声,也无灯火,屋屋窗门破烂,在夜下影影
绰绰犹如鬼域。

  昔日豪华无比的山庄竟成了这幅模样,虚竹既感慨又吃惊,领着双儿和三少
奶奶向拢翠庵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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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回 洞中乾坤大

  到了玉香楼附近,虚竹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转向去了
玉香楼,跳入玉香楼院后,惊见清冷冷的月光照着圆丘败露,残棺散落。

  虚竹手抚残碑,脑海浮起佳人的泪容碎脸,忽清楚嗅到一缕幽香,便像是可
卿随风而至,脑皮一麻,随即又惊又喜,睁大眼睛四下寻瞧,见棺中已空,而香
气不绝,怅然失望,又有几分欣喜,心道:「难怪丝毫不见尸骨,莫非她成仙升
了天,只留下了这袅袅香气。」

  他一声长叹发了痴,双儿却心中害怕,眼前的残坟乱棺,让她想起以前和公
子来时楼上那神秘的灯火,向黑黢黢的楼窗瞧去,又想起了房间里那副栩栩如生
的艳画,不由靠紧三少奶奶,叫了一声公子。

  虚竹黯然道:「咱们走吧。」

  三人到了拢翠庵的那片桃林,庵内一片暗夜死寂。

  虚竹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绕到后墙跳进去,刚转到前院,一扇窗子里突然闪
出微弱烛火,忽明忽灭。

  三人当即伏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双儿再一次见到这样的诡异灯火,紧张抓住了虚竹手臂。

  过一会儿,三少奶奶轻道:「现下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

  虚竹无奈地道声是,壮起胆子便要起身。

  三少奶奶却又嘘得一声,拉拉他衣角,伸手一示。

  虚竹转头瞧去,见庵墙上方现出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那几个黑影依次跳到院中,蹑手蹑脚聚到窗下,一个道:「小心些,里面好
像有人住的。」另一个道:「如此最好,有人就会有贵重东西。」接着一人用一
根细管插破窗纸,徐徐往里吹气。

  虚竹听他们口气像是偷东西的小毛贼,心惊道:「真是不知死活,岂不要惊
了李梦如?」见那几个毛贼开窗跳进去,他向身旁摆摆手,示意三少奶奶和双儿
莫出声,静等传出惨叫。

  不料一直没听见一点响动,虚竹越发惊疑,毛贼未及开口便死翘翘了?里面
多半不独李梦如,也许李秋水也在。

  再过一会儿,终于啪嗒一声,一人从窗里跳出,转身接出一个大包裹,其他
几人随后一一跳出,最后一个跳出后,得意笑道:「险些空了手,幸亏还剩有这
件宝贝,天生一块好石头,定能卖个好价钱。」

  虚竹瞧着直发怔,这几个小毛贼居然轻易得了手,真是不可思议,便放心站
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土。

  那几个黑影骇然回身,惊叫:「谁?」

  双儿跳过去,娇道:「是我。」随意一一点倒。

  虚竹笑着过去,拎起毛贼带出的包裹,不想滚出一个昏迷的美丽道姑,道衣
敞开,肚兜折起,露出雪白肚皮和半臀玉股。

  虚竹从下至上仔细一瞧,暗叫:「是她!」在月色下认出,这小道姑是原先
水月庵的芳官,曾听沁香说过,水月庵遣散之时,芳官自尽未成,被孟老太太送
来了拢翠庵。

  三少奶奶过来,吃惊瞧瞧芳官,愤怒望向地上那几个毛贼。

  虚竹将芳官依旧裹起,却未忍遮住那张动人丽脸,疑惑道:「看来屋里好像
没其她人了,咱们去瞧瞧真正的宝贝还在不在。」

  三少奶奶应道:「好,不过若救这个小道姑,就得杀了这几个淫贼。」

  虚竹听了蹲去一个毛贼身边,从裤腿抽出匕首,盯着那贼无知无觉,心里却
有些发突,收起匕首道:「这个时候也不必多生事端,咱们带她一起走,救人救
到底,我救她回我的将军府。」

  三少奶奶见虚竹说着笑眯眯抱起衣不蔽体的小道姑,深觉他此举大有趁火打
劫之嫌,但也觉他话不错,这道姑看样子已失身,若烈性子,绝难忍辱,恩公将
她收下,好歹给了她另一条生路,而这位恩公之好色,无论人家的小妾,还是受
辱的道姑,一概照单全收,真是异于常人,恐怕连寡妇也不会嫌弃,想到此处心
突突一跳,脸热转过头去。

  三人从窗子跳进庵房,见一烛如豆,昏黄映出洁白的四壁、洁白的桌椅和洁
白的竖琴,想不到孟家遭劫败落,却能留下如此一块洁白净土。

  虚竹抱着芳官到了纱幔垂掩的浴室,矮下身道:「现下千万小心,不知下面
除了宝藏,还会藏着什么人。」语音刚落,听得院内有人出了一声,三人赶紧分
头藏去角落,过了片刻,传来窗子响动和轻微脚步,又有人跳了进来。

  来人小心翼翼停在外屋,好一会儿没发声。

  虚竹细听动静,手却没有闲着,一手半抱芳官,一手顺入她衣下,偷偷探到
热乎乎的股间,边摸边想:「光秃秃得好滑,第一个进来的小贼,被这刚出锅的
小馒头紧紧夹住,真是爽死了……」突然一楞,觉出所触都是细腻肌脂,除了凸
户凹隙,再无丝毫挫糙之感。

  虚竹惊喜过望,这才知道为何毛贼说是偷着了宝贝,上下抹了一回,指肚滑
入凹隙,分开两瓣细薄户唇,揉了几下又大为迷惑,指间温热柔滑,却揉不进去
那条秘缝,弯起指头勾来勾去,只察到小小尿孔,其余都是滑腻嫩皮,越摸越一
头雾水,忽然想起,毛贼说到天生一块石头,传闻世上有种石女,莫非芳官便是
一个!当即恍然,越摸越知自己想得不错,难怪她不受孟芹引诱,难怪她宁愿跳
河也不愿还俗,原来天生做不了人事。

  此时外面有了动静,来人拿起桌上蜡烛,轻手轻脚溜进里屋来,借着他手里
微弱烛光,虚竹一下看得清楚,来者竟是段誉!吃惊心想:「他莫不是一直尾随
自己一行。」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唤一声,见段誉鬼头鬼脑走到屋角,在墙上摸
索几下,地上无声开了一道暗门。

  虚竹更加吃惊,段誉是如何知道这秘道的?眼睁睁见段誉隐没地下,暗门随
即合上,再不见什么响动,他放下芳官,蹑到屋角,像段誉一样摸索,在墙上摸
出微凹处,用力一按,地上暗门便开了。

  三人在黑暗中聚到一起,先后钻入地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

  虚竹眼前一片漆黑,不安之极,不禁拉住身旁一只手,那手微凉滑润,指骨
细长,微微一挣,任他紧紧握住。

  虚竹一握之下就知不是双儿的手,自然是三少奶奶的手了,他另一只手接着
寻去握到了双儿。

  三人手拉手,小心戒备走下台阶,一步一停到了平地后,三少奶奶弯腰拾起
什么东西,从虚竹手里轻轻挣出手,反将一根蜡烛塞给他。

  虚竹心惊:「必是段誉丢下的,他人又去了哪里?」突听梆梆脆响,黑暗中
跳出几点火星,三少奶奶正击打着随身带来的火石。

  虚竹将烛芯凑近火石,火苗一跳,蜡烛燃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欢喜,不料刚
擎起烛火,眼前突现一张鬼脸,双眼乌黑,面色惨白。

  三人同时惊叫,虚竹不觉惊落了蜡烛,眼前又是漆黑,但已认出那张鬼脸正
是他念念不忘的李梦如。

  三少奶奶和双儿同李梦如打斗起来,虚竹惊惶无措,唤了声双儿,拳掌风声
应声而止,双儿急促答了一声,虚竹寻声摸到一只手腕,收紧一握,惊觉这只手
冰凉僵硬,既不是双儿也不是三少奶奶。

  虚竹头皮惊麻,忙不迭放手后退,脸前袭来疾风,只顾扭头闪躲,胸前重重
挨了一掌,闷哼栽倒,滚了好几滚,前后心口皆剧痛无比,听得双儿和三少奶奶
的惊唤,脚蹬手爬,肩膀忽撞翻了什么东西,哗啦摔烂几个瓶子。

  虚竹更加惊慌,一头撞在石壁,头昏脑涨,却没觉出疼来,只顾贴着石壁继
续爬窜,脸庞突觉吹来细细微风,想到这里应是通往下面石室的石门,登时重见
生机,奋力推门逃出,惶恐关紧石门后,一丝力气也无,骨碌碌滚下石阶,呛血
晕了过去。

  待咳嗽着醒来,已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坐起定了定神,吃惊嗅到阵阵好浓的
烟火味儿,好似什么东西燃着了,但黑暗中不见星点火光,急急运了一回乾坤大
挪移,恢复了一些体力,展开双臂向两旁摸去,碰到一口大箱子,想到这间石室
都是衣物,下面那一间才是珍宝,而现下唯一逃路便是最下方的谷底,于是绕着
石壁摸索,摸到另一个石门后,用力一推,眼前登时火亮,见脚下密密麻麻聚了
许多人,只只火把照得石室通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人叫道:「上面还有石室。」此言一出,众人乱哄哄
都涌上了石阶。

  虚竹逆着人流向下跑,却也没人理会他,挤出人群后,见地上几个大箱子都
大敞四开,空无一物,心里连连叫苦:「宝贝到底都不见了!」

  突听一声:「三弟。」转头见是段誉,正要疑惑发问,惊见他身旁立着石语
嫣和慕容复,这时才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五毒教装束的人。

  段誉迎来叫道:「二哥刚才哪里去了?」

  虚竹不及细说,怯怯反问:「五毒教怎么在这里?」

  段誉回道:「幸得他们在洞口点火,用毒烟驱赶了毒蜂。」

  这时上方石室传来狂笑:「哈哈,箱子里有东西。」另有人嚷起:「谁也不
要乱动,我们五毒教先看见的。」先前那人骂道:「放屁,我们先到的。」

  人声随之大乱,纷纷抽出兵器。

  慕容复高声大叫:「大伙儿不要乱。」而段誉面露狂喜,他早就一心一意盼
着这一刻,回身负起石语嫣,喜道:「石姑娘莫慌,我来救你。」

  石语嫣惊气:「你……你……快放手,做么救我!」

  段誉心上人在背,不管不顾,踏着凌波微步向洞口跑去。

  石语嫣哭笑不得,娇叫:「复哥哥,你叫他放下我。」

  慕容复不知发生何事,吃惊追赶:「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虚竹跟着他们跑到洞口,向外一瞧,悚然一惊,慌张猫下腰,见洞外远处站
着石清,他面前还有三人,背对洞口,其身形装束是癞蛤蟆和蛇娘子,还有一人
却瞧不出是谁。

  石清抬头一瞧,突然现出极其骇异之色,大叫:「快!你们快出来!」

  慕容复一惊,紧随段誉飞奔而出,能让石清如此惊慌,必是大大不妙。

  虚竹也知不妙,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但他不敢出去,只得向后急退。

  隆隆之声越来越大,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如天崩地裂,将洞中许多人
的火把都震落下来,洞口落下一块万钧巨石。

  虚竹惊惶避去中间石室,听得身后乱石不断,底下石室已然坍塌,众人均站
立不稳,或坐或趴,眼中突然一黑,火把尽数熄灭。

  石室止住晃动后,只闻尘土簌簌掉落,众人不能视物,皆心惊肉跳。

  有人叫道:「哎呦,谁踩了我。」随着这声,众人纷纷都开始抱怨。

  一人高叫:「大伙儿听我说,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得齐心想出个主意。」

  有人恼道:「奶奶的,这可是山肚子,有什么主意可想。」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凛,一时没了声音。

  突然又有人叫道:「那人呢,刚才那人呢?谁看见那人了?」

  有人回道:「瞎嚷嚷什么,你要找谁?说出他名字来。」

  那人接着急叫:「我们进来时,早有人在此,那必是另有出路。」

  众人一听大喜,纷纷寻叫:「不错,那人呢,快出来说话。」

  虚竹惴惴不安缩向石壁,心想:「这巨石机关必是李秋水设计的,不知她还
有多少歹毒后招,我且不出声,等等再说。」

  众人连连叫嚷,始终不见回应,有人烦躁道:「那人到底死哪里去了?」

  另人叹道:「这话也不错,我刚才见那人不要死活得只往下跑,此刻多半被
压成肉饼了。」

  众人都呆了一呆,又叫几声,渐渐失望,骂骂咧咧,焦躁之极。

  虚竹松了口气,坐下运行乾坤大挪移,觉胸息通畅才收式起身试探,有时摸
着人身,有时摸着人头,四周都是人,或坐或立,有人闪躲,有人询骂。他只是
不吭声,沿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终于寻摸到了石阶处,石阶却已被震成了
散乱碎石,如此便无法确知石壁高处的石门。

  突有人惊叫:「蛇,是蛇!有蛇咬了我。」这人越叫越惨,倏然无声。

  虚竹慌张紧贴石壁,惦起脚尖,恐怕那蛇在黑暗中爬到脚上来。

  众人都是如此想法,纷纷立起,紧张万分。

  寂静中响起奇异的滋滋吸吮声,有人颤道:「你趴在他身上做什么?」

  吸吮声停了,一人咯咯笑道:「我渴得紧,反正他也叫蛇咬死了。」

  问话那人惊恐道:「你……你喝人血?」无人再答话,滋滋声接着响起。

  石清之人都惊悚之极,想起五毒教的种种传闻,人人惊慌戒备,用兵刃在周
围地上点来点去,防备被蛇咬到。

  虚竹也在想:「这蛇必是五毒教放出来的,蛇咬死了人,他们好喝人血。」

  过了片刻,果然再传来惊叫:「蛇!蛇在这里。」

  有人接着叫道:「奶奶的,这里也有。」

  洞中顿时大乱,咣当,咣当,人人用刀在地上乱砍。

  有人痛叫:「我的腿!」接着传来兵器相格声,惨叫随之连连响起。

  有人喊了几声,叫大家别乱,但其音戛然而止,好像也被伤到了,众人随之
更乱,人人危惧,均舞动兵刃,以求自保。

  人中不乏老成持重者,原可镇静应变,但这许多人一起乱挥兵刃,黑暗中又
无可闪避,除了也舞动兵刃护身之外,更无他法。

  虚竹身周一时间都是兵刃劈风之声,只得向上跳起,落地后听得身旁数十柄
刀剑挥舞碰撞,只得再次跳起,手指勾住石壁凹隙,悬空挂在石壁,耳中所闻尽
是呼喝哭叫,不停有人惊呼:「蛇,蛇。」

  蓬得一声,什么东西爆喷,随即惨呼大叫之声不绝。

  虚竹大惊之极,知是五毒教杀红了眼,自爆血雾与敌同归于尽,往下恐再无
容身之地,权衡轻重,只得出口大叫:「大家都住手,我知道出路,你们且让我
找找出路。」

  他叫了好几声,但众人已惊魂之极,多如半疯,便是有人想停也停不下。

  虚竹无法可施,只得交替挪动两臂,费力在高处石壁摸索,听得格斗惨叫声
渐渐稀落,待他终于摸到石门,众人已经没了声音。他心里犹豫,只怕门里藏着
李秋水或李梦如,向下高喊几声:「还有人么?」居然无人应答,只有蛇的嘶嘶
声越来越密,在他脚下越聚越多。

  虚竹的心砰砰乱跳,惊想:「足足有上百人,难道这会功夫都死尽了?」

  他不敢落下,一手勾住石壁,一手去抠门缝,勉强将石门拉开半扇,手臂已
酸得撑不住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凌空蹬腿,跃身跳进石门,便觉满鼻都是
奇异酒香,既有浓浓酒气,也有腻腻粉香,好像是胭脂酿成的烈酒,身后石室的
蛇嘶声骤急骤响,仿佛要觅着异香追进来。

  虚竹慌忙关上石门,努了几次力才将石门合严,精疲力尽在满目黑暗中静听
自己的心跳,越不敢出声,喉咙越痒得难受,终忍不住咳出一声,顿被自己吓得
心惊肉跳,万分惊恐中,却没出任何异状,惊疑寻思:「莫非李梦如以为我等都
被落石砸死,于是便离去了。」

  如此一想,小心再咳几声,仍不见异动,便万分谨慎得向前挪步,脚尖突触
一物,有人卧在地上。

  虚竹大吃一惊,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那人纹丝未动,他弯腰上前,试探
一摸,摸出是个女子,其息绵软干热,但近在咫尺,却瞧不见其面。

  此时洞中只有高高洞顶那方透明玉璧微微闪出红萤,但光芒微弱之极,除此
之外,触目尽是可怖漆黑。

  虚竹拖着这女子继续向前探索,想着:「她身上没有刺,不是双儿,莫非是
三少奶奶?」果然又触到一人,一探其裆,惊喜扶起,叫了一声双儿,忽察此女
也没有软猥甲,登时有些糊涂了,只得一手拖着一个,再走几步,大腿忽又触到
一对人脚。

  虚竹放下手中两个女子,顺着这双脚小心摸上去,越摸越吃惊,记起这间石
室中央是个圆圆的大玉床,此刻床上横七竖八,一双腿压着一双腿。他心通通乱
跳:「莫非这些都是死人?双儿呢?她在不在这里?」胆战心惊挨个摸过,始终
没寻到双儿,却摸出床上没有一个死人,都是呼吸又热又软的昏迷女子,安下几
分心,想着:「只能自己先出去了。」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一步一步盲目乱走,寻到石阶后慌张拾级而上,阶上也
横卧一人,顾不上再去摸,已听到顶上的飘渺歌声,走到尽头向上一推,暗门不
知为何居然火烫!

  虚竹疑惑着一惊,弯腰用脊背顶开暗门,呼吸一窒,竟置身于极烫,瞬间觉
得头发和眉毛都要叫烟气烧焦了,惊恐退下暗门,转目之间,瞧见芳官端坐在熊
熊大火之中,双手弹着洁白竖琴。

  暗门合上火光,眼前又是黑暗,但听歌声唱到:「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
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
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
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芳官唱到这里,歌声和琴声倏然消失,只余下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声,接着轰
然一片巨响,好似天塌了下来。

  虚竹惊悸退下几步,手缩进袖口,上前隔着衣服再推暗门,不仅火烫,而且
十分沉重,想必压满了房屋余烬,回味芳官歌声,不觉惊痴坐在了阶上,出神一
会儿,疑起这满室酒香来,记起他和阿朱当初来到这里,室角有一梳妆台,台上
有一精美的梳妆盒,盒里除了两瓶阴阳和合散,还有几个白色瓶子,当时阿朱拿
起念道:「醉八仙」。

  虚竹默念「醉八仙」,顿有所悟:「适才听到了碎瓶声,定是我撞倒了那个
梳妆台,难道这酒气便是那醉八仙么?这东西与阴阳和合散放在一起,必然不是
什么普通酒水,但如是迷香,我怎又丝毫没事,难道也如清风悲酥,李秋水都抵
挡不住,我却安然不觉。」念及于此,心神稍定,茫然环顾浓黑,洞顶那方玉璧
也呈一片漆黑,连那微弱火光也没了。

  他沿石阶走下,心想:「不管怎样,且无性命之忧。」触到阶上那人,弯腰
一按,双掌又麻又痛,心中却大喜,不顾软猥甲的刺痛,抱起唤了两声,觉双儿
脸蛋滚热,嘴唇也火烫。

  双儿微微张口,吐出浓浓酒香,好像美美睡在醉中。

  虚竹吁了口气,欣喜心道:「幸好双儿没听我话,脱了这刺甲,不然真不好
分清哪个是她,而那三少奶奶便不大容易找了。」想到这里,大生奇惑,洞中除
了双儿和三少奶奶,其余都是谁?

  虚竹将双儿放好,下阶去继续搜索,摸到一个便抱到玉床上来,转着圈儿搜
遍石室,在地上抱起了四个女子,再去摸索玉床,但摸来摸去糊涂了,记不清哪
个摸过,哪个没摸过,于是将床上个个头向里,脚朝外,整整齐齐顺好,再将阶
上的双儿也抱上来,圆床上摆成了满满一圈,有了双儿刺甲做标记,这回终于数
得清楚,算上双儿共有十二个女子,个个呼着香热酒气。

  虚竹惊奇之极,倒着再数回去,边数边猜想这些女子是谁。

  摸出几个女子是裸肩纱衣,便记起红楼四春来,她们出现在许家集时就是如
此装束,由此一喜:「既有她们四个,那么我的香菱也多半在了,菱儿……倒好
分辨,只要摸摸底下,呵呵。」

  摸到一个没有裸肩的,隔着衣裳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然后解开罗衣,心神为
之一荡,触手皆是火热滑腻,双乳热得发烫,顺着小腹摸下,指尖钻进了茂盛的
幽幽芳丛,并不觉得怎么失望,嘻嘻笑道:「不是我的好菱儿,让我仔细摸摸你
是哪个小娘子。」待勾出秘缝湿润来,欲火已忍将不住,抱紧亲了亲,耸身掏出
硕鼓的茎头,稍稍一试,不由哎呦一声:「好热好紧!定是个雏儿。」火烧火燎
来回捣进,哼哼着往返冲刺。

  那女子间或发出轻哼,脸蛋越发火烫,绵若无骨任其所淫。

  虚竹泄过欲火后,不禁赞叹:「这才真正是偷着了宝贝。」气喘吁吁得继续
挨个去摸,终于摸到一个光滑门户,叫声:「可想死我了。」抱住一阵亲啃。

  现下虽看不见香菱美样,但想着她在许家集时的情景,确如薛蟠所言,草鸡
变成了凤凰,而且草鸡之时也是极可爱的,回想起与香菱的初次,虚竹不禁又来
了兴致,匆匆将自己脱光,脱去宝甲时,想到:「这宝甲又救了自己一命,若没
有它,刚才多半被李梦如一掌打死了。」然后扶起一双细腻绵腿,慢慢进入柔软
火烫的白虎娇穴,呼呼粗道:「好菱儿,这回不再那么疼了吧。」

  香菱似有所觉,喃喃轻哼,恰如娇娇应声一般。

  虚竹大喜,纵虎驰骋,痛快过后忽觉头晕,心里疑惑:「莫非我也被这什么
醉八仙熏醉了,但她们嘴里酒香真是好闻,个个又香又甜。」念及于此,翻身抱
住另一女子,一吻之下,却是别样温香,愣愣一摸,其方寸间牛山濯濯。

  虚竹呆住了,万万想不到,除了那个可怜的石女芳官,这里居然又并头藏着
两只白虎!匆匆褪尽此女臀股,将其翻来翻去,口鼻细细一品,惊喜嗅出熟悉的
特别体香,而且菊花里的香气最浓,再去嗅方才那个,心里已经清楚。

  第二只白虎才是真正的香菱!


            第六十六回 身背有佳荫

  虚竹唤了几声香菱,见她睡得香沉,便在两只白虎中间懒洋洋躺下,此时困
在漆黑石室,上下都无出路,反倒没了什么心思,疲倦着涌来睡意。

  醒后不见天地,亦不知时刻,混混沌沌哼着「十八摸」,在铺满软玉温香的
大床上吻吻嗅嗅,来了兴致便抽添一阵儿。

  沉香的黑暗中,不时响起他的亢极大喘,以及女子的醉软呢哝。

  虚竹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了半吊子神功,麻久无趣,便滚着群乳去找双儿那
对浑圆乳球,在她那颗转来转去的球花心磨出了知觉,再去抽插其她,只苦了双
儿昏昏沉沉得痒水流了又流。

  众女无知无觉,而虚竹自得其乐,虽然两眼浓黑,但仅肌肤相接,便觉香艳
无穷,众女有的娇弱小巧,有的丰满高挑,耻毛或多或少,蛤口或肥或瘦。

  众乳之中,双儿当最圆滚,若论硕腻,则不及另一女子,那女胸前紧紧裹着
层层纱布,解去纱布后满脯厚腻,双乳丰肥之极,其户也格外肥软,使得虚竹用
尽全力,总觉接不到实处。

  另一女与之恰恰相对,唇口十分小巧,蛤道十分幽细,且黏稠之极,更兼肉
壁生着小片粗糙,磨得茎头不胜奇痒,开垦中便射了一回,只得运起神功,费了
好大一番功夫,才采实粘乎乎的花底。

  那女痛哼不住,满脸湿凉,醉中哭成了泪人。

  虚竹对此异样贪恋不已,沉下心滋滋挤出了许多粘稠花蜜,但花道纠紧着始
终张不开,那片粗糙膨却胀成细密的颗颗粗粒,并如双儿活珠的功效,可以将麻
茎咬出感觉来,令虚竹又惊又喜,茎突来回刮着那片粗粒,连连运功,骨酥肉麻
地射了好几回,终磨出黏稠异常的火烫阴精来。

  精疲力尽放开此女,虚竹又睡了一觉,醒来继续胡帝胡帝,不见众貌,便辨
其味,香菱最为甘甜,溢香体液犹如滑腻蜂蜜,即不泛滥,也不断流,仿佛淌不
尽的蜜泉。

  虚竹再得意外惊喜,吮着水嫩的白虎香蛤,咂舌大快朵颐,想不出香菱如此
娇小,何能收藏如此多的香汤,曾担心她被薛蟠抢去喝光,现在想来,便是十个
薛蟠也喝不尽。

  其她女子虽无明显香气,但用心品尝也十分诱人,股间混着温热的肉香和潮
乎乎的汗味儿,或浓或淡,或酸或甜,有的似含草药味儿,而双儿独有一股新鲜
的奶汁味儿,痒水微膻,散发着浅浅奶香。

  虚竹在暗无天日的温柔乡里,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神功,内力耗竭,饥肠
辘辘,听肚中骨碌碌作响,心道:「饿得这么厉害,在这里没有两三日,至少也
过了一天一夜,再不设法出去,恐怕下床的力气也没了。」

  坐起想到:「上面大火早该烧尽,我独自出去容易,难得是怎么将双儿和香
菱唤醒,哎呦!还有三少奶奶。」

  此时想起三少奶奶,顿吃一惊,随后便也安了心:「我不留痕迹,她自然不
清楚我做了什么。嘿嘿,虽然她早知我不正经,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张扬,杨家
女将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决定先去找来光亮,不然分不清哪个是三少奶奶,而且她们衣服都散乱
丢在黑暗中,可千万不能给三少奶奶穿错了衣服。

  虚竹软弱无力下了床,双脚着地,眼冒金星,胸口一阵火辣涨闷,涌出满口
腥甜,手背一抹,嗅到血腥气,十分吃惊:「我不要命得只顾一时痛快,竟累吐
了血!」慌忙坐回床上,急运乾坤大挪移,不料连气息也运个不住,胸口越发痛
涨难受,仰头栽倒,慌张乱想:「难不成要精尽人亡。」

  忽然哗啦一声,暗门透进一线刺眼光线,传来人声:「我找到了,这里有个
好深的暗室。」

  虚竹又惊又喜,喜是终于见到了外面天光,惊是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咳嗽着
软下床去,站起时几乎跌倒,体内空荡荡得没了丝毫内力。

  洞外的人搬运残木碎瓦,不住砸破石门,飘进来习习凉风,酒香渐渐散去。

  有人叫道:「哎呦,原来是一个酒窖。」

  另有人叫道:「不错,不知藏着什么美酒,好香啊,我闻着就要醉了。」

  传来远处高呼:「大伙儿小心,这气味也许有古怪。」

  虚竹一喜,听出说话这人正是贾知府。

  此时洞内光线越来越多,虚竹依稀辨出身边的一个个胴体,但仍瞧不清每人
容貌,轻唤着找到双儿,再去搜寻香菱,刚摸出一个潮湿白虎,手腕突被她双腿
紧紧夹住,听白素素冷笑:「你很好,很好,老鬼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虚竹心跳顿止,抽手便逃,在女子堆里仓皇爬窜,所触女子咿咿呀呀地纷纷
苏醒挣扎,有足踹了一下他屁股,接着他脸腮又挨了一巴掌,这一脚一掌都软弱
无力,突地耳朵被人拧得生疼。

  白素素哼道:「休走,我衣服呢,还来给我。」

  虚竹不敢应声,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探臂到床下乱摸。

  众女此时惊叫着互相推搡,乱成了一团,虚竹又是惊慌又是好笑,从地上摸
出几件衣服扔在床上,也给自己下身胡乱套上一件,脖后突然一疼,似被什么刺
了一下,用手一拍,似拍烂了一只虫子,正奇怪哪来的飞虫,忽袭来疾风,头皮
剧痛,被人用五指狠狠抓了一下。

  虚竹大叫一声,狼狈滚下床,白素素双臂抓住他,随他落到了地上。

  床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悲愤尖叫。

  虚竹听出李梦如,惊得有了一股子力气,负起白素素跑上石阶,一头从暗门
碎口钻了出去,随着四下惊呼,眼前一片刺目天光,听人高叫:「大家慢着,不
要动手。」揉揉眼睛,见拢翠庵烧成了冒着青烟的焦墟高坡,坡下围着刀甲鲜明
的士兵,远处立着贾知府和梁从政。

  虚竹惊喜大叫:「梁大哥,是你救我。」

  梁从政瞠目结舌,眼中所见实是古怪之极,他本来与乐士宣押着孟家人犯去
往京城,路上得到贾知府急报,说城内来了大批恶徒,便带兵赶回,探报孟家无
缘无故燃起大火,于是想到可能隐有玄机。

  但万不料跳出来一个段将军,并且赤身赤脚,穿了件女人的粉色短裙,背上
驮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这女子低头藏住了头脸,却披了一件男人衣服,露着两
条光溜溜的白腿。

  梁从政一怔,叫道:「段兄弟,原来你在这里?」说着又是一惊,见虚竹头
破血流,忙又叫道:「兄弟怎么受了伤?」

  虚竹听了大叫:「快拿反贼,她虽然瞎了,但凶恶得很。」叫完见兵士们呼
啦围上来,忽又想起双儿和香菱来,慌张摆手道:「别,小心伤到其她人,里面
还有……还有我老婆。」

  兵士们吃惊望向梁从政,梁从政猜知虚竹做了龌龊之事,哈哈笑道:「大伙
儿退后,不要惊了段将军老婆,哈哈!兄弟,你先过来。」

  虚竹向梁从政跑了几步,背后白素素道:「你敢!立时送我出去。不然,哼
哼!现下要你狗命。」

  虚竹无奈叫道:「梁大哥,你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转向跑去,奋力跑
了几步,觉胸口一疼,居然咳出一口血来,骇然身软,失色惊道:「师母,我跑
不动了。」突然背心传来热乎乎内力,须臾充满全身,腿脚立时有了力气,便接
着向坡下飞奔。

  众兵士见这位段将军如此狼狈,皆惊笑着让出一条路,却有个兵士微笑着当
路拦住。虚竹认出是穿着士兵衣甲的蛇娘子,慌忙踏出凌波微步,蛇娘子并未急
于追赶,另有一个士兵闪身出来,虚竹不识其面,但瞧其体形便知他是癞蛤蟆乔
装易容,听白素素道:「不要停步,我来挡他。」

  虚竹依言大步跃起,不料一落地,觉身后传来一震,腿便没了力气,从后喷
来一股血溅到了他胸前,他踉跄着险些跌到,幸好再次有内力送来。

  原来白素素正抵挡癞蛤蟆那一掌,不防另有人遥击恶毒暗劲,比癞蛤蟆的功
力还要深厚,无声无息击中了她后心。

  梁从政在旁看得清楚,叫道:「贼人混进来了,大伙儿保护段将军。」此话
刚出,兵士中已窜出三人,紧随虚竹飞快跑远,几个纵跃,跳出了院墙。

  兵士们茫然四顾张望,听一声娇娇惊叫,见地洞中跳出一女来,用袖掩面飞
身逃走,其后一个又一个女子跳出,一个接着一个惊慌而逃。

  这些女子个个头发凌乱,身上不整,而且衣裳的颜色样式极不协调,显是几
套衣服混穿在了一起,身姿曼妙皆是妙龄佳人。

  兵士们呆若木鸡,直到一众女子消失,才醒神喧哗着向坡顶聚拢,聚到洞口
立足未稳,又齐齐退下几步,惊见又有一头乱发慢慢露出来,这个女子没有像前
几个那样运用轻功逃走,而是站在众人前手足无措,惊慌之极。

  她身上套着一件十分不合体的宽大裙袄,袄领下裸出大半雪脯,长长裙摆堆
在脚下,衬得她分外娇小柔弱,虽然深深低着头,却也显足了让人心痛的绝色丽
容。

  几百兵士驻足注目,鸦雀无声。这少女稍稍抬头,向四周惊望一眼,黑亮湿
润的双眸涌出两颗晶莹泪珠。兵士们见了,个个心都不跳了,怦怦,有些刀剑不
知不觉掉到地上,有人喃喃出声:「莫哭,千万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一丝一
毫都不会。」忽有白影冲上坡顶,轻轻咦了一声。

  众人齐齐一惊,见是一个怪异的白发女子,梁从政认出此人正是大殿上刺杀
皇上的白衣刺客,慌叫:「反贼厉害,大伙儿小心!」

  白发女子将少女抓在怀里,腾空而起。

  众兵士哄然大嚷,不顾梁从政示警,潮水一般涌下山坡,勇往追赶的同时又
十分不安,只怕惊到那个叫人怜惜之极的绝色少女,身后又传来巨响,回头惊见
石屑纷飞,焦灰腾扬。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打烂残破洞门,白生生地高跃而出。

  兵士们一怔之后,打量女子胴体俱显淫色,转而渐渐开始惊骇,这女子眼圈
乌青,神色凄厉,且似不以赤裸为耻,缓缓转了转头,像是看了看四周。虽然清
楚见她瞎着眼,兵士们仍生出寒意。

  梁从政想起虚竹说的瞎眼反贼,高声再道:「大伙儿,拿下!」

  兵士们得令呼拉围将过去,前面几个扔下刀,张开双臂哇哇叫:「光屁股的
小娘子,官爷爷抱抱,哈哈!」

  此女仰头厉声长啸,啸声刺耳之极,耸挺双乳,双爪高扬,霎那十几个兵士
被她击飞,落下来不是吐血而亡,便是脑顶多了五个血洞。

  梁从政大吃一惊,飞跃而来,只过一招便清楚自己不敌,抵挡了几下,心生
怯意,叫道:「大伙儿撤下,列阵射箭。」说完抽身而退,没提防反贼突然使出
无形剑气,被李梦如一招少阳剑刺穿了肩头。

  兵士们见状四散逃命,李梦如飞身抓住一个,尖利嘶叫:「他在哪里?他在
哪里?」说着五指插入这名兵士的脑顶,将尸体一扔,探爪再抓一个:「说!他
在哪里?」兵士不及说话,脑顶也被贯了五个血洞。

  李梦如接着又抓住了一个,这个士兵不待她问,已吓尿了裤子。

  梁从政躲在远处,忍痛叫道:「那人已经逃走了。」说着拾起一个石子胡乱
扔出,再道:「就是这个方向。」

  李梦如将手里士兵往空中一扔,发出剑气刺穿兵士胸膛,然后呜呜尖啸着疯
狂冲下山坡。

     ***    ***    ***    ***

  虚竹慌不择路,背着白素素越跑越慢,眼望大山,气喘吁吁道:「我实在跑
不动了,师母,歇歇吧,」

  白素素勉力输送最后一点功力,命道:「不准停!」

  虚竹跑到半山腰,一跤摔倒,呻吟着:「师母,弟子真的不行了,一点儿力
气也没了。」说完身后既没应声也没动弹,坐起一瞧,失声惊叫,见白素素这回
又变了一个模样:

  现下虽闭着眼,但能看出她两眼并不是一大一小,不似在将军府那般异样丑
陋,但更加令人惊恐,脸上两道又深又长的疤痕,翻卷出来的两道红肉,如同两
笔朱砂粗暴划过,交叉点正在鼻头,使得鼻孔扭曲变形,翘出两个大小不一的黑
黑鼻孔。

  虚竹吃惊想到:「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白素素张开眼,见了虚竹满眼惊骇,脸浮上惊怒,坐起闭目调息。

  虚竹见状也盘坐运气,但丹田内力怎么也提不起,焦急勉强之下,胸口越涨
越痛,咕得漾出喉中腥甜,只得收式放弃,觉脖后发痒,用手挠了挠,痒处鼓起
一个肿块,想起在洞中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便不以为意,费力站起,走开几步
去撒尿,双手撩起腿上的粉裙,自己也觉十分好笑。

  白素素听得哗哗尿声,张眼露出凶光,待他抖着鸡巴尿完,冷道:「你胸闷
是不是?过来!」

  虚竹听白素素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蹲去她面前,当她要给自己疗伤。

  白素素缓缓抬起手指,陡地迅疾伸出。

  虚竹一疼,低头见白素素点在自己死穴上,惊跳起来扑通坐在地上,挪着屁
股后逃,惊叫:「师母你……你做什么?」

  白素素怒句:「忤逆狗贼。」想要追过去,但内力还没有恢复,这一指没能
杀了虚竹,却把力气用尽了,起身也不能够。

  虚竹穴道剧痛,也是站立不起,忍痛道:「弟子不知……是师母,便给我一
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您老人家饶过弟子。」

  说着觉那处穴道里好像爬进了一些蚂蚁,不由自主伸手去抓,蚂蚁却钻进了
骨缝里,越聚越多,须臾间各个关节都钻进了万千蚂蚁,咬得骨缝麻麻酥酥,接
着开始疼痛,偏偏还有着忍耐不住的奇痒,相比揪心之痛,这奇痒更令人难受,
他蜷缩着挣扎翻滚,十指将肌肤抓出一道道血痕。

  白素素微微一怔,哼哼冷笑:「生死符滋味如何?老身当日种下,本不该这
时发作,你滥用淫功,老天便要你的狗命!」

  虚竹听了心惊,啊啊叫着说不出话,他受过阴阳合和散的折磨,也受过阴毒
之极的寒痛,都叫他死去活来,但都不比现下难受。

  阴阳合和散尽管难挨,却也同时令他神智不清,而此时所受痛楚不亚当初的
寒毒,可伴之而生的奇痒却叫他想晕也晕不过去,只能清醒之极的苦撑,抓得自
己鲜血淋漓,恨不能拆散身上每块骨头,都拿出来用石头敲上一敲,这才体会到
那些凶神恶煞的万仙们何以对生死符闻之变色。

  白素素在旁看着大为解恨,面色突然一凛,再次伸出手指,勉强运力在虚竹
腰上点了几点,然后将他拉到草窠里,手紧紧捂上他嘴。

  虚竹没了痒痛也没了力气,遍体冷汗,惊魂不定。

  突然传来癞蛤蟆越来越近的话音:「怎还不见人影,难道错了方向?」

  另一个沙哑声音道:「罢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她们。」

  「老贼婆受了伤,此时不杀岂不可惜!」

  「老贼婆不能杀,那臭小子却该死。」

  「为什么?臭蜈蚣因老贼婆而死,那臭小子我倒不怎么在乎。」

  这时响起蛇娘子轻笑:「我知道师伯意思,我们要夺回天魔琴,最好叫两个
老贼婆先斗个两败俱伤。」

  蛇娘子说完,忽然咦了一声。

  沙哑声音问道:「怎么啦?」

  蛇娘子嘻嘻一笑:「好浓的骚味儿,原来野狗刚在这里撒过尿。」

  沙哑声音警觉道:「你怎知那是野狗?」

  蛇娘子笑道:「你过来瞧瞧,这里还有狗毛呢。」

  沙哑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蛇娘子,继续与癞蛤蟆说话。

  「发出消息,说我们想联合李秋水剿灭灵鹫宫。」

  「哼!李秋水会相信么?」

  「你刚才不是说,蜈蚣因老贼婆而死么,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给自己兄弟报仇,做么假借他人,臭蜈蚣在阎王前一定骂娘。」

  「嗯,兄弟死了,我不难过么,但大事要紧。」

  癞蛤蟆没再吱声。蛇娘子却又轻笑道:「原来野狗死在了这里。」

  虚竹一听,惊惶万分,蛇娘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草窠这里。

  另两人同声奇道:「是么?」说完一起走来。

  虚竹的心不敢再跳,觉出唇上白素素的手也微微发抖。

  蛇娘子继续笑道:「两只野狗,一公一母,这公狗的狗鞭好生粗大哩……嘻
嘻——」

  那两人停住脚步,癞蛤蟆哼了一声,似乎十分无趣。

  沙哑声音也恼道:「我们在做正经事,你总说什么无聊话。」

  蛇娘子娇道:「好,好,我不说了,既然不要追了,那就赶紧回吧。」

  随后听得蛇娘子娇懒的一个哈欠,过了一会儿,除了草间呼呼风声,再无其
他声响,虚竹既惊异又害怕,极为疑惑那个沙哑声音,蛇娘子称之为师伯,那他
多半便是黑蜘蛛,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安通,此人似乎也会千变万化,口音与上回
并不相同,如此想来,安通多半也不是黑蜘蛛的真面目。

  白素素探身瞧了瞧,低头怒喝:「快说!你与她有什么勾结?」

  虚竹慌道:「师母是问蛇娘子么,她……她给我服了毒药,我恨之入骨」

  白素素搭住他脉门,连连冷笑:「根本没有中毒迹象,还要编瞎话么?」

  「怎么会?弟子不敢说假话,她先是迫我服了豹胎易筋丸,后又骗我服了更
厉害的虎胎易筋丸,再说……不是还有师母赐的生死……」

  「还敢胡说!五毒教只有豹胎易筋丸,哪有什么虎胎易筋丸?生死符也根本
不是毒药!」

  虚竹吃惊迷惑,不敢再多话,见白素素面上阴晴不定,听她又道:「我已解
了你的生死符,你走吧。」

  虚竹半信半疑,察觉到白素素眼中闪着一丝阴冷,登时一凛,跪道:「万谢
师母!但弟子无处可去,五毒教也绝不会放过弟子。」

  说完这句,偷瞧一眼白素素神色,接道:「师父临终遗命,令我投奔师母,
交代了三件事,我知道第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为他报仇,至于取出宝藏光大
门派么,倒在其次,还有清理丁春秋,也是……无关紧要。」

  白素素再次大怒:「老鬼交代的事,你何敢说无关紧要!」

  虚竹惶恐称罪,心里暗喜。

  白素素闭目调息,不再说话,她原本不除之不快,但听了五毒教对话,深觉
处境凶险,此人可期大用。

  虚竹退到一旁,暗暗运气,胸口仍然涨闷,想求询白素素,又怕引起她对自
己那番话的疑虑,于是忍住了没吭声。

  白素素调息半晌,再睁开眼时,眼中闪烁精光,忽然腾跃而起。

  虚竹惶道:「师母要去哪里?」说着惊讶发现白素素有了些变化,虽然穿着
他的男子外衣,但隐露出的身形十分动人有致,只是脸上不堪入目。

  白素素走远几步,道:「去大理。」

  虚竹再吃一惊,嗫嚅道:「如此遥远,我胸口疼痛使不出力气,若遇上五毒
教或李秋水,也帮不了师母,那个……那个如火如冰……?」

  白素素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虚竹赶紧缄口不敢再问。

  白素素沉吟片刻,哼道:「看清楚了。」说完缓缓做了几个姿势。

  虚竹惊喜:「如此胸口就不疼了,是不是?师母?」

  白素素冷冷道:「这是天山派的入门第一式,自有一套运气法门,现在你丧
失内力,只能练习招式。」

  虚竹听了大失所望,无精打采比划几下。

  白素素斜眼瞧瞧,再冷道:「现在不用心,到时休来求我。」

  虚竹惊道:「到时?什么到时?到时什么事?」

  白素素一脸阴沉:「老身适才只是暂缓你的生死符发作,天山武学之中便有
自解之法,你不学也罢,到时自知,哼哼!」

  虚竹失色心惊:「果不出所料,早知老贼婆没安好心。」口中慌道:「请师
母再教一遍,弟子刚才没记住。」

  白素素再教他一遍,但虚竹记人记事天赋异禀,拳脚却不入门道,未习熟下
一个动作,前一个动作已忘了,惹得白素素好不耐烦,挨了她几通臭骂,才将这
几个简单之极的动作比划得稍有模样。

  二人寻到一家猎户抢了衣服和几个馒头,当夜白素素运息打坐,而虚竹满身
大汗练习那几个动作,为了解开生死符,平生头一回如此勤奋。

  第二日,白素素又教了他几个动作。

  虚竹笨手笨脚模仿一遍,忍不住问:「弟子要多久才可以解开生死符?」

  白素素坐下,慢慢道:「生死符一共有八十一种手法,当日我给你下得是哪
几种,现下已忘记了,你要八十一种全部学会,每种各有一个解法,每个解法就
是一路招式。但在学解生死符之前,必须有天山派武学为根基。」

  「天山派的武功总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至艰,但老鬼已传了给你,因此你
只需习外功即可。外功分为身法,指法,掌法,拳法和腿法。其中身法最易,只
三套招式,每套招式十九路,而腿法最繁,共八套招式,每套招式……」

  虚竹听到这里,已头昏脑胀,瞠目结舌。

  白素素最后道:「习外功之前,须习好入门招式,共有四十九式,一式比一
式复杂,你如不抓紧,那么等不及习到解法,生死符便要发作了。」

  虚竹苦笑着点头,心里暗暗估计需时多久,算来算去,越算越心惊,越算越
算不清,不由一头扑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哼哼。


[ 本帖最后由 20061040 于 2010-3-13 22: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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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回 冰火两重天

  二人在荒山野岭走了几天,确信五毒教不再追赶,到一个村落偷抢了马车和
银子,上了官路往西南而行。

  白素素躲在车厢里,嗓音一日日苍老,手脸肌肤却始终白嫩,只是那道伤疤
望之可怖。

  这一路,虚竹习完天山派的四十九式入门招式,白素素又教了他每式的运气
方法,他没有内力,默默念习,有时看着白素素,心想:「她和李秋水都是凶巴
巴的老妖精,可李秋水比她顺眼得多,除非我那老鬼师父独独喜欢白虎,不然实
想不出他不移情别恋的理由。」

  到了大理,白素素离开车子,令虚竹背着她又登上了山路,一面指路,一面
照旧给他输送内力,并传授了轻功法门。虚竹不再一味使用凌波微步,借用白素
素的内力使用逍遥轻功,觉得省力许多,翻山越岭走了两日,见到一座高耸入云
的山峰,攀上峰顶时,月亮已高挂中天,猛听得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
大至,抬头一看,月光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对面高崖
上直泻下来,声势好生骇人。

  虚竹想起林浩南的临终嘱托,问道:「师母,师父曾提及大理无量山,难道
这里便是?」

  白素素没有回答,目色忧郁,面泛激昂。

  虚竹顺她目光再向对面看去,见瀑布之右一片如明镜的石壁光润如玉,料想
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才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
此平整,问道:「这……这便是无量玉璧么?」

  不料刚一回头,见白素素眼中精光骤长,其身突然激发雄浑内力。

  虚竹被震落山崖,大声惊叫,他失了武功,如何收势得住?身在半空,双手
乱挥,只盼抓到什么东西,腰后突被拉住,原来白素素随之跳了下来。深谷中云
雾弥漫,不容虚竹多思量,片刻间已到谷底。白素素向地上连挥两掌,反击出一
股掌风,二人稳稳立定。

  虚竹走出几步,站直身子定定神,不禁心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
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离得瀑布注湖处十
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照出一个皎洁的圆月。

  虚竹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水线直
通入腹,彻骨舒畅,抬头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眼光顺
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大吃
一惊,跑回白素素身边,叫道:「师母,那里有人!」

  白素素却不理睬。

  虚竹急冲到湖边叫道:「师母快来看,人就在那里!」只见玉壁上的人影幌
动几下,却大了一些。他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他凝神再次看去,便即省
悟:「是我自己的影子?」想明此节,哑然失笑,听白素素道声:「今夜在这里
歇息。」

  他便美美躺在草地上,浸着皎洁月光,这一觉睡得甚酣,天明醒转见湖上幻
出一条艳丽无伦的长虹,一骨碌跳起,拍手叫道:「好美!」见崖壁尽是一株株
结实累累的野生果树,采下尝了一口,入口多汁,精神为之一振,一口气吃了十
来枚,听得声响,回头见白素素将一块岩石旁的蔓草葛藤尽数拉去,推出一个三
尺来高的洞穴。

  他随白素素进得洞中,见一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
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但铜镜生满铜绿,桌面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
少年无人来此。

  另有一室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长条青石床,床上铺了张草席,床前摆着一张
小小的木制摇篮,此外更无别物。

  白素素扶着摇篮坐下,出神凝思,好似沉浸在往事中。

  虚竹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便跨步而上,转了三个弯,隐隐听到轰隆轰
隆水声,再行几十阶,水声已振耳欲聋,并有光亮透入,探头一眼望出,只吓得
心怦怦乱跳,见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江岸山石壁立,嶙峋
巍峨,冷风急遽吹进洞隙,虚竹不禁打个寒噤,忙原路返回。

  白素素呆呆坐在摇篮旁,茫然瞧瞧走来的虚竹,突然惊醒,扬手要打,大怒
叫道:「滚!臭男人!谁让你跑到我这里来。」

  虚竹惊慌逃出洞外,不知白素素何以突然发怒,沿湖踟蹰不已,想这破相的
老贼婆既凶且疯,若与她长久躲在这里,还不如趁早毒发身亡,好过日日担惊受
怕地活受罪,抬眼望去,见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隐在花树丛中,东南西北尽是
悬崖峭壁,仰望高崖,白雾封谷,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一两声鸟啼
遥相和呼,他愁容满面,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忽见空中多了一团浓雾,须臾间到
了眼前,嗡嗡着呼啦散开,竟是数不清的蜜蜂。

  虚竹捂着脑袋逃回洞中,关上岩石,慌慌张张道:「外面好多蜜蜂。」

  白素素先似没有在意,忽惊道:「你被它们蛰了?」

  虚竹瞧瞧自己手臂,欣然道:「那倒没有,幸我溜得快。」

  白素素又问:「你以前曾被它们蛰过?」

  虚竹听了不觉向脖后摸去,摸到那个肿块,愕道:「唉呦!在孟家地洞里被
什么叮了一下,怎么还没消肿?」

  白素素急道:「过来,给我瞧瞧。」

  虚竹走过去向她歪下脖子,正疑惑间,听得白素素怒哼一声,劈头盖脸给他
一巴掌,怒道:「怎不早说。」

  虚竹眼冒金星,逃远几步,再听白素素叹道:「这是李秋水养的蜜蜂,她们
随着蜜蜂便会找到这里。」

  虚竹惊得不顾疼痛,失色叫道:「师母,咱们快离开这里。」

  白素素冷道:「这一天总要来的。」接着想了一会,伸手一指道:「你不是
想知道什么是如火如冰么,那里去吧。」

  虚竹见她指着左侧一个月洞门,吃惊走过去,见月洞门内有一小门,伸手推
开,当即惊呼:「啊哟!」

  眼前是个极小石室,正侧卧着一个宫装美女,虽仪态万方,却非活人,乃一
座白玉雕成的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披一件淡黄色绸衫,衫下露出半扇玉
乳,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似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
眼珠隐有光彩流转。待走到玉像身侧,发现她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
松挽着一髻,脸上白玉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

  虚竹情不自禁摸去玉像脸颈,触手温润,见她眼光竟已跟着转将过来,他吃
惊地侧头向右,但玉像的眼光似乎随着他移动,不论他侧向那一边,其眼始终瞧
着他,便似活了一般,眼光难以捉摸,似喜似爱,又似黯然神伤。

  虚竹忽想起一个人来,痴痴瞧着玉人,越瞧越觉其与可卿神似,心中竟如着
了魔,鼻端隐隐闻到馥郁馨香,将玉像抱在怀里,在脸上小心亲了亲,轻轻剥落
一层黄衫,再吃一惊,见若冰若雪的两腿间,赫然露着一个幽深股洞。

  此际传来白素素话音:「月如冰盘,日如火盖;如火如冰,抱日含月;冰火
相济,阴阳相合;日月同辉,天地同元;谓之合元大法。」

  虚竹猜出白素素话意,惊奇疑惑着掏出鸡巴向股洞凑去,感到其内透出阵阵
寒气,突觉背上传来一股热力,便不费多想,借此外力运起了合元大法,涨茎暴
射着挤进了玉洞,不料玉体冰冷彻骨,滚热精珠瞬间凝成了颗颗冰粒,龟头也似
冻僵,大惊之下便要抽出,却觉白素素收回了遥空送来的内力,听她道:「此时
停功,内力再难复原,成与不成,看你自身造化了。」

  虚竹闻言只得忍受极寒,觉恢复了一点内力,便自行运起合元大法,这一回
没有像往常那样激射,内力顺畅运过了会阴处,忙收拢气息汇入丹田,终于完整
运了一次小周天,如此几次已知诀窍,但觉玉体越来越冷,寒气透骨,似藏了厚
厚积冰,令他牙齿不由相击,格格作响,当下咬紧牙关,努力运转内力,冻茎连
同茎根没了知觉,四肢也冻得僵麻,周身好似变成了透明的冰块,只有挣扎着的
内力一遍一遍流过。

  虚竹全神贯注于内力流转,默数到一百周后,渐渐忘却了酷寒,忽觉小腹丹
田处发热起来,而且越来越滚烫,好似体内多了一块越燃越烈的火炭,渐渐融化
了寒冷如冰的身体。

  他对这种冷热相冲的感觉并不陌生,与当初寒痛发作的感觉很是相似,便毫
不犹豫地催动了乾坤大挪移,只觉内力嗖得经过会阴从龟头窜到玉体,带走了丹
田生出的热力,然后再从玉体内反注回来,待他继续不停地运行小周天,阳茎和
会阴便时寒时热,渐渐与玉人凝为了一体。

  如此似觉非觉,虚竹已不知自己运过了多少遍小周天,突觉怀中发烫,冰冷
的玉像瞬间滚热起来,张眼一瞧,见玉像黑幽的眼眸变成了散乱的通红,其色可
怖,惊得他放手跳起,随即感到体力充沛无比,试着稍一运气,便觉出失去的内
力恢复如初,而且粗茎硬挺之极,收心静气也软不下去。

  虚竹整理衣服,捂着裆里的硬直,神采奕奕走出小石室,却是一怔,见白素
素盘坐在石床上,闭眼坦胸,双手交捧双乳,正自左而右,自下而上,缓缓做着
圆周揉摩动作,两乳绵白酥圆,与她狰狞面容极不相称。

  虚竹盯着那对白乳,吃惊心想:「养得白馒头似得又细又滑,难怪我在黑暗
中将她和香菱分不清,她现在摸来摸去做什么?莫不是见我练成了神功,老贼婆
动了色心?」这时见白素素张眼望来,登时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听道:「去
把那东西丢在湖里。」

  虚竹抬头吃惊道:「师母是说那玉像么?做么丢了?」

  白素素这时已合上衣襟,不耐烦地斥道:「它受了你一番糟蹋,须得在湖中
浸足百日,方可恢复原样。」说完唤道:「过来!」

  虚竹心里又是一跳,走过去见白素素扬起手臂比划几下,道:「这是一门暗
器功夫,你用我在路上教你的运气方法,出去后用石子打落几只飞鸟,我们在这
里日子还长,不能总靠野果过活。」

  虚竹答应一声,双手正尴尬捂着直愣愣的鸡巴,不方便依样比划,便将动作
认真记在心里,回身抱起玉像走出洞外,在湖边犹豫一会儿,将玉像沉到了冰冷
的湖水里,心里很是不舍,想着:「若有命出谷,必将玉人带出。」

  他此时精气十足,感到呼吸分外舒爽,手舞足蹈练了一会那暗器功夫,然后
翻个跟斗跑跑跳跳,拾起石子击落高崖上的野果。

  吃饱肚子后,发觉鸡巴一直都在硬挺着,不禁奇怪地伸手进裆,在茎上撸了
撸,撸得自己浑身一麻,鸡巴倒没有变得麻木,于是收起胡思乱想,专心运了一
回乾坤大挪移,再拉开裤腰低头一瞧,见鸡巴仍然硬挺着,顿觉莫名其妙,再运
了一下合元大法,见鸡巴照旧一阵急颤,却未见有精珠射出,龟头反叫裤裆磨得
奇痒,心里也随之发痒。

  他便仰身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手撸着粗茎,想想玉像,再想想绵软芬芳的
真实可卿,呼吸急促着手掌套动不已,终于到了高处,但龟眼张合着射不出丝毫
阳精,茎柱也未有一丝偃旗息鼓之意。

  虚竹挠头不得其解,再玩弄了好一阵儿,硬茎未萎顿,困倦却悄悄袭来。

  醒后见皓月高空,照得谷底如同仙境,但他心里烦躁,掏出仍旧奇怪硬直的
鸡巴,一手抖着粗茎,一手高高扬起,向如镜的石壁大叫两声,却见石壁上的影
子纹丝未动,惊讶地再舞几下手臂,见石壁上另有一个影子随之动了动。

  虚竹惊呆愣住,这个影子才是自己,那另一个影子却是谁?扭身一看,头皮
剧麻,一人阴森森立在月光下,却是褴褛半裸的李梦如。

  当下惊骇之极,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后退,不想嘎吱一声,脚下踩到了
一根枯树枝。

  李梦如闻声咕咕几声怪笑,双臂双爪高举,乱发激散飞扬。

  虚竹见状心胆俱裂,扭头逃窜,口中大叫:「师母,救命!」

  李梦如追赶过来,她目不视物,虚竹的凌波微步便不大管用,须臾被她笼罩
在爪风下,惶恐之极,胡乱推掌。李梦如侧步躲开,手爪挥向虚竹脸前。虚竹跨
成马步,双臂一格,一只手顺势抓住了李梦如的手腕。

  李梦如吃了一惊,夺出手腕退下一步。

  虚竹也吃了一惊,掌心冒出丝丝寒气,无意中用了一招天山派的入门招式。

  李梦如再次逼到虚竹身前,身形一变,迅疾如影,双爪同时击出。

  虚竹这回不知如何抵挡,心里惊叫:「完了,完了,要死了!」突听得疾风
相搏,见白素素和李梦如斗在了一起。

  白素素的内力随体貌变化而增长,已恢复了十之六七;李梦如目盲后武功大
打折扣,藏着银针的拂尘也被石清掠去,因此没过几招便被白素素点倒。

  虚竹惊魂道:「幸亏师母来得及时。」

  白素素向地上的李梦如问道:「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

  李梦如闭口不应。

  白素素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向李梦如一挥,随即解开她穴道。

  李梦如一跃而起,落地后却又一头栽倒,双手在身上抓来抓去,将褴衣一片
一片撕去。

  虚竹瞧得身上到处觉得痒,忽然记起在自己与薛宝琴的洞房之夜,白素素也
如这般吐了手心一口,心里惊呼:「原来这妖术便是生死符!」

  过了一会儿,李梦如已如受伤挣扎的野兽,翻来滚去尽数扯脱碎衣,在自己
肌肤上抓出道道血痕,而她也着实硬朗,始终未发一声。

  白素素确信只有李梦如一人,再次吐了自己手心一口,伸臂一挥,顺手再点
上李梦如穴道,转身离去。

  虚竹紧随白素素回到洞中,关紧洞口岩石,慌道:「师母,趁李秋水那贼婆
还没有来,咱们赶紧换个地方躲吧。」

  白素素怒道:「躲?你不是要给老鬼报仇么?老鬼给了你毕生功力,你却连
个小贼婆都胜不了!」

  虚竹不敢再出声,乖乖打坐,见鸡巴经过一场惊慌仍旧坚挺不倒,心里生了
害怕,猜想此番异常,必与合元大法有关,便试运合元大法的大周天,但气息到
了百会穴,登时头昏脑胀,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忍不住问道:「师母,我这里
不知怎么了,过了一天一夜还这样,如何是好?」

  白素素听了想起拢翠庵里的遭遇,心里愤恨:「哼哼!若有一日将老贼婆擒
住,叫她也尝尝自己所受的屈辱,那才算真正出了怨气。」如此一想,对李秋水
的恨意愈生,而对虚竹的恨意渐消,开口道:「你站去瀑布下,记住!一旦运行
起大周天,便不得停下,运习千周才可回来。」

  虚竹惊讶一想,起初过不了会阴,得玉人冰洞之助才成功,由此推想,修习
大周天自然要冰瀑冲击头顶百会,便似有所悟磕头拜谢,出洞不见李梦如,心道
她已自行解穴逃走,于是安心脱下衣服放在湖中一块大石头上,赤身来到垂流百
丈的瀑布旁。

  月下白瀑如练,虚竹淌湖水过来,已觉冰凉刺骨,站在轰响瀑下,更觉水汽
冰冷之极,伸手一触哗哗急响的瀑水,浑身打着冷战直击退堂鼓,瞧瞧直挺挺的
鸡巴,一股狠劲钻进湍急瀑水,几乎被水流击倒,像是背负万钧冰块,咬牙抬头
运起合元大法,百会承受冰瀑重击,气息果然顺畅通过,几回大周天后,觉得有
如抱着那个玉人,遍体冻成了透明的虚无,百会却燃起越来越旺的炭火。

  有了小周天的经验,虚竹轻易融合了冷热交集,运行五百次大周天后,已不
觉瀑水寒冷,身子反而渐渐发热;运行到八百周时,天已黎明,一缕阳光从崖顶
投射下来,浑身温嘟嘟得沐浴骄阳;念到一千周时,唯恐自己默数有误,又多运
行了一百周,然后将内力收回丹田,从瀑下抽身退出,低头一瞧,整个鸡巴缩成
了皱巴巴的肥大一团,肌色青紫异常,心里大惊:「莫不是冻坏了!」

  虚竹慌忙运起小周天将鸡巴暴涨抖出,握住用力捏了一捏,方才放了心,接
着运起刚刚练成的大周天,觉手里一空,两腿间只夹住几层软皮,偌大鸡巴竟整
个缩进腹中,大吃一惊,内气收回丹田,眼见鸡巴从几层软皮中钻了出来,软塌
塌一如平常。

  虚竹自知大功告成,向放在湖中石上的衣服走去,刚拎起衣服,就见衣服上
飞出几只蜜蜂,接着从四面八方飞来许多,围着他嗡嗡乱转,挥手一驱,却惊见
湖边立着赤裸一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李梦如。

  他一惊之际,李梦如白生生地跃身扑上石来,虚竹慌张逃下湖石,躲进轰鸣
而下的瀑水中,见密密麻麻的蜜蜂在瀑前飞舞,却不敢靠近水雾,他心里道了声
好险,幸得是在水中练功,蜜蜂才没有引着李梦如发现自己。

  二人一个瀑里,一个瀑外,哄哄巨响的水声,使李梦如不敢轻易冒进,手挥
指剑,但剑气穿过湍急沉重的瀑水后,力道已微乎其微。

  虚竹见身前水花乱溅,在避无可避的惊急之中,不觉运起了白素素传授的内
力功法,两手心多了什么东西,原来他运起内力后,掌心寒气急出,竟将握着的
水凝冻成了冰粒,一怔之后,将冰粒击出,竟使李梦如的剑气稍稍一顿,便不断
凝水成冰,挥掌弹指击出。

  他渐渐发现,白素素教他的四十九式入门功夫,每式加上最后学的暗器手法
后,击出的冰粒各有不同奇妙,有的招式可以同时击出飞速不同的几粒,有的可
以击出圆弧轨迹,还有招式可以让冰粒旋转飞回。

  二人对峙之中,虚竹的手法越用越熟练,颗颗冰粒从瀑中不断击出,如乱飞
的冰雹,李梦如不得不收拢剑气护在身周,她听力虽聪,但瀑布巨响使她不易分
辨冰粒的微弱风声,且冰粒的来路越来越诡异莫测。

  虚竹奈何她不得,一筹莫展,忽生一计,开口大叫:「你总不让我称心如意
是不是?让你见识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双的武功。」他这句话模仿当初偷听
到的石清所说,语气嗓音一般无二。

  李梦如显出惊骇之极的神色,剑气一停,终叫几颗冰粒击中。

  虚竹见李梦如从石上滑落,知道机不可失,从瀑中跳出逃窜。李梦如察觉后
紧紧追赶,冰粒只让她气息一滞,并未击中她的穴道。

  虚竹逃进洞中,来不及关掩岩门,大叫:「师母,她杀进来了。」

  白素素不慌不忙,伸手接住一滴洞壁落下的水滴,扬手飞出一道白线,那白
线迅疾无比飞出一个弧形,正击中李梦如膝处。

  李梦如倒地痉挛起来。

  虚竹惊魂未定,躲去白素素身旁,突听厉声一喝:「滚!」这才发现自己和
李梦如一样一丝不挂,跑出洞外,到湖石上取了衣服穿上,回洞见李梦如已被生
死符折磨得不成人样,望之骇然。

  白素素似乎被李梦如嘶叫得心烦,再次用掌心接住一颗水滴,然后飞出白线
击在李梦如的肩井穴,李梦如立时平静下来,疲惫得呼呼直喘。

  虚竹这回瞧得十分清楚,见白素素击出的白线是一颗薄薄的冰片,显是凝水
而成,正同他击出的冰粒,而其招式也是天山派的入门功夫,其中有一式运气正
是起自膝上的环跳穴,而终至肩上的肩井穴,他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听白素素
吩咐道:「点了她穴道。」

  虚竹答应着上前用拆花指点了李梦如几处穴道,见她身上肌肤到处是她自己
弄出来的抓伤,血淋淋得触目惊心。

  白素素接着吩咐:「去弄只鸟来。」

  虚竹出洞先用石子击落一只,再用湖水凝成冰片击中一只,然后生火将两只
鸟烤熟,又采了十多颗野果,一并送到白素素身旁,自己拿着一只鸟退回原先安
置玉像的小石室。


            第六十八回 绝壁黄花瘦

  外面骄阳高照,小石室内却是一派昏暗。

  虚竹吃完鸟肉,撑开裤裆瞧了瞧,又试了一回合元大法,将鸡巴急颤着暴涨
出来,再运气深缩进肚里,然后收拢气息回复正常,心道:「有些意思,传闻有
种缩阳的说法,莫非就是如此。」

  如此一想,继续试下去,将鸡巴暴涨,然后钻回肚中,再收气叫鸡巴软塌塌
冒出来,眼中越瞧越有趣,运用也越来越熟练,不再一心想着法门,大小周天来
回运用,鸡巴快速缩回钻出,每一来回,丹田处便堆出一些鼓热,渐渐生出异样
感觉来,身上发酸发软,眯眼呻吟几声,吓了自己一跳,惊笑心想:「如此倒像
自己肏自己一般。」

  虚竹念及于此,心里开始火烧火燎,长时未近女色,欲望一发便不可收拾,
手上玩弄鸡巴,眼睛瞄向月洞门外卧着的李梦如,见了昏暗中赤裸的朦胧白腻,
腹内热气越发鼓胀。

  他悄悄来到被点穴的李梦如旁,弹出一指,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轻轻捏了
捏她脚踝,顺着布满抓伤的大腿慢慢摸了上去,越摸越大胆,越摸越动火,手滑
过凹凸的臀背时,一颗心似要跳出来,瞧瞧阴影里打坐的白素素,手扯住李梦如
头发,鬼鬼祟祟将她拖向小石室。

  白素素早察觉了虚竹举动,脸上显出一丝冷笑。

  虚竹合上小石室的圆拱月门,眼中更加昏暗,色胆却随之愈壮,心也越发跳
得厉害,仍有几分不安,脱下衣服遮在李梦如脸上,掐住她柔腻脖颈,欲火顿然
炽烈,待整个扑在凉润胴体,便忘了身下是个女魔头,疯狂一般在脖颈和乳上狠
狠咬了几咬,欠身扶着鸡巴径直捣去。

  李梦如肌肤冰凉,秘处却柔软温暖,龟头一触,亢得虚竹直哼哼,抖着茎根
挤分柔嫩的秘缝,急急塞进鼓胀之极的茎头,向紧凑的深处一股劲插去,越往里
越热,插到硬烫的实处后,爽得双腿不由发抖,这滋味实在久违了,粗鲁抽送几
回刚觉磨出滑水来,便忍不住了泄意,丹田热气变成了粒粒精珠,爆射出去涨得
龟眼又痒又热。

  虚竹匀着粗气不敢喘出声,停在李梦如体内接着运起了合元大法,鸡巴像往
次一样,骤然爆挺急颤,越发粗涨火烫,但不再有丝毫麻木,升起一股热气膨胀
在小腹,有了这股热气,虚竹像多了无穷力气,将李梦如的臀股越推越高,越捣
越顺,虽强忍不发声,但肌肤相撞之音却越来越响,时缓时急,持续不停地足足
有半柱香时间。

  白素素隔门听得忍耐不住,突然喝道:「狗男女扰我清净,滚出去!」

  虚竹听了一惊,但正在兴头上,腹内热气已丝丝缕缕涌向龟眼,聚拢在一起
蓄势待发,此时停下来,简直比死还难受,含糊应了一声,不敢再用力撞击李梦
如的肌肤,只用大半个粗茎抽插滑腻,匆匆刺激龟沟处的麻痒,终再将几股子精
珠注了进去,边插边射,至腹内热气消尽,好不痛快,起身将李梦如悄悄拖出小
石室,到了洞外,眯眼适应一下明亮阳光,低头一瞧,不由动容。

  李梦如一脸红艳,本该一派春色,但加上瞎眼圈,却显得分外奇异,青黑眼
眶满是湿漉,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虚竹一见李梦如的黑眼圈,心里便开始惊慌,心想:「女魔头眼瞎,却千里
迢迢穷追不舍,必是恨我之极,有她无我,我此际不如杀了她。」但待箍住李梦
如湿津津的脖子,却又生了几分爱惜,双手滑下双肩双乳和汗腰,见李梦如耻毛
湿乱不堪,两瓣美户又红又肿,其间粘着团团浓白油腻。

  虚竹分开李梦如双腿仔细瞧瞧,又多了几分得意,将她拖到湖边,往湖水里
推了推,口里念着:「冤有头债有主,白素素点了你的穴,你不要怨我,可别变
恶鬼来缠我。」说完溜回洞里,依旧躺回小石室,心想待湖水涨上来女魔头便淹
死了,不知不觉睡去。

  虚竹醒后饥肠辘辘,走出去见白素素的身影依旧在打坐,迷迷糊糊道:「师
母,我去弄些吃的。」推开洞石,想起了李梦如,心里打突,探出洞外四下里一
看,凉风习习,湖岸湖中都看不见人影,合上石门颤声道:「师母,女魔头不见
了!」

  白素素冷笑:「堂堂天山派掌门,连一个瞎子都怕,给我过来!」

  虚竹当她要责打,惴惴不安走去,眼前一亮,见白素素点燃蜡烛,伸出手臂
比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白素素教了虚竹一套路数,待他练熟后亲自与他拆招,突然袭出一掌,大声
斥道:「滚出去!」

  虚竹狼狈跌倒,沮丧之极,哪敢出去涉险,嗫嚅道:「那贼婆凶恶,若变成
恶鬼,必更加凶狠。师母再多教我一些,其实……师母也该散散心。」他想让白
素素陪他出去,但白素素没有理会,沉默一会儿,接着比划起来。

  虚竹边学边练,独自苦练了许久,又倦又饿,瞧门隙透进明亮光线,知已过
了一夜,自己再也拖不过去,只得小心推开石门,万分不安蹑出洞,一步一步向
生着野果的崖壁走去,边走边四下张望,采了几个野果,不见李梦如鬼影,渐渐
放松心情,击落两只大鸟,生起了火堆,闻到烤肉香味,饥饿越发难忍,不待鸟
肉烤熟,已吃尽一只,接着用石块掩灭了火堆。

  这时传来嗡嗡声,从他耳旁飞到眼前一只盘旋舞动的蜜蜂。

  虚竹怔怔一瞧,心里大叫一声,头也不顾回,飞身便逃,身后扑来令人胆寒
的疯狂之气。李梦如的手爪紧随他后心,且记住了谷中路径,尽管眼盲,却每每
拦在洞门前。

  虚竹绕着湖边逃了几圈,总摆脱不出,但已发觉李梦如并没有变成恶鬼,便
定些惊神,边逃边试着抵抗,一触即退,如此几回,慌张大减,眼中也瞧清了李
梦如的招式,在洞门前突然连出几招,竟将李梦如逼退几步,他趁机逃进洞内,
转身向外窥去。

  李梦如听见洞门石响,身子急退,显然忌惮白素素,立定之后嗅到地上那只
烤熟的鸟肉,拾起一口一口撕着,一夜之间,她额前乱发竟灰白一绺,现下手脚
肮脏,身上抓痕累累,裸胸赤腿俱是泥沙,腮上又抹了鸟肉的焦黑,哪里像是凶
神恶煞的女魔头,倒像是饿极了的疯丐,只是乌黑的眼圈始终朝着洞门,神色阴
森无比,仿佛死死盯着虚竹。

  虚竹见了脊背冒出凉气,合严洞门,拿出怀中野果走去放在白素素腿边,惊
惶道:「师母,那瞎婆子守在外面,我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只弄回些果子,您老
人家将就吃吧。」

  白素素不声不语,拿起果子吃了起来,咬过几口后将手中果子一扔,又念着
口诀比划起来。虚竹赶紧随她比划,知自己躲过这回,难免还有下次,因此格外
用心,心里想象与李梦如对打,越来越对路。白素素见他仿佛开了窍,便一口气
教了许多,然后不再理会。

  虚竹勤勤恳恳练熟后方去睡觉,醒后一睁眼立刻请求白素素继续传授,直至
饿得慌极,方鼓足勇气出洞,见到李梦如,边斗边逃,虽未及采摘野果,但轻松
而退,回到白素素身旁,抹抹额汗,因未弄到吃的,也不敢言语。

  白素素并未责问,将上回剩下的一个果子吃了,仍旧传授武功。

  虚竹用心之至,连梦中都在练习。

  第二日,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一出洞便运足轻功径直跑去果树,李梦如闻
声追来,他已飞快采了七八个果子藏在怀里,一番缠斗,安然回到洞中,将果子
放到白素素身边,自己微笑着拿起一个。

  如此过了四、五十日。

  期间,白素素的满头白发一夜落光,身形从老妪返为女童,又从女童渐渐长
成老妇,谷中林叶转黄,野果所剩无几,但虚竹在与李梦如的缠斗中,渐渐攻多
守少,常常抽空击落几只飞鸟。

  虚竹脖上的疙瘩早已消肿,没了蜜蜂指引,李梦如只能听他动静,日日疯狂
恨之欲死,骨瘦形枯,满头乱发已然尽白,如同赤裸野人。

  若李梦如没有及时出现,虚竹便生火烤鸟,待她疯狂赶来,有意给她留下一
些烤熟的鸟肉,深觉有了李梦如虽然惊险,却也刺激有趣,否则真不知如何度过
深谷寂寞。

  这日,二人照旧打斗。

  此时李梦如对虚竹已无多大威胁,虚竹唯一忌惮她的六脉神剑,幸得李梦如
眼盲,不然六脉神剑确不易应对。虚竹左闪右转,好整以暇,近乎戏弄,引得李
梦如挥舞指剑,手忙脚乱,不得不只顾自守。

  近来每每如此,二人互相奈何不得。

  虚竹忽然想起曾用冰粒将她从湖石上击落,便引至湖边,跳入湖中,手掌凝
水成冰,如当日向李梦如击去,且去势更急,更加诡异莫测,同时击向李梦如几
处穴道,居然一击而中。

  李梦如只躲开一颗,其余尽被击中,冰片触肌即化,她呆了一呆,显出十分
惊恐的神情,腾空向后急退,落地后萎然栽倒,双手在自己身上抓个不停。

  虚竹张圆了突眼,不知她如何中了生死符?

  李梦如翻滚挣扎,从湖边滚落湖中,赤裸身子被水洗去污秽,像一条跳跃扭
曲的白鱼击打水面。

  虚竹见李梦如滑向湖心,有些无措,按照刚才掷出冰片的气息脉路,瞧准她
另几处穴道,再掷出冰片。

  李梦如立时停止了挣扎,摸索着爬上湖岸。

  虚竹眼光一亮,换了一种手法掷出冰片,李梦如随即痉挛起来,虚竹再次给
她解了痛苦,试了几回,折磨得李梦如精疲力尽瘫在湖边。

  如此一来,虚竹已然得知生死符奥秘,惊奇之极:「原来白素素所谓的天山
派入门招式便是生死符,果然不是毒药,她往手心吐唾沫也并非妖术,而是将独
特内力传送至人身穴道。她说生死符有八十一种解法,须习毕天山派功夫,才能
传授自己,难道这些都是谎话,她为什么说谎?莫非是为了逼迫自己学练天山派
功夫么?若真如此,自己身上的生死符岂不早就解了。」

  虚竹越想越喜,不禁在水中雀跃,脚触到了湖底神似可卿的玉像,捞出来瞧
玉人的眼睛幽黑湿润,已回复了原样,抱起兴高采烈跑回,见了白素素,虽满腹
惊疑,却问不出口,将玉像小心放回原处,只向白素素说了句:「师母,我将李
梦如打败了。」

  白素素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突然道:「这生死符是我独创之秘,控制好
运气力道,便能控制大概什么时候发作。」

  虚竹听了心惊:「她怎么好像事先知道,会不会我每次与李梦如相斗,她都
在暗中窥视?」忍不住问道:「来时路上,师母教我的便是生死符么?」

  白素素没有回答,沉吟一下,却道:「你已得天山派武学精要,现下我传授
与你另一门我独创的武功。」

  虚竹微微吃惊,点头应了,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出谷,他苦练武功,只因惧怕
生死符和李梦如,如今这两个都没了威胁,便对习武没了丝毫兴趣,不料白素素
接着说道:「希望能够来得及,老贼婆这两天便要找上门了。」

  虚竹大吃一惊,动容叫道:「真的?师母怎知道?」

  白素素闭目冷笑:「哼哼!老贼婆早算准了我哪天功力最弱。我上次返老还
童之时,她必在专心研习天魔琴,这次她不会再放过机会。」

  虚竹失色大呼:「那咱们还不快走,出去躲躲,叫她找不到。」

  白素素张开怒目:「她要来便来,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就知躲么!」

  虚竹低头嗫嚅:「倒也不是,师母到时返老还童,我独自怎生应付?别说保
护师母,自身性命也是难保。」

  白素素继续冷笑:「老贼婆自己打得如意算盘,但我赌她不会如愿!天魔琴
玄妙无比,老贼婆不得其法,绝难参详得透。」

  虚竹哦了一声,大不以为然,心道:「她要我小命,还需用天魔琴么?」

  白素素斜眼瞧瞧虚竹,真实理由她不能明说,李秋水与她相斗了几十年,对
她返老还童的规律早已一清二楚,这几十年来,每次都毫无相差,但李秋水却不
知道,白素素一旦与人交合,返老还童便会延后,缘于栊翠庵地洞中的经历,白
素素上回返老还童延了十日,因此李秋水必会少算十日。

  白素素调好气息开始向虚竹传授她自创的灵鹫宫心法,叫做无相神功,也是
从北冥神功演化而来,取自无形无相,亦虚亦实之意。

  虚竹毫无兴趣,但只费一天一夜便大功告成,这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有许
多相通之处,他习来很是轻松。

  白素素不知此节,惊诧想到:「莫非死老鬼在冥冥之中相助?」

  虚竹收功张眼,见白素素正盯着自己,叫了声:「师母!」

  白素素叹了一声,慢慢闭上眼,道:「我即刻到了散功返童的时辰,一会进
去小石室,你出去多收集野果。」

  虚竹答应着去了洞外,只觉危机四伏,不敢多逗留,瞧了瞧四周,慌张摘了
几个果子,见崖高处生着一个熟透的通红果子,刚要跃起去采,听得一声:「公
子!」回头惊见花树中闪出一个袅袅婷婷的丽人来,娇小可怜,如花似玉,柔发
流散如瀑。

  虚竹的心一时止了跳动,疑心那个玉像活了过来,片刻之后,心又突地猛烈
跳起来,涨得胸口剧疼,大叫:「菱儿,是你!」

  丽人娇笑颜开,点了点头。

  虚竹跳过去一把抓住,叫道:「菱儿,真的是你!」

  丽人再次用力点头,笑道:「公子!我是菱儿。」

  虚竹见了心中好甜,觉出香菱长高了一头,但神态依如初见那般纯美,紧紧
握住她一双嫩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傻呆呆盯着像细笔画出来的美脸。

  香菱羞涩低下头,随即抬起来笑盈盈迎着虚竹的目光,也是喜悦不胜。

  虚竹这时才想起来问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香菱也显出惊讶,道:「我不知公子在这里。有人带我来,叫我把这个交给
这里住的人。」说着眼光向旁边转去。

  虚竹随她一瞧,见树下放着一张琴,赫然就是令人惊魂的天魔琴,呆楞之后
四下张望,骇叫:「李秋水?她……她在哪里?」

  香菱迷惑摇头:「你问那位白发婆婆么,她带我到这里,人便不见了。」

  虚竹慌张夹起天魔琴,拉着香菱跑回洞中,见白素素没了踪影,而小石室的
月洞门紧紧合上,知她已进了小石室,便将琴放下,惊疑打量香菱,实想不出李
秋水为何这么做。

  香菱好奇察看石洞,见虚竹打量她胸腹,顿羞转了头。

  虚竹怦然为之心荡,见香菱纤腰微动,玉腿轻分,便扭出诱人难言的天生风
流来,酥胸俏臀既娇小玲珑,又不失窈窕丰满,若只看身形,已瞧不出几年前那
孩子般的模样,抱在怀里更觉香软,手隔着衣裳便摸出了酥心香腻。

  香菱娇颤颤由他越抱越紧,吐出一口浓香,羞就丁香。

  虚竹贪婪吻着熟悉体香,忽地吃惊,抬头见香菱仰着红晕的雪白小脸,眯着
根根可数的长睫,微微张着湿润红唇,嘴中翘出抖动的香舌,真是说不出的妩媚
迷人之极,但他心里却多了疑问:「她怎变得如此识趣?」

  香菱似有所觉,挣脱出来,热着鼻息,羞得娇容霞赤。

  虚竹柔声道:「来,咱们坐下去说。」拉着香菱坐到青石床边,把怀中果子
拿出来放在床上,递给香菱一个,哄她吃了一口,他自己也拿起一个果子,边吃
边问:「你怎么被人抓走的?」

  香菱羞道:「我在地洞……听到公子说话,迷迷糊糊穿件衣服出来,但不见
了公子,又迷迷糊糊被一个婆婆带走了。」说完面上通红,她当时惊羞之极,过
后想起洞中的纷乱,却也觉十分好笑。

  虚竹急切道:「我不是说李秋水,是问五毒教如何抓的你。」说着见到香菱
羞涩,心里也是一动,想起了栊翠庵洞中的香艳,目不转睛瞧着羞脸,但觉眼前
如画,越瞧越美,听香菱娇怯怯说了如何被蛇娘子诳走的经过,正与他原先猜想
的一样,接着再问:「那些丑八怪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没为难你吧?」

  香菱点点头,深深低下头去又摇了摇。

  虚竹心里一疼,叫道:「他们欺负你了?」

  香菱看一眼虚竹,慌张低下头去。

  虚竹暗自心叹:「这也难怪,她这么一个又美又香的妙人儿,任谁见了也不
能不染指。」将香菱抱在腿上,端起她脸,安慰道:「平白让你受了惊吓,都是
我不好,那些蛤蟆蜘蛛真是可恶!」

  香菱眼露迷惑:「公子说什么蛤蟆蜘蛛?」

  虚竹一怔:「不是他们,难道是那个蛇娘子?」

  香菱一听,羞不可抑,哼唧道:「她不放我,但也没……没怎么欺负我。」

  虚竹见之惊疑,想起蛇娘子称香菱为蛇奴,还说用着十分称手,于是拉下香
菱捂着脸的手,笑嘻嘻道:「那个蛇娘子么,呵呵,我对她最清楚不过,她叫你
那样侍候她,是不是?」见香菱羞出了眼泪,忙又哄道:「菱儿,你不知道你多
么叫人疼!我恐怕你叫人欺负,以后只许我一个欺负你,你愿不愿意?」说着低
头瞧了瞧香菱腰间,记得她上回这里挂着一个「话儿」。

  香菱抬起泪眼,脸晕似火,突然柔柔抱上虚竹头颈,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娇
泣:「公子再不要舍弃菱儿了……」

  虚竹登时浑身涨热,哼声:「好菱儿!」抱住香菱翻倒在青石床上,腻得香
菱燕懒莺慵,醉眼饧饧。

  二人正自蜂狂蝶乱,突听得咚咚声,先轻轻几下,越来越清晰响亮,有人在
外敲着岩石,接着传来嗲声嗲气的叫声:「喂!姨妈家有人么?」

  二人同时惊呼:「蛇娘子!」

  香菱花容失色,坐起掩上白乳,香喘未定惊瞧虚竹,虚竹向她摆摆手,吓得
魂飞魄散,见石门慢慢打开,闪出了蛇娘子,衣着臃肿,一身村妇打扮,她身后
跟着一个黑衣婆子,最后是担着两口箱子的癞蛤蟆。

  三人神态可亲,不慌不忙依次钻进洞来,倒真像是走亲戚的模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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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回 大梦谁先觉

  蛇娘子打量洞内,笑容一顿,眼光盯住了地上的天魔琴,虚竹抢上前将琴抱
在怀里,脚步悄悄挪向小石室的月洞门。

  蛇娘子咯咯一笑:「白龙使,我命你去办事,你怎么老是躲在寡妇家里?」

  虚竹不敢作声,细瞧蛇娘子身后那个弓腰驼背的黑衣婆子,暗暗吃惊,见其
脸上凹凸不平,形目十分可怖,心想:「莫非她就是黑寡妇?」

  癞蛤蟆放下两口箱子,叫道:「臭小子,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变成小妖
孩不敢出来了。」刚好香菱从里探出头来,癞蛤蟆吃了一惊,把她当成了返老还
童的白素素,虚竹却向身旁的月洞门瞧了瞧,黑婆子似有所察觉,一双眼骤射出
凌厉的狠辣阴森。

  蛇娘子向香菱招手笑道:「过来!我说呢,原来你与这小滑头私奔了。」

  香菱战战兢兢走出到虚竹身旁,口称娘娘,弯膝跪下。

  蛇娘子面色一冷,叱道:「怎么?不想过来?有了这小滑头,便不认我这蛇
娘娘了么?」香菱慌张站起,却不敢迈步。

  虚竹只得干咳道:「娘娘……小白龙问娘娘好,宝藏下落不明,这琴请娘娘
先拿去吧。」说着将琴双手端起,心想:「白素素刚刚还童,功力全失,有了这
琴也用不得,自己不若送个乖。」

  蛇娘子注目向他暧昧一笑:「多谢了,我也送你们一件礼物,权作我给蛇奴
的嫁妆,好不好?」说完从袖中抽出一个东西凑到嘴旁,箫声一响,刺得虚竹耳
鼓剧痛,不由叫出:「娘娘饶命!」

  箫声止息,那个黑婆子嘎嘎一笑,双目上翻,伸出十只厉爪,径直扑向小石
室月洞门,力道好似极大,却悄无声响,双掌似黏在了石上,双臂一收,咔喳喳
竟将厚重石门硬生生撕断,然后原地一转,扔出黏在双掌上的石门,再向门内挥
出双掌,又一声碎裂,小石室内飞出个长发缠绕的人头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黑婆子早知白素素今日散功,故一见室内有人,便全力
一击,不想轻易将其击得粉碎,正觉不妙,迎面袭来迅猛风声,未及抵挡,连连
后退,受了重伤。

  白素素飞身而出,将虚竹手上的天魔琴抢去。

  虚竹大出意外,见白素素依如入洞之前,并未返老还童,再瞧地上那颗咕噜
噜滚着的人头,却是那个玉像。

  蛇娘子的箫声再起,白素素当即盘坐,也扬起琴声,两音混在一起,倏忽一
同消去。蛇娘子似乎支持不住,身子晃了晃,癞蛤蟆忙立在她身后,双掌抵住了
她后心,此际虽静寂无声,但有巨大力量在激荡相搏,震得洞壁晃动,石屑灰尘
簌簌而下。

  黑婆子咳出一口血,抬脚踢翻带来的两个箱子,随着窸窸窣窣之声,箱子里
爬出无数黑虫子。香菱一声惊呼,虚竹也面无血色,认出这些黑虫子正是上回钻
进他体内的黑蜘蛛,一手抱起香菱,一手连弹拆花指,手忙脚乱退到石壁前。

  那些黑蜘蛛密密麻麻围着坐在地上的白素素,一层层被震翻死去,但仍争先
恐后不断爬上前面虫子的尸体在白素素四周堆积起厚厚得一圈。石室四壁晃动的
更加厉害,一琴一箫的无声相斗似乎更加激烈。蛇娘子紧蹙眉头渐渐不敌,癞蛤
蟆身体前倾将全身劲力送与蛇娘子,但蛇娘子端着地魔箫的手臂越抖越烈。

  黑婆子来到癞蛤蟆身后,双掌抵在他后心,哼了一声,不顾伤痛也将全部内
力送了过去。蛇娘子手臂止了颤抖,但脸上失了血色,裙上突然一片血红。

  过了一会儿,蛇娘子胯间洇出的血渍越来越多,而白素素的腿上也扑扑溅出
几点血丝,她对抗三大高手,功力渐渐耗尽,几只蜘蛛钻破了她肌肤。白素素突
然拉满五根琴弦,顷刻之间琴声压过了箫声,嗡嗡激得室内疾风忽荡,癞蛤蟆仰
天喷出一大口血,与黑婆子向后翻倒。蛇娘子踉跄丢下地魔箫,双手捂腹,软软
倒地,蜷起一只腿,倏忽满面大汗,呻吟不已。

  白素素击退强敌后,原地坐着转了一圈,身周的黑蜘蛛个个跳裂,溅出的绿
汁铺了一地。她也已用尽了力气,再也无力挥琴,萎然垂下头。

  虚竹这时见香菱昏了过去,慌忙摇着她身子唤她,忽闻一声啼哭,哭声虽然
十分柔弱,但清清楚楚是婴儿的啼哭。

  众人寻声望向蛇娘子,见她挣扎坐起,从裙下捞出个血污婴孩,她自己似也
十分惊讶,呆了片刻,接着咬断脐带抱在怀里,疲惫中渐渐露出无比温柔,轻轻
拍了拍,婴孩哭声突然洪亮,众人心中皆是巨震。

  黑婆子嘎嘎大笑起来,「白蛇产子,呵呵!难得啊,真是难得!」他边说边
咳嗽,走到蛇娘子身边,抓起地魔箫收入袖中,再突然抢过婴孩,蛇娘子惊叫抱
住黑婆子的腿,「师伯,把孩子还我,不要吓着他。」

  虚竹听了蛇娘子一叫,惊呼:「你是安通!」黑婆子阴森森一笑:「你看在
这孽种份上,也该叫我一声师伯的。」

  蛇娘子这时求个不住:「师伯,求你把孩子还我,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
放在心上,只要这孩子,求求你,把孩子给我。」

  黑婆子冷冷道:「哼!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不杀他,还偷偷给
他解药?我早看出你不对头了。」

  蛇娘子无言以对,慌张向虚竹道:「你快过来,让我杀了好不好,我为你生
了孩子,你死也不冤了。」

  虚竹大惊:「你是说这孩子……这孩子……」黑婆子突然向他大叫:「拿天
魔琴来。」说着将手中婴孩高高举起,蛇娘子惊叫着骇得面无人色。

  白素素慢慢抬起头,开口道:「将琴给他。」说着眼露凄然,她此时想起了
自己当日,在林浩南掉落悬崖后,她也是这般苦苦哀求。

  虚竹迷迷怔怔放下香菱,拿起了天魔琴向黑婆子走去。

  黑婆子喝声:「站住!」盯着虚竹叫道:「我数到三将孩子扔给你,你将琴
扔过来!」然后口中念出:「一、二……」待三字一出口,果然将婴孩抛来。

  虚竹此时毫无主意,慌张也将琴扔了过去,随即小心接住婴孩,低头心里一
阵哆嗦,见婴孩丑陋肮脏,只有自己小半手臂那么大,忽然想起在五毒教中见过
的侏儒,以及久久难忘的死胎念想,手中一抖,竟抱不住婴孩软软的身躯,待婴
孩掉落半空,又慌忙伸手接住。

  蛇娘子被他唬得一声惊呼,婴孩响亮大哭,虚竹也吃了一惊,抱紧婴孩正松
了口气,发觉黑婆子偷袭,急忙逃躲,却没防无形指风,腿上被点了穴道,一跤
摔倒。黑婆子接着发出一道有形的白色指线粘在婴孩背上,收线夺走,随即向空
中的婴孩举起了手掌。

  蛇娘子又是一声惊叫,起身抱住婴孩,跪下仰头哀求:「师伯,不要!」

  黑婆子眼露凶怒,手掌一顿,仍旧向下击出,扑地击在蛇娘子脑门,接着再
次向她怀里的婴孩举起了右掌,肋间突受一击,重重撞在石壁,惊见癞蛤蟆怒不
可遏,顿心虚生怯,不发一言,夹住天魔琴逃出。

  癞蛤蟆本已被天魔琴震伤,大怒一击,嘴角溢血,见蛇娘子额壳塌陷,脑浆
迸出,眼见不活了,却仍紧紧抱着婴孩,顿心灰意冷,叹道:「你放心,谁也抢
不走你孩子,我带你们回白驼山,从此再不管其他鸟事了。」说着抱起蛇娘子母
子漠然走出洞去。

  白素素一直在暗自调息,适才功力用尽,一时空荡荡地提不起丝毫,见癞蛤
蟆离去不见,忽然惊道:「天魔琴哪来的?」

  虚竹一面察看昏迷的香菱,一面将香菱送来天魔琴之事说了。

  白素素听了脸色大变,说道:「不好!咱们走!」这话刚落,洞外便传来李
秋水的声音:「小师妹,咱们老姊妹多年不见,怎么要急着离去?」

  虚竹登时呆若木鸡,心里连叫:「死了,死了,这回逃不了了。」听着白素
素冷笑:「你算准了我散气还功的日子,却仍不放心,送来天魔琴叫我与五毒教
两败俱伤,好心计啊!」

  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洞口,李秋水微笑着走进来,瞧了瞧白素素,转向虚竹
笑道:「好徒儿,还需为师动手么,你自断心脉也罢,免得死前痛苦。」虚竹吓
得话也说不出,白素素咯咯怪笑:「你苟活了这么久,始终没大没小。现下掌门
人在此,你还不跪下,听从吩咐?」

  李秋水大笑:「掌门人能由你自己封的吗?」

  白素素止住笑声,一指虚竹,厉声道:「李秋水,这人便是无崖子死前亲封
的掌门人,你背叛本门,仍忤逆不知悔改,是不是?」

  李秋水一怔,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本来意态闲雅,但听说了无崖
子的死,说话的语气之中便大有急躁之意,手中多了一柄长不逾尺的匕首,似水
晶所制,可以透视而过,突然间白光一闪,白素素一声惨呼,一条左腿竟已从她
身上分开。

  李秋水恶狠狠笑道:「好妹妹,还记得这把匕首么,当初就是它在你脸上划
了两刀,现下你又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好好一个美人,变成了半边高、半边
低的丑八怪,岂不令师兄遗憾?姐姐还是成全你罢,再在你脸上划几下,保管师
兄在黄泉路上认不出你来,你说好不好?」

  李秋水说完挥动匕首在白素素脸前比来比去,显是存心要她多受惊惧,并不
急于出手。

  白素素断腿处血如潮涌,怒道:「贱人快快动手,要我听你侮辱讥刺,再也
休想。」心头一急,喷出了一口鲜血。

  虚竹在旁看着面如土色,知李秋水必定也会如此折磨自己,巨骇之下,真气
在各处经脉中迅速流转,双腿穴道解开,酸麻登止,不及细思,急冲而前,踏出
凌波微步向洞口疾奔。

  李秋水原知他有些内力,但武功十分平庸,人也猥琐胆小,故此浑没将他放
在心上,只是慢慢炮制白素素,叫他在一旁观看,多一人在场,折磨仇敌便增了
几分乐趣,全没料到他突然飞跑。

  这一下出其不意,虚竹逃到了洞口,却停步吃惊,见眼前多了一人,李梦如
已梳洗干净,依旧穿换上了黄色道衣。虚竹与她打斗已习以为常,稍一迟疑便出
掌应敌,但身后多了李秋水,心里慌张,被李梦如迫得不住后退。

  李秋水越瞧越诧异,心道:「他怎么会使出天山六阳掌?此掌若非有几十年
的逍遥内力,决计使不出来。白素素可以教他招式,但绝不能让他具有如此深厚
的逍遥内力。」喝道:「梦如,你住手。」上前一只手往虚竹肩头抓来。

  这些日子来,虚竹和白素素拆招甚熟,且尽是黑暗中拆招,听风辨形,随机
应变,觉一股厉害之极的掌力将要碰到自己肩头,当即沉肩斜身,反手往李秋水
手背按去。李秋水与他一触,缩手惊道:「无崖子将功力都传给了你?」

  虚竹忙着应付,说不出话来。

  白素素忍痛冷笑:「无崖子收了他为关门弟子,要他去诛灭丁春秋。你还不
信他是掌门么?」

  李秋水冷哼一声,抛弃手中匕首,转身变招。

  虚竹蓦觉凉风掠面,竟没瞧清李秋水此招的套路,听白素素叫道:「第二种
法门,出掌!」当下不加思索,以「入门招式」第二种手法拍了出去,黑暗中掌
力相碰,虚竹身子剧震,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当,不由以无相神功吸住李秋水
双掌将其内力化去,登时体验了无相神功的神奇,这一回便如他当初双掌击在白
素素前胸,掌力被化去之时一般无二。

  李秋水更加惊异,又没料到虚竹还学会了白素素独创的无相神功,「啊」的
一声呼叫,这声惊呼却是因为白素素突施暗袭,白素素宁失去一只腿,暗暗积蓄
了这一掌,这一掌无声无息,纯阴纯柔,两人相距又近,李秋水待得发觉,正欲
招架,掌力已袭到胸前,急忙飘身退后,终慢了一步,经脉已然受伤。

  虚竹定神看去,只见一团白影和一团灰影都在眼前急速旋转,两团影子倏分
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拍拍之声,白素素和李秋水二人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
思,听得白素素哈哈笑道:「师姊,我刚才未及说,无崖子叫他清理门户,除了
丁春秋,还有你这逆贼。」

  李秋水避过了白素素的急攻,内息已然调匀,左掌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
力绕过虚竹身畔,向白素素攻去,白素素当即还掌相迎。

  虚竹处身其间,劲风扑面,锋利如刀,他抵挡不住,正要退出,前心后背已
同时受了一掌,这两掌对他并无大碍,但身子却再动弹不得,惊魂稍定,发现李
秋水和白素素居然隔着他拼起了内力。

  二人雄浑无比的内力霎那间冲得虚竹头晕脑涨,白素素蓦地一声惨呼,向后
摔倒,原来是李梦如偷袭了白素素一掌,虚竹后背没了白素素的内力,胸前便如
受重锤,倒在白素素身上,见她嘴边都是血,一探她的鼻息,惊惶叫道:「师母
你……你怎么死了?」叫完发觉自己也是满口鲜血。

  李秋水一愣,笑道:「师妹,我知你诡计多端,用装死来骗我上当。」左手
一挥,拍向白素素胸口,喀喇喇几声响,白素素的尸身断了几根肋骨,而尸身纹
丝不动。

  李秋水这才确信自己痛恨了数十年的师妹终于死了,面露欢喜,却又有些寂
寞怆然之感,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狂笑,边笑边叫道:「好徒儿,哈哈,真是我
的好徒儿,这一掌打得好,哈哈,打得真是妙极!」

  李梦如正要挥爪向虚竹击去,被李秋水异样大笑惊得一时呆住。

  李秋水狂笑不止,直至笑得喘不够气,指着白素素尸身道:「师姊,你知不
知道,刚才打你一掌的是谁,她本是姓林,我当日从这里将她抱走,给她起了名
字叫李梦如。你和我斗了大半生,终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说到这里,接着
狂笑:「哈哈,我早知会有这一天,我对她疼爱有加,辛苦教她武功,等这一天
已经等了三十年了,哈哈,终于叫我亲眼见到了。」

  李秋水咳嗽几声,终于又止住笑声,向虚竹冷笑道:「你做的好事,师父全
知道了,你也是我的好徒儿,我将她擒在栊翠庵地洞里,想见她们母女之间斗个
你死我活,不想你替师父做得更好,将她们母女一起享用了,现下师父便好好褒
奖你这个好徒儿。」说着双眼射出精光。

  虚竹慌张蹬着双脚向后逃去。李秋水追去连出疾招,四掌相对将虚竹迫得坐
靠石壁。李秋水咯咯怪笑着盘腿坐下,打算耐心耗尽虚竹内力,然后再慢慢折磨
他死,突然拍的一声响,后心「至阳穴」中了一掌重手,身子急转过去,又一拳
猛击而出,正中她胸口「膻中」要穴,这一掌一拳,贴身施为,李秋水别说闪避
抵抗,仓卒中连运气护穴也是不及。

  虚竹被李秋水的后背紧紧挤在石壁上,胸腹剧痛,脸上却惊喜,叫道:「师
母,你没死么?好……好极了!」

  白素素嘿嘿嘿冷笑,原来她情知今日有败无胜,再斗下去,势将败得更加惨
酷不堪,因此见李梦如袭来,一咬牙根,硬生生承受,装作气绝而死。不料李秋
水仍再在她胸口印上一掌,只得一不做,二不休,又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李秋水终疏了提防,虽知白素素狡狠,却万万想不到她竟能这般坚忍。

  白素素蓄势已久,拳掌异常凌厉,李秋水前后均受重伤,立时在周身运起了
护体气墙,但她内力已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天山派武功
本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但若内力失制,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却又宣泄不出,
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白素素即是依照此理施用与人,创出了毒辣
的点穴功夫生死符。

  李秋水的气墙忽大忽小,顷刻之间,全身各处穴道同时麻痒,惊惶之中,已
知此伤绝不可治,向李梦如叫道:「徒儿,快在我百会穴上用力拍击一掌!我对
不起你在先,如今受你一掌便一了百了。」

  李梦如沉默无语,瞎了眼的面上也瞧不出表情。

  白素素叫道:「你害我家破人亡,休想死得痛快。」

  李梦如听了这一句,好似才如梦初醒,不动声色走到二人中间,却拉住了李
秋水左手,将内力运送与她。

  李秋水凌乱的内力得此之助,便像急流漩涡一样,猛地将李梦如的内力源源
不断吸去,李梦如当即失了血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面颊肌肉直抖,眼见要
被吸得气竭。

  白素素见状大惊,忙拉起李梦如的另一只手腕,将自己内力补充于她。

  白素素与李秋水的内力同基于逍遥神功,但数十年来大相径庭。白素素合力
于北冥神功,李秋水合力于玉女心经。二人功力相若,各受重伤之后,仍是半斤
八两,难分高下。白素素的内力通过李梦如到达李秋水体内,即激荡冲突,猛烈
相撞,令李秋水好生难忍,伸出右手拿住地上香菱的左肩,转去相冲内力。

  香菱受此一荡,醒来蹙眉痛哼,随即又昏迷过去。

  白素素见此,突地也伸手拿住了香菱的右肩。李秋水浑身一震,觉从香菱肩
上传出一股强大吸力,想要放手已不能,内力迅疾通过香菱,源源不断地被白素
素吸引过去,心里惊呼:「无相神功!」


            第七十回  平生难自知

  虚竹被李秋水坐在腿上,挤在石壁上动弹不得,双掌击向她双肩,甫一触到
李秋水的气墙,震得上臂麻痛,而他掌力却通过李秋水的手臂,击得香菱在昏迷
之中咳出血丝。

  虚竹见状无措,既逃不脱,又打不得。

  白素素急喘两声,突然道:「你刚才……不是用了拆花指?难道那老鬼没有
告诉你……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故名……拆花指。」

  虚竹若有所悟,惊讶万分,却又不敢相信。

  李秋水有些慌张,这拆花指闻所未闻,不知是何等功夫,惊觉一只手从后伸
过来,鬼鬼祟祟拨开裙带,贴着肌肤慢慢滑进裆下,顿觉不可思议之极,她活了
近百岁,几乎忘了男女之间的差别,万万想不到会受人非礼,此时一只手被李梦
如抓住,另一只手被白素素隔着香菱吸住,想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内力更是不
由自己,护体气墙自发地遇强则强,恰恰秘处最弱。

  虚竹寻着李秋水护体的柔弱,一点一点试探,丝毫不敢用力,稍一用力便受
到气墙的抵挡,指尖触到秘处后,小心拨草探源,发现蛤口紧凑之极,想要伸进
一根手指也很难。原来玉女心经修到极致,便会闭经闭穴,幽闭如石。李秋水虽
未修到极致,但耻毛脱尽,蛤口大部闭合。

  白素素坐在李秋水对面,得意瞧着虚竹的动作和李秋水的表情,一面从香菱
肩上汲取李秋水的内力,一面将内力源源不绝送与李梦如,三人内力通过互相连
接的手和香菱的两肩,形成了一个相持流转的闭合回路。

  但白素素左手接到的内力渐渐消弱,她稍稍一想,便明其理。无相神功只能
吸取外力,却不能汲取自己本身功力。因此她的功力混杂在李秋水和李梦如的内
力中不断送出,绕过一圈后却收不回来,如此下去终要内力枯竭。

  她却是不能放手,放开香菱,自己的内力有去无回;放开李梦如,李梦如即
有被吸竭内力的危险,现下白素素只能咬牙硬挺,心里发狠:「无论如何,要这
贱人比我先死。」

  虚竹不得其户而入,既焦急又惊慌,整只手掌握住光秃秃的蛤底,匆匆运起
了拆花指,气息运于指根口内穴,中指剧烈抖动,指肚指尖变得鼓胀滚烫,抖抖
簌簌如燃着一团火,弹拨得户肉扑扑有声。

  李秋水脸色惨白,神色奇异之至,有生以来头回感到如此羞辱和恐惧,双眼
发潮,心头异样发酸,许久许久没再哭过,流泪的感觉如此陌生惊心,待泪水朦
胧了双眼,遍体也出了细汗,户肉被抖得黏黏津津,终微微分开了缝隙,就觉那
团火烫不顾一切钻进,带来一阵刺心疼痛。她忍痛没有发声,旁边的香菱却呻吟
着呼了一声:「公子!」

  虚竹听得香菱苏醒,心头一喜,瞧不见她低着头的神色,但能听见她越来越
粗重的呼吸,定下心来细细一摸,指尖渐渐侵入了李秋水紧闭的蛤道,便猛力贯
插整个中指,胡乱勾来勾去,没有触到最深处,却在一块粗糙的凸起后摸着一片
异常滑腻的平凹,指肚弹了两弹,觉出李秋水微微发颤,便运足拆花指,停在那
里揉个不停。

  李秋水惨白的面颊飞上一抹红晕,不敢正对白素素的目光,现下她的身体和
内力不受控制,唯一能做的便是收心敛神,只得闭目调息,拼命忘却体内那根可
恶的手指,已实比自己更加凶险。

  白素素此时随着内力渐渐耗尽,神智渐渐不清,沉积心底的辛酸往事一件一
件想了起来,不由得老泪纵横,突然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
不弃,芳龄……永继,我苦命的孩儿!」

  李梦如木然的脸上滑下两颗泪珠,她也觉出白素素的内力越来越羸弱,心里
清楚,白素素宁死不放手,自是为了她的周全。

  虚竹听了想起:林浩南给他的指环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而「不离
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却是刻在薛宝琴的项圈上,这项圈正是李梦如送与薛
宝琴的,如此看来李梦如正是林浩南与白素素的女儿。抬头看去,白素素筛糠一
般地颤抖,容貌不复童颜,变得苍老不堪,俱是细密皱纹。

  见白素素就要坚持不住,虚竹另一只手也提起来,运起拆花指,摸向李秋水
的双乳,火热急颤的指肚在两个圆大乳头上点来点去。李秋水的护体气墙已经凝
聚不起,微乎其微,再挡不住他的任何举动,而虚竹却也忘了其它,边摸边心中
荡漾,呼吸不禁急促,心想:「这老贼婆也真是神奇,一百多岁的身子仍像未出
阁的大姑娘一样。」

  李秋水驻颜有术,在于玉女心经保养肌肤之功效,自然水嫩光滑,这般任人
凌辱,愤慨羞恨之极,却偏偏酸软不堪,多年前她与林浩南花前月下,虽未逾越
礼节,但耳鬓厮磨,便是这种发酸发软。

  此刻心中虽气恼之极,鼻中却似乎嗅到了林浩南的气息,脑中一阵迷糊,心
里念起那句:「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顿百感交集,不
觉出声喃喃道:「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我一时做错了事,你怎就弃我
而走!」

  虚竹听了她这一句,心念一动,模仿林浩南的口音:「我这不来了么?」

  他此言一出,李秋水和白素素同时大吃一惊。

  白素素已近油尽灯枯,努力看去,眼前白花花一片,茫然道:「老鬼,真的
是你来了。」

  李秋水心力交瘁之际,见了白素素神色,似乎自己身后果真是林浩南,不由
惊呼:「啊!你……你不是死了么?」

  虚竹努力模仿道:「我……我怎舍得去死,我总想……我们成婚以后,天天
抱着你……像现下这样,你喜不喜欢?师姊,师姊……」他运足拆花指正一上一
下地急着摸索,喘气粗促,语气含糊,一声声师姊,听来亲昵无比。

  李秋水倏忽泪流满面,昔日与林浩南婚变实是她平生最大憾事,听得耳边如
此轻唤,一时顾不得细辨是真是假,是人是鬼,泣叫一声:「浩南!」

  白素素也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师哥!」心里泛起无比酸楚。

  虚竹见李秋水突地软在怀里,拆花指更加卖力,在蛤肉内飞快抽送,抖得李
秋水簌簌发颤,李秋水一时迷乱之后,瞬间清醒过来,登时又羞又恼,却已无力
自主,唯有玉女心经自发抵御,此景虽然难堪,却是生死悬于一念。

  她只能不顾虚竹的挑弄,竭力凝神不至散功失了心智,脸上越来越红,身上
越来越热,突听得促喘之下一声细吟,这声呻吟春情难抑,充满诱惑,令她心魂
一荡,竟疑自己脱口发出,惊心瞧去却是香菱。

  原来她们四人通过流转不已的内力,心意竟尔相通,李秋水身心纷乱,其她
三人也是心乱如麻,尤其香菱本身毫无内力,且心底单纯,那颗含不住的蚌珠敏
感之极,苏醒后惊呼一声公子。

  香菱黑暗中只觉异物摸进底下来,更哪堪热乎乎地媾揉不住!身心全被制,
渐渐不胜其痒,偏一分一毫动弹不得,如轻飘飘悬吊架上受人玩弄,亦如手脚被
制受人粗暴,脑中不停闪念想起蛇娘子的调教和初次被虚竹开苞时的所感所受,
不觉迷糊起来:「公子……娘娘……饶了……请饶过菱儿……菱儿要……菱儿喜
欢公子……菱儿服侍娘娘……」

  虚竹听了既心动又惊异,唤了几声菱儿,忙再学着林浩南的口音,继续安抚
李秋水,李秋水没有发声,白素素却应和喃喃叫着老鬼,她内力耗尽,心智随之
不清,口鼻溢血,神色却是柔情,李梦如的胸腹急遽收缩,忍着蛤内蚁动,咬唇
噤声,小便却失了禁,不由摇头恨泣。

  虚竹听了她的动静,慌又学着石清说了几句情话,引得李梦如伤心痛哭,洞
中一时响起春哼,娇喘,恸泣,还有不同口音的男声,听来却像几男几女群戏一
般。

  李秋水呼吸之间也哼出声来,双股扭紧虚竹的手,紧小如箍的蛤道疏忽变得
松弛湿滑,虚竹见有了效果,便频频弹点那块至滑处,手已酸得无力,动作只得
慢下来,却令李秋水更加难抵,虚竹觉她臀软腿松,无名指也插了进去,终将久
闭百年的蛤水兹兹勾了出来。其她三人感同身受,皆蹙额不耐,臀底尽湿。

  香菱最受不得蚌珠磨动,喘不胜喘,忽忍欲不住,舌尖颤出檀口,啊啊哦哦
地连声春叫,白素素和李梦如闻了这荡人心扉的春叫,便如服了一剂春药,催得
情欲突盛,随之迷失呻吟。

  李秋水始终一灵未泯,玉女心经却再也凝聚不起,内力乱成麻团,气墙忽胀
忽缩,眼中忽而惊辱,忽而迷蒙,渐渐流露出绝望,陡地止了呼吸和颤抖,停了
片刻,高叫一声浩南,护体气墙倏地消失不见,却有一层白蒙蒙的水雾从她臀底
钻出,喷着湿漉漉的的奇香,稍稍收拢便快速膨胀,将虚竹也包容在内,仍越胀
越大,砰地爆响,雾气炸裂,冲得众人四散。

  虚竹定下神,只觉手里的李秋水骨骼如绵缩成一团,放开一瞧,见她头脸满
是深深皱纹,脖颈和身上肌肤也是层层的褶皮,好像被拧干的湿巾,一下变得形
容枯槁,苍老无比。

  李梦如靠在石壁上捂着胸口,而白素素卧在地上不知死活。

  虚竹眼睛忙着去寻香菱,见她人已飞出十几丈外,正向她爬过去,见李秋水
用一只胳膊勉强支起上身,苍老得连眼皮也张不开,口中喃喃叫着:「浩南,浩
南,不要走……」

  白素素趴在地上仰起头,也是满脸皱纹,苍老之极,哼哼一笑:「我知道你
的心思,你当他心里……是你么?」

  李秋水深深叹气,流出两颗浊泪,泣道:「浩南宁死也不忍伤害我,当年若
不是你,他早就原谅我了。」

  白素素费力坐起,笑道:「你看看你右面……他亲手雕成的。」说着露出怪
异表情,大喘几口,接道:「他整日望着玉像出神,我跟他说话,他往往是答非
所问,甚至听而不闻,只顾痴痴地瞧着玉像,目光爱恋不胜。呵呵……可笑我喝
这玉像的醋,跟他吵了许多次,直到我去孟家……才有些明白了,你仔细瞧瞧这
玉像……她活生生像谁?」

  李秋水转头寻过去,定定瞧着那颗玉头,眼中露出越来越吃惊的神色。

  虚竹听了白素素的话,也在迷惑,这个玉像分明像极了可卿,不过林浩南隐
居这里时,可卿还未出世,林浩南怎会认得她?忽然想起,可卿的相貌宛如小周
后再生,难道……难道林浩南真正喜欢的……是当年的小周后?

  虚竹想到这里,忽地明白,为何当日在玉香楼总看见白色影子,原来是白素
素去解她心中疑惑。

  李秋水突然竭力大笑,叫道:「不是她,不应是她,怎么会是她!哈哈,哈
哈,哈哈!」大笑声中,眼泪滚滚而下,头颈一软,脑袋沉沉垂在地上,就此无
声无息。虚竹俯身去看,见她五窍出血,一动也不动了。

  随即响起白素素的大笑:「小贱人气死了,哈哈,我大仇报了,贱人终于先
我而死,哈哈,哈哈……」白素素激动之下,气息难继,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虚竹这时平舒了内息,起身走去扶起香菱,心立时怦怦乱跳,见她僵硬着面
如金纸,紧紧闭目,伸手去探她鼻息,已没了丝毫呼吸,惊唤着将她扶起,香菱
额前一大绺黑发飘落下来,头上露出一大片白晃晃的头皮。

  虚竹吓得冷汗频频,又是捏人中,又是输送内力,好生忙乎一阵,香菱毫无
生气,头发眉毛全部脱光,绝美的脸蛋现下瞧来说不出的骇异。

  虚竹绝望地坐到地上,想起香菱的一吻,还有她那句:「求公子再不要舍弃
菱儿了。」顿落下泪来,心痛如绞,背后忽有凉风,转眼一瞧,见李梦如抱着李
秋水的尸身正从身后走过。

  白素素叫了声:「孩儿!你还不快来认娘。」

  李梦如浑似未闻,也没有任何表情,血从鼻孔不断流出,涂满了口唇,看去
更是诡异,慢慢走了出去。

  虚竹抹抹泪,心想香菱如此美丽,埋入土中岂非暴殄天物,不若让她代替那
个被打碎的玉像,安静长睡在这里,便抱起香菱放到小石室,整理好衣服,出来
后神情惨然,怔怔瞧着白素素,哽咽道:「师母,菱儿死了。」说完忍不住又落
了眼泪。

  白素素闭目不语,神色极其伤心绝望,过了一会儿,抬眼望向角落里那条斜
上的石梯,喃喃道:「你助我报得大仇,死了一个婢女,我送几百个给你。」

  虚竹伤心之下,未十分留心白素素说什么,照旧将她背在身上,白素素功力
已散,又失了一条腿,连他脖颈也抱不住。虚竹用衣服下摆将她绑在腰上,顺着
石梯跨步而上,从洞穴钻出去,一眼见到深渊下怒涛汹涌的大江,几条缠绕的藤
蔓隔江连到了对面峭壁。

  虚竹抓住藤蔓凌空向前,不料到了悬崖中间,藤蔓突然断裂,虚竹用力一拽
断藤,借力飞去对岸,一口气跑下山坡,见白素素神疲力竭要虚脱,问道:「师
母,咱们去找个村落歇歇?」

  白素素张眼瞧瞧四周,便在这时,西南方传来叮当、叮当几下清脆銮铃。

  白素素脸现喜色,精神大振,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短管,说道:「你将这管
子弹上天去。」

  虚竹不明原由,当即将那黑色小管扣在中指之上,运力向上弹出,只听得一
阵尖锐哨声从管中发出,那小管笔直射上天去,呜呜响个不停,过一会传来蹄声
急促,夹着叮当、叮当的铃声,数十匹马急驰而至,宛如一片青云,几个女子声
音叫道:「尊主,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

  乘者全是披了淡青色斗篷的女子,胸口都绣着一头狰狞黑鹫,当先一人是一
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年纪,其余的或长或少,人人对白素素极是敬畏,望见白
素素,便即跃下马,快步奔近,拜伏不敢仰视。

  白素素哼了一声,怒道:「我早各处留了记号,可你们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
放在心上,只盼我死了,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她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道声:「不敢。」

  白素素怒气稍减,再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只
来了这一点儿人手?」

  老妇道:「是!接到尊主记号后,属下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伺
候尊主。但山下……已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叛贼紧紧围住,钧天部只得退回把
守本宫。属下率领本部冲出重围,追随来迟,该死,该死!」

  老妇说着脸上流下泪,不敢叫白素素看见,只得连连磕头。

  白素素惊怒:「你部就剩你们几个了?」

  老妇哽咽道:「是!尊主,其余各部都被冲散,生死未知。」

  众女子随她的话禁不住呜呜哭出声。

  白素素身子颤抖,过了片刻,叹道:「我给贼贱人削去了一条腿,险些儿性
命不保,幸得此人相救,这中间的艰危,实一言难尽。」

  一众青衫女子闻言,一齐转过身来,向虚竹叩谢道:「大恩大德,小女子纵
然粉身碎骨,亦难报于万一。」

  虚竹手足无措,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白素素厉声喝道:「她们都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

  虚竹见她突然大恼,骇了一跳。

  白素素接着道:「你是天山派掌门,我又已将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
阳掌等一干功夫传你,今日起,你便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灵鹫宫……灵鹫宫
所有奴婢,生死一任你意。这些奴婢办事不力,没能及早迎驾,累得我受贼贱人
虐待侮辱……」

  那些女子都吓得全身发抖,磕头求道:「奴婢该死,尊主开恩。」

  虚竹也惊道:「师母,师母,这个……这个怎成?」

  白素素怒道:「怎么不可?我的仇是报了,但那老鬼交待的遗命,你还没有
完成,这些是昊天部诸婢,总算找到了我,她们的刑罚可以轻些,其余的,若是
活着,断手断腿,由你去处置罢。」

  那些女子磕头道:「多谢尊主。」

  白素素喝道:「怎不向新主人叩谢?」

  众女忙又向虚竹磕头。

  虚竹双手乱摇,说不出话来,心里犹豫:「如何是好?难不成我堂堂二品大
臣居然要落草为寇!」

  白素素哈哈一笑:「我亲眼见到贼贱人先我而死,可说死也瞑目。」说完突
然紧紧捉住了虚竹手腕,眼露精光,道:「那孩儿命苦,你去……去找她,照顾
她一生一世,你答不答允?」

  虚竹畏惧于她,只得点头。

  白素素脸上现出欣喜,随即面无血色,咳嗽着尖声叫道:「师姊,你我两个
都是可怜虫,都……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
声,全身一瘫,闭目垂头。

  虚竹吃惊推了推她肩头,白素素应手而倒,斜卧于地,竟已死了。

  一众青衫女子围将上来,哭声大振,甚是哀切。

  众女子每一个都是在艰难困危之极的境遇中由白素素出手救出,是以白素素
御下虽严,但人人感激她的恩德。

  这几个月来,虚竹和白素素朝夕相处,见她一笑身亡,也不禁难过,听得老
妇道:「尊主,是否将老尊主运回隆重安葬?敬请尊主示下。」

  虚竹道:「该当如此。」紧接又慌张嘱咐:「千万不可声张。」

  那老妇躬身道:「是!谨遵吩咐。」

  众女对主人敬畏无比,从不敢有半分违拗,虚竹既是她们的新主人,自是言
出法随,一如所命。

  老妇指挥众女用毛毡将白素素尸首裹好,放上马背,然后恭请虚竹上马。

  虚竹心想事已至此,总得走一遭,便问起那老妇的称呼。

  老妇道:「奴婢夫家姓余,老尊主叫我『小余』,尊主随便呼唤就是。」

  童姥一百余岁,自然可以叫她「小余」,虚竹却不能如此叫法,道:「余婆
婆,以后大家平辈相称便是,尊主长,尊主短的,我不大习惯的。」不料余婆拜
伏在地,流泪道:「尊主开恩!尊主要打要杀,奴婢甘受,求恳尊主别把奴婢赶
出灵鹫宫去。」其余众女都跪下求道:「尊主开恩。」

  虚竹大为惊诧,忙问原因,才知白素素怒极之时,往往口出反语,对人特别
客气,对方势必身受惨祸,苦不堪言。故此乌老大等洞主、岛主逢到白素素派人
前来责打辱骂,反而设宴相庆,便知再无祸患。虚竹对余婆谦恭有礼,众女只道
他要重责。

  虚竹再三温言安慰,众女却仍是惴惴不安,他要想问问灵鹫宫中情形,竟不
得其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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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回 险峰渺云海

  一行人向西走了五日,转而向北。途中遇到了灵鹫宫朱天部的哨骑。余婆婆
发出讯号,那哨骑回去报信,不久朱天部诸女飞骑到来,一色都是紫衫,先向童
姥遗体哭拜,然后参见新主人。

  朱天部的首领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复姓拓跋,党项人氏,脸颊泛
红,气质沉稳干练,眉宇间颇有英气,虚竹怕众女再起疑不安,言辞间便不敢客
气,只称其为「拓跋氏」,淡淡抚慰几句。

  如此连行月余,灵鹫宫远在大宋西北方向的西州回鹘国,途中须经过吐蕃国
和西夏国境内。这期间昊天、朱天部派出去的联络游骑将赤天、阳天、玄天、幽
天、成天五部散落的众女都召了来,只有鸾天部未得音讯。众女大多带伤,且始
终未见有男子。

  虚竹向余婆婆询问得知,灵鹫宫的九天九部取自「缥缈九天」之意,向来只
有女子,但种族杂异,除了中原汉族,还有回讫、党项、吐蕃、苗族、白族等,
余婆婆就是来自大理的白族。

  虚竹听了向随行各部仔细瞧去,见各族女子的体貌虽有差异,但都不乏年轻
娇美者,不禁沾沾自喜,只觉这样的落草为寇倒也十分得意,只是众女对他既恭
敬又十分惧怕,若非他出口相问,谁也不敢向他说话,更不敢在他的面前说说笑
笑,虚竹不免有些郁闷,身在数百个女子之间竟然整日无聊。

  一日,正赶路间,突然一名绿衣女子飞骑奔回,是阳天部探路的哨骑,摇动
绿旗,示意前途出现了变故。阳天部的首领是个回讫女子,名叫符敏仪,听罢哨
骑禀报,立即纵身下马。

  快步走到虚竹前,禀道:「主人,属下哨骑探得,本宫旧属三十六洞、七十
二岛一众奴才,正在攻打本峰。钧天部严守上峰道路,一众妖人无法得逞,只是
钧天部派下峰来求救的姊妹却给众妖人伤了。」

  虚竹一面听符敏仪禀告,一面禁不住色迷迷地向她打量,在此行各族女子之
中,回讫女子肤色最白,大多美貌,这符敏仪尤其出众,鹅蛋脸面,眼如点漆,
肤白如脂,正值二十五、六岁的丰腴年纪。

  虚竹听完她的禀告,收心一想,不由暗暗惊慌,不知该如何应对,听得马蹄
声响,又有两乘急马奔来,前面的是另一哨骑,后面马背上横卧一个满身是血的
黄衫女子。符敏仪神色悲愤,接着禀道:「主人,这是钧天部的副首领程姊妹,
看来受伤不轻。」

  这女子已晕了过去,众女忙给她止血施救,女子醒转过来,即叫道:「众姊
妹,快,快去缥缈峰接应,咱们……咱们挡不住了!」

  有人向她告知,老尊主已然仙去,面前这人既是尊主恩人,又是她的传人,
乃是本宫的新主。女子听了挣扎下马,惶急跪道:「奴婢程青霜参见尊主,请尊
主相救峰上众姊妹,我们寡不敌众,实在已经是危……危殆万分……」

  程青霜说着伏在地下,连头也抬不起来。虚竹见状慌道:「拓跋氏,你快扶
她起来。余婆婆……你想咱们怎么办?」

  余婆和这位新主人同行了十来日,早知他有些浑浑噩噩,便说道:「启禀主
人,此去缥缈峰尚有一日行程,最好连夜赶去应援。主人大驾一到,众妖人自然
不足为患。」

  虚竹未置可否,犹豫一下,催马当先奔了出去,他见了程青霜的楚楚可怜,
只怕自己晚去一步,不知会有多少美丽女子死于非命,他经历过了一场「万仙大
会」,他对那些奇形怪样的洞主、岛主们并不十分看重。

  众女催动坐骑,跟他急驰,直奔出数十里,余婆指着西北角云雾中的一个山
峰,说道:「主人,那便是缥缈峰了。」虚竹远远望去,见山峰云封雾锁,时现
时无,其「飘渺」之名果真符实。

  赶到缥缈峰脚下,已是第二日黎明,峰下静悄悄地半点人影也无,众女皆忧
形于色,分列队伍,悄无声息攀过一处处天险,来到「接天桥」时,只见两处峭
壁之间的一条铁索桥已被人砍成两截。

  众女相顾骇然,均想:「难道峰上众姊妹都殉难了?」

  忽然听得对面传来两声女子惨呼,众女热血上涌,知是钧天部的姊妹正遭毒
手,尽管叽叽喳喳大声叫骂,却无法插翅飞去与相助。虚竹眼见众女焦急无奈,
大为不忍,安慰道:「大家且不要急,我去探探。」说完提气一跃,便向对岸纵
了过去。在众女一片惊呼声中,虚竹已身凌峡谷,体内真气滚转,轻飘飘落到了
对岸。

  诸部众女见了这等凌空虚渡之法,俱是震惊之色。她们遵从白素素之命,奉
虚竹为新主人,然见他年纪既轻,相貌又丑,言行更显轻浮,内心实在是不如何
敬服,何况灵鹫宫中诸女十之八九是吃过男人大亏的,不是为男人始乱终弃,便
是给仇家害得家破人亡,在白素素乖戾阴狠的脾气薰陶之下,一向视男人有如毒
蛇猛兽。

  此刻见虚竹使出本门轻功,功力之纯,似尚在老尊主之上。众女震惊之余,
又惊又佩,不约而同向对岸的新主人拜伏于地。

  虚竹向传来惨呼声的山后奔去,走过一条弄堂似的山石窄道,只见两女横尸
在地,身首分离,鲜血兀自从颈口冒出。虚竹大为吃惊,心内萌生退意,但此时
已骑虎难下,只得在云雾之中越走越高。

  不觉间到了缥缈峰绝顶,见地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
尺,宽约三尺,工程之浩大,似非白素素手下诸女所能。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石
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置有一头石鹫,尖喙巨爪,高达三丈有余,神骏非凡,
但四下里仍是一人也无。

  虚竹闪身进了半掩的堡门,穿过两道庭院,只听得一人厉声喝道:「贼婆子
藏宝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你们不说便是寻死?」

  一个女子的声音骂道:「狗奴才,事到今日,难道我们还想活吗?你可别痴
心妄想啦。」问话那人又道:「我知你们一心想死,可天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
我碧石岛上有一十七种奇刑,待会一件件在你们这些鬼丫头身上试个明白。」

  许多人轰然叫好,从声音听来,厅内不下数百人之多。这时,一人慢声慢语
道:「云岛主,有话好说,这般对付妇道人家,未免太无礼了罢?」

  虚竹听出这人正是段誉,顿意外惊喜,心道:「二哥在此,我便有了帮手。
而且我不说出身份来,他们自不会与我为敌。」

  于是迈步进厅,只见厅中桌上、椅上都坐满了人,一大半人没有座位,便席
地而坐。地下坐着二十来个黄衫女子,显是给人点了穴道,皆血渍淋漓,受伤不
轻,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大汉手握皮鞭,站在诸女旁不住喝骂。

  厅上本来便乱糟糟地,有几人向虚竹瞧了一眼,但见他不是女子,自不是灵
鹫宫的人,只当他是哪一门洞主、岛主带来的弟子,谁也没有多留意。

  虚竹心下稍安,低头躲去一个高大汉子的身后,不料那人一下闪开,大厅里
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虚竹抬头一瞧,见坐在西首一张太师椅上的一人正直勾勾盯
着自己,众人也随此人目光齐刷刷转过来,虚竹手足无措,登时暴露在众目睽睽
之下无处遁形。

  那人呼地从椅上站起来,不敢相信似地惊喜叫道:「是你?真的是恩公来了
么?」

  几步跨到虚竹面前,拱手鞠躬道:「拜见恩公!事先不知,我等没有远迎,
恩公千万莫怪。」

  虚竹慌忙还礼,这才认出此人是上回「万仙大会」中的乌老大,此时厅内三
十六岛、七十二洞之人纷纷认出虚竹来,齐声欢呼。乌老大再次拱手道:「上回
匆匆,礼数不周,这次见面,请问恩公大名。」

  虚竹拱手答道:「不必客气,小弟段虚竹。」

  乌老大回身高叫:「有段恩公在此,我们不用怕那贼婆子了,大伙儿随意杀
吧,将贼婆子杀出来。」

  众人听了,聒噪声顿响成一片,纷纷起身举起兵器。虚竹见状忙道:「不用
杀,不用再杀了,天山童姥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啊」的一声叫出来。乌老大瞪大了眼,脸色惨白,叫
道:「恩公是说贼婆子死了?」

  虚竹点点头,再道:「确实死了,乃我亲眼所见。」厅内寂静片刻,突然沸
腾,众洞主、岛主都跳起来欢呼。

  突然传出一个脆响女声:「胡说八道!」随着话音,两个身影从厅后钻出。

  众人一惊,斥呼连声,但明明清楚见来人到了眼前,待欲喝阻时,人又已飘
忽不见。虚竹只听段誉叫了一声:「凌波微步!」

  就觉眼前一花,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手脚已被人抓住凌空抬起,不由惊呼
一声,随即瞠目结舌,觉出左右各有一人分别架住了他的一只肩臂和一只腿窝,
将他仰脸朝天高高举起,接着听身下说道:「尊主武功盖世,已练成金刚不坏之
身,有谁能伤她老人家?」

  这句话明明是两女说出,但吐字异口同声,落音一丝不差,仿佛出自一人之
口。虚竹此时手脚都动弹不得,扭头瞧去,见众人的脸上都惊诧万分,仿佛看见
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忙暗运真气,突然震开抓在他手脚上的四只手,接着使用
逍遥轻功的法门,直直向上飘飞,再一个翻身,潇洒落到地上,浑身血液却是一
顿,盯着面前两个女子,惊讶之极道:「啊?你们……」

  那两个女子似乎万万想不到虚竹能够逃脱,吃惊一怔,互视一眼,忽然一起
发动,再飘过来将虚竹拿住举起,她们脚下的步伐居然是凌波微步。虚竹本已推
出双掌,但不知怎么推了个空,不待自己被举到最高处,忙依样再次逃脱。

  两个女子如影随形紧紧逼来。虚竹这回加了十二分小心,全神戒备,将她们
的出手瞧得清清楚楚,不料刚一抵挡,两个女子突然变招,迅疾无伦地又同时捉
住了他的双臂和双腿。

  虚竹大为惊骇,不等她们抓实,抽身便跑,头也不敢回,更不敢稍有缓步。
两个女子追赶几步,见了他的步伐,同声惊道:「咦?凌波微步!」

  乌老大此时大叫:「这位恩公是天山派的掌门人,本领高强之至,他说老贼
婆死了,那便是死了,你们这些鬼丫头还不投降么。」

  两个女子听闻此言,突然转身。乌老大「哎呦」一声没有落音,已被她们贴
身擒住。两女似乎怕乌老大像虚竹一样逃脱,没有将他高高举起,而是像抬轿一
样将乌老大抬住,还捏住了他的肋间软穴,只见诺大一个粗壮汉子,两腿大开,
如婴孩把尿一般被两个女子左右抱住,虽尴尬之极,但软穴被制,出声不得,只
有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自两个女子突然出现,众人一直惊诧无声,此刻才
喧嚷起来纷纷叫道:「放手,快放手!」两个女子似没有伤人之意,眼神飘移不
定,好像在琢磨下一个去抓谁,但即使眼神不定,其漂移的方向也完全一致。

  虚竹这时躲在人群中,注目这两个女子,已知适才众人为何诧异了,两个女
子一个穿着一身浅红,一个穿着一身浅黄,但却生着一模一样的两张鬼脸,不仅
相貌一般无二,高矮秾纤也毫无分别。

  其身分外修长,不说比寻常女子,就是比虚竹也要高出大半头,尤其惊人的
是,她们都生着一双碧绿色的大眼,亮晶晶闪烁在深凹的眼窝里,比猫眼还要幽
亮,还都顶着一头弯弯曲曲的怪异毛发,发色浅黄,乱糟糟披散于额前和脑后。

  虚竹忽然想起,她们刚才抓着自己时,手背上的汗毛也闪着一层金光,心中
更是发凛,他先是觉得叶婉丝是狐狸精,再又觉得双儿像狐狸精,后来见过贩卖
丝绸的异域商人和异域水手,在玉花轩中也见过络腮胡子的波斯人,因此对异域
人种的异貌已不觉稀奇。

  但眼前二女的体貌大迥于他平生所见,不禁疑道:「原来真正的狐狸精是这
般模样,怪不得她们的身法那么妖异,叫人眼睁睁看着,就是躲不掉。」

  此际人群中有女子叫道:「贼婆子既死,世上还有谁能够破解生死符?」

  那些洞主、岛主们都是一惊,如梦初醒,均想这话问得十分不错。

  两个金发碧眼的「狐狸精」同时开口道:「你们妄想夺取破解『生死符』的
宝诀,尊主有上天护佑,必定安然无恙,转眼就会上峰,惩治你们这些万恶不赦
的叛徒,就算她老人家不亲手惩治,你们『生死符』不解,一年之内,个个要哀
号呻吟,受尽尊主惩罚而死。」

  众人听着这番话,越发心惊,但听二人同声说来,无论字句顿挫,还是语气
神态,均一般无二,仿佛事先演练过一样。虚竹惊异之后,又觉适才叫问的女声
似乎耳熟,眼光去寻时,已记不清叫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堡门外落下了一块巨岩,二丈高,一丈宽,密不透风
将门堵死。众人都吃惊退了一大步,又见两个美丽女子从洞顶飘飘而下,各持着
一柄长剑,向虚竹盈盈一拜,随即起身分别去解地上一众黄衫女子的穴道,一面
解穴,一面向众女子娇声说了新旧主子之事。

  这二人正是符敏仪和程青霜。众人见她们气质灵动,各人心中均生好感,但
听她们说的话,却越听越吃惊,越听越迷惑。虚竹身旁的人纷纷离他几步,瞧着
他十分不安。

  符敏仪解穴完毕,再到虚竹身前躬身拜倒道:「诸部姊妹正在赶来,现下婢
子已将独尊厅关上,这一干大胆作反的奴才如何处置,请主人发落。」

  那两个怪异女子此时放开了乌老大,也跪在虚竹面前,接着付敏仪的话,齐
声道:「婢子琴奴箫奴,适才冒犯,请主人惩罚。」

  虚竹仍然惊疑不定,退了两步道:「不必多礼,不过……你们到底是人?还
是狐……」

  这话犹豫着正要问出口,人丛中响起了「呜呜」之声,似狼嗥,如犬吠,甚
是可怖,众人齐皆变色。霎时,大厅中除了这有如受伤猛兽般的呼号之外,更无
别的声息,只见一个粗壮大汉在地下滚来滚去,双手抓脸,又撕烂了胸口衣服,
跟着猛力撕抓胸口,竟似要挖出自己的心肺一般。众人如见鬼魅,不住的后退。

  许多人骇极叫了起来:「黄岛主!这是桃花岛黄岛主!」

  一个女子惊叫着扑到黄岛主身上,却拦不住他的挣扎撕抓,只片刻间,黄岛
主已满手是血,脸上、胸口,也都是鲜血,叫声也越来越惨厉。

  有几人低声道:「生死符催命来啦!」

  虚竹经历过此等惨酷的熬煎,见状心惊肉跳,也认出眼前二人正是许家集见
过的黄岛主和桃花夫人,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问便是桃花夫人所发。这时黄岛主
已将全身衣服撕得稀烂,身上一条条都是抓破的血痕,痛苦之极。他右手被桃花
夫人拽住,左掌便往自己脑门拍去。

  桃花夫人惊恐之极,再将他左臂也死死拉住,惨呼:「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啊!」

  黄岛主神智已乱,突然伸出两指向桃花夫人眼睛挖去。虚竹不由大吃一惊,
随桃花夫人叫了声:「千万使不得!」抬手弹出指风,正中黄岛主臂弯,黄岛主
双手便即垂下。

  虚竹跃上一步,助桃花夫人紧紧的按住黄岛主的双臂。桃花夫人瞧了虚竹一
眼,突然翻掌向他挥出。虚竹万没想到桃花夫人会向他偷袭,始料不及,二人距
离又近,大惊之下,伸手捏住了桃花夫人手肘,桃花夫人又抖出了藏在袖口里的
掌刀,但刀尖抵在虚竹喉咙时,手臂已无法伸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虚竹却没看见藏在桃花夫人掌心中的这柄小刀,听得符敏仪等人惊呼,五指
用力,桃花夫人肘间关节剧痛,不得已掉落了刀,泣道:「你杀了我吧。」

  虚竹见到落在地上的刀,才知刚才凶险之极,却想不出桃花夫人为何痛下杀
手,吃惊问道:「你这是为何?」

  桃花夫人流泪不语,面露愤怒之极,但通红的脸真如桃花润雨一般艳丽。

  虚竹与她近在咫尺,瞧着又不禁心里一荡,说道:「夫人你别焦急,这位岛
主的生死符,在下可以解去,但不知中在何处?」

  桃花夫人好生一愣,满面迷惑,一时没有应话。

  黄岛主呻吟道:「中在……悬枢……气……气海……丝……丝空竹……」

  虚竹喜道:「你自己知道,那就好了。」

  轻轻一掌将桃花夫人推开,当即以白素素所授的「入门法门」,将黄岛主悬
枢、气海、丝空竹三处穴道中的寒冰生死符化去,之后觉掌中麻疼,摊手一瞧,
掌心已被什么扎破,想起刚才推过桃花夫人的肩头,心里十分诧异,她怎么也有
双儿那样的刺甲?

  黄岛主去掉生死符后,当即便站起身来,试着挥挥拳腿,大喜若狂,回想适
才发作,真如再世为人,禁不住扑通跪倒,向虚竹道:「黄某这条性命,是少侠
所赠,今后凡有所命,黄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虚竹未及客气,猛听得几百人齐声叫了起来:「给我破解生死符,给我破解
生死符。」

  身上中了生死符的群豪蜂拥而前,将虚竹团团围住。有人喝道:「大家不要
吵,这般嚷嚷,恩公能听得见么?」出声呼喝的正是群豪之首乌老大,众人即静
了下来。

  虚竹瞧瞧四周,开口道:「在下确蒙童姥授了破解生死符的法门……」

  此时桃花夫人正扶着黄岛主慢慢走出人群,闻声瞧了虚竹一眼,眼色之意甚
是复杂。虚竹见了,语气便一顿。七八个人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妙极,吾辈性
命有救了!」

  虚竹接着说道:「……各位若是自己知道生死符部位的,在下自可施治。就
算不知,咱们慢慢琢磨,总之是可以治好的。」

  群豪大声欢呼,只震得满厅都是回声。过了良久,欢呼声才渐渐止歇。符敏
仪突然冷冷道:「主人应允给你们取出生死符,那是他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可是
你们大胆作乱,害死了我们不少姊妹,这笔帐却又该如何算法?」

  此言一出,群豪面面相觑,心中又当即冷了半截,寻思符敏仪所言确实是实
情,虚竹既是天山童姥的传人,对众人所犯下的大罪不会置之不理。

  乌老大道:「这位姊姊所责甚是有理,吾辈罪过甚大,甘领恩公责罚。」

  群豪中不少人跟着叫了起来:「不错,咱们罪孽深重,恩公要如何责罚,大
家甘心领罪。」有些人想到生死符催命时的痛苦,竟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这
时,琴奴和箫奴开动机关,移开大门上的巨岩,放了朱天、昊天、玄天九部诸女
进入大厅。

  符敏仪再道:「你们害死了这么多姊妹,非得偿命不可。」

  乌老大向符敏仪深深一揖,道:「姑娘,咱们身上中了生死符,实在是惨不
堪言,以致做错了事,现悔之莫及。求姑娘大人大量,向恩公美言几句。」

  符敏仪脸色一沉,道:「那些杀过人的,快将自己的右臂砍了,这是最轻的
惩戒了。」这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发号施令于理不合,忙向虚竹道:「主人,请
您老人家训示!」

  虚竹嗫嚅道:「这个……这个……嗯……那个……」耳中听见余婆婆向琴奴
和箫奴悄悄说道:「两位妹子,主人镇慑群妖,但法衣似乎未足以壮观瞻。你们
给主人赶制一袭法衣吧!」

  琴奴和箫奴齐声道:「是!」虚竹一怔,低头见身上衣服破烂肮脏,这身衣
服是从一个猎户家里偷来,四个月不洗,自己也觉得奇臭难当。此刻经余婆婆一
提,又见到众女衣饰华丽,不由甚感惭愧,如此一来,心里更加没了主意。

  人群中忽有一人越众而出,正是段誉,向虚竹拱了拱手,笑道:「三弟,二
哥向你讨一个差使,由我来将这些朋友们责罚一番如何?」虚竹大喜,知道段誉
最善调停,上回在蝴蝶谷,便是他为自己解了围,忙道:「二哥出面料理,当然
最好不过。」

  段誉喜道:「如此甚好。」转身面对群豪说来,却是命他们披麻戴孝,在童
姥和死难诸女的灵前磕头服丧,忏悔前非。

  群豪本来都怕这书呆子会提出什么古怪难当的罚法来,都自惴惴不安,听段
誉这么说,都欢然抚掌道:「当得,当得!」

  段誉转头向虚竹道:「小弟如此调停,可好?」虚竹笑说:「当然好了,多
谢二哥。」说完心念一动,向众人道:「嗯,这个……我心中还有几句话,不知
该不该说?」

  众人静静等他说,这时传来一句:「你怎不早说?」众人诧异,回头见黄岛
主双手拉着桃花夫人,正低头向她打量,满面惊喜不胜,显是他无意高叫出声。
桃花夫人羞红了脸,忸怩望了众人一眼,看到虚竹时,脸色瞬间转白。

  乌老大向桃花夫人露出责怪之色,不满他们夫妇打搅了恩公说话,扭头向虚
竹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向是缥缈峰的下属,尊主另有责罚,大伙儿自
然甘心领受。」

  虚竹笑道:「我年轻识浅,『责罚』二字实不敢当,不过有一个想法,那就
是师父遗命我光大天山派,现下我想将灵鹫宫更名为天山派,诚邀各位加入,也
算是还了师父遗愿,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乌老大双膝一曲,便即拜倒,大声道:「既然尊主有令,我等愿意加入天山
派,终生臣服灵鹫宫,即使肝脑涂地,也听从号令,永不生异心,掌门人有命,
便请吩咐罢!」

  众人见状,口称拜见掌门,纷纷跪倒。厅中最后只剩黄岛主和桃花夫人站立
当地。乌老大转头看了看,向虚竹道:「此二人并不属于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之列。」

  黄岛主见虚竹望来,拱手道:「少侠仗义施恩!黄某铭记于心,日后天山派
若有吩咐,我桃花岛无有不从!少侠,各位,就此别过!」虚竹拱手回礼,还以
笑容,目光扫过低着头的桃花夫人,心内突然生了莫名的不安,眼见她和黄岛主
消失在了门后。


            第七十二回 剑心似个长

  黄岛主夫妇走后,虚竹先替乌老大拔除了生死符,然后去察看他人,发现每
人所中生死符的部位各不相同,令他颇感烦难,到得午间,只治了四人。

  午饭后,琴奴和箫奴四手捧着一团五彩斑斓的物事,走到虚竹面前,一齐躬
身说道:「奴婢手工粗陋,请主人赏穿。」

  虚竹奇道:「这是什么?」接过抖开一看,却是件长袍,乃是以一条条锦缎
缝缀而成,红黄青紫绿黑各色锦缎条纹相间,华贵之中具见雅致。

  虚竹意外之后,惊喜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这么短时间,居然做成了这
样一件美服。」

  当即除下外衣,将长袍披在身上,长短宽窄无不贴身,袖口衣领之处,更镶
以白色貂皮。虚竹相貌虽丑,但这件华贵的袍子一上身,登时大显精神,众人尽
皆喝彩。

  虚竹却想起香菱来,惋惜想:「菱儿也善于做衣服,可惜我穿不上她做的衣
服了。」

  二奴见主人皱起眉头,以为他在劳心拔除生死符之法,便道:「主人,灵鹫
宫后殿,有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石壁图像,婢子曾听姥姥言道,这些图像与生
死符有关,主人何不前去一观?」

  虚竹听有稀奇情事,开颜喜笑。当下被二奴领到花园之中,搬开一座假山,
现出地道入口。琴奴高举火把,当先领路,三人鱼贯而入。地道曲曲折折,盘旋
向下,依天然洞穴开凿而成。箫奴道:「那些反叛的奴才攻来之时,我们眼见抵
敌不住,便躲到了这里,只盼到得天黑,设法再去救人。」

  虚竹没有言语,他与二奴独处在这幽暗的石洞中,眼见她们在火把照耀下愈
显相貌奇特,暗自不安。此时他已从余婆口中已经得知,琴奴和箫奴并不是什么
狐狸精,而是一对孪生姐妹。

  二十年前,白素素为了寻找传说的天魔琴和地魔箫,曾派一部人马远赴楼兰
古国。

  这部人马寻到楼兰古国后,发现那里已成了沙漠中的废墟,原来楼兰古国早
在许多年前突遭一场天灾人祸,不得不举国迁徙北方。这部人马便继续追查楼兰
古国的线索,历经千辛万苦,通过一望无际的突厥沙漠。

  在一处叫做花拉子模的地方,被当地人或擒或杀,只有首领等少数人逃了出
来,不敢回来向白素素复命,只得继续向北流浪,穿过大片森林,最后到了一条
大河边上一个叫做罗斯国的蛮人部落,意外遇见楼兰古国的后裔,并探查到了天
魔琴的线索。

  这部人马最后只回来两人,还有襁褓中的琴奴和箫奴。那两人死后,便无人
再知琴奴和箫奴的真确身世。

  三人在山腹之中行了二里有余,琴奴推开左侧一块岩石,闪开身说道:「主
人请进,里面便是圣室,婢子们不敢入内。」

  虚竹探头瞧了瞧黑魆魆的石室,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不敢?里面很是危险
么?」

  琴奴道:「这是本宫重地,姥姥仙去之前曾说,倘若我们忠心服侍,又能用
心练功,那么到我们四十岁时,才能许我们每年到这石室中一日,参研石壁上的
武功。」

  虚竹惊道:「四十岁?到时你们都老了,还学什么武功?一齐进去罢!这有
什么要紧?」二奴相顾,均有惊喜之色,哪知是虚竹见这石洞如此幽深,他自己
无论如何不敢在此独处。

  三人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记载的武功多是以无
相神功为根基,虚竹只看其形便明其理,突然看见了生死符字样,仔细瞧其人形
招式,确有八十一式,前四十一式便是虚竹已经学会的「入门招式」,后四十式
却像是近身擒拿术。

  虚竹越看越吃惊,壁上所画的擒拿招式凶险之极,每招每式都奋不顾身,俱
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总在最后一刹那,突然变招制敌,尽管前冲之势不减,
但手臂和手指的变化都叫人想象不到,竟与凌波微步的脚步变化同出一理。虚竹
恍然大悟,知道琴奴和箫奴的妖异功夫即源于此,而且二人天生默契,如同一人
生着四手四脚,配合凌波微步使出这等厉害的擒拿术来,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生死符旁还刻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子,盘腿正坐,双手交捧双乳,身上画着
穴道脉络,图下刻有字迹。虚竹叫二奴念出,二奴念道:「雌鹿功,源自《云笈
七签》。静坐凝神,止念调心,息定则神清。掌透六阳,止于乳溪,自左下而右
上,徐游三百六,再反三百六。先天之气从二向一,如阴阳相抱之太极。每日早
晚,揉于斯,神于斯,圆转逍遥,是以容颜不老、元阴不竭之诀要。」

  虚竹听了不觉点了点头,想到白素素被人唤作天山童姥,自是得益于这门雌
鹿功,她在无量洞中如此这般,原来是在修这门养生功夫。再瞧石室右侧,又见
石壁上刻有一些奇怪圆圈,大圈套着小圈,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
个,每个圈中都刻了人形,每个人形都挥着一柄剑,虚竹一时哪能看得周全?

  便不多费眼力,径直走去洞中最深处,见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并列七把剑,形
状不一,长短不一,轻重厚薄也不一。石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虚竹再叫二
奴来念。原来此缥缈峰便处在天山南麓,数百年前,一个拜火教的教士在此创立
了天山派,其后出了七个大侠客,威名赫赫,号称天山七剑,做了许多轰轰烈烈
的大事,石上简略记载了他们的一些事迹。

  虚竹听二奴念完,长嘘口气,心道:「想不到缥缈峰便是天山派旧址。我今
日心血来潮,将灵鹫宫改为天山派之时,实不知此节,看来天意如此。」

  随即又想到:「如此便说光大了门派,着实勉强,此刻的天山派除了一众女
子,便是乌老大那些强盗草莽,没有一个能像天山七剑那样的英雄。」

  想到此处,拿起一柄剑,再去瞧那些圆圈,从第一个看起,依样比划起来,
看到第二个时,已实在不耐烦,便把剑放回,不禁自嘲地笑叹一声。二奴正聚精
会神地瞧着生死符,闻声惊慌跪来,请虚竹责罚擅窥之罪。虚竹笑道:「我干么
责罚,你们学好了自然可以帮我。」

  二奴却又齐声道:「奴婢无能。」

  原来四十一式点穴术与四十式擒拿术本为一体,只不过一个是内功,一个是
外功,其功理相同。二奴这会功夫已将生死符瞧清了大概,但却无法运气练习,
因为运用生死符,需要将内力凭借外物种入人体穴道,若非没有五六十年的深厚
逍遥功力,绝做不到。

  虚竹知晓后,笑道:「无妨,你们学学这雌鹿功也未尝不可。」这话有几分
调戏之意,不料二奴郑重答应,认真瞧起壁上的雌鹿功,一面默记功法,一面双
手在胸前比划,虽分别习练,动作却整齐划一。

  虚竹心头不禁乱跳,发觉二奴看似又高又瘦,却是宽松衣服的假象,此时她
们收衣挺乳,便一下显出丰腴有致来。

  三人从地道出来,段誉正焦急等着向虚竹当面告辞。虚竹热情挽留,令诸女
摆上筵席。灵鹫宫的习惯是以素食为主,每月初一、十五斋戒净腹,平日吃的是
青稞、青菜,喝的是牛奶、鹿奶,并且也从不饮酒。此时听了虚竹吩咐,便杀了
一只圈养的牦牛,特意从山下买来了青稞酒。段誉盛情难却,只得入座。

  虚竹问起段誉为何出现于此,原来段誉又是追踪石语嫣而来,却不想石语嫣
和慕容复并未前来。段誉说完,独自喝了一杯,发出一声长叹。虚竹跟着喝了一
杯,想起香消玉殒的香菱和不知下落的阿朱,叹道:「佛说一切只讲缘份,我觉
不错!若是人死了,或是失散了,还能到哪里找去?」

  此话正对段誉心情,两人呆呆的茫然相对,不约而同倒酒举杯,相碰后一饮
而尽,几杯过后,段誉趁着酒意,不闭口地夸奖石语嫣,说她如何温婉,如何绝
俗等等。段誉文绉绉的话,虚竹听得似懂非懂,只知是赞美之言,便随声附和,
心中想着所见过的美丽女子,言语中的榫头居然接得丝丝入扣。两人唠唠叨叨喝
到半夜,终都醉得不省人事。

  虚竹次日醒转,发觉自己睡在一张温软的大床上,这时仍迷迷糊糊,于眼前
情景,惘然不解,见一女托着一只瓷盘走到床边,说道:「请主人漱口。」

  虚竹瞧她金发碧眼,骇了一跳,哎呀一声坐起来,顿想起此时所在,揉眼向
帐外看去,见一间极大的屋中,说是屋子,不若说是豪厅,但见高顶高窗,宽敞
明亮,陈设古雅,铜鼎陶瓶,几扇宽大的屏风又将此厅隔为了里外三间。环顾一
番后,惊奇问道:「你是琴奴还是箫奴?」

  那女答道:「回主子,奴婢是琴奴。」虚竹想了想,再问:「我二哥呢?段
公子呢?他在哪里?」琴奴抿嘴微笑道:「段公子已下山去了。临去时命婢子禀
告主人,说道待灵鹫宫中诸事定当之后,请主人赴中原相会。」

  虚竹哦了一声,只觉宿酒未消,口中苦涩,见琴奴端着的碗中盛着黄澄澄的
茶水,便拿起咕嘟咕嘟喝个清光。

  这时,走进来箫奴,手中拿着一套淡青色的内衣内裤。虚竹喝完茶,将碗递
给琴奴,正要掀被下床,突见自身穿着一套干干净净的月白小衣,惊道:「我怎
换了衣衫?」

  箫奴将内衣内裤放在床头椅上,回道:「主人昨晚醉了,我们姊妹便服侍主
人洗澡更衣。」

  虚竹怔怔一听,从袖中伸出手臂,见露出来隐隐泛出淡红的肌肤,显然身上
所积的泥垢都已被洗擦得干干净净。忽大吃一惊,不禁撩起裤腰向里瞧了一眼,
叫声:「哎呦!」

  二奴被他吓了一跳,齐问:「主人,什么事?」

  虚竹瞠目叫道:「这里,你们也洗了?」

  琴奴慌道:「请主人责罚。」

  说罢,二奴一齐跪伏在地,脸上大有畏惧之色,眼中却闪着疑惑,显然并不
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虚竹又好笑又发窘,仔细瞧瞧眼前的二奴,这才发现她们的
眉毛也不是常人的黑色,而是如她们头发一样的奶黄色,又弯又细,恰好隐在眉
弓与深凹的眼窝之间,其下伸出的长长睫毛也闪烁着金光,又浓又密,一下一下
忽闪出蓝澄澄的眼波。

  虚竹瞧着既动心又暗惊,干巴巴笑道:「做么责罚你们?只是我又脏又臭,
有劳你们了。你们出去罢,我自己穿衣好了。」

  二奴站起身来,惊惧不减,琴奴道:「主人要我姊妹出去,不许我们服侍主
人穿衣盥洗,定是讨厌我们了……」

  话未说完,两人的泪珠都已滚滚而下。虚竹料想她们见惯了白素素的严辞厉
色,忙又道:「我不是讨厌,我只是想说,男女总不大一样,你们给我洗时怕没
怕?」

  二奴一齐破涕笑道:「主人是天,奴婢们是地,在奴婢眼里,主人没有男女
之别?」虚竹心里又是一动,盯着挂在二奴脸上的泪珠,寻思:「她们的眼睛是
蓝色,流出的眼泪却与常人无异,看来她们虽然来历不明,却也真不是狐狸精,
不过不知她们藏没藏着一条狐狸尾巴。」

  二奴接着求道:「主人,容我们姊妹服侍主人换衣吧。」

  虚竹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见虚竹应允,面露喜色,小心翼翼扶他下床。箫奴去拿起那套淡青色的
内衣内裤,准备给虚竹换上。琴奴则为虚竹除去月白小衣,再跪地轻轻扯下他的
裤头,不妨一条扑楞楞的东西抖了出来。

  不仅二奴,虚竹也吃了一惊,六目盯在这肉棒上,眼见肉棒仰首吐嘴,正在
越长越大。二奴张大眼睛,吃惊迷惑,昨晚她们已知新主人裆下多了软塌塌的一
大坨肉,却想不到这坨肉竟会变化。

  箫奴拿着淡青内裤,惊慌无措,暗叫:「这可如何给主人换?哪里还能穿得
上。」

  琴奴无可奈何,只得歪头躲着肉棒,将小裤彻底脱了下来,箫奴跪下泣道:
「奴婢办事不力,这件新裤做得十分不合体,恳求主人责罚,奴婢即刻下去另做
一件。」

  虚竹肚中大笑,忙道:「不用另做,一会儿就好了,现下……现下么……」

  说着忍不住一耸屁股,几乎将茎头触在琴奴脸上,琴奴慌张用两根手指轻轻
捏住,立时觉出火烫异常,还在微微涨跳,不禁骇异得瞧瞧虚竹,见他脸上突然
通红,喉结上下抖动,神情似乎很紧张。虚竹这时见了琴奴那两根又细又白的手
指,不禁想象昨夜她们在自己身上揉搓的情景,面目涨得越发狰狞。

  二奴见状,同时想到:「主人如此异状,莫非与昨日圣室练功有关?」登时
大为惊慌,知道若是走火入魔,耽搁一刻便有极大风险,惊恐对视一眼,同时跑
向门口,高唤着余婆婆。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你们做什么?快回来。」

  二奴见主人大有惶恐之态,只得回来重又跪下,忐忑不安问:「主人,你觉
哪里不舒服么?」经她们如此一闹,虚竹的兴奋劲儿消去许多,眼珠转了转,笑
道:「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们站起来,将衣服都脱了,我要瞧瞧你们二
人是不是到处都一摸一样。」

  二奴虽觉主人的吩咐很奇怪,但不敢稍有迟疑,并肩站去屏风前,一举一动
整齐划一,将衣服一件件除去,觉出主人的目光火辣辣得像一条鞭子,抽得她们
不由颤抖,心里越来越惊慌。

  虚竹坐在床边,也面露吃惊,暗叫:「乖乖,若说她们是两个狐狸精,她们
却什么都不懂,但若说她们不是狐狸精,却偏偏生了狐狸精的模样。她们那对沉
甸甸的大乳,即使双儿的软猬甲也绝计遮不住。」

  双儿的玲珑妙乳虽然十分圆滚,却并不十分肥大,而眼前两对乳不仅圆圆滚
滚,还肥满异常,随着二奴的呼吸不动自摇,连那娇红乳晕也比寻常女子大了近
倍。

  待二奴将腹底赤裸露出,虚竹脑中轰鸣一声,眼珠定住不会动了,见她们的
耻毛竟然呈金黄色,紧贴腹底,直直的一绺,浓密短粗,像被精心修剪过一样。

  二奴接着同时提腿,脱去里裤,天生的羞涩使她们双手不觉捂上羞处,两个
一模一样,雪白如奶昔的胴体并立在虚竹眼前,叫虚竹一时止了呼吸。

  此刻他才清楚,二奴显得高挑瘦削,全在于她们长长的两条腿,小腿尤其修
长,而所有的凹凸变化都集中在了上半身,滚乳,韧腰,翘臀,被这两条分外修
长的腿,衬托出无比动人的起伏有致。

  这时再看她们的脸,已不觉得其怪模怪样,但见窄鼻高高隆挺,双唇又直又
薄,颧肉外凸,尖颌高翘,这轮廓分明的脸形,恰好配得上轮廓分明的身躯,更
兼金浪般披散的柔发,使得虚竹满目都是白白黄黄,恍得他张不开眼。

  眯眼哼道:「快,快站好,抬头让我瞧瞧。」

  二奴依言抬起脸来,湛蓝的眼中闪着慌张,也流露几分羞涩,却无一丝一毫
的矫情。虚竹不由想到,她们若像尤三姐那样风情万种的边舞边脱,必定能叫人
魂飞魄散,便吩咐二奴原地转了一圈,如此更瞧出她们特异的美来。

  只见前突后翘,入眼诱人之极,弯曲柔滑的腰背,圆滚上翘的臀尖,而若没
有这么翘耸的鼓臀,似乎也抗衡不住胸前这般翘耸的丰乳。尽管二奴挺身抬头,
却无法立得笔直,无论上下横竖,怎么看都是优美起伏。

  虚竹瞧得心里生火,底下涨得生疼,不禁握住套送,突传来轻轻叩门,有人
唤道:「主人!奴婢等都聚在独尊厅,有要事禀告!」

  是余婆婆的声音,虚竹忙叫道:「知道了。」

  眼睛盯着二奴,叫她们一圈一圈转个不停,焦急下给自己使了拆花指,抓紧
套动,终于得了痛快,哼哼笑道:「好了,你们穿上衣服,服侍我换衣吧。」

  二奴同时松了口气,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也不敢出口问,慌张穿上衣服,近
前服侍虚竹,惊见那骇人肉棒收缩起来,开始变得柔软。

  二奴一面给虚竹套上内裤,一面偷瞧他的脸色,目光满含关切,虚竹笑着说
道:「我没事,以后再教你们。」

  二奴欣喜应是,心里茅塞顿开,原来主人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练习一门神
奇功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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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回 双兔脚扑朔

  虚竹到了独尊厅,见各部的首领、副首领恭敬肃候,他在高台刚一落座,余
婆便带领众女黑压压跪下,同声道:「请主人责罚!」

  虚竹吃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余婆婆回道:「奴婢们没有保护好旧主人的尊体,万死不辞其咎!」

  虚竹一听,脑中轰轰作响,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白素素又活转过来,站起
环顾四周,面无血色道:「是不是寻不见了?」

  余婆婆显出惊疑,磕头道:「主人神机妙算,确是寻不见了,有人见到旧主
人尊体被一只大鸟捉了去。」

  虚竹舒了口气,重又慢慢坐下,惊魂不定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也是天
意如此,大伙儿不必难过。」

  余婆婆带领众人磕头谢罪,然后又道:「鸾天部姊妹全部牺牲,还请主人示
下!」

  虚竹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余婆婆等了一会儿,不想他只说了这两个可惜,便再无下文,不由再问了一
遍。

  虚竹反问:「余婆婆,依你说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是大惊,以前童姥若是突然如此一问,那即是大怒的前兆。

  余婆婆惊慌万分道:「主人,奴婢千错万错,请主人责罚!」

  虚竹笑道:「婆婆哪来的千错万错,但说无妨。」

  余婆婆仍磕头不敢回话。

  虚竹无奈正色道:「我命你说。」

  余婆婆只得战战兢兢回道:「是!奴婢觉得应该另外指定一名首领,从各部
调剂人手,重新组建鸾天部。」

  虚竹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接着问道:「那你说谁当鸾天部的首领
好?」

  余婆婆再不敢说话,虚竹瞧瞧底下众女,但觉符敏仪和程青霜最是熟目,便
道:「我看符姑娘和程姑娘就可以,但符姑娘已是阳天部的首领,鸾天部的首领
便由程姑娘来做吧。」

  程青霜上前叩谢,她本是钧天部副首领,现下升了一级,不禁面露笑容。

  余婆婆再禀道:「鸾天部重建,从各部抽调多少人手,请主人示下!」

  虚竹哪里知道各部原有多少人手,只得道:「以后再说吧。」

  余婆婆道声遵命,接着又一口气请示了许多事情,诸如伤者安置,食物给养
等等。

  虚竹只是发愣,拿不出一个主意,心道:「说来也惭愧,我堂堂二品大臣,
却只管理过妓院,而这个女匪窝似比妓院繁琐百倍,若有一个花姐这样的人在就
好了。」

  念及于此,心里忽然一亮,咳嗽几声,没有吩咐余婆怎么去做,而是宣布任
命她为副掌门,原来他想起丐帮有副帮主,还有执法长老,少林寺也有达摩堂和
值班监事。便决定依法施为,把操心的事一概推出去。

  不料余婆婆磕头如捣蒜,说自己年老不力恐不胜任。虚竹一想也有道理,便
转而任命拓跋氏为副掌门,任命符敏仪和程青霜为左右执事。他说到谁的名字,
谁就惊恐万分,连连磕头,尤其是程青霜,见主人再次点到自己,惊得脸色都变
了。

  虚竹忍不住焦躁的说道:「既然认我为主人,为何我的话,你们总是推三阻
四?」

  众女这才躬身凛遵。

  虚竹满意说道:「副掌门以后专心治理本派,就像朝廷里的丞相,无论我在
与不在,非到十分必要,不要请我示下,凡事自行去做。至于左右执事,就像朝
廷里的开封府和大理寺,统领各部,专司赏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以后你们
不要总是求我责罚。」

  虚竹说到这里瞧瞧身后二奴,再道:「还有她们,从此就是我的左右护法,
就像朝廷里的御前护卫,如此甚妙!哈哈,简直妙极!」

  虚竹其实暗暗将自己比作了皇上,不禁得意忘形,抚掌大笑。

  众女齐声称是。

  余婆婆暗暗点头,深觉这位新主人尽管说话有些乱七八糟,但做事道理确实
不差,之前大小事情都由童姥一人来定,但她经常不在宫中,且喜怒难测,因此
造成了很多混乱与不便,不然这次受人攻打也不致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虚竹安排完毕,迫不及待想要脱身自在,便道:「现下无事退朝罢,以后事
务去问副掌门,奖惩去问左右执事。」说着起身要走,却听符敏仪嗫嚅道:「主
人……主人信任奴婢,但奴婢年纪既轻,本领又低,姊妹之间自然好说,可那些
洞主岛主们怎肯服从奴婢?」

  程青霜随之叩头道:「奴婢也是如此想法。」

  虚竹只好坐下又想了想,突然笑道:「这个好办,我将生死符教给你们,他
们便不敢不服了。」

  此言一出,不独二女,所有人都吃惊失色,可虚竹随即又想到以她们现下功
力,只怕修习不了生死符,便改口又道:「这个以后再说,现下么,他们个个都
惧怕童姥她老人家,咱们不若做个天山令牌,叫他们见牌如见童姥,你们觉得怎
样?」

  说完见众女面露疑惑,自己也觉出这个想法太不合时宜,难道叫人去怕一个
死人?低头一沉吟,又有了主意,喜形于色道:「有了,咱们组个天山七剑,一
起管制那些人,并可将祖师爷的事迹发扬光大。」

  虚竹说完这句,厅中依然没人应声,除了琴奴和箫奴,众人皆听不懂他在说
什么。

  而虚竹在座上越想越是得意,深觉这想法妙不可言,认真嘱咐道:「左右执
事,你们从众姊妹中挑选出像你们一样美貌的七个人来,我带你们去后山石洞,
学习本派祖传剑法。宝剑都是现成的,不用另外再做,还有擒拿术和六阳掌法,
你们一并都学了去,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众人更是惊异之极,瞧着符敏仪和程青霜,眼中均是无比羡慕之色。符敏仪
和程青霜惊奇之下,情不自禁娇笑满面。

  虚竹宣布大伙散去,他带二奴继续去给众豪医治生死符,走在路上仍然很是
得意,笑道:「我封你们两个作了护法,你们高不高兴,虽然不是大官,但却是
我的心腹。」

  二奴停步跪下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为主人而死,都是理所应当的。」

  虚竹回身笑道:「谁说要你们去死。你们起来。」

  待二奴站起,虚竹再道:「我刚才说了,护法就像是皇上的御前护卫,这也
就是说,主人要去妓院嫖娼,护卫们就得站岗放哨,而且我让你们抓谁,你们就
将谁抓来。」

  二奴跪下应道:「是!主人!」随即心意相通,同声问道:「本宫姊妹们也
抓么?」

  虚竹叫道:「当然!」

  二奴再次凛然遵命。

  三人到了大厅,见乌老大正眉飞色舞向众人高谈阔论。

  虚竹眼珠一转,突然叫声:「护法何在?」

  琴奴和箫奴一愣,躬身齐道:「奴婢在!」

  虚竹笑着翘起中指和食指,突然指向乌老大。

  乌老大正准备向虚竹行礼,眼前一花,已被二奴挟住,哎呦一声,已双脚离
地,再动弹不得。

  虚竹又叫一声:「护法何在?」

  二奴放开乌老大,踏着凌波微步回到虚竹身前,一齐躬身道:「奴婢在!」

  却见虚竹再向乌老大一指。乌老大摔在地上,屁股还没落稳,就又被二奴端
了以来,失色叫道:「掌门恩公,这是为何?」

  虚竹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前将乌老大从二奴手中扶了下来,笑道:「没事,
没事,我与你开个玩笑。」说完又叫一声:「护法何在?」

  乌老大听二奴一声答应,登时惊慌失措,明知躲不过她们一抓,仍不由作势
戒备。

  虚竹这次却将两指回转,指在自己胸口。二奴睁大了碧眼,被他弄糊涂了。

  虚竹忍笑道:「你们不听我号令了?」

  二奴脸色惨白,不敢再犹豫,动手将虚竹也端了起来。

  虚竹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放开吧,就是如此!」

  乌老大这才好似回过味来,尴尬笑道:「这玩笑真是有趣。」脸上笑着,心
里却大为惊疑,暗道:「他这是分明有意震慑,其意是说,只要他用手一指,便
可随时将我捉拿。」想到此节,赶紧收起笑容,规规矩矩向虚竹补上一个礼。

  二奴已知生死符奥理,便向众人询问病情,确定他们所中穴道,有她们二人
之助,虚竹一下午便医好了八人。

  晚饭后,虚竹带二奴再次去了后山山洞,二奴继续面壁研究雌鹿功,虚竹却
在放着七把剑的大石下发现了一个隐秘暗洞,跳下去见里面有几个箱子,箱内乱
七八糟,既有珍奇珠宝,也有草药玉石。

  虚竹并不意外,他知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年年向童姥进贡,早想童姥必有藏
宝之地,挨个箱子拿出东西把玩,把看似十分珍贵的东西挑拣出来,腾出一个箱
子另放,准备走时带走,心喜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今心腹大患全部消除,这里事情一了,我便回将军府去享我的荣华富贵,
只可惜失了香菱,但也正如白素素所说,换回了几百个奴婢,虽无一人比得上香
菱美丽,却个个乖巧听话,尤其这二奴,当真是罕见至极的奇货。」

  想到这里,禁不住失声发笑,将打算带走的箱子装满后,又粗粗翻弄一遍剩
下的东西,发现了一个兽皮包裹的木匣,匣内一本书、两卷羊皮纸。待打开这两
张羊皮纸,吃惊发现其中一张正似五毒教洞窟里藏着的那张,也是半幅图画,密
密麻麻画满了圆圈和怪字,而另一张羊皮纸,字迹潦草,笔色黑红,似以手指蘸
着鲜血写成。

  虚竹将那半张藏宝图收入怀里,拿着木匣跳出暗洞,唤来二奴。

  二奴端起血书一起念起。原来这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远赴异域寻找天魔琴和
地魔箫的首领所书,说她们一行寻着楼兰古国遗迹,在一个叫做花剌子模的国家
不幸遭难,除了战死以外,被擒获之人不甘受辱,全部自杀。

  首领只带领几人逃向北方,颠沛流离,流浪了三年,被一条大河所阻,却在
河边的罗斯蛮国意外遇到了楼兰古国的遗民,为了打探天魔琴,首领混入王宫,
甘受屈辱,终于探到天魔琴的线索,即挟持一名王妃逃出了罗斯国,向东进入茫
茫雪原,不想那个王妃产下一双孪生姊妹,即死路上。

  首领一行抗击着罗斯武士的复仇追杀,忍受饥寒和野兽威胁,九死一生,两
年后到达了极寒之地的北海,在寒冰下挖出一块万年寒玉,天魔琴便隐在万年寒
玉之中。首领虽不负使命,但已奄奄一息,无力回来复命,便写下这道血书,交
由仅剩的两名属下,在血书最后,说病体力竭,命不久矣,请主人恕罪等等。

  二奴念完,已是泣不成声。

  虚竹叹了口气,听血书上只有年份,而没有几月几日,想那首领一行长年跋
涉,只晓冬去春来,却记不清日升日落,早不知中土何月何日。按照血书写成的
年份,距今已有十二载,那么琴奴和箫奴至多十四、五岁。

  虚竹再想起初见双儿时,也是惊奇她的年纪幼小,身形却成了大人,心道:
「异域女子都是早早长成,这两个比双儿还小,身子却比双儿更成熟,想必是出
生之地更加遥远之故,也不知那罗斯国到底什么景致,难不成遍地都是金发碧眼
的狐狸精?」

  虚竹此时虽在心里叫着「狐狸精」,但听了血书之后,确知二奴也是人母所
生,便对她们的异相不再有丝毫疑惑,说道:「如此说来,那罗斯国真是遥远之
极。其实,我的身世比你们好不到哪去,也是一出生便没了娘亲。」

  然后命二奴坐起,向她们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这是自奶娘死后,虚竹
头一回向人泄露自己的隐秘身世。

  二奴泣道:「主人出身高贵,身世却也如此可怜。」

  虚竹叹道:「你们是王妃之后,也该是高贵的公主,却自小作了奴婢,唉!
更是可怜。」

  二奴慌忙跪下磕头,惶恐道:「奴婢不敢自称可怜,服侍主人,是奴婢们的
天生本分。」

  虚竹将她们扶起来,笑道:「你们跟着我,说话可以随便些,说说玩笑也无
妨,不用总这么拘谨。」

  二奴又是连连磕头,口称不敢。

  虚竹苦笑道:「你们这样,我怎好把你们当做自己人。」

  二奴互视一眼,满面迷惑,忍不住问道:「难道奴婢们做事不当,主人认为
奴婢不够忠心么?」

  虚竹摇头笑道:「我所说的『自己人』并非只是忠心。有些事不必说出口,
我喜欢,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相干,这才是『自己人』,从今以后,我就把
你们当作『自己人』了。」

  二奴怔了怔,并未听懂,但感激涕零,咚咚磕头,道:「但听主人吩咐!」

  虚竹大声叫道:「护法何在?」

  二奴吃了一惊,应道:「奴婢在!」

  虚竹向自己胸口一指,二奴当即纵身将他端起。

  虚竹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好!咱们这就回去罢。」

  此时,天还未大黑,二奴端着虚竹出了洞,行走如飞,其她奴婢见到,个个
不及跪地,皆久久惊愣当地。

  回到卧厅,二奴将虚竹放下,不禁一笑,均知主人颇有玩笑之意,便燃着了
灯,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宽衣。」

  虚竹却道:「先不忙。」从怀中拿出那本书给二奴瞧,得知正是北冥神功。
二奴只认得书名,却认不得书里的古字。

  虚竹再拿出那半张藏宝图,凑近灯下,瞧出那些古怪符号很像是生死符的指
法,其间还参杂着乐谱记号,突然有所领悟,想这上面记载的多半是天魔琴的用
法,难怪李秋水拿到了天魔琴却只将之当作诱饵,原来她始终不知如何使用。

  再瞧羊皮纸背面画着的山山水水,便吩咐二奴拿来笔墨纸砚,叫她们誊写一
张,他自己也握起一支笔,一边苦思另外半张,一边在纸上画出。

  画得虽然粗草,却也大致不差,最后将自己所画的与二奴誊写的那份并在一
起,二奴同时叫出:「灵鹫宫!」

  虚竹一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琴奴指着两张纸并出的圆圈,惊讶道:「主人请瞧,这四面山势正是天山周
围,这中间的圆圈,不正是我们的飘渺峰么?」

  虚竹瞠目瞧瞧,确是如此,大觉意外,纳闷想到:「原以为是个藏宝图,不
料画的却是飘渺峰,难道是指方才那些财物?若真如此,未免小题大做。那些财
物中虽有不少珍宝,但远远称不上价值连城,更比不上李秋水的那些宝藏。」

  虚竹很是失望,打了个哈欠,弃这些纸张不顾,只收好了「北冥神功」。

  二奴服侍虚竹脱去了外衣,又问道:「主人安歇前是否洗澡?」

  虚竹揉了揉眼睛,笑着应道:「好好,一起洗吧。」

  二奴听了吃惊,不敢多问,拨了拨几盏蜡烛的灯芯,到大厅中央卷起地毯,
又合力揭开几块地板,露出一个二丈见方的凹槽,槽壁和槽底俱用打磨平滑的方
木铺就,二奴拔去槽壁上的两个活塞,两股清水便从活塞处的孔洞流出,哗啦啦
灌进凹槽内,其中一股冒着热气,厅内立时充溢了芳香。

  虚竹问起,得知凹槽上的两个孔洞,一个通着缥缈峰上的热泉,一个通着冷
泉。

  缥缈峰的峰底四季如春,峰顶上却终年覆盖白雪,且趵突多泉,泉水有热有
冷,有清有浊,更有香泉和臭泉之分。灵鹫宫向以清泉饮水煮饭,以香泉洗衣盥
浴,以臭泉锻造刀剑,是以刀剑锋利,而衣带飘香。

  二奴用手试着水温,将凹槽注满,躬身道:「请主人移驾沐浴。」

  虚竹走到凹槽旁,二奴服侍他脱去内裤之时,又禁不住偷瞧了他裆下一眼。

  虚竹坐到凹槽之中,在水中伸直双腿,舒服得不住哼哼,见二奴脱去衣服进
来池内,却仍穿着贴身小衣,奇道:「你们怎么不脱尽?」

  二奴惊讶地互视一眼,回道:「奴婢服侍主人洗浴,向来如此。」

  虚竹嘻嘻笑道:「从今往后,你们都脱了吧。」

  二奴犹豫一下,出去浴槽,脱尽衣服,赤身回到水中,两张脸都不由红了,
却又同时吃了一惊,见主子又出了异状,那坨肉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条肉棒,直
直得飘竖在水中,似咬水的鱼一样咧着口一呼一吸。

  二奴紧张万分观察主人的脸色,惊见他目光直愣愣得好似被人点了死穴。

  原来这时虚竹坐在二奴腿前,清清楚楚瞧见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奇蛤,只见耸
起的蛤肉相比周围肌肤的雪白,顿显褐红,腹底那条竖下来的浓密金毡,触到鼓
起的蛤肉后,突然变得十分稀疏,使得整个蛤廓毕露无遗。

  其上若有若无的蛤毛闪着水波一样的粼粼金光,而两片簇成了一堆的肥厚蛤
唇,竟从蛤口中伸出来一大截,抖抖颤颤垂在了玉腿间,二奴不仅脸上和身上轮
廓分明,蛤户也异样肥满。

  虚竹瞧着呼吸大促,不知不觉张大了口,好像欲叫不能。

  二奴不禁又疑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惊惶唤了声:「主人……」

  虚竹只好抬眼向她们一笑,二奴互视一眼,仍然有些疑惑,拿起毛巾准备为
主人擦洗,却见他呼啦站起来,二奴手足无措,迷惑看着他。

  虚竹这时已耐不住要动作,但见蓝盈盈的两双眼里只有纯净的关切和惊疑,
而毫无矫情的羞涩和提防,竟叫他有些尴尬,便道:「你们转过身去,不要睁开
眼。」

  二奴道声是,依言转过身去,惊疑闭上了眼。


            第七十四回 花乱眼迷离

  虚竹将二奴摆布成并立池中躬伏在凹槽外。如此姿势,越发显出她们修长的
美腿,也越发显出浑圆的翘臀,双股中间紧紧夹出两包鼓鼓囔囔的肉馒头。

  虚竹眼中发亮,寻常女子没有这么肥厚,自然也不能显出如此诱人的景致。

  虚竹伸出双手,一并抚赏着这两个生着金毛的肥蛤,揉捏几下垂出蛤嘴的蛤
唇,两手的中指慢慢探了进去。

  二奴此时也像被点了死穴,不敢动弹,也不敢睁眼,无声惊呼,不知主人要
做什么。

  虚竹在温厚的蛤中越摸越深,突似同时触到一层滑滑的肉膜,心里惊喜,暗
道:「她们的外表处处与人大异,里面的构造却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便放心地稍稍缩手,勾在蛤壁上运起了拆花指,便见二奴的四条腿同时颤抖
起来,越发欣喜,心想:「不仅构造与人相同,感觉也一样,待我勾出淫水来瞧
瞧。」

  刚想到这里,就觉出两个蛤道收缩起来变得有些僵硬,却也同时潮湿了,抽
出两个中指一瞧,指尖却是一点血红,诧异一惊,知是拆花指已抖破了她们的身
子,忙专心爱抚几下一只受伤的蛤兔,问道:「你是琴奴?」

  见她含糊支吾着摇了摇头,便道:「哦,是箫奴。」说着挪身到箫奴臀后,
安慰道:「不用怕,以后你们就清楚什么是『自己人』了。」

  虚竹虽然哼哼笑着,但喘气十分急促,二奴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觉他说话有
些凶狠,登时大为惊惧,原来主人是在责罚我们!

  箫奴正心惊肉跳,觉体内再进来异物,这次明显不是主人的手指,而是一团
软中带硬的火热,一时哪里想得出会是什么东西,只觉这物涨得体下皆满,直塞
出火辣辣的疼痛,仍不住往内腑去,似乎要将她刺穿,不由惊恐之极,童姥各式
各样的刑罚,她平时所闻所见,大概都已知晓,但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责罚,不由
哀泣道:「奴婢知错了,请主人责罚!」

  而虚竹这时乍进异样的蛤户,居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地努力深送
着,但觉箫奴的蛤道似乎稍为宽畅,却也容不下他的如此粗大。

  箫奴尽管紧紧闭着眼,惊恐和疼痛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随着钻心一痛,臀
后一下被主人的双腿触实,这才慌张想到,硬生生钻进来的竟像是主人那根时大
时小的肉棒,顿觉不可思议之极。

  虚竹贯通之后,定神缓了几口气,只觉一片温热紧凑,倒没觉出与其她女子
有什么不同,便接着抽送起来,几个来回后,忽然觉出每次全根深入,蛤肉上短
硬的金毛便磨得球囊发痒,这种滋味却是头一回尝到,于是匆忙用起力来,箫奴
早已不觉张开了骇眼,惊恐聚神在体内那根火热,这时只觉小腹里火辣辣地似要
炸裂,遍体忽一下全都麻了。

  虚竹见她痛楚地挺直了腰背,便气喘吁吁道:「这就好了,忍过这时就不疼
了。」

  箫奴听到只好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未经主人下令就擅自睁开了眼,忙又紧
紧闭上,屏住了呼吸,不敢稍稍出声,而她身旁伏着的琴奴却发出来几声抽泣,
二奴的心意感觉向来相通,琴奴虽一直闭着眼,但不仅知晓箫奴的惊恐,也能体
会出箫奴身内的异痛。

  好一阵儿,琴奴只听到主人骇人之极的呼呼粗喘,还有令她心惊肉跳的肌肤
作响,像是主人在鞭打着箫奴,但又不像是用力猛抽,鞭声既不响也不脆,且也
听不到箫奴的任何声响。

  琴奴又惊又怕,阵阵心酸,想箫奴已挨了上百下,莫非已被主人打死?忍不
住伤心抽泣几声,流泪之后才发现,心里这种酸并不是平常流泪那种酸,一惊之
后,细细一品,这从未体验过的异样便倏忽变得清晰,不觉扭了扭腰,耳中终于
听到箫奴发出了一声呻吟,却又不似呼痛,而像是抑制不住的促喘,从喉底发出
来,柔细娇弱,听来十分奇异。

  琴奴惊疑万分,终忍不住偷眼瞧去,顿脸色惨白,几乎失声叫出,见主人从
后按住箫奴把那条奇异的粗头肉棒在箫奴身子里狠狠地钻进钻出。

  琴奴只瞧了几眼,又惊惧又慌张,鼻息不由变得促热,慌张闭眼不敢再瞧,
听得箫奴的喘泣越来越急,突然哭叫出来:「主人请饶过奴婢吧。」

  琴奴心下剧惊,灵鹫宫里无论受到姥姥何等责罚,奴婢们绝不敢开口求饶,
是以箫奴必定神智失清,才会开口求饶,如此一来,只怕主人的责罚更加严厉。
果然听到主人的呼吸更加粗重,肌肤相撞之声也更加密集响亮。

  琴奴身子一抖,禁不住再偷偷瞧去,见箫奴现下只能用两臂勉强撑住身体,
低头躲在摇摆的金发里嘤嘤哼哼,似泣不成声。而主人则面红耳赤,神色狰狞,
突地缓下动作,哼哼连声,倒像是他自己也在受刑一般。

  琴奴慌忙再闭上了眼,心里又来了那种奇异的酸,令她也似欲泣不能。过得
片刻,身边水花一响,听见箫奴弱弱惊叫:「奴婢不敢……」微微睁眼,见主人
居然抱起箫奴出了浴槽,听他笑道:「我已经饶过了你,你怎还说不敢。」

  箫奴不觉睁了一下眼,忙又闭上,哆哆嗦嗦的泣道:「主人,奴婢一时糊涂
了……说错了话,请主人责罚……」

  话未说完,被湿淋淋的主人合身压在了床上。

  「好好,既然你还想要,那我就给你来个痛快。」

  琴奴听见虚竹这一句,只当箫奴立时要性命不保,惊得双腿发抖,不禁为箫
奴流下泪来,接着听见痛楚之声再起,惊见主人抓得箫奴双脚大开,正挺着身子
用力一耸一耸,果真再次责罚箫奴。

  箫奴突然张大双眼,哀声惊呼:「主人!主人……」

  原来虚竹已在李梦如身上尝试过合元神功的好处,此时便紧紧顶住箫奴又用
了一回,粗茎一阵急抖,小腹里涌上一些热力,便像阳精骤生,不将其一气射尽
了,便难以安稳。

  于是他扛起箫奴的两腿,直击得雪肉横飞,白乳碎摇,直至彻底得了痛快,
「扑」得抽出,眼见混着血线的大股白浓溢出了红肿的蛤口,突然听到另一声呻
吟,却是水池里的琴奴所发。

  虚竹再来到槽水中,眯上眼舒舒服服歇息片刻,在琴奴臀上轻轻一拍,琴奴
已经吓得双腿剧抖,受这一拍,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软了下去。

  虚竹将琴奴扶转,撩起她脸上的黄发,笑道:「你还闭眼做什么?」

  琴奴闻言一张眼,便见毛乎乎的那坨肉抵在自己小腹,这回想要闭眼却又不
敢了,见主人怪异笑着越凑越近,目光无处躲藏,不得不向他正视,被他一双亮
眼吓得心要跳出来,身上也更加酸软。

  而虚竹盯着琴奴一双充满惊恐的碧蓝深目,也不禁有些怯生,竟不能松心吻
下去,于是抓住那坨肉抖了抖,笑道:「我教你咬咬这个。」提起茎头向琴奴口
上送去。

  琴奴大为惊惶,心道:「奴婢咬主人,岂不是大不敬!」

  听主人催促道:「快,快,不要怕。」

  听他似有几分责备,琴奴顿也稍稍安了心,依言张开了口,小心翼翼叼住了
主人塞进来的那坨肉,不想软软的这坨肉居然在她口里起了变化,霎那间变得又
粗又硬,心里震惊,又怕牙齿挂疼了主人,慌忙将口努力张大。

  一下子被塞了满口,深深触到了喉上,撑得腮肉发麻,口已无法张得再大,
那条肉棒却仍越来越粗大,还在来回抽动,引出阵阵极痒,只得拼命忍住呕吐,
不敢稍稍合口,翻腾的胃汁酸的舌根也麻了,丝丝涎液从嘴角流出,顿时难受之
极。

  虚竹见琴奴如此狼狈,抽出笑道:「你大胆来弄,就好得多了。不信!我来
亲亲你。」

  说完将琴奴抱起放在槽上,分开她腿,俯下身去先嗅了嗅,接着慢慢噙住,
登时有了异样感觉,粗硬的毛茬扎得口舌发麻,而蛤肉又丰腴之极,尤其是那两
片伸出来的肥厚蛤唇,既酥软又柔韧,叫他忍不住想要用力咬。

  但觉平生所品之中,眼下这个最是肥美称口,心里又不禁大赞奇货,一面兹
兹唧唧,一面唔唔说道:「是不是……不怕了?我喜欢,你喜不喜……只要你喜
欢……我也喜欢……」

  琴奴此时顾不及任何的感觉,已经骇得呆了,听了身下这一番话,迷迷糊糊
想:「是的,无论主人怎样惩罚,作奴婢的都该心喜才是。」想到这,出口应哼
道:「是……主人,奴婢……喜欢。」

  虚竹听了心头一荡,未及用出神功,鸡巴就已经硬得直抖,大喘道:「好个
琴奴,你若真心喜欢,便与我好好乐乐。」说着将琴奴两只长腿举得高高,耸力
捣去,觉里面已经油油涂涂,轻易就触到了底。

  而琴奴脑中昏昏涨涨,一心强迫自己去喜欢,果然忍住了疼痛,一阵胀一阵
痛,承受了一会儿,终于亲身体验到箫奴的那种酸了,也知道箫奴为何失神求饶
了,丝丝疼痛倒易受得住,可那种酸却叫她越来越难忍。

  一面想着自己应该真心喜欢,一面忍得喉底干痒之极,不由吞了口唾液,就
这么一松口,喉音便发了出来,心头一惊,主人突然停下不动,登时大为惶恐,
只怕自己又犯了错,迷惑惊惧之际,腹内突然猛烈抖动起来,抖得她不觉哀呼出
一声主人,以往童姥只是让她皮肉受苦,而不仅肉体被占据,更要将她魂魄也夺
了去。但觉这种心神剧荡比之所有疼痛都令她惊惶不胜。

  虚竹这时开始疯狂,美美享受蛤毛带来的刺痒。

  琴奴听了主人粗声,记起他那一句:「我喜欢的,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
相干,这才是『自己人』……」

  心头一麻,失神求饶道:「是……是……奴婢是主人的……是主人的……自
己……」

  说着便涨赤了脸,不仅脖颈红了,蓝色的眼底也泛出红润,火辣辣的热涨再
无可发泄之处,顷刻间心神俱碎,待倏忽清醒过来,才知自己正张臂抱着主人,
登时惊诧莫名,却又不敢放开手,因为底下正温温热热地好似失了尿,一时间失
措之极。

  虚竹抱起琴奴回到床上,将她和箫奴并头放好,瞧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心中
又是一荡,挨个吻了吻,经过一番灵肉交融,对二奴的怪异再无生疏之意,反而
越瞧越美,越瞧越觉有滋味。

  早晨醒来,身边却不见了二奴,翻身坐起后,听门声一响,两张红扑扑的脸
到了近前,服侍他穿好衣服,一个替他梳头,一个替他擦脸。二奴深凹的眼圈整
个发红,湛蓝眼底也闪着湿润的娇慵,虚竹心喜,如此才有几分狐狸精的意思,
问道:「你们睡得好不好?」

  二奴放下手中物事,便要跪下回话。

  虚竹一手一个拉住,叫道:「都成了自己人,再不许这样麻烦,尽管说话便
是。」

  二奴互视一眼,只好从了,琴奴道:「奴婢们昨日想的不周,今早赶着另做
了一件。」说着拿起椅上一件小裤。

  虚竹接过,扯在眼前一瞧,忍不住哈哈大笑,见这件崭新的小裤在裆处被醒
目绞出一个圆圆的大洞,笑道:「做的很好,但我只能穿给自己人瞧。」说到这
里,张开双臂抱住,叫道:「来,好好抱抱,以后就该你们用心让我美了。」

  二奴心惊,不觉想要互视一眼,却被虚竹的脑袋隔住,只好心慌意乱伏下头
去,轻轻靠在虚竹肩上,心里同时泛起了平生从未有过的羞喜。

  食过早饭,符敏仪和程青霜带来七个姊妹求见虚竹。

  虚竹眼睛一亮,见这七个弟子个个貌美如花,气质不俗,既有十五、六岁的
豆蔻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徐娘美妇,原来虚竹昨日只说了「貌美」,而未说
「年轻」,符敏仪便严格依令而行。

  如此当然是正合虚竹心意,见她们叩毕,盈盈俏俏并立一排,十分的赏心悦
目,不禁眉开眼笑,连连赞道:「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只有这般才称得上是
『天山七剑』。」

  当即带她们一行入了后山石洞,令二奴将石上记载的事迹念与众人,并亲手
赠予七柄宝剑。每个弟子跪地磕头,均含泪接过。

  虚竹道:「从此你们便是我们天山派的『天山七剑』,昔日的『天山七剑』
英雄侠义,如今你们美丽动人,自然也不会折损前辈威名。」

  符敏仪带领一众齐声道:「奴婢们一定衷心护我天山派,粉身碎骨,在所不
惜。」

  虚竹笑道:「好,好!但也不必粉身碎骨,否则岂不十分可惜!」然后令七
个弟子去观摩壁上剑法,而他向符敏仪和程青霜传授白素素的「无相神功」。二
奴在虚竹身后也盘腿坐定。

  她们几个原本都有些「无相神功」的基础,因此并不需虚竹多加讲解。

  虚竹边念口诀,边运行内息,运行一遍后,身上到处都蓄满了力气,也觉出
「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颇有相似之处,于是接着运行「乾坤大挪移」,
体会出「乾坤大挪移」重于阴阳相济,调节人的心神,可以发挥人的最大潜能。

  而「无相神功」从「北冥神功」和「逍遥神功」演化而来,重于脉络梳理,
调节人的精气,可以发挥人的最大体能。

  众女突然惊叫,虚竹张眼瞧去,见一名弟子晕倒在地。原来是这名弟子见了
石壁上的生死符,忍不住强行练习,致使气息紊乱,众女忙将她唤醒。

  虚竹笑道:「你内力不够,此时有害无益。」

  那名弟子惶恐万分磕头请罪。符敏仪叱她一番,向虚竹跪下道:「奴婢管教
不严,请主人责罚。但奴婢另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待虚竹应允后,说道:「这里是本宫禁地,姊妹们向来不敢擅入,如今主人
格外开恩,奴婢们感恩不尽,但若是因此将我天山派不传之秘泄露出去,奴婢们
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能偿其万一,请掌门主人深思。」

  虚竹点了点头,觉此言很有道理,心里想:「此话不错,若是人人都会生死
符,如何约束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沉吟片刻,问身后二奴道:「石壁上的生
死符,你们都记住了么?」

  二奴不明白他的意思,惊慌道是。

  虚竹说声:「那便好!」走到刻着生死符的石壁前,运足掌力擦去。

  众女只见石屑飘飞,只一会儿功夫,那方石壁居然平滑如镜,印迹全无。众
女见主人显了这一手神功,皆目瞪口呆,敬仰之极。

  虚竹使的却正是白素素所授的「天山六阳掌」,见众女惊奇,心中得意,换
用「降龙十八掌」继续向石壁划去,不料非但没有擦去刻迹,反而又按上了一个
深深的掌印。

  他一想便知其理,「天山六阳掌」和「降龙十八掌」同是至刚至阳,但「天
山六阳掌」重于隐内,「降龙十八掌」则重于显外,自然表现不同。

  虚竹换回「天山六阳掌」将石壁上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也划
去,说道:「本门秘技以后由我亲授,洞中剑法也只有你们几个可以学习,其她
照旧不准进洞,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午后回房后,虚竹总觉哪里不大对劲,在厅里走了两圈,直到望向干干净净
的桌子,才想起原先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和那张藏宝图不见了,叫人一问,说是拓
跋氏曾经来过。

  虚竹微微惊异,知道这间卧厅除了随身服侍主人的二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
闯入,但那些纸张和藏宝图对他既已无用,便也未去当面说破,只是对拓跋氏暗
暗存了心疑。

  此后,虚竹每日上午带符敏仪一等习授武功,下午替群豪拔除生死符,费了
二十多日,才将群豪的生死符拔除干净。

  其间不仅生死符运用的更加熟练,而且通过传授武功,自身功力也不知不觉
大有长进,在和众女拆招时,眼前貌美如花,香泽微闻,自然禁不住吃吃豆腐,
手掌相触时,捏一下滑腻的手指和手腕,目光更是在一个个脸上胸上任意游荡。

  符敏仪和程青霜自幼便入了灵鹫宫,但她们时常负命下山,走南闯北,因此
并不像琴奴和箫奴那样毫不知情,因此不免脸红心跳,只是佯作不知,想也不敢
去想。

  至于「七剑」,她们向视主人为神,如今被主人器重,只有惶恐不知何以为
报,毫不顾其他,别说虚竹吃吃豆腐,就是叫她们即刻去死,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的。

  而琴、箫二奴,她们已彻底成了虚竹的「自己人」,每晚被虚竹教弄着花样
百出,并且也学会了拆花指,服侍得虚竹乐不思蜀,虚竹自然也投桃报李,而且
又品出二奴的一种奇特来,他插得一个娇哼不胜,另一个也随之眯眼发颤。

  他腾出一只手,在另一个上运起拆花指,两个便同声哼哼唧唧。二奴心有灵
犀,往往同时到了高处,二人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自是无比魅惑。但在人前,依
然对虚竹恭谨如常,只有余婆婆等几个老于世故的过来人,才从二奴的眼神和体
态中觉察出了一些暧昧。

  而且二奴的衣着也有了微妙变化,她们自幼给童姥做衣,练就了罕见的针线
本事,二人四眼四手,如同一人一般默契,因此做衣神速,一向被称为灵鹫宫的
「针神」。

  虚竹原本打算着,既然灵鹫宫改称了天山派,就该给众女换一身装束。于是
命二奴参照众岛主、洞主等各色人物的穿着,设计出天山派独有的衣服来,待二
奴做出几身衣服后,他不免兴致勃勃地品头论足一番。二奴只得依样改做,虚竹
仍不断出些奇特的新点子,自然少不了袒胸露乳。

  二奴白天做衣改衣,晚上就穿给虚竹试瞧,由此各式衣服越来越多,紧身夜
服,裸胸宫裙,红绸肚兜,薄纱小衣,另外还要配上盘丝髻、坠马髻、反绾髻等
不同发式。

  二奴每晚对镜贴花黄,挨件衣服换来换去,每每惹得虚竹双眼喷火,一把拉
在怀里,早把令她们做衣服的初衷忘了,有时眼中赏着二奴,心里想起香菱、双
儿、薛宝琴和阿朱等人来。

  暗暗觉出:「若论摸着舒服,还是异域女子为佳,尤其是出身高贵的二奴,
其乡无比遥远,相貌、毛发都与寻常人迥然不同,论理该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
不过总少了一些能叫人心里痒痒的情调,论此则不及中土女子。这大概就是道士
所言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说了。」

  一日大雾,虚竹在山洞中忽觉地动山摇,洞顶摇晃着落下碎石来。众人慌忙
逃出,见宫中诸女纷纷向峰顶指指点点,说是天降一条火龙。

  拓跋氏赶来向虚竹叩安后,带人去查看究竟。

  虚竹随她们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险峻处,见半面峭壁直直耸立,其尽头隐在
飘渺云雾之中,看不见到底有多高。

  拓跋氏命人去拿绳子冰锤等攀山之物。虚竹却等不及,纵身跳了上去,他受
众人敬仰,对自己的武功已有了很大信心,于是抓紧壁石,运足逍遥轻功,一口
气攀了二、三十丈,峭壁之上已全是寒冰,而崖顶似乎仍很遥远,低头一瞧,只
见云雾弥漫,而不见众人踪影,也听不见众人呼喊,只闻呼呼风响。

  虚竹骑虎难下,后悔莫及,这时才知天地造化之伟,远非人力可及。此际,
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攀登,再无他法,只得深吸一口气,再攀上了十来丈,身周开
始落下雪花,岩石也越来越滑,虚竹手脚发抖,越来越无力,突听几声高亢的鸟
啼,忽远忽近,似乎绕他上下盘旋。

  虚竹心慌胆颤,忙叫苦不迭:「我已与飞鸟一般高了,落下去岂不是粉身碎
骨。」

  再向下瞧去,但见雪雾飘飞,不由的头晕目眩,忽觉身子已经凌空,大惊之
下,扬臂触到一个冰冷硬物,不假思索,抓住荡起,跃起后再无可附之物,顿大
惊绝望,不料双脚落地,却踉跄踏在实处,原来方才头顶之上便已是崖顶。

  待惊魂稍定,四下张望,只见所在崖顶犹如一个巨大石柱从中断裂,半面平
整,铺满大雪,雪下皆是寒冰;另半面是参差起伏的大片冰山,山下落着一块醒
目的黑色大石,哧哧冒着白烟,大半陷在冰雪里。

  虚竹走向黑石伸手摸去,指未触及,已觉火烫,忙不迭缩手,奇道:「莫非
天上的火龙,便是这块石头么?」

  此时虚竹终于寻到了「火龙」,却将自己困在了绝境,回到崖边,小心向下
探头瞧去,见方才抓到的硬物却是一块寒铁,仔细一瞧,顿生惊疑,这块寒铁竟
似一柄巨大铁剑,厚重剑身插入峭壁中,只露出了巨大剑柄,风不断吹去柄上雪
花,露出柄上深深条纹,显是人为雕刻所致。

  不由心惊,谁上得这么高的悬壁,更有力气将这巨剑插入冰石?随即想到:
「这柄剑插在这里,可能已有几千年,几万年,能够使用这巨剑的当然只能是神
仙,若不是这柄巨剑,我此时已粉身碎骨。」

  想到此处,心有余悸,退后几步,向那铁剑方向躬身便拜,恭恭敬敬地拜了
三拜,抬起头来,「啊……」得一声大叫,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比他足足高出
一个身子的大怪物!

  虚竹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见那怪物咕咕低叫了几声,忽闪
一下两只巨大的翅膀,身子一矮,展开翅膀拖在地上,原来是只巨雕。

  一个纤细女子从雕背下来,在飞舞雪花中居然披着一袭轻纱一般的白衣,雪
花却落不到她衣上,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全身雪白,肌肤也少一
层血色,苍白异常。

  「参见段掌门!」这女子向虚竹微微一拜,然后抬起头,秋波微转,淡淡看
了虚竹一眼。

  虚竹与她目光相对,不由止了呼吸,只觉这女子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
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看不出她是喜是怒,是愁
是乐。

  虚竹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女子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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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回 玄石玄善恶

  虚竹张口结舌不敢说话。那女子道:「对不起,这只雕吓着你了。」

  巨雕摆摆头,低鸣几声,似乎懂得人语。

  虚竹见此越发吃惊,慌张道:「你们……你们是谁?怎跟着我来到这里?」

  女子再微微一拜,道:「小女子复姓独孤,名雪,段掌门叫我雪儿好了。」

  虚竹见此女有名有姓,说话时虽面无表情,但眼珠微微转动,眼神透出一丝
暖意,便安心了几分,听她口口称着掌门,站起问道:「你也是童姥属下?怎未
见过你?」

  这自称雪儿的女子微微摇头,道:「小女子受命在此守墓,但并不是天山派
的人。」

  虚竹听到守墓一说,登时又慌张起来,吃惊问道:「守墓?什么守墓?」

  独孤雪上前几步,望着虚竹身后的那片冰山,答道:「这里便是天山派历代
掌门的冰葬之地,先掌门的夫人白素素,亦葬于此,当日不便面说,小女子令这
只雕将林夫人的仙骨请来,请段掌门莫怪。」

  虚竹这才明白,白素素的遗体何以失踪,忙道:「不怪,不怪,当谢姑娘才
是!」

  独孤雪接着问道:「林掌门下落如何?段掌门或可告知。」

  虚竹回道:「你问我师父?他葬在蝴蝶谷,日后我自当将他老人家的遗骨迁
回这里。」

  说完,又不禁诧异问:「冰天雪地,你一个女子,怎在这里辛苦守墓,难道
是受我师父之托?」

  独孤雪摇头叹道:「我与他素昧平生,只骑着雕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不想
一面之后,缘份已尽。」

  虚竹一听,心头巨震,不由后退一步,迷惑盯着独孤雪的脸,但在雪花飞舞
中,看不十分真切,吃惊想:「她说得不像假话,那她该有多少岁,难道也是童
颜不老?又或是返老还童?」

  见独孤雪凝神远方,又叹一声,轻道:「我们独孤一族世世代代守着一桩浩
劫。今日天降火石,莫非天意显兆?」

  虚竹听闻天意二字,心头突突一跳,向独孤雪上下一打量,见她雪白之中,
袖摆上有一个鲜红图案,好似火焰飞升,虚竹心中又是一怔,这图案好似在哪里
见过。

  独孤雪这时目光从虚竹脸上掠过,转身走向飞舞的风雪,喃喃念着:「冰火
相击,天地一劫,寂寂千年,独守梦绝。」言毕身子已从崖边落了下去。

  虚竹不由惊叫,见那只大雕也随着扑下峭崖,几声鸣叫之后,振翅再现,背
上已乘着了独孤雪,倏忽鸣声远去,一人一雕隐去不见。

  虚竹身上落满雪花,兀自呆呆发愣,默默念着独孤雪临行那句话,觉其语意
之寂寞清冷,远比漫天雪雾更加令人惘怅,脑海中忽然浮起另一丽容,其实在他
向二奴说「主子去妓院嫖娼,护卫们站岗放哨」之际,已经想起了玉花轩之时的
木婉清来,但这是他心中的隐痛,不自觉地想要逃避,因此念头一闪而过,此刻
身心均一片清冷,不禁又忆及往事,手不觉抚上胸口那道伤疤。

  这时,风雪中一声高鸣,那只大雕又落回虚竹眼前,已不见了独孤雪。虚竹
怔了怔,惊奇道:「你是回来接我的?」

  大雕咕咕两声,竟似点了点头。虚竹惊疑乘上雕背,双臂紧紧抱住雕颈,觉
大雕向前一纵,落势甚急,疾风刮耳,眼中白茫茫的一片,顷刻间春回大地,透
过薄薄云雾,满目葱绿,顿心旷神怡,落地之后,仍兴奋之极,向鸣叫离去的大
雕不停摆手,那雕回旋两圈,一飞冲天。

  虚竹施施然回到山峰脚下,诸女正焦急万分,一面向上呼喊,一面使用工具
向上攀爬,可一时之间哪里能爬得上如此陡立的冰壁。见虚竹从下走来,均又惊
又喜,跪下问安。

  拓跋氏更是喜极欲泣,叫了声主人,眼泪便在寒风中流下,关切之情满溢言
表。虚竹见了,不禁感动,心中疑虑一扫而空,便想:「那日她收走纸张,必是
担心藏宝图有失。也罢!灵鹫宫诸多人等,日常花费巨大,我将所有财物留下便
是。」

  令拓拔氏和众女起身,笑道:「我发现了那条火龙,不过是块烧红了的大石
头而已。」拓跋氏点点头,未显如何惊奇,原来她们已在峰底发现了另一小块火
石。

  虚竹再说起冰封墓葬和独孤一族,众女万分惊疑,无人曾听闻此事。虚竹只
好作罢,带拓跋氏去了后山石洞,叫她将财物一概清点收好,当晚回房,心里想
着独孤雪,「责罚」二奴到深夜。

  这日,群豪最后去除生死符的也恢复无恙,众人喜气洋洋齐聚独尊厅。虚竹
笑道:「我总算大功告成了。」然后向拓跋氏道:「一切由你主持罢!」

  拓跋氏叩头称是,起身面向众人,她早把事情一切提前安排妥当。原先的三
十六岛和七十二洞,经过一场恶战,现下只余六十六位岛主、洞主,拓跋氏便制
了六十六道天山令牌,要求各岛各洞依旧年年送供,并随时听候缥缈峰命令,来
人须持令牌觐见。

  拓跋氏发完令牌,再由符敏仪和程青霜向众人宣读了天山派教规,并出示了
一对「善恶赏罚」令牌,符敏仪持「恶使令」,程青霜持「善使令」,凡依照教
规是赏是罚,均有左右执事,即符敏仪和程青霜,敕令行使赏罚,如有不从反抗
者,格杀勿论。

  数百群豪齐声应偌,但也有面上不平者。众豪多是桀骜不驯之辈,当初加入
天山派,乃为形势所迫,并非出自本心,如今身上生死符已除,便生了一些不服
不愤。

  但知虚竹既能解生死符,自然也能种,因此敢怒不敢言,却有几个将怨气发
泄到符敏仪和程青霜身上,窃窃私语几句,一人大声道:「掌门恩公么,我们自
是真心佩服,但由两个小丫头执行赏罚,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颜面何存?」

  另有人接道:「不错,她们虽长得美貌,但总归是个女孩子,若耍起小性子
来,赏罚岂非难明?」

  再有人道:「你怕什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她们自然另眼看待,而
我这样的大老粗,不会甜言蜜语讨姑娘开心,便要大大吃亏了。」

  众豪听到这话,纷纷嬉笑,但见拓跋氏面上一冷,又赶紧噤声,却有一个奶
声奶气的人笑道:「我看也未必,上面粗不粗不要紧,要紧的是下面粗不粗,嘻
嘻!」众人再次忍不住发笑,虚竹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只见拓跋氏冷冷一哼,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注目示意。二女上前叫道:「天山
七剑!」接着响起一声齐呼,七个弟子单手持剑,跃到符敏仪和程青霜前,躬身
肃立道:「七剑在此!」

  符敏仪又叫道:「布阵!」

  七个弟子道声是,铛啷抽出剑来,倏忽分散,姿势不一,各守方位。众人都
是一惊,见她们手中的七柄宝剑寒光逼目,照得厅中闪闪发亮,显然都是锋利之
极。虚竹想起石壁上那些大圈套小圈的图形,才知那是一个阵法。

  拓跋氏向群豪大声道:「我自知本领低微,左右执事也年纪尚轻,现请众位
出来七个,只要能闯出掌门主人亲手调教出的天罡北斗七星阵,我等便恭恭敬敬
让贤,绝无二话。」

  众豪都低头不说话,虽不相信几个小女子能有多厉害,但是谁也不愿轻易出
头,只有几个胆大的敢于色迷迷打量着「七剑」。

  拓跋氏等了一会儿,冷冷再道:「既然各位如此的承让,我等便要整肃教规
了。」

  说罢向符敏仪和程青霜瞧了一眼。二女向虚竹跪下,禀道:「请主人允许奴
婢们执行赏罚。」

  虚竹一愣,不知她们何意,只得点了点头。

  符敏仪和程青霜立身对视一眼,同时跃入场中,正落在七剑中央,便像一下
触到了剑阵机关,七柄宝剑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齐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攻去,每
柄剑形状不一,路数也不一,人影飘忽,变化莫测,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时间厅内四壁都是粼粼剑光,符敏仪和程青霜看似凶险之至,每每在剑尖
触及衣衫时,才来得及闪避,或是用手中令牌挡开,那令牌与锋利的宝剑相击,
发出沉闷的扑扑之声,显然也是奇异材料制成,原来就是用那块天外落石锻炼而
成。

  二女嘴角不觉露着微笑,她们之间如此磨练平日已经熟极,此际当然游刃有
余。而群豪咂舌不已,都瞧出这剑阵实是厉害之极,心中都在想:「我若进得阵
中,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早已毙命,灵鹫宫要是早有这个剑阵,我等绝攻不上
峰顶。」

  突然,符敏仪和程青霜从剑阵中脱身飞出,七剑即归原位。符敏仪和程青霜
却未停步,飞快窜入人群之中,只听「哎呀呀」一声叫嚷,一人被她们高高扔了
出来,正是适才奶声奶气之人,这人落到七剑之内,剑阵即发动,只见剑光闪了
几闪,那人不及惨呼,便断臂断腿,四分五裂。

  众声惊呼之中,又有一人被扔出,落地后也被剑阵绞碎。群豪相顾失色,仓
皇躲藏,但哪里躲得过「生死符」的擒拿术,适才出语嘲讽之人都纷纷被掷在空
中,有的未等落地,便已重伤半死。

  符敏仪和程青霜的「天山六阳掌」虽然功力未纯,但她们的掌力隔着令牌发
出,威力便倍增,群豪之中没人能抵挡住她们二人的合力一击,不一会功夫,已
有十几人支离破碎,在剑阵中横尸倒地,血气弥漫了整个独尊厅。

  虚竹心惊肉跳,每个死者他都给亲手拔过生死符,不由大叫:「住手!」

  符敏仪和程青霜跃回虚竹身前,跪道:「请主人吩咐!」

  虚竹站起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回掌门主人,天山派教规第二十三条:言语不敬,出语污蔑上司者,死罪
论处,凡我派弟子闻之见之,即格杀勿论!闻之见之而不杀之者,亦同罪论处!
奴婢们依此,正在执行派规。」

  「这个……尽管如此,他们几个也是初犯,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众豪听了,呼啦啦跪下,乱哄哄求饶。拓跋氏也向虚竹跪下,禀道:「主人
仁慈,但这些人桀骜难伏,不训以重罚,恐怕他们日后再生反心。」

  符敏仪接口说道:「是!主人,我们灵鹫宫向来视男人为猪狗,岂容他们出
言不逊。」

  这话一出口,便想起主人也是男人,此语大有冒犯。

  而程青霜似乎愤怒已极,听了符敏仪的话,怒道:「世上臭男人只会凌辱柔
弱女子,个个该杀!」

  说完才见符敏仪脸色惨白,顿时猛醒,也知自己失了口。二人对视一眼,磕
头慌道:「奴婢亦犯派规,请主人责罚!」

  虚竹对她们的无意冒犯不以为意,只是吃惊她们受白素素熏陶日久,对男人
深怀恨意,现下已这般凶恶,若日后个个像白素素那样,他这个男主人岂不是要
睡不安稳!

  摇了摇手,坐下向众豪道:「你们既已属天山派,违反了派规,那也无话可
说,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今后不仅仅要听我的话,也要听副掌门和左右执事的命
令,否则我也不及给你们求情。另外,你们这些日子麻烦了众姊妹,回去后多送
些礼物来,众位姊妹们自然高兴了。」

  他说一句,众豪齐应一声,表情恭敬之极,再也不敢流露丝毫非议。乌老大
等虚竹说完,小心道:「掌门恩公,我们回去后,即刻准备今年的贡物,到时将
胭脂等礼物一并送来,请掌门恩公和众位师姊不弃笑纳。」旁人纷纷附议称是。

  虚竹笑道:「如此就好了,大家都是同门兄弟姐妹,以后也不必十分客气,
各位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众豪闻言如蒙大赦,匆匆磕头退去,有一些人上前收拾了尸体,极为不安,
对跪在地上的符敏仪和程青霜,以及持剑端立的七剑,惶惶不敢相视。

  群豪退尽后,拓拔氏和七剑也退回众女中,只有符敏仪和程青霜仍然跪在地
上不敢起身。程青霜战战兢兢,显然惧怕之极,而符敏仪低着头,面上带着几分
委屈。

  虚竹盯着符敏仪,心中忽一动,他一直觉得符敏仪与某人想像,现下才知那
人是尤三姐,她们同属回回一族,面皮都是白腻如脂,眉目也有些相似,尤三姐
委屈含愤时,正如符敏仪此时的神色。

  虚竹沉吟一会儿,突然叫了声:「护法何在!」

  待二奴应后,伸出两指向符敏仪一指。

  二奴不假思索,飞身下去将符敏仪捉住。虚竹一言不发,起身就走。二奴无
措,只得托着符敏仪随他离去。众女眼睁睁看着,惊慌不已,不知主人如何惩治
符敏仪,程青霜更是心惊肉跳,拓跋氏也惶恐无主,只怕主人大怒,牵连众人皆
不好过。

  厅中一时肃静之极,众女大气也不敢出,过了约半个时辰,二奴慌慌张张跑
来,稍一迟疑,捉住程青霜的双手双脚将她架在头顶。

  程青霜仰面向天,绝望闭上眼。二奴挟程青霜出去后,众女更是惊慌,符敏
仪没有现身,必是凶多吉少,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这回只过了一会儿,二奴又
急急走回,径直到拓跋氏前。

  拓跋氏惊道:「二位妹妹!」

  二奴面色潮红,躬身道:「妹妹得罪了!」说罢将拓拔氏也抬了出去。

  众女中不知谁先哭了一声,随之哭声响成一片。过了许久,日头西移,厅内
渐渐黑暗。众女又饿又累,不时出一声抽噎。突然,又不知谁叫了声:「拓跋姊
姊!」

  众女吃惊瞧去,见拓跋氏缓缓走进厅内,身后跟着符敏仪和程青霜。

  众女怔怔打量,见她们三个的四肢手脚皆是完好无损,只是有着说不出的怪
异,均鬓丝凌乱,面透红晕,脚下软绵绵得有些走不稳,且眼圈发红,饧饧双眼
好似张不开,却又透出水汪汪的亮光,像是疲倦之极,又像是刚刚睡醒打过一个
哈欠。

  众女吃惊之后,皆为之心神一荡,她们之间等级严格,时时要打起十二分精
神听候上司吩咐,每日小心翼翼,何曾见过三人如此的慵懒娇态。

  拓跋氏登上高台,在中央椅中坐定,符敏仪和程青霜微一躬身,分立在椅后
左右。

  拓跋氏神色庄重,但喘气有些不均,嗓音也明显沙哑,说道:「掌门主人另
有要事,明日离宫,左右护法陪同主人前去。自即刻起,由我和左右执事代理本
派事务,各部且一切照旧,请姊妹们务必小心做事,万万不可大意!」

  众女齐声答应。

  众女退出大厅后,久久惊魂不定。到了晚间,听闻主人在卧厅内摆了一桌酒
席,赴席的是副掌门、左右执事。

  席上吃了一会儿,「七剑」也被二奴叫去。按理这该是为主人饯行。但次日
主人并没有离宫,而是去了后山石洞,当晚卧厅里加了几张床,送饭传令皆是二
奴,拓跋氏等十人再不见踪影。余婆婆等明眼人便有了狐疑,不料见天天如此,
又惭愧自己想得龌龊了,想必是主人临行前,匆匆传授武功,乃至昼夜不休。


            第七十六回 妙手妙清浊

  又过了一月,虚竹终于真得要走了,各部首领带领精干手下,到山脚为主人
送行。拓跋氏等人也终于露了面,且都换了一身装束,在灰衣灰袍的众女中十分
醒目。

  但见拓跋氏额佩银饰,身披一件黑貂大氅,显得既庄重又雍容;而符敏仪和
程青霜二人一样的装束,皆白衣白裤,上罩雪貂坎肩,脚蹬白鹿长靴,头顶雪豹
尾,额垂白玉珠,一眼望之,犹如两朵盛开的天山雪莲。

  最令人心跳的则是「七剑」,她们手持长剑,头上一抹红飘带,身系黑面红
里的齐膝披风,上为竖领貂襟,暗扣紧束柳腰,胸形毕露;下穿粉绸绒裤,紧贴
肉皮,没有一丝褶皱,又将臀股勾勒无遗,使得整个娇躯喷薄欲出。琴、箫二奴
与「七剑」服饰相同,少了手中一柄宝剑,但多了一头翻浪金发,愈显妖艳。

  年轻诸女惊异之下,皆脸红暗羡。余婆婆不禁皱了皱眉,心道:「穿戴如此
惊世骇俗,以后外出行走,难免招惹无端是非。」再瞧拓拔氏等人神色,余婆婆
的心开始通通乱跳,见她们瞧着虚竹,眼色暧昧,唇角羞笑,绝不是奴婢对主人
应有的表情。

  虚竹和二奴纵身上马正欲奔驰,天际传来清远嘹亮的一声鸟啼,一只体形硕
大的黑雕从白云中钻出来,展翅在高空盘旋。众人仰头注目,皆吃一惊,见黑雕
上白衣飘飘,竟然有个人乘在雕背上。虚竹欣喜地向上连连扬手,心道:「她也
来送我了!」

  那只黑雕盘旋两圈后,一头钻入云雾之中,再也不见踪影。虚竹收回手,面
色黯然。箫奴悄悄问道:「雕上便是主人想要寻找的女子么?」虚竹点点头。箫
奴又道:「我们去将她抓来,任由主人责罚,好不好?」符敏仪在马下听见了这
句,立时满脸绯红。

  二奴此时竟与虚竹开起了玩笑,这全得益于临下山这三十多个昼夜。

  许多年以后,符敏仪和二奴在神雕指引下乘舟破浪之时,想起那个夜晚来仍
然会脸红心跳。

  当日二奴将符敏仪捉进卧厅,虚竹令二奴端住不放,他上前来吮得符敏仪兹
兹作响,笑眯眯道:「你办事认真,我再教你一手雌鹿功。」

  说罢,一面盯着符敏仪的委屈惊慌,一面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襟,呼吸顿然粗
重,见符敏仪的身子已然熟极,且肌色既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粉嫩,也不同于二奴
的白里透红,而更像是羊脂玉外又涂上了一层羊乳,白白腻腻泛着脂光,一对丰
乳,乳晕却很小,两点红艳,点缀得玉体愈显雪白。

  虚竹咕嘟咽口唾液,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扯尽衣裙后,眼光似要将人一口吞
下。符敏仪知道了主人意图,浑身抖得像筛糠,令二奴也不禁随她发抖,待见了
一条狰狞粗巨的肉棒,禁不住闭眼哀泣一声,委屈之极地咬紧了口唇。

  虚竹摸了摸黑亮耻毛,令二奴将符敏仪白腻密实的腿间大大分开,然后抓住
肉棒「直捣黄龙」,发觉蛤唇分外紧厚,试了几下,才塞进去硕大龟头,再往里
耸去,顿豁然开朗,符敏仪的蛤道竟似一个肉葫芦,蛤口十分紧迫,蛤内肉壁却
十分松弛。

  此时,二奴眼睁睁的看着这条粗大肉棒渐渐消失在符敏仪体内,回想自己当
初,不由得心惊肉跳,手麻脚软。

  而虚竹在深入之中,发觉蛤口费力磨研着茎柱,带动里面的滑肉不住在茎头
上颤揉,真是妙不可言,不由他不用尽力气塞得茎根半点也无,牢牢接实,这时
才发现符敏仪已经昏迷过去。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虚竹不禁生了恻隐,揉着符敏仪的两瓣腻臀,想要
小心抽出来,不料一抽之下,又被紧厚之极的蛤口磨得极爽,忍不住又小心塞了
进去。

  来来回回几十下后,渐渐惊奇发现,由于膛道外紧内松,抽出比插进所受的
紧迫更大一些,随着松弛的蛤壁变得油油润润,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插入时越来
越顺滑,抽出时越来越阻滞,竟似吸住粗茎不放。

  虚竹不由停下回味,惊喜地瞧瞧符敏仪,见她呼吸急促,知她已经苏醒,便
痛快得大抽大送,这种箍住不放的滋味登时更加刺激,叫他没过多时便一泄如注
了。

  之后,摸赏着泪湿脸蛋,笑嘻嘻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我对你
也更加放心,再说你这么美,白白虚耗青春,岂不十分可惜?」符敏仪不敢泣出
声,哽咽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将符敏仪抱上床,接着令二奴再将程青霜捉来。

  程青霜来了后,面无人色,遵从虚竹的吩咐,哆哆嗦嗦解开了裙带,脱到只
剩最后一层时,再也忍受不住惊羞,停手哀求一眼,正见黑乎乎的一团肉在主人
手里急颤几下,突然变成一个吐着涎水的大肉棒。

  程青霜骇然睁大双眼,似一口气没上来,倏地软倒,原来她幼时曾惨遭恶人
奸污,这一下竟被骇晕过去。

  虚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瞧看,知程青霜晕了过去,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趣
了,命二奴再将拓跋氏捉来。

  拓跋氏被二奴端抬进房,一见情形,便知晓了自己将要受到何等责罚,求将
自己放下,解开裙带,走向床边,见到床上的符敏仪,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虚竹叫拓跋氏躬伏在床沿,匆匆从后蜕出她的屁股,不顾干紧滞涩,直弄得
木床嘎吱嘎吱乱响,解去了程青霜带给他的焦躁后,见茎筋粘出了缕缕血丝,才
知拓跋氏人过中年,却是头一遭,于是按下性子,扶上床好好温存一番。

  直至拓跋氏热了脸蛋,才再次进去,三浅一深,先慢后快,当撑紧了花底连
连爆射之际,拓跋氏似有所感,止住喘哼,惊瞧一眼,一边迎合一边流泪,然后
泪眼饧饧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爽喘道:「你这个样子才美。好姐姐,你再瞧瞧我。」

  拓跋氏被这声「好姐姐」惊得心停了跳,不得不睁眼,又实在不敢睁,犹犹
豫豫终于张开一线,却又哪里敢瞧他,只好眯着眼,躲躲藏藏,似瞧非瞧,这神
态恰好回去了小姑娘时的娇羞,喜得虚竹一边吻着,一边「姐姐,姐姐」的叫个
不停。

  虚竹卧在拓跋氏和符敏仪中间,左搂右抱一阵儿,开始无边无际地找个话头
问上一句,问了拓跋氏几句后,突然问了符敏仪一句。

  符敏仪见拓跋氏一直开口应话,她自是不敢不答,含羞带怕应了一声,接着
又忍不住委屈道:「奴婢什么都是主人的,自是不敢丝毫抱怨,无论主人怎么使
唤,奴婢也不敢不从,只要主人喜欢。」

  说完抽泣了几下鼻子。虚竹本就喜符敏仪丰腴体白,机敏俏丽,此时见她哀
怨似嗔,不由欲火又盛,翻上插实,缓缓抽磨起来,这回定下心来,越发觉出蛤
嘴儿越咬越紧似叫他不要出来,不知不觉间抖了一个激灵,死死揉着花心射去一
波,见符敏仪银牙暗咬,柳眉紧结,仍然满面委屈。

  不禁又嗔又喜,接着运起合元神功,疯狂大动,撞得白臀翻起层层腻浪。符
敏仪再受不住如此骤胀的急搅,哼哼着欷歔不已,终于扭蹙不住,眉间舒展开来
了。

  一下子汗了赤脸,白玉般的鼻尖也溢出细珠,但心里仍然未忘委屈,到了难
忍之极时,突然抓紧了虚竹手臂,手心里全是汗,哀哀呼出一句:「啊啊……主
人……你打骂也好,杀了奴婢也罢……不要如此戏辱奴婢……啊主人,求你……
杀了奴婢……」

  二奴和拓跋氏听了这放肆言语,都心头猛跳,想不到符敏仪居然敢这样冒犯
主人。虚竹也停住一怔,越发嗔喜,于是放缓动作,用心使出「三浅一深,三慢
一快」的手段来,非要见她啼呼求饶不可。

  但觉花池正在变得软烂无比,而蛤嘴忽然收紧,像一个滑溜溜的油葫芦将茎
根越收越紧,居然一下没有抽出,便再也收心不住,忽一下变得疯狂无比,眼见
符敏仪蹙眉不胜之极,羊脂般的脸上泛起了浓浓春红,他也突兀忍精不住,不得
不一股脑射得遍体尽酥,终于射出符敏仪的一声细促尖叫来。

  二奴躲在一旁偷偷看着,这时每个裆底俱已湿透。

  虚竹吸着符敏仪口中的干热,同时一只手勾着已泛滥成河的蛤嘴,气喘吁吁
地继续挑逗:「嗯嗯,你底下像个包着婴儿的襁褓一样,我便命你给灵鹫宫生个
小主人吧。」

  符敏仪昏昏涨涨之际,猛地吃了一惊,疲倦的汤眼露出惊羞。虚竹勾出一指
白花花的新鲜油蜜,接着再问:「好不好?」

  符敏仪撇了一撇嘴,又显出来一丝委屈,只得应唔一声。虚竹得意地呵呵一
笑,又忽然想起,自己练成了合元神功,按照书上说法应该是子孙无望了,不由
发愣。

  摸了摸胸口剑疤,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接着又想起了双儿和藏在温柔乡里的
薛宝琴,沉吟道:「我离家已这么久,该回去瞧瞧了,琴奴和箫奴随我走,这里
一切交给你们了。」

  虚竹说完这句,闭眼半晌无声,拓跋氏和符敏仪自然也不敢擅动。二奴以为
他睡去,轻轻走来为床上三人盖上被子,不料虚竹突然张眼,一骨碌坐起,二奴
被他吓了一跳,听得:「护法何在?」

  登时一凛,退步齐应:「奴婢在!」

  接着见主人向缩在角落里的程青霜一指,不容细想,奔去抬起。程青霜见虚
竹笑眯眯走来,一时又要晕去。虚竹口上哄她,手上运起拆花指,绕着她腿间,
频频弹动敏感之处。

  程青霜终耐不住痒,腰肢不由扭了起来。

  虚竹见此继续用心挑逗花唇和花蒂,心下已无焦躁,且决定要走,又多贪婪
之意,直至程青霜呻吟,才彻底占了她身,徐徐开垦起来,抬眼一瞧,却见二奴
脸上比程青霜还要潮红,又抬手解开二奴胸襟,将她们的两对乳掏了出来。

  二奴眼见主人大发雄威,早已熬熬汲汲,只一触,乳尖立时润润翘翘。她们
纯净不知风情,却偏偏生了敏感之极的双乳,这段日子里,受拆花指一弹,或是
夹住火烫的茎柱一磨,二奴就不由眼迷息热,有时只单单双乳受了玩弄,底下就
能丢了去。

  虚竹一边抽添得程青霜蹙眉娇哼,一面弹点得二奴娇颤不住,二奴的手脚越
来越软,几乎要架不住了瘫成软泥的程青霜,哀了虚竹一眼,不得不稍稍躲避他
的手指,幸好虚竹到了高亢,收手勒紧程青霜,只顾忙去抽射。

  待虚竹将程青霜抱去床上,二奴等不及听候吩咐,匆匆溜向屏风,不想又来
一声:「护法何在?」只得停住脚步,颤音道:「奴婢在!」

  虚竹呼呼喘着露出怪笑,懒洋洋抬起手来,却是清清楚楚指向了琴奴。二奴
同时愣住,不明其意,手足无措,而虚竹只是定定指着,箫奴回过神来,迟疑地
拿住了琴奴的左臂和左腿,正不知往下如何,虚竹一步跃来,抬起了琴奴的右臂
和右腿。

  琴奴从来只知捉别人,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劈开双腿如此端住,顿时惊慌之
极,又尴尬万分。

  虚竹哈哈大笑,箫奴也扭头忍笑。琴奴只好勉强一笑,只当主人又在与她开
玩笑,不料见主人伸出另一只手来脱她裙裤,当即又呆住,蛤间受了一揉,脸蛋
登时通红,不得不开口求道:「主人,容奴婢先去隔间……奴婢要……要……」

  突然抖个激灵,蛤内受了拆花指,只得闭口坚忍。

  原来虚竹知她们熬熬汲汲,也见她们一直辛苦,便也要服侍她们一回,勾弄
几下后,无名指也插了进去,无名指不能运用拆花指,却意外摸到了一处突起,
这处突起膨起在肉壁内,似乎越鼓越大,还在微微跳动。

  虚竹顿感奇异,将颤抖的中指指肚也揉在了这处突起上。

  琴奴登时紧张之极,居然奋力扭挣起来。

  虚竹越发好奇,只管揉个不停,见琴奴扭曲了脸,咬牙咧嘴,似到了高处,
便一心要给她个美,两根手指匆匆又勾又弹,便觉突起处已胀成了凸圆,竟还有
了微声,凝神听去,声音越来越清晰,竟然像是哗哗水声。

  「呜呜……主人……」

  虚竹正惊疑间,琴奴一下放声恸哭,蛤口突然变得松弛,而蛤道却从里向外
收缩起来,猛地咬紧了里面的两根手指。

  虚竹一怔,吃惊抽出来,惊见一汪晶亮哗啦淌出蛤嘴,登时再吃一惊,记起
了双儿那次,惊喜想:「乖乖,狐狸精都能尿出莫名其妙的水来。」

  忙再伸进湿淋淋的蛤口,寻到那处涨硬了的圆凸,用心再试。只见琴奴裂开
了嘴巴,忘形哀呼,随着虚竹运足了拆花指,股间不停喷出扑扑水花,喷出四、
五股后,水花没了,接着又窜出烫呼呼的一大股,稀稀落落滴淌不止,这回却像
是真正失了禁。

  再看琴奴,只见她停声迷神,活不成似得不时抽搐一下。有了双儿身上的经
验,虚竹不再吃惊慌张,笑嘻嘻将琴奴从箫奴手里抱在自己怀里,知她此时定是
美极了。

  而琴奴亦如双儿一般,害羞之极地紧紧伏在虚竹胸膛,腿间仍滴着残尿。

  此时,箫奴的双腿越抖越急,她的尿意已憋了许久,见了琴奴的尿水,再也
忍不住,顾不上等候主人吩咐,也顾不上了禀告,受了惊吓似地直奔里间,但只
走了两步,突然紧紧并拢住双腿,躬身羞得无地自容,原来一下收个不住,不觉
尿出少许。

  虚竹将琴奴也抱去床上,床上已满,只好将她放在符敏仪脚下,回身又去捉
住箫奴,替她将尿湿了的裙裤脱下,笑道:「尿尿有什么打紧,你忍这么辛苦做
什么?」

  说罢,从后端起箫奴,抱分双腿,如给婴孩把尿一般,口中嘘嘘吹出哨音,
箫奴摇头羞泣,忍得浑身直哆嗦,禁不住淅淅沥沥滴了一些后,不由什么也不顾
了,捂上脸,一下尿了个痛快。此时此刻,但觉耳闻目睹的所有刑罚都不比忍尿
更加令人难禁,同时又觉得唯有这次放尿最是叫她快活。

  此际,一个白影从他们二人身旁飞快飘过,原来是符敏仪赤裸裸地踏着凌波
微步逃去屏风后,片刻后传出尿盂里的哗哗声,响一下,停一下,显然是符敏仪
小心翼翼,却又无法不发出声。

  虚竹哼哼一笑,心想:「这丫头倒机灵,她只怕我也给她如此把尿。」

  接着见拓跋氏和程青霜也飞也似地去了屏风后面,二人身形如电恐被虚竹捉
住。但虚竹已顾不得她们,等不及箫奴尿尽,便匆匆放去床上发泄突来的盛欲。

  二奴在主人面前撒过尿,心里一下少了许多禁忌,顿比之前丢魂十倍。拓跋
氏三人听着羞人之极的叫床声,躲在屏风后也觉得无地自容,不得不运足轻功出
来,惊羞拾起地上的衣服,狼狈逃出卧厅,仓皇之间只瞧了床上一眼,那情景就
已深刻于心,久久不能平息心跳。

  床上二奴跪伏着,像两只金发玉兔,将两个浑圆雪白之间的肥美金蛤并列在
虚竹身前。虚竹抽添着一个,摸玩着一个,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后菊,忽觉那里似
有微微蠕动,特意摸去,又觉出菊口滑腻腻地一张一缩,便收回手来,兴致勃勃
翻开正在抽添这个的臀肉。

  眼睛一亮,又见了一个特异美处,眼下菊晕呈鲜亮的粉红色,比普通人的大
了近倍不止,且被深深褶皱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三瓣,除了这三条褶皱,余下皆是
柔软光滑,不禁伸出食指,向中一按,便见三瓣菊肉蠕动起来张开了菊眼儿,一
截指头轻易陷了进去,不由微微一惊,正自窃喜,又突觉指头似被什么东西咬住
了,轻轻的一叩一叩。

  这下令虚竹大吃一惊,急忙抽出不敢再试,心惊:「乖乖,她们到底与人不
同,屁眼里居然生着牙齿。」

  晚上席间,拓跋氏等三个都是平生头回喝酒,更兼心里埋着屈愤,便是毒药
也不顾了,又哪管杯中深浅,个个不知不觉喝得面如赤霞,又哭又笑,二奴安静
瞧着,心中十分纳闷,她们在虚竹的笑劝下,喝得最多,却略无半分酒意,但觉
所谓这「酒」,只是入口辣些,在肚中与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

  虚竹大醉之下,令二奴叫来了「七剑」,抱起其中一个,狂笑着在厅内转了
两圈,然后放在桌上,杯碟酒杯砸了一地,骇得其余「六剑」惶恐之极,跪地连
连磕头,桌上那个更是吓得半死,战战兢兢被玩弄了一番,然后不顾痛楚,磕谢
主人责罚。

  虚竹得意大笑又抱起了另一个。一夜间不知抱过谁,没抱过谁,也不知用过
了几次合元神功,直到天亮醉意尽去,又神采奕奕带十女去了石洞,众女默然练
功,忍辱惊怕。而虚竹瞧着哪个可爱,便叫到身边来调笑取乐。

  晚上回到卧厅,依如前晚那样,吃饭喝酒,一个接着一个抱上床。如此几天
后,众女渐渐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心怀,符敏仪最是胆大,说出话来总让诸女心头
一跳。而二奴也总是蛤间湿透,汲汲待哺。

  有一次,虚竹仰面一躺,叫箫奴自行骑动,箫奴勉力支持,不敢停下,突然
哼哼哭泣起来:「主人,奴婢万死,奴婢忽然……忽然……忍不住……尿了主人
身上……」

  虚竹笑道:「快,快,用力夹住!这会最快活哩!」箫奴见主人和蔼愉悦,
惊惧方去,迷迷糊糊想:「主人既然喜欢,我便可心尿了就是。」

  于是乎抽泣着细细品味花心儿噙住茎头的滋味,丢得更是魂销骨蚀。

  天山脚下,虚竹再次辞别了众女,带二奴向山下驰去,洋洋得意之极,此次
不仅死里逃生,而且大有收获,其它不说,更练成了连御十女的合元大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贪婪运用,每日岂止十次,最后只是因内力损耗而感到疲
倦,运息养神后,即充沛如初,四肢肺腑也无异状,只要内力不竭,便可连连坚
挺,果真是精随气足,随心所欲。

  另外也体会到了拆花指的真正妙用,颤热的拆花指游遍胴体,最后触在娇户
上,眼中所见,确如那一句,「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再寻到
蛤内的「死穴」,持续运足指力,便见此句未言之妙。

  其中,二奴的「死穴」成明显的水囊状,不消手指头怎么费力,便汩汩溅出
不知来历的水花来;其她女子的「死穴」则不甚明显,而且十次之中只有一二次
能喷得出,有时即便泛滥成灾,被勾得红肿,也始终不出。

  这些女子中,符敏仪又独特异,似由于蛤口又紧又厚,水最难喷出,只有一
次,扑哧一声,冲出一股浓白,溅在虚竹臂上就像洒了牛乳,喷过了这一股,符
敏仪就抽搐晕去,其丧魂失魄比二奴更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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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回 无计悔多情

  虚竹三人驰出天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见城门贴满告示,城内到处簇拥
纷乱的回鹘士兵,原来回鹘国正与西夏国交兵。虚竹听闻前方战乱,不敢再途经
西夏,带着二奴越过西州回鹘边境,转而取道吐蕃,走了十几天,沿途尽见雪山
草地的高原风光。

  与牧人交谈得知,这里正位于黄河源头,雪水从这里一路汇流而下,自古有
「雪山的山顶与天一般高」之说,因而前朝大诗人李白赞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
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三人沿黄河而下,渐渐进入一个狭长盆地,见黄河河面骤然展宽,四处流淌
的河水,在不大的方圆里,形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之下,星罗
棋布,光彩夺目,如同孔雀开屏,其壮观美丽,令人心旷神怡。琴奴和箫奴自离
开天山,头一回见到如此奇观,在碧绿滩地上采摘了各色花朵,像两只小鹿一般
跳跃欢叫。

  虚竹见湖边有一大片帐篷,好似一个部落,便走近寻人打听,不料遇到一人
竟懂得汉话,说道:「这无数湖泊,形如葫芦,腹东口西,南北汇水汪洋,西北
乱泉星列,合为一体,状如石榴迸子。我们称之为『花海子』,汉人也称做『星
宿海』。」

  虚竹正听得连连点头,忽闻「星宿海」之名,悚然变色,惊问:「莫不是星
宿老仙的星宿海?」

  那人倒退两步,警觉道:「你们是谁?怎知他老人家的名字?」

  虚竹忙道:「他老人家威名远播,中原无人不晓,故此一问。」

  那人脸色和缓下来。虚竹再问,得知眼前部落果真就是星宿派的星宿海,但
星宿老仙带领人马出行,数年未归,现只余寥寥几个护派弟子。

  虚竹听后登高远眺,心想当初苦寻阿朱不至,再也想不到丁春秋的窝巢居然
藏在遥远的吐蕃境内,现尽管寻到了星宿海,但依然不知阿朱下落,不由得深深
一叹,忽觉迎面拂风,顷刻间山风骤起,见无数冰镜般的湖泊同时涌起微波,犹
如银丝散涣,真乃美景天成的塞外奇观。

  三人继续沿黄河而下,翻过秦岭,越过边境,进入了大宋的石龟城。虚竹报
明身份,石龟城的守将诚惶诚恐,恭敬款待,派兵护卫,并快马急报京城。虚竹
让二奴代笔,一并向哲宗捎去一封密函,书明自己托皇上洪福,临危不惧,不仅
逃脱魔手,还将以南唐公主李秋水为首的一干反贼枭首正法。

  虚竹到了大宋地界,便安下心来,在石龟城逗留两日,才启程赶路,向东南
缓缓行到了长安城。

  此时的长安城经多年战乱,早非昔日旧都,人口稀少,城垣破败,不过附近
的终南山,风光秀丽,古迹甚众,唐乱以后,这里成了许多人的栖隐之所。三人
登山游玩,在山腰处的黄帝陵庙之中,黄帝雕像手中的那柄木塑巨剑,已让虚竹
觉得十分醒目。

  待到了山顶上的女娲庙,心头又是一跳,见女娲座前有个小小的泥塑雕像,
乃两个女仙合体,双头四臂,其中两臂奏琴,两臂捧箫,而那泥塑的一琴一箫,
却正是天魔琴和地魔箫的形样。虚竹吃惊不已,向道士打听到,这个合体仙子是
女娲麾下的两个奴婢,一个叫箫奴,一个叫琴奴,至于那一琴一箫的来历传说,
道士并不知晓。

  二奴听闻泥塑仙子的名字与她们相同,十分惊奇。

  而虚竹见了天魔琴和地魔箫的模样就有些心神不安,带二奴取僻静小路走向
山下,走着走着,路已不见,转过一丛乱树,突见一座圆大石丘,丘后石壁刻着
几个红字。

  琴奴喃喃念出,惊讶道:「活死人墓!这名字取得好生怪异,墓穴里当然只
有死人才能住,难道还会有活的死人么?」

  虚竹听了也很惊奇,见那几个红字,一笔写成,十分潦草,粗粗望去,好似
鲜血淋漓,叫人顿生不详之感,又见石壁上有两块平滑大石,其间隐一缝,似藏
洞穴。

  正走过去察看,突来一团蜜蜂嗡嗡飞入壁缝,片刻后,嗡嗡声大响,更多的
蜜蜂从石缝飞出。虚竹退了两步,怔怔盯着那些蜜蜂,心中越来越吃惊,随着蜜
蜂离他越来越近,微风中隐隐飘来淡淡香气。虚竹登时失色,抬脚便跑,慌不择
路,直至跑到山脚下来往不息的香客之中,才停下脚步,东张西望。二奴气喘吁
吁追赶过来,好生诧异,不知主人为何如此惧怕那些蜜蜂。

  虚竹回到城内,即吩咐二奴继续上路。

  远远离开长安后,虚竹才惊魂稍安,想那些蜜蜂十分诡异,好似在守护那个
石丘和石壁,多半与该叫做林梦如的李梦如有关,但石丘上又布满了苔藓,绝非
近日而成,莫非她们师徒早准备好了这一处地方,若是如此,栊翠庵的那些宝藏
必定被李秋水转藏到了这里。

  虚竹虽然猜疑不定,但不敢回头去瞧个究竟,不仅害怕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
李梦如,更是害怕李秋水,始终不敢相信她已死。待过潼关入了中原腹地,虚竹
便把这件事丢在脑后,见到熟悉的风土景色,越来越焦急赶回将军府。

  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洛阳,距离京城已不足十日路程,见城门处贴着大幅告
示,说洛阳知州正恭候段将军云云。于是向城门士兵通告身份,被请领到洛阳官
栈。梁从政笑容满面迎了出来,亲热几句之后,正色又道:「奉皇上口谕,金吾
卫上将军段虚竹接旨!」

  虚竹忙向京城方向跪下,二奴不知什么意思,随同主人也跪下。

  梁从政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口谕:金吾卫上将军段虚竹,协太子太保
梁从政,统领麾下兵马,剿灭嵩山聚众贼寇,尔等须尽职尽责,务求完胜,之前
所立诸功,返京一并封赏。钦此!」

  梁从政念完圣谕,将虚竹扶起,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你我又可以并肩杀
敌了。兄弟被反贼挟持,生死不知,哥哥我思念的紧啊,皇上也十分挂念,时常
在众臣之前提起。」

  虚竹茫然道:「谢皇上隆恩,也谢哥哥挂念,但皇上说嵩山贼寇,那是什么
意思?」

  梁从政拉住虚竹的手,笑道:「来来,兄弟,你我里面去说。」

  二人厅内入座,二奴伺立虚竹身后。梁从政瞧瞧二奴,欲问又止。虚竹笑着
大致说了二奴的来历,梁从政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她们的模样打扮叫哥哥大
开眼界。兄弟这身打扮也抢眼得紧呵。」

  虚竹笑道:「哪里,事出无奈,临时混迹江湖而已。」

  梁从政收起笑容道:「嵩山聚众的正是江湖人物,兄弟这身装束也正可派上
用场。」

  虚竹问其故,梁从政呷了口茶,说下去。原来两月前,哲宗派乐士宣和梁从
政清剿姑苏慕容,二人领兵到了太湖,不料慕容一族得讯,人去屋空。

  二人只得放一把火,将燕子坞和曼陀山庄烧了,回到京城后却听说慕容复带
领家将出现在河南嵩山,而且各色江湖人士也正从四面八方向嵩山聚集,足有万
人之众,这分明是举事迹象。朝廷震惊,哲宗令梁从政前来防备,恰收到石龟城
守备的急报,还有虚竹的密函,即下了此道圣谕。

  虚竹听后,吃惊道:「慕容复这样大胆,他哪来的这些人马?」

  梁从政答道:「兄弟问的好,我暗中抓了几个匪徒,现下已得知,江湖一众
齐聚嵩山少林,不是为了慕容复,也与少林寺无关,而是事出名剑山庄。」

  虚竹更加吃惊,叫道:「难道是……是石清要起兵造反?」

  梁从政摇头一笑,道:「并非如此,石清分别向丐帮和少林下了英雄帖,说
他自己不才,意辞去盟主之位,而欲立一位新的盟主,一统中原武林,并定下若
干规回,以便同道一齐遵守。这显然摆明了,他要凭武功收服少林和丐帮。各类
武林人物听说此事,是以不约而同纷纷到来。」

  虚竹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这样的武林大会,我曾经见识过一回,不过是
吃吃喝喝,争风吃醋,热闹一场,生不出什么大事,恐要让皇上虚惊了。」

  梁从政又摇了摇头,郑重道:「此事也并非那么简单,石清野心不小,若是
他一统中原武林,肯定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虚竹忙道:「哥哥说得是,我没想到此节,石清若收服了少林和丐帮,势力
大增,下一步肯定是要造反。」

  梁从政点头赞同,接着露出神秘之色,道:「现下还不明他真正意图,打探
清楚再动手不迟。只要他们不闹事,此时不必与他们火拼,皇上已派乐兄领兵攻
打名剑山庄,去抄石清的后路了。」

  虚竹大吃一惊,口中应道:「皇上真是用兵如神。」

  心里便想着:「上回在名剑山庄里,『李梦如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
坤。』,不知师母这回是否与师父同来?可别让乐士宣给抄了。」

  登时坐立不安,想了想,说道:「我既受了皇上圣谕,当明日就上山打探敌
情。」

  梁从政呵呵笑道:「兄弟勇猛,哥哥自知,但兄弟大可不必亲身犯险。」

  虚竹也笑道:「不瞒哥哥,我曾在少林寺落草为僧,呵呵,作过花和尚,对
山上十分熟悉,请哥哥放心。」

  梁从政沉吟片刻,道:「也好,兄弟武功高深,我自是放心,这两日我带领
人马埋伏山下,一旦有变,即刻接应。」

  晚间的酒席上,二人说起了孟家那日,梁从政笑道:「哥哥惭愧,当日没照
顾好兄弟,过后我搜查地洞,见其内都是家私之物,便给兄弟送回了府上,连那
张大床也令兵士抬了回去,算是哥哥聊表歉意吧。」

  说完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那张圆床和那些玉架的用途。虚竹也哈哈大笑,
敬酒称谢。

  翌日清晨,虚竹和二奴都换上紧袖长衣,头戴蒙纱斗笠,挡住面容,扮成游
侠模样。有人带路引三人来到少室山下,进了一间草堂茶栈,那人道:「这是上
山必经之处,登山之人多在此处饮茶歇脚,里面早已安排妥当,大人请进,小的
告辞了。」

  这人说完,去与跑堂的悄悄说了几句,跑堂过来将虚竹三人招呼到僻静处坐
下,殷勤送上茶水和茶点。

  虚竹三人坐了一会儿,这时,除了他们,栈内唯一的一个客人也走了,跑堂
过来收拾杯碗,向虚竹使了个眼色,带他们三个走进内厨,扭了扭架子上的一个
破口的瓷碗,吱吱几声,墙壁上转出一个暗门。

  虚竹三人进入暗室,见暗室由天然的依山石洞改制而成,一个阻塞的细窄通
道,没有另外出路,也并不十分宽大。

  室顶西角开着个一尺见方的天窗,日光透过天窗的蛤壳片,白天勉强可见到
室中情状。石壁上显出两个小洞,一个小洞能将整个外堂瞧的清清楚楚,另一个
小洞可以瞧见雅间,这个洞的位置较低,只能瞧见桌子底下,但可以听清雅间里
的声音。

  此时,河朔、江南、川陕、湖广等各路英雄纷纷到来。屋外人声嘈杂,而栈
内却冷冷清清,原来外面的凉棚又热闹又凉爽,没有几人愿意进来屋内,偶尔进
来一人,也是喝杯茶匆匆离去。虚竹渐觉郁闷,忽从小洞听到一个女声。

  「里面倒清净,姐姐,咱们进来坐。」

  虚竹浑身一震,忙从小洞向大堂瞧去,见走进来两个女子,也都用笠纱挡着
面容和头发,一人身形娇小,行动机敏,该是刚才说话的小蝶,看来她双腿早已
痊愈。另一人脚步平缓,小腹明显隆起,却是一个孕妇。

  小蝶吩咐柜台上来茶点,二人径直进了雅间。

  虚竹忙将耳朵凑近另外一个小洞,听小蝶道:「姐姐,你一会儿多吃一些,
本该好好静养的,可你偏偏要来。」那孕妇轻轻叹了一声。

  虚竹听了这声叹,微微昏眩,再听得一声:「也不知他能来不能来。」

  虚竹浑身血液涌至头顶,他适才听到小蝶唤着姐姐,便已想到阿朱身上。但
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孕妇便是阿朱。

  小蝶接着也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乔大哥能不能来,不过我昨
夜好像梦见他了。」

  阿朱笑道:「梦里想着意中人,还红口白牙说出来,真不知羞。」

  小蝶嘻嘻笑道:「我羞什么,我虽然梦见了,但不像你……嘻嘻……这里都
有了,你当时没跟乔大哥说,他若来此,瞧你怎么见他。」

  阿朱羞嗔:「死丫头。」

  这时跑堂送进茶点,小蝶和阿朱再也没有说话。

  虚竹从洞里盯着雅间桌下一青一红两双小鞋,一眼瞧出穿着那双青色鞋子的
便是阿朱,当即想起初见阿朱时她那双玲珑剔透的小脚,脑中一阵恍惚。

  他与阿朱相处日久,失散后苦苦寻找,又曾在许家集一度错过,心中深以为
憾,时常担忧思念,但是从没想过阿朱会另有所属,这时见她突然与旁人有了孩
子,但觉难以置信之极。

  细思她们二人的对话,顿生酸楚,心道:「她到底和乔峰好上了,当初答应
做三年奴婢,之后便出家作尼姑,我只当这是她的气话,不料她早有了今日的打
算,不过不是去作尼姑?而是得偿所愿,快活无比!可怜我始终不知。」

  虚竹想着鼻子发酸,难过得几乎落泪,心里像打翻了坛坛罐罐,说不清是个
什么滋味。迷迷怔怔半晌,凑耳再听,却听得另一女子道:「复哥,你说咱们怎
么办好?」

  却是石语嫣的声音,接着听慕容复的声音道:「唉!婚姻大事,父母作主。
当今之计,只能等你爹爹回心转意了。」

  虚竹惊诧之极,怎么多了他们二人?忽然明白,在自己迷迷怔怔之际,阿朱
和小蝶已经走了,雅间里不知何时又来了石语嫣和慕容复,不禁又叹一声,二奴
关切问道:「主人?」

  虚竹向她们摆摆手,收神再听里面说话。

  「复哥哥,我父亲一向对你极为器重,不知为何坚决不同意咱们的婚事。」

  「是啊,我也有些奇怪,我前几日鼓足勇气说起时,他大吃一惊,好似十分
激动,说男儿要以天下为重,不可溺于儿女私情。此话也有道理,现下我……实
不知再如何与他说。」

  「你觉他的话有道理,但你知不知道,他令我再不许与你见面,这次若见了
咱们在一起……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石语嫣说完这句,轻轻抽泣起来。

  慕容复吃惊道:「他这样说么?这可怎么好?」

  石语嫣沉默一会儿,羞柔叫了声:「复哥哥……」

  这声轻唤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虚竹听得不由心中一荡。

  而慕容复却好像走了神,惊讶道:「嗯,嫣妹,什么事?」

  「我父亲向来十分固执,多半不能回心转意,不如……不如我们……」

  石语嫣没有继续说下去,虚竹已听得明白,其意无非是私奔,或是生米煮成
熟饭之类。慕容复似乎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说……不可,决计不可!我们慕
容家的声誉……再说我要成就的大事,少不了你父亲的帮助。」

  石语嫣恼哼一声,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来。

  慕容复追出雅间,叫道:「嫣妹,你去哪里?」

  虚竹挪到另一个小洞,见石语嫣走到门口,顿足道:「你做你的大事,管我
做什么?」

  慕容复拉住她手,哄道:「嫣妹,别说气话,咱们从长计议。」

  石语嫣嗔道:「快放手,若是我父亲看见,你不怕他生气?」

  说着,身子却往慕容复胸前靠了靠,而慕容复又吃一惊,瞧瞧门外,慢慢放
下了石语嫣的手。石语嫣脸色涨红,恨道:「你……」

  疾步走了出去。慕容复又急忙追了出去。

  虚竹示意二奴,三人蹑出暗室,转出内厨,刚一脚踏出门外,便见山下一人
飞奔而来,形影飘逸,其势甚急,转瞬间到了石语嫣面前,居然停不住脚,转了
个圈才勉强立住。

  二奴失声呼轻:「凌波微步!」

  虚竹微微一笑,自见了石语嫣,他便知段誉离此不远。

  段誉慌急道:「语嫣姑娘,我刚来,你……你就要走了么?」

  石语嫣低头不语。

  段誉口不择言,哄她道:「语嫣姑娘,别急着走,我父亲也来了,我带你去
见见他,好不好?他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石语嫣脸上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其实石语嫣对段誉数度不顾性命相救,内心也颇念其诚,意存感激,但对他
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此时怕慕容复多心,接着说道:「我……我为什
么要见你父亲?」

  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慕容复,心里一酸,突然又笑道:「这样好不好,我想去
山上走走,你能不能陪我去?」

  段誉大出意外,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二人并肩向山上走去,石语嫣还轻轻
拉住了段誉的衣袖,段誉惊喜发愣,紧张万分,脚下步伐僵硬,全没了刚才飞奔
而来的潇洒。

  慕容复盯着段誉二人远去不见,脸色十分难看,向几个手下一招手,便要随
后上山。这时传来群马奔驰之声。蹄声越来越响,不久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
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四人背负布袋,都是丐帮装束。

  草堂外喧嚣起来,有人道:「看这阵势,是丐帮帮主到了。」

  但听得蹄声笞笞,几匹马护拥着一匹青總健马而来。青總马之人身穿百结锦
袍,脸上神色木然,俨如僵尸。江湖中人一见,便知他戴了人皮面具,不欲以本
来面目示人。

  众人心里纳闷:「这人看来该是丐帮帮主。丐帮人向来豪爽,丐帮之名何等
威风,帮主却为何不显露真相?」

  假面之人见了慕容复,勒住青總马看了几眼。

  慕容复拱手,朗声道:「姑苏慕容复见礼!」

  那人回礼,轻轻一笑,继续催马前行,自言自语说了句:「好俊的公子。」

  众人愈发吃惊迷惑,见那人举手之间,显得十分阴柔,全无阳刚之气,笑声
也显得轻浮。虚竹心中一动,瞧清那人在拱手之时,小手指翘成了兰花指,分明
是女人的娇态,但他喉结粗大,声音略带粗憨,叫人一时判断不出是男是女。

  慕容复面露不悦,十分尴尬,那个假面人适才注目瞧他几眼,好像只是瞧他
相貌英俊,却似全没将姑苏慕容的名头放在眼里。慕容复怒哼一声,冷眼瞧着丐
帮一行走尽,带领手下匆匆离去。

  众人瞧出此行大有看头,纷纷喧嚣着陆续上山。

  虚竹带二奴也往山上走去,心里很是不安,若是突然遇上师娘,自己该如何
是好,再叫她一声师娘,她会不会不高兴,另外也不知如何再面对阿朱,这二人
都让虚竹想见却又不敢见。


            第七十八回 残影勾素面

  虚竹到了少林寺前,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怕尚不足千余之数,但闻千余
人颂声盈耳,少室山上一片歌功颂德。

  「星宿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

  「你们几个幺魔小丑,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星宿老仙饶命!」

  ……

  虚竹大为吃惊,丁春秋这老怪怎么也来了!到了近前,却见丁春秋正与慕容
复恶斗,丁春秋白须飘飘,面带微笑,出掌飘忽,似乎十分轻松;而慕容复每每
一触即退,招数层出不穷。

  丁春秋后面的草亭里,半坐着石语嫣和段誉,二人相拥在一起,好似十分亲
密,脸上却是焦急万分之色,一望而知被人点了穴。

  虚竹瞧了一会儿,微微诧异:「丁春秋和慕容复怎么都未出全力,反而故意
露出许多破绽。」

  再瞧下去,渐渐发现不是二人未出全力,而是他们的招式在自己眼里再无高
深可言,不禁沾沾自喜,竟有些跃跃欲试,同时也犹豫:「亭子里一个是结义二
哥,一个是小师妹,自己理应相助。但星宿派的人如此之多,若他们一哄而上,
那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少林寺大门吱呀呀敞开,数百名和尚鱼贯涌出,最后出来几个身
穿袈裟的老和尚,虚竹认得,当前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玄慈,站在他右首的是达
摩堂执事玄寂。玄寂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

  数百名僧众应道:「结罗汉大阵!」

  红衣闪动,灰影翻滚,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顷刻间便
将星宿派门人围在核心。

  丁春秋见状,笑道:「我老人家的腐尸功好多年不用了,今日可不想弄得佛
门圣地尸臭冲天。」说完,边斗边往亭子里退了几步,显有将段誉和石语嫣当作
人质之意。

  这时一个人影倏忽钻进亭子,丁春秋和慕容复都停手一愣,那人影倏忽又飘
出亭子,怀里抱着石语嫣。全场立时肃静,这人移动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虽在
光天化日之下,但也不似人力所能为之。

  虚竹大吃一惊,以为石清来了,这世上他只见过石清有这样快的身法,定睛
一瞧,那人身穿百结锦衣,面蒙人皮面具,却是在山脚见过的那个假面人,当即
想到:「原来这个丐帮帮主是师父所扮,但他为何要学做女人?」

  慕容复见蒙面人将石语嫣紧紧搂在怀里,怒道:「你要如何?」不料蒙面人
哼哼笑道:「你喜欢她,那就还给你。」

  说罢,将石语嫣向慕容复抛去。慕容复接过,瞧石语嫣无恙,放下给她解了
穴,向蒙面人拱手道:「谢丐帮相助,敢问帮主大名?」

  蒙面人还礼道:「不必客气,在下是梦中人。」但见他说着话,抬起手稍稍
掩了掩口,显得十分阴柔怪异。

  丁春秋从亭子里走出两步,哈哈笑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也罢!我来领教
领教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

  丁春秋虽然笑着,但眼睁睁见人质被救走,心里震惊愤怒之极,正要出手,
突听哧得一声,一道刚猛炽烈的力道迎面而来。

  这力道突然而来,来势迅疾无比,丁春秋无法抵挡,只好转身躲避,砰得一
声,泥塑的亭柱多了一个洞穿的小孔。

  一人从人群中潇洒走出,呵呵笑道:「不忙,不忙,我大理段正淳先来领教
领教丁老先生的腐尸功。」

  众人熙攘起来,纷纷议论:「一阳指,这就是段家的一阳指,果真让人大开
眼界。」

  丁春秋毫不变色,捋着白须笑道:「好好,是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你们一起
上,难道少林寺要以多取胜么?」

  此时,丁春秋面前无一人是少林之人,他却故意将少林寺带上。少林寺明知
他用激将之法,也不得不出头说话。

  玄慈走上一步,说道:「明日六月十五,即是石盟主相约之日,我少林寺尽
力招呼,今日天色已晚,请诸位施主各自安之。我寺怠慢之处,敬请原谅。阿弥
陀佛!」

  这句话说得上千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最后一声佛号,声若洪钟,余音袅
袅,众人耳鼓皆是一震,不由心生肃然之感。

  丁春秋听出玄慈内力之高,远出于他意料。他带领上千人前来,想在天下群
豪面前耍耍威风,现下看来不容易讨便宜,便就势下驴,哈哈笑道:「明日再来
讨教,各位请!」

  说完从怀中掏出羽扇,慢慢摇着,带领众弟子当先离去。其他众豪纷纷各自
找地方休息。段正淳微笑着进亭给段誉解了穴。

  这时慕容复带着石语嫣已经远去,段誉立时六神无主。

  虚竹惧怕石清,见那位梦中人带着丐帮弟子散入在树林中,便不敢进入林中
瞎闯。少林寺周围的地形路径,他仍旧记得,便带着二奴磨叽到天黑,偷偷从隐
秘处蹑入寺内,来到少林寺菜园,见到了看守菜园的缘根。

  虚竹摘下斗笠,笑嘻嘻道:「师侄,见了师叔怎不下拜?」

  缘根惊呆片刻,叫道:「阿弥陀佛,你不是被女魔头杀死了么?」

  虚竹问道:「是不是我那个师父慧静告诉你的?」

  缘根惊讶点点头。

  虚竹笑道:「好师侄,有没有吃的?我没有被女魔头杀死,现下反要被饿死
了。」

  缘根愣了一会儿,拿出几个馒头和咸菜团。虚竹叫二奴过来一起吃,二奴便
摘下了斗笠。

  缘根盯着二奴,大惊道:「怎么……你们是女的么?」

  虚竹笑道:「她们当然是女子,不过师侄莫怕,她们生的怪异了些,但确确
实实是人,不是狐狸精。」

  缘根瞠目叫道:「狐狸精倒好些,但女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说着
慌张向屋外跑去。虚竹伸指将他点到,笑道:「好师侄,只得委屈你了。我们明
日一早就走。」

  虚竹和二奴吃过。虚竹将缘根放到屋角,用绳子绑了,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
塞进缘根怀里,向他道:「好师侄,你当初带我到少林寺,这是我的谢礼,你当
作私房钱慢慢花,没事去逛逛窑子。」

  说完,躺到自己曾经的木床上,伸个懒腰,所谓木床,不过是砖石垫起来的
几块木板,虚竹想到自己在这几张木板上不知自慰过多少回,嘿嘿一笑,眼睛望
向二奴,正想叫她们过来。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缘根,你在么?」

  虚竹一惊,这声音倒生熟悉,该是慧静,便学缘根的口音,打个哈欠,装作
睡意朦胧道:「我在,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这么贪睡!明日客多,需要的青菜准备好没有?」

  虚竹回道:「好了,好了,都备好了,师叔祖放心。」说着躲去门口,准备
等慧静一进来,便将他制住,不料慧静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方丈特意叫我来叮嘱一声。明日不比平常,须更仔细一些。」

  虚竹嗯嗯应着,听慧静转身离去,眼珠转了转,向二奴轻声道:「你们这里
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急忙悄悄开门出去,追出去几步,便见到了慧静的背影,学着被慧静
杀死的虚林口音,唤道:「师父……师父……」

  故意叫的声音发颤,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慧静吃惊一回头,他已经到了另
一旁,以他现下的轻功,慧静哪里能看得见他的踪影。

  「谁?谁在那里?」

  「师父……我是你的弟子……死的好冤枉……在万劫山庄……师父何故将徒
儿杀死?师父你不记得了么?」

  慧静脸色大变,听出了确实像是虚林的声音。

  「什……什么人?敢到少林寺装神弄鬼!」

  虚竹听出慧静大有惧意,再学着喜凤的口音:「师父,我死得好惨啊!你走
后我便自尽了,可我并不甘心。大师慈悲,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后一句是当初慧静强暴喜凤时,喜凤哭泣中说的话,虚竹一直对此记忆尤
深,因此学起来便如当时再现,连他自己听了都有些害怕。

  慧静一下子真正慌了神,想起了小山沟里的那个妓院,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开
苞的女子,当时没有旁人在场,这些话除了那个女子,便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而那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怎会到少林寺来,难道自己真的遇上了鬼?

  这事关系到他的私密,再不敢乱叫,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一跑起来更加胆
战心惊,越跑越觉可怕,那声音总在耳边,有时近在身前,有时远在身后,阴森
无比。

  虚竹用声音追逐慧静,不知不觉随他到了寺后的塔林,看到一个个突兀参差
的塔影,他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停住脚步,准备就此罢手。而慧静这时已经被
吓得毛了,连滚带爬,惊叫着:「不要追我,不要追我。」突然看见眼前一个无
比恐怖的景象。

  虚竹见慧静突然停口站住,疑惑地上前几步,也是大吃一惊,慌张躲到一个
塔后,探头瞧去,见月光照着一潭池水,一个女子坐在水池边,只能看得见她的
背影,但能看出她的头发很长,手腕和手指很白,从头到脚一身红衣,正慢慢梳
着头发,在一片寂黑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慧静吓得挪不动脚步,哭音叫道:「是你,果真是你,不要再缠着我,我怎
知你会死。」

  那红衣女子丝毫未为之动,慢慢梳着头发。

  慧静求了几句,渐渐有些定下神,壮胆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仍旧一声不响。

  慧静慢慢走去,他实在想要搞清楚,今晚遇到的是人还是鬼,一步一步到了
女子身后,哆哆嗦嗦向女子伸出手臂。

  那女子突然停住木梳,慢慢转过头来。

  虚竹在远处瞧着,见慧静似浑身一震,便弯着腰伸着手臂,一动不动,过了
一会儿,僵硬着仰面栽倒;而虚竹也登时停了心跳,慧静一倒下去,他便见到了
那红衣女子的脸,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那女子没有眉眼,没有口鼻,满张脸俱是
平铺的惨白。

  虚竹一下子软在地上,慌张爬去塔后,心里叫道:「我的妈呀!鬼!真的遇
到了鬼!这鬼不会是我叫来的吧,莫非真是喜凤的鬼魂?」

  一面听着自己的砰砰心跳,一面用心听身后动静,只怕那鬼突然出现眼前。
过了好一会儿,战战兢兢探头再瞧,那女鬼已消失不见。

  不觉揉了揉眼,几疑自己方才眼花,悄悄向池塘蹑了几步,一瞧倒在地上的
慧静,心头又是突突乱跳,见慧静大张着双眼,大张着口,眼耳鼻都流出了血,
竟被那女鬼吓死了。

  虚竹不敢再多瞧慧静一眼,惊惊惶惶往回逃,就要出了塔林,突听前面传来
轻微的脚步声,大吃一惊,又慌张小步急退,见月夜下出现二人,向他这里匆匆
而来,只得缩身躲到塔影下,心里却有些惊喜,想这二人既然有脚步声,那应该
不是鬼了,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塔后停了下来。

  「你叫我出来,难道就想告诉我,你身不由己是不是?」

  虚竹一听这话声,登时放下心来,接着听见了慕容复的声音。

  「嫣妹,你听我说,我是想说,你容我一阵,待我……」

  「待你完成了大业,待你光宗耀祖,是不是?」

  「嗯……嫣妹,你愿不愿意等我?」

  石语嫣沉默片刻,拿出手帕,泣道:「可我怕父亲……不让我们见面,复哥
哥,我一天见不到你,我……我就……」

  慕容复的口气也激动起来:「嫣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今天看见你和别人
那么亲热,我真的好心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故意气你,我一心想嫁你,心里又怎会有旁人?
除非是你为了你的大业,不再想要我。」

  「嫣妹,我怎么会?大业和你,我都要。这是我的真心话,嫣妹,你真的好
美!」

  慕容复与石语嫣在一起,向来以礼持重,这时经过白天的酸意,耳中听着石
语嫣真情流露,一时间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将她一下子抱住。

  石语嫣登时头晕目眩,又羞又喜。

  「复哥哥,等你完成了大业,我说不定都成了老太婆,你就再不会觉得我美
了。」

  「那怎么会,你就是变成了老太婆,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慕容复说着低头去捉石语嫣的香唇,石语嫣叫他亲了两下,羞极道:「复哥
哥,我是想……你的大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若我们……我们私奔吧……我照
顾孩儿……你专心去完成你的大业,好不好?」

  慕容复没有回答,只是感激道:「嫣妹,你真好……」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突然轻叫:「复哥哥,不要……这样不行……」

  「嫣妹……你不是说,要照顾孩儿么。」

  「那也不行,就是私奔……也要拜堂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拜堂,我们对月亮发誓,让它做我们媒人,好不好?」

  石语嫣吃了一惊,认真想了想,羞涩一点头,软去慕容复怀里,却觉慕容复
僵硬得像块铁,诧异一瞧,随他惊慌的目光转过头去,惊呼:「爹爹!」

  虚竹听了石语嫣这声叫,登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石清道:「嫣儿,你先回去,我与慕容公子有些事情要说。」

  石语嫣怔怔看了看父亲,哽咽道:「不,我不回去,我知你要说什么,我不
要回去,我就是要与复哥哥在一起。」

  石清眼中露出怒气。石语嫣心中害怕,但仍鼓足勇气与父亲对视。石清突然
上前「啪」打了石语嫣一个耳光,随即点了她穴道,然后不再理会,转身向慕容
复道:「慕容公子,请!咱们过去说话。」

  慕容复不安之极,随石清走到塔林深处,听他淡淡说道:「慕容公子,不要
怪老夫刚才粗鲁,这些事情不便让女儿家知道,我最近学到一门武功,有诸多不
解之处,特请慕容公子一起参详。」

  慕容复大出意外:「啊?是……是什么武功?」

  石清停下脚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不知慕容公子听说过没有?」

  慕容复又出意外,他自然知道这七伤拳是崆峒派的独门秘技。他慕容家历代
收藏武功秘籍,几乎将天下门派穷极殆尽,但少了最独特最厉害的几样,比如段
式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少林的金刚护体神功和龙爪手,以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和打狗棍等等,其中就有崆峒派的七伤拳。

  石清见了慕容复神色,微微一笑,道:「这是老夫从朋友处得来,慕容公子
不必忌讳,就请一起仔细参详,如何?」

  说完,不待慕容复推辞,便念着口诀比划起来。慕容复一面认真瞧着,一面
惊疑不定,心道:「他武学高深,怎会参详不透?此举分明有传授之意,难道他
知道我慕容家没有收藏到这门武功?」

  此刻,黑暗中的虚竹,听见石语嫣的抽泣渐渐无声,小心离开几步,突听塔
后问道:「谁?复哥哥么?你回来了。」

  虚竹大吃一惊,想要不管不顾跑走,又怕石语嫣呼喊,不得已学着慕容复的
口气,含糊说道:「嗯……是我。」

  石语嫣嗔道:「怎不快过来给我解穴?」

  虚竹嗯嗯道:「你安静睡会儿,我这就过去。」说着话越溜越远。

  石语嫣兀自惊讶道:「你……爹爹与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不许我们见面?」

  虚竹再不应声,加快了脚步,忽从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中看见一个人影,正飞
快奔来,惊得他慌张后退,再次缩回塔影里,心慌道:「不好!师父回来了。」

  片刻后,那人影在树后显出形来,却是一身红衣的那个女鬼。

  虚竹头皮直竖,几乎惊叫出声,只得心惊胆颤地躲到了塔后,正到了石语嫣
身前,但石语嫣头颈不能动,见不到他。

  「复哥哥,你在做什么?」

  虚竹一听,骇得手足冰凉,从石语嫣手中夺下手帕,飞快蒙在她脸上。

  「嘘……别说话,千万别出声。」

  虚竹惶急中学着慕容复的口音,虽然语气惊慌,但天下再无第二人能将慕容
复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

  石语嫣毫无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奇怪他的举动。而虚竹话音刚落,便见身后
移动过来一个长长的人影,无暇多想,捂口屏住呼吸,蹲着隐入塔下凹洞中,那
红衣女鬼已无声无息立在了眼前。塔林中的每个塔底都有一个凹洞,用来放置塔
下安葬的高僧石像,有些石像经年代远久,残坏不见。

  虚竹蹲在凹洞里面,在月夜黑黢黢的塔影中,即使有人无意望他一眼,也以
为他是一个石像。

  石语嫣又唤道:「复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爹爹呢?」

  女鬼四下瞧瞧,却没有向身后近在咫尺的塔洞瞧一眼,然后慢慢蹲下,慢慢
向石语嫣伸出手。

  石语嫣惊道:「复哥哥,你……你再如此戏弄我,我便真要生气叫我爹爹来
了。」

  那女鬼似乎也惧怕石清,倏忽伸指点在石语嫣的肩上,石语嫣一下子没了声
音。

  虚竹见女鬼居然会点人的哑穴,登时惊愕无比。

  那女鬼抚摸着脱去石语嫣的衣服,动作非常轻柔,非常缓慢。虚竹在后瞧着
只觉万分恐怖,只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女鬼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将石语嫣一口吞
下肚去。

  女鬼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突然不动,虚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见女鬼静
静停了一会儿,又慢慢伸出手去,将蒙在石语嫣脸上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掀开卷
起。

  虚竹惊恐止住心跳,想像石语嫣露出眼睛后,看见眼前的女鬼,会是何等恐
惧。但那女鬼没有将手帕全部掀开,只露出了石语嫣的口鼻,左手不知从何处拿
出来一根针,在石语嫣脸前划了划。

  在虚竹眼中,女鬼好像正在犹豫,是扎耳朵呢,还是扎鼻子。他心里无比惊
恐道:「坏了,坏了,女鬼就要吃人了。」

  顿觉石语嫣无比可怜,忽然涌起一个冲动,心慌意乱想道:「自己现下冲出
去,一面跑一面叫,能不能将师父叫来,而女鬼能不能一下子将自己吃掉。」

  正在这时侯,女鬼的右手突然将自己的脸皮扯了下来,虚竹顿然没了任何念
头,惊骇之极地睁大眼睛,见女鬼用针在扯下来的面皮上刺来刺去,不时扭头瞧
瞧石语嫣,好像要在面皮上绣出石语嫣的口鼻一般。

  虚竹忽地记起一个传说,说是有一种没有容貌的鬼,为了装扮成人,便在脸
皮上画成人的模样。果然,女鬼刺绣一会儿,将面皮往脸上一抹,然后扭头向石
塔方向瞧了一眼。

  虚竹愕然惊呆,那女鬼随即转回头去,似乎只是随意瞧一眼,并没有发现有
人藏在塔下。在这转瞬间,女鬼的脸从长发中露了出来,神色木然,正是白天的
梦中人,虽然有了一点变化,但形貌大致不差。

  虚竹心里惊呼:「丐帮帮主原来是个女鬼!」

  再一琢磨,忽恍然大悟,自己从始自终便想得差了,眼前并不是什么女鬼,
而是一个人易过容而已。

  那张白脸只是没有易好的人皮面具,接着又想到:「怎么忘了,鬼都是没有
影子的,她既然有影子,自然不是鬼了。奶奶的!好生虚惊一场,差点被她吓破
了胆。」

  这时那个梦中人款款站起,缓缓走向黑夜,无声无息,像一团暗红轻雾。

  虚竹心里少了恐惧,却又多了疑惑,白天以为这梦中人便是石清,现下看来
并不是,那么她是谁呢?怎么也会那妖里妖气的功夫?

  盯着梦中人的身影,更是惊疑,见她脚步虽然轻柔飘忽,但背影身形却又不
像女子那样的婀娜窈窕,此时此际,仍说不清这个梦中人是男是女。

  待梦中人消失,虚竹眼光转回石语嫣身上,心又开始突突乱跳,一下想起了
师娘闵柔,那日,师娘也是这般被人点了哑穴,也是这般被人弃之郊野,也是因
为一根针而叫他瞧见了不该瞧的地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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